“快快快。四瓶冰凍綠茶。”花明敲着櫃檯,示意校園超市的工作人員趕緊幫他拿飲料。因爲冰櫃在收銀臺的後方,他們沒辦法自己取飲料。
“不用冰凍飲料。”唐重阻止,說道:“拿四瓶常溫的礦泉水就行了。”
說話的時候,已經掏了四塊錢放在桌子上。然後又向花明解釋,說道:“剛剛經過太陽暴曬,身體溫度極高的時候,最好不要喝飲料----這樣對人的身體損傷非常大。”
“嘿。我以前經常這麼幹。每次打完球都喝一瓶冰凍綠茶或者王老吉-----那才過癮。”雖然嘴上這麼說,花明還是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就咕咚咕咚的往嘴裡灌。
唐重也不再說話,接過礦泉水,擰開瓶蓋,小口的喝起來。
今天的太陽忒毒,就連唐重也曬得頭暈腦脹。
他知道自己的體力,連他都覺得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其它學生更承受不了。譬如李玉,直到現在還沒辦法#正常說話。只知道張着嘴灌礦泉水,喝的急了被嗆的流眼淚。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唐重才冒着被教官懲罰的危險喊了‘解散’。沒想到有人不願意領情-----既然這樣,唐重也沒有必要勉強他們。
他已經說了屎是臭的,別人仍要選擇吃屎而不是吃肉,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喝了點兒水,四人坐在學校門口的樹萌下晾了一會兒,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李玉也緩過了勁兒,能夠正常開口說話了。
花明嘴饞,跑去買了四盒鳥窩冰淇淋。這一次唐重沒有拒絕,也接過一盒陪着他們吃了起來。
“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樑濤不放心的說道。“我們離開那麼久,教官會不會過去了?”
花明聽了也有些急,說道:“不會再罰我們跑二十圈操場吧?我寧願他一刀捅死我-----反正我是不能跑了。要讓我跑,我就倒在地上假裝中暑。你們配合着點兒把我往醫院背。”
“去看看吧。”唐重站起身說道。
307的四人小組中,唐重的年紀雖然排第二,但他是這幾個人中的絕對核心。一般他做出什麼決定,其它人也都不會否定。
四人端着冰淇淋盒子,邊走邊吃,走到軍訓球場時,發現李鐵樹教官還沒有出現,不少男生也和唐重他們一樣,早就堅持不下來了。有的跑去買了飲料和冰淇淋在享受,有的坐在遠處的樹蔭下乘涼-----
而魯一飛和十幾名學生仍然堅持着站在烈日炎炎的球場,就像是戈壁灘上讓人眼前一亮的幾棵小白楊。
唐重看了他們一眼,徑直走到球場邊沿的樹蔭下面。他纔不會傻到再站過去呢。
其它男生看到唐重過來,都圍到唐重面前和他說話。
“唐重,教官跑哪兒去了?怎麼現在還沒有來啊?”
“是啊。他會不會躲在什麼地方偷瞄咱們?一會兒跳出來讓咱們再站上兩個鐘頭啊?”
“-班長就是班長,比咱們會表現多了-”
因爲唐重是第一個喊出‘解散’的人,所以,他就成了這些學生心中的‘標杆’。或許他們自己還沒有察覺到這種心理變化,但是他們潛意識裡已經在向唐重看齊。
又因爲他們都屬於‘逃脫’者,也就是說,現在大家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如果教官來了,他們這些人都要受罰-----於是,他們就自覺的和唐重統一了戰線。
他們覺得魯一飛的行爲太假太裝,沒有和廣大人民羣衆水乳#交融。如果教官來了,看到他們都躲在一邊休息,而魯一飛卻聽從教官的命令堅持到底-----這不更顯得他們的行爲惡劣嗎?
唐重和他們說說笑笑,倒也沒有跟着去說魯一飛的壞話。
魯一飛怎麼做,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沒有權利干涉別人的生活。
看到唐重吃着冰淇林,坐在樹蔭下和一羣男生聊天。還有人殷勤的把自己買的瓜子水果送過來給唐重吃-----他們差點兒沒有喝啤酒慶祝。這讓魯一飛的心情變得非常惡劣,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燒。
魯一飛的體力也快要耗盡了,小腿發軟,好幾次都差點兒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可是,他要堅持。
他要堅持到李鐵樹教官的到來。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選擇纔是正確的。
他要等着看到李鐵樹懲罰唐重他們,讓那些跟着唐重‘溜號’的傢伙一起跟着倒黴-那個時候,他們纔會醒悟,跟着唐重是多麼錯誤的決定。他們應該和自己站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魯一飛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他覺得自己現在頭暈眼花,好像有無數只蒼蠅在耳朵邊飛舞-----
“撲通-”
他聽到有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
然後,他聽到了唐重的喊聲。
“有人暈倒。快救人-”
有人暈倒?
魯一飛想。是誰啊?
他想看看是誰暈倒了。沒想到纔剛剛轉身,身體就向一邊倒去。
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魯一飛睜開眼睛時,就看到頭頂上的燈光。
“原來天已經黑了。”魯一飛在心裡想道。看來我睡了很長的時間。
他想說話,但是喉嚨乾裂。想說什麼,卻沒辦法發出聲音。
“是不是想喝水?”是輔導員李強的聲音。
他點了點頭。
很快的,李強就倒了一大杯白開水過來。在兩名男生的攙扶下,他從牀上坐了起來,然後接過杯子就狠狠地灌了好幾口。
乾枯的身體得到了水份的補充,魯一飛心頭的一股火氣也消散了不少。至少,喉嚨已經不像剛纔那樣幾乎像是着了火一般。
“我怎麼了?”魯一飛出聲問道。
“你中暑了。”李強面無表情的看着魯一飛,說道。“輸了幾瓶水,補充了一些水份和鹽份。醫生說沒什麼問題了。不過要好好休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魯一飛說道。心想,李強老師怎麼還不表揚我啊?我不畏驕陽,不做逃兵,堅持教官的命令到最後一刻,直到自己暈倒過去-----這是什麼精神?這是什麼覺悟?他們應該把自己立起來當新生楷模啊。
魯一飛決定自己把話題朝着那個方向引過去,說道:“李鐵樹教官呢?他下達了站軍姿的命令,就一直沒有出現-”
“李鐵樹教官生病了。急性胃炎。”李強說道。“現在已經沒事兒。”
李鐵樹教官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肚子不舒服,就以爲是想要大便。給學生下達了一個‘站軍姿’的命令後,就趕緊跑到球場旁邊的圖書館衛生間蹲廁所。
沒想到這一蹲下來,症狀不僅沒有得到減輕,胃部反而開始劇烈的抽痛。
很快的,抽痛就變成了讓人難以忍受的疼痛。一個在圖書館工作的老師進廁所,聽到了教官的低吟聲,然後叫人把他送去了醫院-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使他沒辦法去給一班的學生說一句‘站軍姿結束’。
而魯一飛又想借此事給唐重‘下跘子’,於是帶着一羣學生在太陽底下曝曬。
“急性胃炎?”魯一飛愕然。當時他們還猜測着李鐵樹教官會不會在陰暗處偷窺他們。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使他一直沒有出現。
“是的。”李強說道。“除了你,還有兩位同學也中暑了。不過他們已經醒了,現在被送回寢室休養。”
“沒事就好。”魯一飛‘欣慰’的說道。看來,這個獎勵一時半會兒得不到兌現了。
“你是不是一班的班長魯一飛?”一個粗壯的聲音突然間響起。
“是我。”魯一飛看着站在李強身後面的一個身穿制服的大塊頭說道。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大塊頭不客氣的罵道。“教官不在,你這個做班長的不知道下達解散命令啊?你倒好。有學生下達解散命令,你卻帶着一羣學生去硬扛-----你讀書讀傻了?能不能動動腦子啊?怎麼樣?做英雄的滋味不錯吧?”
李鐵樹突然間胃痛,這是突發性#事件,原本大家也不能說他什麼。甚至就是部隊首長也只能對他進行安慰。
可是,因爲魯一飛的這種‘傻子’行爲,致使李鐵樹教官帶的一班有三名學生中暑暈倒。而這些學生之所以暈倒,是因爲李鐵樹教官沒有下達‘解散’的命令-----
這樣一來,李鐵樹教官不僅僅要承受病毒的折磨,還要爲此次的學生中暑事件負責。
這個大塊頭是李鐵樹的戰友,他是代表部隊來慰問這些中暑學生的。
可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無論如何,他也沒辦法對魯一飛擺出一幅好臉色-----
想到李鐵樹可能到來的遭遇,氣憤之下,他還忍不住對這小子破口大罵。
“我-”魯一飛的心中無限委屈,想要解釋幾句。眼眶一澀,眼淚就流出來了。
李強拍拍魯一飛的肩膀,說道:“別難過。你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又說道:“當時唐重都說了解散,你怎麼就不聽他的呢?要是提前解散,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魯一飛知道,李強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的心裡也是責怪自己的。
這麼一想,他就哭得更加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