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歸於一片寂靜，少了兩個人屋子突然有絲空落落的。
我和許憐恩四目相對，兩顧無言。
沉默了許久，久到我都快感覺不到他還拉着我的手了。
“咳咳”我拿出自己被拉着的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你想和我說什麼？”這次他放開了我的手。
他看了看我：“你和我師兄，是……？”
“嗯？”
“是戀人嗎？”
“不是”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我們是什麼關係和你有關嗎？”
“我……”
“你找我到底要幹什麼？”
許憐恩沉默了一會兒“我聽說你這裡可以用命換錢。”
我震驚的擡眸：“你缺錢嗎？”
“你這裡，除了錢，還能換別的嗎？”
“你想，換什麼？”
“我想，用我的命，換別人的命。”
“你要救人？”
“不，殺人。”
“殺誰？”
“潞江總司令部部長的弟弟，餘述明。”
四年前，許家班內。
“師傅，我們的糧食就只剩這一個乾糧餅了。”
許家主摸了摸憐聲的頭：“你先分給師弟們吃吧，剩下的我今日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
許家班的孩子都是懂事的苗子，沒有吃的也不喊餓，互相推讓着，大的推給小的，小的讓給更小的，一個乾糧餅子輾轉一圈下來又回到許憐聲手中。
“師兄，你也吃點吧，你不吃會沒有力氣的。”小憐恩坐到了憐聲身邊。
“咕嚕嚕嚕”
憐聲聽到憐恩肚子餓的咕咕叫，把剩下的乾糧又一分爲二，大的一份給了憐恩：“來，我們分着吃。”
憐恩推回去：“不要師兄，我不餓，你吃就好了。”
“今天我會和師傅一起出門，去賺點錢買點吃的回來，我身上還剩了些錢，一會兒師兄出去買點吃的，這個你先吃。”
憐恩聽罷拿起毫無味道的乾糧吃了起來。
“師兄，我們什麼時候纔能有好多好多錢，花不完的錢啊？”
“哈哈”童言無忌讓憐聲忍俊不禁：“你想幹嘛呀小崽子”
“我們如果有好多好多花不完的錢，我們就能買好多好多吃的啦，每天就不用餓肚子了，還可以買衣服和鞋子穿，不用像現在這樣，師兄你的褲子都快遮不住你的腿啦。”
“你放心，師兄去幫你們掙錢，給你們掙大錢，讓你們和師傅享清福。”
“師兄我也要一起，要和你一起掙錢！”
“好，等你再大一些，師兄就帶你一起去掙錢。”
“師兄你要說話算話啊！”
許憐聲拍拍膝蓋，起身準備出門。
“憐恩，看好家，師兄要出去找師傅了，以後師兄不在，你就是班子裡的頂樑柱了，要照顧好他們，知道嗎？”
“知道，師兄！我一定做到！”
憐聲頭也不回的，從巷子裡走了。
憐聲出了門想到，三天前，有一隻貓來找過他，一隻會說人話的貓。
“若你缺錢，去大金巷208號找時掌櫃。”
“什麼意思？”
“用你的命，換錢。”
“記住，不要和任何人提你見過我。”然後，那隻貓便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這樣了。憐聲暗悄悄的下了一個決心。
先找到了在外尋找零散活計師傅，“撲通”一聲，憐聲跪了下來。
“憐聲你這是做什麼？怎麼還跪下了！”
“師傅，徒兒不孝。”說完便磕了三個響頭。“徒兒要離開了。”
“你一個人這是要去哪啊？”
“潞江總司令部部長說要收養我。”
“啊，你這是？”
“對不起，師傅。”
“你若是攀上高枝了，想走我也留不住。你若走了，以後便不必再回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師傅，我……”
許師傅擺了擺手：“走吧，不必多說，我也不想多問。”
“就這樣，師兄再也沒出現過”。憐恩講述的語氣比我想象中要平淡的多“不論我問師傅多少次，他都說是師兄拋棄了我們。”
“你也覺得是師兄拋棄了你們嗎？”
“我不信，師兄永遠不會離開我。”
“嗯”
“他是不是，和你做了交換。”
“是”
“他用自己的命，換了錢？”
“是”
“所以我們，一羣爛死在街頭都不會有人在意的人，突然被人好心帶走，住進了大宅子，戲班子還出了名，我才成了角兒？”
“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因爲他，哈哈哈哈哈哈哈。”許憐恩突然詭異而又猖狂的笑了起來。
“那我師兄爲什麼還活着？”他咬着牙發問。
“時候到了自然會發生。”現在的我對自己回答不出來的問題，已經可以做到應付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