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白瞬間就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了。
一具會活動的屍體?
是那具屍體不見了,又或者是她自己的幻覺?
她雖然敬畏自然,卻絕不相信亂神怪力。
秋葉白閉上眼,不讓太陰冷的黑暗侵襲自己的感官,隨後伸手拔出頭上的髮簪,握在手中,慢慢地摸着牆壁再次向那個角落摸索而去。
一根髮簪在尋常人手裡和頂尖兒的高手手中的殺傷力截然不同,她相信只要對方是個活物件,殺不了她,她就就算不能要那東西的命,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命。
她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慢慢地摸了過去……
但是直到摸到牆角,觸手所及之處除卻一片冰涼潮溼的、帶着黴味的牆壁之外,什麼都沒有!
秋葉白手上一頓,並沒有停住腳步,而是繼續向下一個角落慢慢地摸索了過去,天圓地方乃造屋築基的基本規則,只要確定其他三個角落都沒有東西即可。
但是,第二個屋角也沒有東西,第三個屋角也沒有東西,第四個屋角……空無一物!
秋葉白站在第四個屋角,沉默了一會,回憶起自己被推進房間之時,藉助着一點微光看到的房屋內的情形,因爲是囚室,需要營造心理壓迫感,所以房子並不大,這四個屋角都沒有人,她在摸索的過程之中,她非常確定自己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也許真的只是她的錯覺?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彷彿自嘲地輕嘆一聲:“真是的,不過才關進來半日,就產生幻覺了麼?”
秋葉白的方向感並不算太好,所以此刻,她只能摸着牆壁,慢慢地往自己原來坐下來的地方走過去,畢竟那一處算是稻草鋪得最厚的地方。
但是秋葉白才走了幾步,就猛然停住了腳步,因爲那一刻,她忽然感覺到面前一股子涼意逼面而來。
感覺不到任何呼吸氣息的流動、沒有任何人身體的溫度,濃密的黑暗中,她看不見面前的任何東西,但是……一種天生的直覺,告訴她面前有東西!
她慢慢地提起胳膊,陡然發力,握着手中的髮簪猛然向前面一把扎去。
“咻!”空氣裡響起破空之聲。
但是除了劃破空氣之外,她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阻力。
秋葉白一招不中,不由一愣,她的速度已經是相當快了,但是卻還是沒有扎中任何東西。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放鬆下來,全身肌肉緊繃,迅速地向後退去,打算靠回角落。
她很確定這房間裡有東西,雖然她並不確定那是什麼,但是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而明顯自己兩次出擊都無法擊中對方,要麼是房間裡有機關,要麼是對方比她強悍,但是不管怎麼樣,要面對未知的攻擊,背靠角落,都是基本的守護態,能防護自己的背後,只需要面對前方。
但是她纔要退到角落,便感覺到一股子涼氣似掠過了她的腿,她陡然一驚,收腿急退,擡手就用手上的髮簪朝涼氣所在處刺過去,但是依舊——落空!
而與此同時,她一模自己大腿,入手是一片溫軟光潔的肌膚,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她退得快,那麼破的大概就不是褲子,而是自己的腿上的皮膚肌肉,血濺當場了。
“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
而與此同時,因爲她退得太快,便一下子偏離了原來即將靠過去的角落,她只得背部貼着牆壁,一手摸索着牆壁,一手拿着髮簪向角落摸索過去。
眼前的空氣裡依舊是一片濃稠得讓人窒息的陰冷而永恆黑暗,沒後任何聲息。
她才移動了幾步,忽然一種極爲危險的感覺又再次出現,而這一次……危險的感覺來自腰間。
秋葉白敏捷地扭轉自己柔軟纖細的腰肢,但是終究是視覺所限,腰間還是傳來了一股子冷銳的涼意,她喘息着一把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腰肢,腰上的衣衫也同樣破了一個大口子!
她心中又驚又怒,卻不再出聲,只是默不作聲地一手摸着牆壁,一手握住髮簪急速後退。
那東西在黑暗中的視覺明顯比她要好太多,她就算再喊得大聲,也只能幫對方確認目標。
直到手指傳來牆角特有的曲折堅硬感,她方纔微微鬆了一口氣,立刻將背靠了過去,但是就在她的背部即將靠上牆壁的剎那,她硬生生地止住了去勢,但終是止不住背部傳來幾乎是浸入肌骨的寒意。
“嘶!”一聲裂響,秋葉白閉眼,立刻旋身閃開,手心一拍手邊牆壁,自己立刻旋身轉開,疾速往另外一個方向閃去。
而這一次,那一抹森冷的寒意卻沒有放過她,直逼她心口而來。
秋葉白只能急速後退,但是她退得快,那陰冷的氣息追來也快,胸口的衣衫撕裂,肌膚直接傳來冰冷的銳涼的感覺讓她只能直接身形一縮,一個踉蹌才勉強避開那襲來的鋒芒。
她緊緊地靠着牆角,心臟急速地跳動着,眼前的黑暗濃稠又陰鬱,明明如此狹窄的地方,卻讓她覺得那些黑暗無線地蔓延着
她只能聽見自己的急促的呼吸聲,在如此安靜,如此的虛廣空間裡異常的清晰,自己彷彿踏入了另外一個全不在人間的空間。
她忽然想起自己摸到的哪一具屍體,在這一刻,她寧願那是自己的幻覺。
但是此刻,胸口、腰部和腿上的冰涼讓她清楚明白地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威脅,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人,或者是別的什麼物件!
但是不管是什麼,她都清楚能逼的自己變成這般披頭散髮,衣不蔽體的狼狽模樣的存在,絕對是致命的威脅。
對方如此敏捷,濃稠的黑暗似全然阻擋不了對方的視線,並且以她的修爲甚至在對方的攻勢逼近之前全然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如此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因爲對方太熟悉這個牢籠,那就是也許對方根本就是……非人。
她忍不住爲自己的推測,打了個寒顫,正打算放輕鬆忽然,卻忽然覺得頭頂之上一股子涼氣,她瞳孔微縮,立刻轉身腰肢一曲折,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避開對方的襲擊。
但是那冷鋒卻更刁鑽,直接貼着她的腰肢纏繞而上,在她幾乎以爲自己腰上免不得見血的時候,那冷風觸及她的衣襟之後,卻在她腰肢上露出的肌膚上停了停,隨後陡然消散。
秋葉白忍不住瞬間臉色白了白,她居然感覺那東西在她皮膚上彈了彈,或者說撫摸了一下!
這不是挑釁就是試探!
黑暗之中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的物種,讓她感覺自己簡直就像誤闖了黑暗地帶之後,被黑暗中的掠食者當成了獵物一般。
她方纔發現那些逼迫而來的冷鋒根本就是戲耍,或者說是一種輕佻試探,一種對自己獵物的試探,一旦發現對方弱點之後,在逼迫對方神經緊繃崩潰之後,便會毫不留情地撕裂獵物!
她咬着脣,眼底寒光畢現,那種動作,滿懷着惡意!
如果這就是鄭鈞所謂的‘面壁’的話,她倒是還真是佩服司禮監詔諭的手段。
秋葉白閉了閉眼,她出了一身冷汗,索性伸手一把將自己額頭前潮溼的頭髮撥到了腦後,靠着牆壁慢慢地坐下,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在這樣全然看不見敵人,又狹窄的空間裡讓她的發揮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她已經許久沒有被逼迫到這般狼狽的地步了,除了和百里初交手的那夜……。
她腦海裡忽然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但是尚未及深思,她剛呼出一口氣。
“呼……。”
手裡出的黏膩冷汗,讓她握住的髮簪微微鬆開了一點,她正打算換一個手拿,但是下一刻,突如其來的一絲幽冷掠過臉頰的皮膚,突如其來的危險預感,讓她來不及握住手中髮簪,只能倉惶地後退。
而那銳涼一擊不中之後,再次悄然消失,但是這一次秋葉白沒有再閃避,而是在做出閃避的姿態之後,閉着眼猛然朝着涼意消失的方向,驀然不管不顧地一側肩頭狠狠地撞了過去,彷彿一點不在乎那幽冷銳涼會刺傷她的肩頭。
那森然‘寒意’似乎沒有想到她會不管不顧地狠狠撞上來,而那‘寒意’頓了頓,。
秋葉白撞上那東西的瞬間,一咬牙,將自己肩頭空門暴露出來,但同時擡手用足十成十的內力狠狠地直接一掌朝對方身上劈去。
畢竟人的肩骨是最抗打擊的地方之一,若是冒着受輕傷的危險,能傷中對方,以小搏大若成了,在她看來還是很值得的。
但就她掌上幾乎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種浸人骨髓的寒意之時,忽然一片冰涼觸在了她的手腕上,冰涼而細膩——那是一隻手!
就是自己第一次自己摸到的屍體的手!
那隻手輕輕在她手腕上輕巧地撫拍了兩下,她手上的力道瞬間就被對方卸了下去,只如同擊中一團棉花。
秋葉白瞬間一僵,額頭上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這一回,她知道對方是個人了,但是對方能夠輕而易舉地卸下她的力道,而且彼此之間如此近的距離……自己全身的命門幾乎都在對方的籠罩之下。
果不然,另外一隻冰涼的手就這麼直接撫上她的腰肢,那種冰冷滑膩的非人氣息的觸感讓她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毫不猶豫地後腦就往對方臉部的位置狠狠撞去。
對方忽然輕笑一聲,扣住她腰肢的手直接往她破碎的衣衫裡一探,扣住她腰肢細膩的肌膚狠狠地往懷裡他懷裡一扣。臉微微一側避開她的攻擊,直接貼上她的耳邊冷冷輕嗤。
“嘖,小瘋子,你真是越來越瘋了,也不怕撞成白癡。”
這般低柔幽涼的熟悉嗓音讓秋葉白再次僵住,片刻之後,她咬牙切齒地怒吼:“百里初,你他娘有病麼!”
這個變態根本是在耍着她玩罷!
太過憤怒,讓她全不記得如平常一般壓低嗓音,清脆到尖利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泉水淌落的感覺,卻讓身後扣住她的男人心情很好。
男人心情好,答應的也很乾脆:“對,本宮有病,你有藥麼?”
秋葉白瞬間噎了噎,聲音忍不住又拔高:“沒有,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噓,你這般小潑婦似的喊,是打算把外頭司禮監的人都喊進來看你我在這裡歡好麼,本宮是不介意呢。”黑暗之中男人輕笑一聲,貼在她耳邊的薄脣惡劣又曖昧地咬着她柔軟的耳垂輕聲呢喃。
她原本高亢的聲音到了後半句話瞬間低落了下去,再次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只能強忍着怒氣,咬牙扯他的手:“滾,老子纔不是潑婦!”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遇上這個混蛋就跟個潑婦似的忍不住想撓死他!
但是這個混蛋乾的都他孃的是什麼事兒!
而且懷裡的人兒越是生氣,百里初卻彷彿越是愉悅,他怎麼可能讓秋葉白把他推開,非但沒有鬆開手,冰涼的手甚至直接就從她衣衫腰部的破口往上一探,直接扣住了那一片因爲束縛被撕裂之後露出來的柔軟。
“嗯,雖然本宮也覺得你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女人味,粗魯得跟個男人似的,這樣挺好,但沒法子,這些地方讓本宮也很苦惱。”
秋葉白被他冰冷的魔爪這麼不客氣的一攥,只覺得胸口一股子寒意直逼心口,全身上下僵如木石。
真真兒是——冰冰凍,透心兒涼!
而對方甚至惡意地揉了揉,直揉得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渾身發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方纔那一番全身緊繃的打鬥她此刻只覺得自己的手幾乎沒有一點兒力氣,只能扣在他修長結實的手臂上,徒勞地拉扯,渾身發抖:“放開……放開……。”
身後的男人竟咬着她耳朵,低柔地輕嗤:“不要。”秋葉白閉了閉眼,漲紅了臉怒吼:“放開!”
但是聲音出口的時候,她都幾乎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那聲音沒有半分氣力,孱弱柔軟,甚至還有一絲古怪的哀求味道。
怎麼聽,怎麼都讓人想要欺負。
百里初這一回倒是沒有爲難她,似乎察覺到自己懷裡的小豹子被他欺負得快嗚咽了,便停止了拿他冰涼的魔爪繼續肆虐,只低柔地問:“很冷是不是?”
“不,很爽!”
秋葉白覺得自己牙齒都冷得要打架了,原本人緊張的時候就渾身血液循環加速,渾身冒汗,心跳加快,胸口本就熾熱,如今這最柔軟溫暖的一處一下子被倒上一堆冰塊的感覺,這感覺——真他孃的太‘爽’不過!
“下此,等我在殿下肚子裡剖個口子倒進入一堆冰塊,你就知道有多爽了。”
她咬牙切齒的佞語讓百里初輕笑起來,鬆開了扣在她衣服裡的手,伸手從外面環住她的腰肢,彷彿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道:“小白,你要學會對你的情人溫柔些,粗魯雖有粗魯的情調,但小心失寵。”
秋葉白聞言,瞬間覺得自己抖得更厲害了。
這種軟趴趴的,像是小情人之間抱怨的噁心小情話算怎麼一回事兒?
而且這個變態說出來,柔和之中一點不掩飾他的威脅,簡直感覺有什麼東西舔過皮膚一般,讓她簡直忍無可忍。
“嗯,求求殿下,趕緊讓在下失寵,大恩不言謝。”
秋葉白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伸手去揉自己冰涼的心口,也不知是因爲他的手太冰冷,還是胸口上那種從來沒有被人觸碰過的,殘留的男子的觸感……對方鬆了手,還是感覺怪怪的。
“嗯,嘴犟。”百里初輕笑了起來,沉溺又溫存,但是他直接將她整個人翻過來,跟釘鹹魚一樣把她釘在牆壁上,全方位毫不客氣地壓制住她的出粗魯動作卻和語氣截然相反。
“殿下,你這是才泡了冰水消暑上來麼?”秋葉白掙扎了兩下,無效,對方壓得自己更緊,她索性懶得掙扎了。
鹹魚就鹹魚罷,如今的境況總歸比被什麼奇怪的東西殺掉或者弄得渾身傷痕累累要好罷,她自暴自棄地想着。
適應了以後,大悶熱的房間裡,被大冰塊壓着的感覺,也不算太差。
百里初慢悠悠地:“嗯,只是純粹黑暗沒有光的地方,會讓本宮有一點本能被激發出來罷,來,說說看,小白,你進宮打的什麼主意?”
對方明顯不太想說岔開話題的語氣,讓秋葉白心中狐疑起來,她忽然想起他在黑暗裡彷彿一點視線不受限制,以前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她也能感覺到他似乎在黑暗動作也非常的自如,如同白晝,便繼續道:“殿下,是很熟悉這個暴室的牢房麼,或者說黑暗對殿下而言一點阻礙都沒有?”
反正她已經被人釘在牆上變成一條很不舒服的‘鹹魚’,那她這條‘鹹魚’也要讓鹹一把某人才是。
黑暗之中,即使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但是卻還能感覺到百里初頓了頓,幽幽地道:“嗯,沒錯,你很想知道爲什麼麼?”
不知道爲什麼秋葉白總覺得對方問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一種古怪的陰森幽冷,又似帶了點誘惑,像是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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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啥都不想說~俺就說還有第二更,票兒上1500,還有新版小劇場會放在羣裡就醬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