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聲響起,讓整個府邸的人都人心惶惶,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秋府已經被司禮監的廠衛們團團包圍,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看着那煙塵四起的地道,周宇眼底銳光一閃,看了向秋葉白:“大人,找到了!”
秋葉白看着那地道,明眸閃過寒意:“一部分從這裡追,一部分人立刻封鎖城門!”
周宇點點頭:“聽風部的人能夠勘測走向,立刻開始,只要對方不跑出五里外,便能截殺!”
“離開開始!”她眯眸子:“不要讓梅蘇逃了,若是能抓活的就抓活的,若是他要逃……。”
秋葉白頓了頓,看了眼臉色依舊蒼白的秋雲上,冷酷地道:“當場格殺勿論,所有試圖協助他逃離的人,亦格殺勿論!”
她身上森然的殺伐之氣讓周圍的人齊齊恭敬地擡手,厲聲應道:“是,督公!”
聲音直震得屋檐之上落炎紛,寒鴉驚恐四逃。
遠遠的秋家僕人們看着這一幕,忽然心中都生出畏懼來,雖然他們都已經知道這位四公子如今身份早已不同,權勢甚至還在老爺之上,但是這算是他們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這位四公子的威勢赫赫,讓人心發顫。
聲勢浩大的追捕在上京再次已展開。
秋葉白卻並沒有參與追捕,而是轉身走到秋雲上身邊,擡手就點了他的穴道替他之血,冷淡地:“父親被賊人所傷,我先送你到母親那裡去罷。”
說着,她看了眼大鼠,大鼠立刻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道:“老爺子,咱家大人這是孝順了,咱們走罷?”
秋雲上捂住血流的肩頭,冷冷地看着大鼠:“放開!”
秋雲上的眼神冰冷,帶着無聲無息的威壓,讓大鼠手上一頓,差點鬆開,但隨後他笑嘻嘻地繼續握住了秋雲上的胳膊:“我說老爺子,您這是不領情麼,一把年紀了,您長得年輕,但這身子骨可是年過半百了,可別那麼固執,太固執了容易早死啊,可就看不到兒孫繞膝了。”
大鼠這一番話說的笑眯眯的,他客客氣氣的樣子,但是語意尖銳又刻薄,秋葉白在一邊聽得直想笑。
“你……。”秋雲上看着大鼠,眼底都是寒光,但是他如今琵琶骨被穿,根本不能用武,又受了傷,根本掙脫不了大鼠的手腕。
“父親,我不希望母親看見你這副樣子,徒增傷心。”秋葉白看着他,笑容冷淡了下來,目光卻異常的冰涼而銳利看得秋雲上心頭微緊張。
秋雲上終是不再掙扎,而是徑自起了身,任由大鼠扶着自己走向外走去。
秋葉白方纔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她上前示意大鼠退開,再伸手扶住了秋雲上的胳膊,秋雲上一僵,似想要甩開她的手,卻聽她淡淡地道:“有邪,我只說一次,也只問一次。”
秋雲上動作頓住了,任由她扶着自己慢慢前行。
“如果你知道梅蘇曾經對我做過的事情,你還會阻止我殺他麼?”她忽然問。
秋雲上身形又是一僵,沉默了許久,才艱澀地道:“葉白……。”
她看着他那模樣,便輕笑了起來:“你下不去手對麼,因爲他是你最愛的女人的遺血,你走遍了天下,除了因爲當年的那些事情避出廄和爲皇帝陛下測繪江山,也是一直在找他,如今好容易找到了,所以你是在無法做出抉擇對麼?”
她後來曾經命人查過秋雲上的一些蹤跡,發現他也曾經暗中尋找過一個孩子的下落。
這樣的事情很好猜測開頭,無非是當初太后老佛爺爲了挾制秋雲上或者是想保全皇家顏面,又或者是不想看見這個害死了自己愛女的男人,所以將剛生下的梅蘇送到了異鄉。
而秋雲上始終暗中在查找着這個自己和青鸞的孩子。
秋葉白的語氣異常的平靜,並沒有譏諷和憤怒,甚至在沒有不平,她只是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這讓秋雲上心情有些異樣的複雜,他一時間摸不清楚秋葉白目的到底想說什麼。
她自然是察覺到他心情的忐忑,便也不囉嗦,轉過身來,示意其餘人都退遠點,隨後淡淡地看着他:“我想你我都非常清楚,你心裡從來沒有真惦記過我這個女兒,你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父女之情,但是也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你當初既然知道我秋家四女的身份,卻還是留了我一條命。”
“所以……。”秋雲上心中忽然大約有點知道她想要說什麼的感覺。
她頓了頓,看向他,目光平靜而涼薄:“所以如果你不攔本座的路,本座不會動你,這一次你既然選擇保了你兒子,那麼本座欠你的這份情也算還完了,本座相信你好歹也是堂堂雲上君,總歸不至於恬不知恥想要以此要挾本座盡孝。”
“或者說你不殺我,已經是最大的孝了,是麼?”秋雲上看着她,心中百味雜陳。
這是她第一次這般平和的與他說話,但是那一聲‘本座’更讓他明白她說的這邪看似驚世駭俗,大違孝道,但卻是她最冷酷的坦誠。
他也不能否認她說的那邪,在回到廄看見她之前,他幾乎徹底遺忘了還有一個這樣的女兒,偏偏等到他發現她纔是最像自己的血脈,而卻似已經沒有什麼立場以‘父親’自居。
秋家的給予她的那些所謂‘庇護’,一口茶、一口飯菜讓她活下去,與給予任何一個僕人奴婢的沒有任何區別。
而‘子不言父過’這種孔孟之道強加於秋葉白的身上,大概也只會落得被她嘲笑罷?
再機上她和梅蘇的過節裡,他明知道梅蘇有錯,還是選擇了讓他離開。
……
“你明白就好,母親是個癡情到愚笨的女人,她眼裡只有你,你若是不喜歡她,就離開她遠點,但你若是打算利用她做什麼,我一定會讓秋家出了你我之外,雞犬不留。”秋葉白看着他,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森寒入骨。
秋雲上一僵,如墜深淵。看着她:“你……。”
“言盡於此,父親,千萬小心腳下,你肩頭的傷更要仔細,母親看見你被賊人所傷,一定很難過,相信你會安撫好母親的,是不是?”她輕笑了起來,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秋雲上沉默着任由她扶着自己慢慢地前行,向風繡雲的院落而去。
兩人走到風繡雲的院落不遠處,便看見一美婦在丫鬟的攙扶下遠遠地焦灼地向他們這邊張望着。
秋葉白見狀,脣角笑容漸深:“父親,要微笑,母親在看着呢。”
秋雲上:“……。”
他看着遠處一臉茫然焦灼的美婦,心中翻江倒海,這可是當年老仙的報復,他帶走了他的女兒,偏生那美貌如天仙,更甚於青鸞的江湖女子卻被嬌養了一副閨閣女兒的單純心腸,到底不得他的心意,被他冷落一生。
而老仙顛這一次就倒了所有,將他和她的女兒養得比青鸞更敏睿慧黠,眼界手腕更是殺伐果決勝於一般男子數十倍,讓他嘗一嘗苦頭。
且說院落這頭,風繡雲心情焦灼:“寒香,聽說老爺受傷了,不知道我的葉兒怎麼樣了?”
她最在意的人幾乎都在那危險的抓賊現場。
寒香在一邊寬慰她:“夫人放心,四少武藝高強,就沒幾個人能傷害他的!”
風繡雲剛想說什麼,卻忽然見遠遠地有兩個人領着好些人走過來,她定睛一看,頓時鬆了一口氣,看着秋葉白和秋雲上一副父慈女孝的樣子,她眼底閃過欣喜,一邊趕緊提着裙襬迎上去,一邊喃喃自語:“太好了,他們都沒事兒。”
就是師兄看起來也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不過還好,他們父女感情好,並不曾因爲隔了那麼多年而生出膈應來,這讓她感到非常安慰。
…………
明光殿
明亮溫暖的燭火照耀整個房間,空氣裡飄散着清淡的香氣,一隻大肥貓懶洋洋地在牀下玩着一隻毛球。
而牀上的一雙璧人正說着話。
“人沒抓着,是麼?”百里初慢條斯理地磨着手裡的墨。
“嗯,生死不明,流了很多血,左胸口的那一劍我刺入了三分,已經觸及心脈,只要是尋常人,他支撐不了多久。”秋葉白也懶懶地伏在軟枕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脊背來,烏黑髮絲撥在臉頰邊,褪去了那些殺伐支起,如今她半闔這眼樣子,美麗的眉宇之間別有一番迷人的嫵媚氣息。
百里初看着她的模樣,眸光微幽,他輕笑了起來,筆尖沾了墨汁在她雪白的肩背上慢條斯理地描繪了起來。
“但是,梅蘇不是尋常人。”
“呵……。”感受着細細的筆尖在敏感肌膚上游走,帶來詭異的酥麻感,她微微拱起纖細的腰肢,輕哼一聲,眼底寒光微現:“沒錯,生不見人,死也要見屍。”
“這麼恨他麼?”百里初慢慢地在她雪白的肩頭上描了一朵豔麗而詭美的花朵來。
秋葉白眯起眸子來,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恨麼?”
明天會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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