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風寒露重,一道黑色人影在王府角落迅速隱去,好似從未出現過,又好似只是一眼的幻覺。
出了王府,滄瀾嫌惡的摘下臉上的黑巾,整整頭髮,坐上了一輛早就等在王府後門的馬車,“快走,小聲一點”。
“主子放心,這馬不會叫”,雲棋趕着馬車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王府內,夕閣,“王妃”躺在牀上,好似有些煩躁,翻來覆去始終睡不着,小綠守在門外,時不時的朝門內張望一眼,而院外突然走來的一道高大人影,讓小綠驀的驚坐了起來。
“奴婢參見王爺”,清脆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嘹亮。
牀上的“王妃”身子猛地一僵,屏住呼吸再也不敢翻來覆去,一雙清亮的眼睛緊張的盯着房門外那道若隱若現的影子。
一座不算破舊,卻儼然有些年代的大門前,馬車停了下來,滄瀾跳下馬車,臉上帶着極度不滿,“雲棋啊,你能換個馬車不?我五臟六腑都打架了”,想她堂堂雲滄瀾,什麼時候坐過沒有軟墊沒有檀香沒有狐皮沒有點心沒有美酒沒有果品的馬車,這簡直就是侮辱了她的智商。
雲棋也不搭話,拉着滄瀾就往大門裡面走,“時間緊迫,哪有時間顧得了這麼多”,再不快點,就要出人命了,主子啊。
滄瀾更加不滿了,“炎藏月上吊關我什麼事?”一個男人上吊?是該好好看看。
“人家上吊還不是爲了你?”沒良心的主子。
“你啥時候也被炎藏月收買了,不整日幫你那個天顏公子看門了?”滄瀾呼哧呼哧的喘着氣,都快跟不上了,該死的雲棋。
雲棋腳步依舊飛快,“要是你每天被一個男人哭哭啼啼的在耳朵邊上叼念,送個吃的都會被一雙及其無辜可憐又淚水連連的眼睛凌遲,沒事兒了探討個男人爲什麼會喜歡男人男人爲什麼非要喜歡女人女人有沒有喜歡女人這種話題,給包紮傷口還要忍着一雙賊手在身上亂摸美其名曰研究身體構造好習慣以後的男人,大冬天的非要弄一盆盛開的菊花來賞析還說要努力研究此菊花和彼菊花之差別的時候,主子,您說我還能淡定的爲天顏公子看門嗎?”
雲棋都快哭了,要不是那炎藏月太折騰人,他會把主子送入虎口嗎?
滄瀾此時充分表示理解,“原來炎藏月還是個極品啊”。
“極品不極品我不知道,總之我知道他很沒人品”,雲棋咬牙切齒,要不是那斷袖身上有他家主子的羽翎,他犯得着這麼委屈嘛。
深更半夜的,有一間屋子卻燈火通亮,隱隱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映在那窗櫺之上,人影略微有些單薄,在窗櫺上晃來晃去,一會兒走到這邊,又一會兒走到那邊,似乎有些緊張,又有些急切。
那正是炎藏月,他用了好多辦法,終於逼的雲琴雲棋答應找來公子夜凰,就在今晚。
尋找了這麼久的心上人,終於就要見面了,他怎麼能不興奮呢?
該說什麼呢?該說什麼呢?
這時候,滄瀾推門而入,掩
藏也越發的激動起來,“凰兒…”欣喜的喊了一聲,對上的卻是一張帶着驚訝的美麗面龐,沒有分明的棱角,沒有不羈的氣勢,沒有俯瞰的傲然,雖然她也一樣的帶着風采,可是,不是他等的那個人。
滄瀾一推門,身上就一哆嗦,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能搓成幾個饅頭了。
“凰兒”?我還綠兒呢。
“你是雲涯君?還是汜皇?抱歉,他們從來叫我雲兒,不是叫我皇兒,我也不是什麼綠兒藍兒紅兒黑兒,你小爺我,叫雲滄瀾,請叫我雲姐,或者雲爺,謝謝”。
炎藏月一見進來的是雲滄瀾,也立刻跟着變了臉色,他可沒忘記,就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小時候不男不女的不說,還傷害了他幼小的心靈,十四歲,他才十四歲啊,就被她慣了藥,他純潔美麗弱小嬌柔的心靈,被那個青樓女人給傷害了,狠狠的傷害了。
雖然,她救了他兩次了,可是說實話,他還是很討厭她,特別是那晚看到她竟然同夜凰摟摟抱抱之後,她就更討厭了,該死的女人,沒有男人嗎?幹嗎要去勾引夜凰。
“怎麼是你?公子夜凰呢,我要見公子夜凰︕”
雲棋剛擡起的腳立馬又縮回去,很沒形象的溜了,反正人是給你帶來了,是愛是恨隨你。
滄瀾大咧咧的走進房內,坐到一張桌子上,無聊的研究自己的衣服,果然黑色不適合她呢。
“我問你你,公子夜凰在哪裡,你來幹什麼,示威嗎?”氣死了氣死了,這個女人竟然是她的情敵。
“哈?”滄瀾就不明白了,是他哭死哭活的讓她來,幹嗎又成示威了。“你到底啥事?傷好了就趕快回你的熾國去”,津國亂着呢。
“關你什麼事,你來看我笑話嗎?告訴你雲滄瀾,我是不會放手的,夜凰我勢在必得︕”炎藏月邪肆的眼眸之中帶着堅決的光芒,定定的看着滄瀾充滿了挑釁。
“你都那麼多男人了,幹嗎還要跟夜凰曖昧不清,夜凰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是不可能跟別的男人共侍一妻,你死了心吧”。
滄瀾促狹的看着他,“你怎麼知道不可能?”高高在上?沁流人不是高高在上嗎?火流雲不是人中之龍嗎?淚天顏不是衆人仰望嗎?
“你…我…”炎藏月一時語塞,俊俏的臉上帶着幾分微紅,“夜凰早已與我私定終身︕”
“噗︕”滄瀾直接吐血。
她啥時候幹過這事兒了,她怎麼不知道。
“你確定?”這孩子不會是有妄想症吧。
炎藏月篤定道,“我確定”。
“你肯定?”倒黴孩子啊。
“我肯定︕”
“唉”,滄瀾撫額頭疼不已,她是哪裡給了他錯覺啊,“那個熾皇啊,你好歹現在也是一國之主,這個斷袖的事情,能不能拖一下,等你老了,或者等你死了,不當皇帝的時候,行不?”
炎藏月憤憤的瞪着滄瀾,她就是敵人,他最大的敵人,要
是有的話,他一定要拿敵敵畏噴死她,“你能等嗎?你能等到死了之後再跟淚天顏成親嗎?你能等到死了之後再愛他嗎?”白癡︕
滄瀾想想也對啊,“可是一國之主怎麼能斷袖呢,你的後宮怎麼辦,你的妃嬪怎麼辦?你的子嗣怎麼辦,還有你爹怎麼辦你娘怎麼辦?”
“我剛繼位,還沒有妃嬪,我纔不管什麼倫理,誰要阻攔我就殺誰,我爹已經死了,我跟夜凰一樣能孝順我娘,子嗣嘛,找個女人隨便生一個就成了”。
滄瀾大汗,牛人啊牛人。
“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就去把夜凰叫來,你當面跟她說吧”,說不通啊說不通,這孩子真固執。
滄瀾在炎藏月灼灼目光中,緩緩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將炎藏月祖宗八代罵了個遍。
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屋內的炎藏月焦灼的走來走去的時候,門再次被打開,門扉處,一抹鮮紅的身影宛若驚了冬神逃離天界的仙子,只是,卻帶着幾分妖嬈和妖氣。
炎藏月雙眼驀的迸射出燦爛的光芒,邪肆的臉上再掛上思念的笑容,更加顯得俊雅。
“夜凰,你真的是夜凰︕”盪漾的流蘇,不會有假,火紅的羽衣,不會有假,白玉骨扇,更不會有假,她真的是公子夜凰,他日思夜唸的夜凰。
滄瀾哀嘆一聲,腳步緩緩跨了進來,從來不知道,她受到的待遇如此迥異,方纔還被嫌惡被討厭,現在就被愛慕的起了雞皮疙瘩。
“聽說,你找我?”滄瀾擺出公子夜凰的腔調來,勢必要讓炎藏月那偉大的想法夭折。
炎藏月連連點頭,跟搗蒜一樣,“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炎藏月,九公子聚會的時候我們見過,上次我還未你擋了一劍”,炎藏月激動的看着滄瀾,雙眼帶着莫名的光芒,就好似一個毛頭小子一樣,唐突卻又生怕唐突。
滄瀾點頭,“記得”,半個時辰前剛見過好伐。
炎藏月更樂了,雙手無措的要倒水,茶水是涼的,搬凳子,人家已經坐下了,吃點點心,深更半夜的,天冷披個披風,屋裡沒有,把火炭加旺點,人家似乎都出汗了。
他驚喜卻又無措,誰能想到,熾國第一風流的炎藏月,竟然如此的笨傻。
“你找我到底啥事兒?本公子很忙滴”,滄瀾不耐煩的看着他,可憐的孩子誤入歧途的孩子啊,快來跟姐姐傾訴吧,姐姐一定能把你給掰直嘍。
炎藏月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那個…那個…你喜歡做攻還是做受?”
“噗︕”滄瀾再次華麗麗的吐血。
孩子啊,彎了就彎了,可是彎了也要低調一點,知道不?
炎藏月好似恍然明白自己太唐突了,想了想,又重新說道:“你是喜歡…在上面還是在下面?”
滄瀾頓時捶胸頓足,天啊,你快點收了這妖孽吧。
炎藏月想想,好像還是太直接了點,再次認真的看着滄瀾,“那個,我委婉點好了,咱們,斷袖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