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倏的白了臉色,臉上的淚水落得更兇了。
“嗚嗚…鳳歸公子方纔就是叫着雲兒的名字想要非禮我,嗚嗚,我是不是長的像那位叫‘雲兒’的姑娘,所以鳳歸公子纔看上了我,嗚嗚…”
“咳咳”,雲棋很沒形象的被噎住了,狠狠的瞪着落梅,眼裡鄙夷不已。
雲棋算是比較含蓄,雲琴直接噴死,“落梅姑娘,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你那禿了雞毛的母雞一樣的姿色,也好意思拿出來跟公子鳳歸的‘前妻’雲兒姑娘比?你還是先照照鏡子吧,省得掛上個不害臊的名聲,雖說是個青樓女子吧,也該學學青樓女子的職業素質,那些該有的不該有的心思就別想了,畢竟你這隻禿毛雞就算穿上金縷衣也變不成鳳凰”。
別的沒學會,女人的嘮叨的尖酸刻薄,雲琴當仁不讓。
落梅伸着蘭花指,身子抖個不停,“你…你…你這個…”
“我怎麼了?就算我這個男人扮成女人也比你美上不止一千倍,還好意思跟雲兒姑娘比,螞蟻掐大象知道啥意思嗎?不自量力︕”
落梅氣的滿臉青白,一些看熱鬧的客官似乎嗅出些什麼,對那梨花帶雨的美人兒也淡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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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棋也幫腔,只不過卻是對着三娘說:“三娘啊,這‘夜來香’新來的貨色不怎麼樣啊,砸了招牌不說,還要讓人家姑娘做着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就不太好了”。
滄瀾和雲雨雖然沒說話,可三娘一個哆嗦依舊顫顫巍巍的低下了頭。雖說雲琴雲雨不是她直屬的主子,可這兩人“醫毒雙聖”的名號可不是假的,難纏起來比誰都厲害。
“幾位公子教訓的是,是三娘眼拙了,竟然收了這樣的人進‘夜來香’”,三娘連忙道歉,“三娘這就將落梅姑娘的賣身契奉還”。
脫離“夜來香”不是大問題,可“夜來香”在兩陸七國的影響力也是不小的,別說燦國,就是其餘六國,恐怕“落梅”兩個字都會稱爲羞恥。
三娘就要去找賣身契,滄瀾卻突然邁出了一隻腳,那滿身耀眼的風華頓時傾泄而出,晃了所有人的眼。
滄瀾徑自走到落梅身邊,低頭看着那張哭得梨花帶雨,雙眼卻隱忍不住慾望和憤恨的眼神,她突然伸出一隻手,就你們鉗住了落梅的下巴,整個畫面突然變得唯美起來。
只是,吐出的話語,卻破壞了。
“果然是隻禿毛雞”
本換上含羞帶怯的表情的落梅,差點沒被雷劈死,好久,才終於反應過來,臉上重新掛滿淚水,“公子…我同公子無冤無仇…”
“只是看不慣難看的一隻雞到處撲騰罷了”,滄瀾毫不留情的說道,倏的轉身,紅色的衣衫划起一陣清風,淡淡的曼珠沙華香味瀰漫開來。
“你說公子鳳歸喜歡你很久了,所以纔要對你強來,可是爲何又說,公子鳳歸一邊喊着‘雲兒’一邊非禮於你,落梅姑娘,公子鳳歸若是喜歡你,難不成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嗎?”鳳歸全身如泥一般癱軟的倒在桌旁,口中依舊呢喃不已,往日雅靜的風采只剩下了一身的狼狽。
滄瀾不自覺的嘆氣,何必呢。
“這個…這個…”落梅雙手繳着殘破的衣服,眼神躲閃不已,滄瀾卻不給她思索的機會。
“再然,這間屋子隔音極好,落梅姑娘又是如何聽到裡面的叫喊聲的,而且我似乎聽說,三娘曾下令,禁止進入這間屋子,是也不是?”耳邊盪漾的紅色流蘇,飄逸而蕭然。
“當然,我是絕對不會認爲落梅姑娘乃攀龍附鳳之人,絕對不會猜測落梅姑娘知道這間屋子裡的是公子鳳歸,更是如今燦城首富,所以想借機勾引於他,自然也不會猜測落梅姑娘勾引不成,反行嫁禍,想要強迫公子鳳歸娶你,我說的可對?”
淡淡然然的幾句話,就像忽然飄落的雪片一樣輕柔,可聽在衆人耳中,卻是恍然大悟。
雲雨最先變了臉色,“夜來香”是她負責的地方,在她的地方,在她主子的面前,她的人惹了事,而且還是招惹了她家主子以前的男人,這事,可不好說了。
三娘臉色也難看起來,只是礙於衆人前面,不好請罪而已,不過她多少反應還是快些,上前走到落梅面前,將落梅的賣身契狠狠甩到她臉上,“落梅姑娘,以後請好自爲之吧”。估計以後,這落梅也就只有軍妓一行可入了。
戲看完了,人羣也逐漸散去,被擋在外面擠不進來的炎藏月終於看到了那間屋子內發生的情況,只是,最先映入他眼簾的,還是那個一身紅衣飄然如火,身邊兩個白衣勝雪的雙生子。
“公子夜凰︕醫毒雙聖︕”
太震撼了,太不可思議了,竟然是公子夜凰,竟然是“醫毒雙聖”,“一襲紅衣,傾天下,一柄玉骨,懾武林,一垂流蘇,攬衆生,醫毒雙聖,伴左右”,還有那絕世容貌和凜然的風采,不是公子夜凰是誰。而他身邊的雙生子,一樣的冷然一樣的孤傲,一樣的俯視之姿,不是“醫毒雙聖”又是誰。
可是,那個天下九公子之首,據說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公子夜凰,和那孤傲清冷可從閻王手中搶人,也可化身地獄修羅的“醫毒雙聖”,竟然,逛青樓?
炎藏月瞪大眼驚訝的望着這主僕三人,而這主僕三人卻很自覺的享受這驚訝的目光,只有雲雨暗暗舒心。
還好,她家主子的魅力沒下降,還好,有人能認出主子。
可是,這到底是好事呢?還是壞事呢?糾結中。
摟着美貌相好路過炎藏月的客官一聽,立刻就不同意了,停下腳步鄙夷的看着炎藏月,就像看土包子一樣。
“我說這位兄弟,暴發戶吧,一看就沒見過世面”
“啊?”炎藏月悲劇了。
“瞧瞧這一身俗氣的打扮就知道了,不用感謝哥,哥指點你一二,這不是公子夜凰,這是時尚,懂不?”
“哈?”
“就這一身衣服,出‘夜來香’左轉再左轉,五兩銀子一套,質量好點高仿的也才二三十兩,還有那扇子和流蘇,隨便地攤上都能買,便宜︕哦哦,還有那倆雙生子,這你可得花點心思找找了,看誰家有男孩雙生子,給幾兩銀子就能跟着你轉悠幾圈,實在不行,女孩雙生子也行,扮男裝唄,再實在不行啊,
就去問問那位兄臺,看他能不能把那倆雙生子暫時租你用用”
“咦?”
“不過說實話,這兄弟扮相還真不錯,花了不少錢吧,打假啊打假啊”
炎藏月眼裡的驚訝變成不謝,雲雨眼裡的喜悅變成驚訝。
總之一句話,雲雨真相了。
總算明白,爲什麼公子夜凰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衆人都跟看見鄰居一樣了,原來是習慣了,明星效應,真可怕。
還是說,她宅太久了?
就在滄瀾終於忍不住,要拖鞋朝那人扔過去的時候,那“哥”得意的摟着自己的相好走了,不時還能聽見幾聲臭屁的自誇。
“哥是潮人”
“走”,鬱悶,半點事沒幹成,還發現了這許久假冒產品。
滄瀾擡腳,身子卻生生沒有移動分毫,低頭,那鮮紅的衣袖被一隻蒼白的手緊緊抓着,上面盤旋的鳳翎扭曲的已經不成樣子。
“雲兒,雲兒別走,求你別走,雲兒,雲兒…”
滄瀾蹙眉,絕世俊顏之上帶了絲淺淺的困惑,竟然沒有如往日一樣將他狠狠的甩開,只是低下頭,看着那張也曾刻入她心底的容顏,看着那雙迷濛的眼眸,心裡有些堵的慌。
鳳歸醉了,早已沒了理智,或許是出於本能的,他憑着心裡的一絲熟悉和愛戀,才緊緊的抓住了滄瀾的衣袖,卑微的乞求着他的妻子,他的,前妻。
誰曾知道,一步錯,便錯過了終生。
自從他們和離之後他便失了魂魄一樣,憎恨着院子裡那個女人和哭哭啼啼的孩子,怨憤自己的父母,沒了雲兒的院子和屋子,冷清的厲害,也孤寂的厲害,她在的時候不知道,她離開了才終於明白,原來她對他如此的重要,失了她,就失了自己。
可是,他的雲兒,竟然真的是天上的雲,他再也觸碰不到高攀不起,也只有喝醉的時候,才能看到她時不時站到他面前,如往常一樣的淺笑,如往常一般的喊他“夫君”。
“夜來香”,聽說這裡美女如雲,聽說這裡個個妖媚無比,可是卻沒有一個,能讓他拜託那渾濁的思念,卻反而,越來越想他的雲兒了。
“雲兒,雲兒…”鳳歸一遍又一遍的輕喊着,滄瀾卻終是狠了心。
一隻手拂過衣袖,將那褶皺的紅袖撫平,將那蒼白的大手狠狠拂下。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心軟之人。
“公子鳳歸,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你,死心吧”,她有更重要的事做,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守護,而他,公子鳳歸,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任憑鳳歸如何的不捨,癱軟的雙臂能有多少力氣,終究還是脫離了那帶着熟悉氣息的衣袖,眼前一抹模糊的紅色人影越行越遠。
“雲雨,以後不準公子鳳歸再入‘夜來香’一步”,眼不見爲淨。
“是”,雲雨自知理虧,只得恭敬的聽命。
熱鬧沒了,鬧劇完了,二樓重新恢復寧靜,一樓重新充滿嘈雜,一個個大爺甩着手裡的銀票,懷裡抱着美人將自己的口水抹來抹去,不堪入耳的調笑聲嬉鬧聲,將一切不愉快,都吹的個煙消雲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