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村的歷史確實已經超過千年,但候家祠堂卻不過是清王朝在時才建起來的,滿打滿算兩百多年而已。
是文物古宅,卻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東西,評不上國家重點保護對象,那麼拆了也就拆了,全國每年這種類似的建築可不知道要拆掉多少。
祠堂的正門其實就是最早被拆掉的圍牆,圍牆沒有了,直接就能從前門走到祠堂的門口大院,一道迴廊包裹着院子,院中陽光照耀,走廊中則是陰涼舒爽。
“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啊。”趙青霞一直是抓着霍成風衣角不放的,說實話,她也是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的,但她的膽量卻比陸雪要小上好多了,若沒有霍成風跟着,借她個膽也不敢獨自過來。
“看起來很普通。”霍成風雖然覺得趙青霞的表現很有意思,但也沒有真個嘲笑,走進祠堂時他還是提着幾份小心的。
但祠堂裡確實什麼都沒有,沒有潛伏着的作祟者,也沒有什麼攝人心魄的陰氣。
相反,這間祠堂的地理條件真的很不錯,冬暖夏涼,四季乾爽,別說祭奠死人了,就是拜祭神仙也不會有大問題。
“資料上說,祠堂裡白天是基本正常的對吧?”霍成風沒急着深入,卻是回頭與趙青霞對照起資料的細節來。
“沒錯。”趙青霞的功課做得非常充足,不需要拿出資料來就能把所有背下的內容抽出腦海。
“白天只要不碰觸祠堂裡外的東西,就算進進出出也不會有半點問題。”
“我覺得我們先不要急着進去,該不該從第一個領隊死亡的地方開始看起?”霍成風或許對鑑定一竅不通,但論起思維的縝密,比他強的人大約數也數的出來了。
“對,我們應該去那。”被霍成風一提醒,趙青霞立刻恍過神來道:“正門的圍牆上可能能夠找到些什麼。”
於是兩人又倒退着走出了祠堂,祠堂外圍的地面上,原本建造圍牆的磚瓦還沒有完全清理掉,乍一看去,讓人還以爲這裡是什麼爆破廣告的擺設現場。
但當然不是,只是因爲那該死的圍牆又砸暈了第二個領隊,所有才沒有人敢再去碰它們,霍成風走過去踢了幾腳,沒感覺出啥不對,這就是普通的石頭。
趙青霞看磚頭的過程比霍成風要仔細的多,吹灰,敲末,她甚至還用舌尖稍稍舔了下了,然後一口吐掉。
“圍牆的建造時間和祠堂大約是相同的,這些青磚在這裡也超過兩百年了。”
“恩,那我們進去吧。”霍成風在趙青霞檢查青磚的時候,就已經在第一個領隊被剷車壓死的地方轉了一圈,那裡沒什麼特別,就是一片黃土。
趙青霞在進入工作狀態後,整個人的精神頭也好上了不少,她應了一聲,這回跟着霍成風進祠堂的時候,再沒有拽着他的衣角。
這時候,時間剛過下午兩點,太陽已經開始向西邊傾斜,迴廊的陰影也悄悄伸進了祠堂的院子。
這院子除了地上鋪滿的不規則青石板外,看不到別的什麼東西,霍成風徑直就
跨進了祠堂的正廳,這裡有一個老舊的案臺,以及掛滿兩邊屋牆的牌匾。
正廳其實就是個前後都打通,有個頂的大廳而已,這間祠堂還是建造地非常粗糙的。
什麼建築風格啊,藝術修養啊,在這裡幾乎都看不到。
值得人停步的,大約也就是那些寫滿了詞句的牌匾了。
在古代,牌匾的用料可是很考究,不能保存的牌匾,那幾乎沒有人家會願意收起來的。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天佑侯府’,‘春秋鼎盛’。
霍成風一個個牌匾看過去,突然有些想笑,這些牌匾寫的那叫一個大氣,可偏偏就沒有一個是給老百姓用的,誇張到讓人感覺就像一個暴發戶家裡掛滿了假冒的名人字畫一樣。
趙青霞的興趣則在廳前的那個案臺上,案臺上擺放的東西沒什麼價值,都是侯家村還僅存的住戶留下的紙錢和紅包之類的祈福東西。
唯有那個香爐,還有案臺本身是值得鑑賞的東西,趙青霞對案臺的興趣則更大過了那個香爐。
“這是槐木的案臺,我還是第一見到有人用槐木打祭器呢。”
“槐木?那不是用來做棺材的麼?”霍成風看完了牌匾接口道。
“不完全是,很多人種槐樹只是爲了觀賞,沒那麼多迷信的原因。”趙青霞拍了拍案臺起身,表示算是看完了。
“老東西,和祠堂本身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大概也就是建好的時候擺進來的。
不過,這裡好像是前廳,爲什麼前廳會放個案臺?也沒什麼值得祭奠的牌位啊。”
“是少見,我沒見過。”霍成風點頭附和,他確實也沒在誰家的祠堂見過這樣的擺設方法,祠堂的主人似乎別有目的。
“難道是祭天?想不明白。”趙青霞左右看看,一邊猜測着,一邊還是走過了前廳,接着踩過一座石橋,走到了祠堂的正中央。
石橋的兩邊是注滿了活水的天井,也不知這個黃土坡上的祠堂是打了多深的井才引到活水,但看水裡還有魚龜在活動,就知道這井水的質量確實不錯。
祠堂的中央大殿就是真正祠堂主人祭祀祖先的地方了,這裡的陳設和一般祠堂的陳設倒是沒什麼不同了。
兩側的牆壁上掛滿了摘選的族譜,能上牆的族人,那無一不是有大成就的族中翹楚。
正面的牆壁,五幅侯氏祖宗的畫像擺放地整整齊齊,畫像下又是一座案臺,馨香繚繞,貢品齊全。
這些侯氏的祖宗都有些什麼人,房產的資料中倒是也有記載,只是兩人都沒什麼興趣去了解,他們的任務本身也與這些祖宗沒什麼關係了。
趙青霞繼續自己的鑑定工作,從立柱到牆壁,從案臺到畫像。
最終的結果很顯然,這裡確實百年古宅無疑,但是鬼宅?半點痕跡也沒有。
當然,並不是說鑑定到此就結束了,那樣幾百萬帝元也太好賺了。
他們的任務還有一項,也是最重要的一項,那就是在祠堂裡過上一夜
。
也確實如此,最後的華宇集團老總,可不是在一夜後纔出的問題,說不定鬼宅鬧鬼,就是在深夜了。
趙青霞原本是非常不願意接受這種奇怪的任務的,但也因爲是有霍成風跟着,她才欣然同意。
霍成風是揹着兩個帳篷來的,生活用品準備的也是十分齊全,大帳篷在祠堂院中一豎,想必過一夜會是很輕鬆的事。
若是真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霍成風也不覺得什麼鬼魅魍魎地能傷到自己,否則入夢玄功豈不成了說笑的神功。
安裝好帳篷後,時間其實還早,霍成風也就和趙青霞毫無顧忌地在新式的侯家村裡遊覽起來,高青山則是自告奮勇地當起了導遊。
反正只要不讓他接近老祠堂,他便什麼意見也沒有。
在侯家村走一遍下來,嚐了山珍野味,看了翻新的古蹟,遊覽了暫時還沒有商戶的返古街道。
一圈下來,太陽也終於落山了,高青山的神色也逐漸變得不自然起來。
“那個,兩位,這時間也不早了。”
“我知道的,高經理。”趙青霞當然明白高青山在暗示什麼,一天山清水秀的遊玩下來,她的那一點恐懼也都煙消雲散了,只要能看到霍成風在身邊,她感覺似乎什麼都變得不可怕起來。
“唉,其實我也不想讓你們去住那該死的鬼宅,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一下那麼多人出了事,要我說,直接一包炸藥把它炸上天算逑,幹嘛還要你們往裡頭填!”
趙青霞不在意了,高青山反而義憤填膺起來,大約也是因爲喝了點小酒,說話的嗓門也大了不少。
“領隊的死了一個兩個,那些高層一點也不在意,老總們昏迷了幾個,一下子就丟出幾百萬來。
嘿嘿,我們這些人的工資加起來有沒有這數字的零頭哦。”
“高經理,我們要進去了。”醉酒人的牢騷,那是誰也沒興趣聽的,霍成風眼看祠堂就在眼前,拉起趙青霞便向高青山道別了。
“去吧去吧,都小心,小心。”高青山低着頭猛揮手,就好像怕自己多看那祠堂一眼也會倒了大黴似的。
趙青霞與霍成風笑着對視一眼,沒再說什麼,一步步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祠堂。
待祠堂的大門關上,一直低着頭的高青山才大喘氣地擡起頭來,他這哪還有喝醉酒的摸樣,倒是滿頭的大汗不像假的,但那卻全都是溼淋淋的冷汗。
“一個兩個,你該滿足了吧,不要再鬧了,老子真的快瘋了啊。”
高青山喃喃自語着,向是對自己說話,又好似在對着某個看不見的存在說話,他說着說着,大約是沒得到什麼回覆,一跺腳便回到了自己車上,搖搖擺擺地開回新鎮上去了。
若是有可能,高青山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座祠堂,但是,似乎他再想這些,已經太晚太晚了。
老祠堂裡,一盞燈光這時亮了起來,那是霍成風帳篷上的大燈,他和趙青霞在這荒郊野嶺的度過的第一個長夜,也正式開始了序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