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我們現在怎麼辦?李健的保鏢還在山下,見不到他人,他們不會帶我們回去的。”
出了洞口,長相狐媚的紫欣沒欣喜兩分鐘就又皺起了眉頭,她實在是不想在這裡多呆了。
“別急,讓我想想。”陸雪其實也很茫然,在洞裡的時候只想着怎麼出來。
可出來後又該如何回去呢?自己實在是太託大了,本以爲李健的保鏢是可以保護她們的,沒想到現在卻成了脫困的柵欄。
怎麼辦?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她可比小江和紫欣更清楚李健這禍害是沒可能再回來了。
但這裡可是山區,方圓百里只有一條公路。
若是到了山腳,倒是能靠着記憶找到它,可她們哪知道除了來時那條路之外的下山道路啊。
“只是下山的話,我還知道另一條路,就是有些難走。”霍成風終究不是凡夫俗子,忽臨大變,他還是很快地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兩棵大樹證據看起來微不足道,但他卻不會因此而用謊言去哄騙自己。
即使心裡現在有無數個爲什麼要問,但他還是知道自己最迫切該做的,是要跟着三個女人離開這個隨時會出現危險的地方,然後把自己的傷治好。
“有多難走啊,我有點怕,不敢走山路的。”
小江聽見難走兩字時很明顯地露出畏懼的神色。
“怕也不行,李健那混蛋可是帶着槍的,你不想走,就一個人留在這陪他吧。”李健之死讓陸雪每聽見他的名字就會有些煩躁,言語間也冰冷了很多。
“走吧走吧,下了山就能攔到車了。”紫欣注意到陸雪不對的臉色,從善如流地跟在了他們身後。小江躊躇了一會,又回頭看了山洞兩眼才終於不甘不願地跟上。
霍成風說得沒錯,他指的這條路的確難走。沒有石階是當然的,必須趟過的灌木叢有的甚至要高過人頭了,堅硬的樹枝颳得三個女孩疼痛不已。
愛臉的紫欣只能死死用手護住臉,手背怎樣是管不了了,而小江更是快要哭出聲來。
霍成風的皮膚雖然擋不住子彈,但灌木枯鬆還是傷不着他的。
一邊費勁地在茅草中找路,一邊他卻還有閒暇細看架着自己的陸雪。
這女人漂亮是在其次,難得的是還有這樣一份能吃大苦的毅力。
她的汗珠比身後兩個女孩加起來還多,粉白如藕段的手臂上同樣佈滿了細小的血痕。
但這個女人卻連一句多餘的呻吟也沒有發出,明明每走一步雙腳都開始打顫,卻也沒有吐出半句說要休息的話。
五百年後的天下也許有很多的不同,但幸好主宰這個世界的還是人。
只要還是人,別的也就都沒什麼值得害怕的。
“等等。”霍成風突然停住了腳步,已經疲憊到幾乎沒法擡眼看路的陸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也順着他的眼神向前方望去。
霍成風看到了一片莊子,這條路上本不該有這些的,至少五百年前不會有。
通往山頂的這條專人行道上,當年就是有野獸經過也會被立刻打死,它是絕對不容他人沾染的。
如今守護道路的教兵早已不見,那莊子就直接地蓋在行道上,行道也就成了莊
子裡的小路。
不過那些框框條條的教規霍成風是向來不太在意的,所以他也不是很在意這座莊子。
他之所以停下腳步,只是因爲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血腥味,非常濃郁的血腥味。
“這個東西,你會用麼?”微微思考片刻,霍成風掏出了一直藏在懷中沒讓陸雪知道的東西,李健的手槍。
“這是?”陸雪瞪大了眼睛,她當然認出了這是誰的武器。
她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已經快下山而且要見到人了,這個受了傷的男人卻彷彿見到了更大的危險一樣。
“是莊子啊,有救了!”小江一見到莊子就歡呼起來,好似要甩掉在下山時連摔幾跤的壞運氣般飛快地跑了過去。
紫欣見陸雪和霍成風沒有移動而是在嘀咕些什麼,便有些猶豫,想了想她還是沒有急着上前。
反正已經這麼近了,莊子總不會跑掉。她想。
“會用麼?”霍成風的眼神裡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陸雪下意識地就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他。
理智還沒有給出答案,她的手就已經伸了出去。
被捂了很久的手槍是溫熱的,陸雪熟練地上手,還打開彈夾確認了下其中還有七發子彈。
和在靶場練習的時候一樣。
“爲什麼……”陸雪好似現在纔想到這個問題,爲什麼這個時候要給她手槍。
不過她的問題立刻就有了答案,莊子裡一聲驚駭欲絕的尖叫聲迴盪四野。
“小江?!”陸雪放下霍成風也跑進了莊子,不過霍成風此刻卻不急了,反而有些放鬆地靠在身旁的小樹上。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小江被人欺負了麼?”狐媚的紫欣雖然嘴裡說着這樣的話,卻壓根沒有多走上一步的想法。
“沒危險,她應該只是被嚇到了。”霍成風用嘲笑的眼神看了裝着害怕摸樣的女人一眼,嘴上卻還是解釋道。
“剛纔我聞到了血腥味,現在飄過來的還有腐臭。死掉的應該死了很久了,兇手還在的話,她也尖叫不出來。”
“你,你別嚇我,莊子裡死人了怎麼會沒有別人喊。”聽到血腥味的時候,紫欣是真的被嚇到了。
這荒山野嶺的周圍又只有一個重傷的男人,安全感是半點沒有。
唯一的武器還被陸雪帶走,她現在有點後悔沒跟上去了。
“因爲全都死光了啊。”霍成風幽幽地吐出這句話,這下紫欣連臉上的假笑都沒法保持了。
還好再沒有更多的尖叫聲來加深紫欣的恐懼感,幾分鐘後,面色鐵青的陸雪半抱半拖着小臉煞白的小江退出了莊子。
“死人,很多死人。”陸雪緊緊咬着下脣沒讓自己噁心地再吐出來,她剛纔已經吐過了。
至於小江,這女人又哭又吐,現在幾乎是快要虛脫的摸樣。
莊子不大,沿着路只有十來戶人家。都是平房,最高的也就兩層。
此時正是下午,莊子裡的街道上卻是沒有人的,屋子裡也沒有人。
所有的人都在莊子中央的一座祠堂裡,大約三十多個。
他們趴在大堂的石板上,已經全都死透了。
“我這輩子也不要再來這個地方了!太可怕了!
”
好奇的紫欣在偷看了一眼後也加入了嘔吐的行列,霍成風只能一個人扶在門檻上觀察這些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陸雪和小江都在莊子中心的廣場上沒過來。
屍體的面目沒法再去辨別,唯一能確認的就是他們全都死於槍械,而且是遠比手槍更強力的武器。
殘缺不全,乃至四分五裂的四肢軀幹就是明證,而地上撿起的一枚彈殼讓霍成風排除了武林中那幾個老魔頭的嫌疑。
這些人死亡的時間至少在一週以上,所以和那個李健應該沒關係。
霍成風本無意瞭解這些冤死鬼的身份,但廣場上的一尊雕像卻改變了他的想法。
那是他的雕像,雖然面容和他現在的摸樣完全不像,但那很正常,因爲他自從桃源入夢玄功小成後,就只以‘桃花玉面’示人。
雕像刻得就是他的‘桃花玉面’。
而在雕像前還擺着一張案桌,瓜果魚肉一樣不少,奉着一面古舊的紅木牌位。
牌位上分明是‘大同教護法神尊尊者霍成風之位’,這座莊子裡的人竟然是把霍成風當神明一樣供奉了起來。
“大同教,竟然綿延到五百年後了?”
霍成風現在非常想知道這座莊子的主人是誰,又是大同教教中哪位侍者的後裔。
他更想知道,爲什麼這些人放着大同教教主不去供奉,卻來供奉他這個護法。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莊子裡有你的熟人麼?”
莊子裡半個活人都沒有,霍成風轉了一圈的收穫也只是一本看似日記的小冊子。
沒時間去看這個,三個女人也在催促着他快走,於是封了祠堂的大門後,他只能帶着她們繼續下山。
“沒有,只是知道而已,我從未來過。”幸好現在是在逃亡中,霍成風還有時間爲自己構築一個合理的身份。
因爲有第一印象以及桃源入夢的關係,陸雪應該不會對他有太多質疑。
但危險過後,另兩個女孩可就沒那麼好糊弄了。
“他們供着什麼大同教的護法,大同教是什麼,聽着好像邪教。”三個女人在見識過那麼恐怖的畫面後,心理上的壓力可想而已。
陸雪也忍不住要不停地說話來緩解心頭的恐慌。
“不太一樣吧。”霍成風暗暗苦笑,邪教的說法他聽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當年他們幾兄弟聚衆打拼的時候,抱着的可是真正大同的夢想。
‘吾此生之念,願天下大同’,這可是大哥最喜歡放在嘴上的一句話了。
“我聽聞他們從不用蠱惑和引誘的方式招收教徒,也不向教衆多要一分糧食。要入教,只需一斗米和一百文銅錢就行了。”
“呵呵,好像大多數邪教一開始也是這麼標榜自己的,入教了,挫扁揉圓還不就由着他們了。”
“是啊,一開始都是這樣。”霍成風的思緒有些飄遠,他想起了在閉關之前和大哥的第一次爭吵,爲的卻是是否要向教徒徵收教稅的問題。
“啊!我看到公路了!”一直綴在後面的紫欣突然欣喜地尖叫起來,霍成風和陸雪愕然擡頭,這才發現兩人竟都沒注意到樹叢間隱約穿過的一條白線,他們已經走到山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