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風能清晰感覺到李強充滿惡意的目光,但他覺得沒什麼可在意的,惡意無非就是惡意,在它轉化爲實際行動之前都沒什麼必要去關注。
一邊步入鬥場,一邊聽着陸雪和郭明國的討論,所謂鬥場的大致輪廓在他腦海裡逐漸有了個形狀。
名字叫鬥場,自然和鬥有關,也確實如霍成風所想的,這裡就是個擂臺賽。
只是與正規的拳擊或武術比賽不同,這裡舉行的,是無差別格鬥。
無差別,即是幾乎沒有規則,除了幾處要害不準攻擊外,參賽的選手可以盡情發揮自身的本事。
如此一來,格鬥場面自然火爆,但同時,傷亡率也非常之高,幾乎達到了兩成。
華國崇武,雖然因爲某些國際慣例的關係,國內有名的大賽都不可能有如此血腥。
但民間組織的競賽,權力機構通常是不會多管的,他們甚至出了個死亡指標,只要傷亡人數在參賽人數的三成以下,便可安然無事。
當然,華國也沒有那麼多視死如歸的武者,傷亡率如此高的擂臺賽也不會有太多的參與者,通常就算地下最大規模的黑市拳,一週下來也不會有超過一百名參賽者。
然而海灣盛宴的鬥場,它的規模之大,參賽選手之多,卻是華國任何一場擂臺賽都不能比擬的。
因爲在這裡斗的,可不僅僅是武力和金錢這麼簡單的東西,每年無數前來觀賽的華國富豪及貴族們,已經把它當成了展示家族實力的舞臺,他們堅信,最強的家族自然也能培養出最強的鬥士。
所以,鬥場的參賽者們揹負的壓力也就更多。
他們或者是賣命的死士,或者是想出人頭地的旁支,又或者僅僅是想體驗刺激的極自信者,林林總總,每年參與鬥場的人數都不會低於五百。
而當鬥場最終結束的時候,至少會有近一百人再也不能爬起來,多年下來,鬥場也就有了‘血腥鬥獸場’的別稱。
霍成風明顯注意到,陸雪一邊聽着,一邊神色已經不對起來,她顯然沒意料到鬥場竟會如此地刺激和血腥。
但已經進來了,難道現在要打退堂鼓麼?
看着郭明國略帶促狹的眼神,陸雪暗自咬牙,摟着霍成風的手臂更緊了些,卻沒有露出半點後退的想法,徑直跟着郭明國穿過狹長的通道,步入鬥場的觀衆席。
才從黑暗中離開,一片震耳欲聾的聲浪立時呼嘯而來,偌大的帳篷內此時已不知擠了幾千人,人頭聳動,個個都是興奮異常血衝腦門的摸樣。
“好多人。”霍成風睜大了雙眼,帳篷內的氣氛輕易讓他也興奮了起來,這樣人山人海的盛況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最近的一次卻是在巢山過完最後一個春節的時候。
“今年來的人更多了,很好,就是要人多才熱鬧,哈哈。”郭明國的臉上此刻則已經佈滿了紅潮,再看不見半點儒雅,連走路的步子也快了不少。
霍成風雖然興奮,卻還沒忘了身旁的陸雪,從被越抓
越緊的手臂感覺,陸雪的狀態實在不算很好。
他伸手在陸雪的後腦上稍稍釋放內氣按摩了幾下,同時低聲問道:“怎麼樣?還撐得住麼?”
霍成風不會問要不要離開這種話,郭明國還在,他們就不能走,陸雪對一件事物的堅持遠超對自己身體的愛惜。
一縷內氣的浸入猶如夏日飲用冷飲般冰涼,舒服地陸雪幾乎要呻吟出來。
“我沒事。”
她雙目微閉地整個人都靠在了霍成風身上,但‘享受’了幾秒鐘的舒適後,她就毫不貪戀地繼續行動起來,硬是跟上了郭明國明顯加快的步伐。
霍成風驚喜地發現,陸雪竟是在自發地運起了龍相呼吸法,一呼一吸醇厚清明,分明是已經圓潤完滿了。
呼吸法雖然不同於內功需要循序漸進,但因爲與凡人的正常呼吸方式截然不同,很少有人能在短期內適應,一日中能有半時辰習練已經是難能可貴。
陸雪則不同,兩週不到的時間,她卻是已經能在舉手投足間如此呼吸了,好似她從未像普通人那樣呼吸過一般。
霍成風雖然驚喜之餘驚訝,但毫無疑問,這是件好事,好到他都不知該用什麼情緒去表達,當年的牧雪可是用了一年才勉強圓滿的。
他迫不及待地將心神分出一絲深入了心湖,雖然這一絲心神並不能讓他看到什麼,但耳畔彷彿轟雷般炸響的龍吟卻做不得假。
這一刻,霍成風的左眼還是正常,但右眼卻血紅一片,他彷彿看見了一片火海中有紅龍咆哮,無邊大洋中有海龍翻騰,天空中風雨龍叱吒,大地上金龍翱翔。
自由自在,傲然九天者視爲龍,霍成風長出一口氣,固守着意志,不讓自己被滿天龍影吸引,他知道那些並非真實,而只是內氣影響下出現的幻覺。
太自大了,霍成風好容易才從幻覺中掙脫出來,幸虧他曾經歷過這些,否則真以爲自己是龍還想隨着那些幻覺而去的話,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血脈崩裂,立時就會丟掉性命。
現在霍成風知道爲什麼師傅讓自己在玄功三層後才教授牧雪完整的呼吸法,原來僅有二層玄功的話居然會出現如此強烈的幻覺,真是始料未及。
不過已完成龍相呼吸法的陸雪,還是對霍成風的內氣產生了影響,現在只要他稍稍運起內氣,經脈中就會充滿不甘束縛的龍形之意。
這倒是讓他內氣的威力增強了不少,但控制力卻下降了一大截,現在再讓霍成風口吐氣罡玩輪盤的話,他怕是會一口氣就把滾珠給擊成了粉末。
霍成風的體內一頓翻騰就翻騰了十多分鐘,不過他本就不多言語,自是沒有引起郭明國和陸雪的注意。
在鬥場的座位坐下,郭明國的談性是愈發高漲起來。
陸雪被霍成風灌入內氣後,又放開了龍相呼吸法,精神狀態也非常之好,配合着郭明國聊得是風生水起。
就在此時,鬥場內的明燈突然全數熄滅,一圈灼白的射燈隨即亮起,從帳篷頂上直
射鬥場正中央。
鬥場上足有千多平米的大號擂臺就被射燈籠罩在內,擂臺上暫時還沒有選手,只有一個全身白色西裝打扮的紳士筆直立在那裡。
郭明國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他當然認識這名紳士。
“劉常?今年他居然親自上陣了?”
沒有將劉常錯認爲劉青,郭明國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單是站姿這一點,劉青都沒法與他的兄長相比,他就從未好好地站直過。
陸雪也恍然地點頭,她之前已經從郭明國口中知道劉青和劉常的關係,而看到劉常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那是劉常,劉常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氣勢,劉青是半分沒有。
“全國各地的先生小姐們,你們好,我是劉常。”劉常沒有在聚光燈下靜默太久,甚至不等鬥場內完全安靜就已經張口。
“你們有的人認識我,因爲去年的海灣盛宴就是我舉辦的,你們也有許多人不認識我,因爲你們去年的盛宴沒有來。
我想,經過今日,你們會發現那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你們錯過了去年的精彩。”
劉常的聲音非常響亮,再通過遍佈角落的音響,全場的雜音都被他一人給壓了下來,於是,也都安靜了下來。
他繼續說着預熱的主持詞,並且情緒愈發高昂起來:“去年的鬥場,就在這裡,就在我腳下的擂臺上,有三百九十四名鬥士浴血奮戰。
他們的肌肉碰撞砸出火花,他們的熱血流下化成熔岩,他們的咆哮,現在還在我耳邊迴響,我想我愛他們,你們呢?!”
短短几句話,卻充滿了煽動人心的力量,整個鬥場從靜默到咆哮僅間隔了不到一分鐘,四面八方都在回答劉常的反問:‘我愛他們!’
“對,對,就是這樣。”劉常哈哈笑着,繞場一週又激起無數的掌聲。
或許還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但無一不被他病毒式發散的情緒感染,所有人都在沸騰、沸騰,再沸騰。
“好了,我的廢話也說的夠多了,下面,是屬於鬥士們的時間,讓我們有請,今晚的鬥士們!”
劉常見好就收,沒有過多地炫耀自己的煽動技巧,在掌聲最熱烈的時候跳下了擂臺。
剎那間,擂臺熄滅,但幾百盞聚光燈同時亮起,一盞盞光柱下,就是一個個矗立在擂臺四周的參賽鬥士。
能夠進入海灣盛宴鬥場的,無一不是有背景之徒,他們沒有面黃肌瘦的臉色,沒有瘦弱的身胚,也沒有髒亂的行頭。
就像是參加一場武鬥表演一樣,所有人都把自己打扮地非常精神和耀眼,他們每個人的服裝甚至都是找專門的設計師設計的,你要說你直接買的成品,你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呼。
到這個時候,纔有真正的主持人走上擂臺,開始宣讀比賽規則,並公佈選手名單。
今年的鬥場果然是要比往年更加盛大,參賽的選手居然多達五百二十七人,而今年的鬥場獎金也非常吸引人地達到了恐怖的五千萬帝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