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上,所有的黑子都被白子給圍困住了,顯然是黑子輸的一敗塗地,而今天白子是沐清靈的棋子。
“你覺得她下棋能贏我,便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楊茜順着她的目光看向棋盤,卻抿脣笑了起來。
依玉疑惑不解,“主子,她這難道不是深藏不露麼?奴婢記得她以前可是從不曾贏過您的。不但沒有贏你,而且還是每次都慘敗。”
楊茜解釋道,“那是因爲本宮以前都是用真本事跟她下棋,想要試探她的實力,而今日卻是故意輸給她的,否則就她那棋藝,又怎麼會是本宮的對手?”
依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奴婢還以爲她真的贏了呢,主子真是厲害,竟然連奴婢都給瞞過去了,那她肯定更是看不出來,還真當自己贏了呢。”
楊茜得意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示意依玉把棋盤給收起來。
沐清靈離開錦繡宮之後沒有立刻回琉璃去,在外面閒逛了會兒,估摸着差不多該用午膳了,便去了養心殿。
她該用午膳了,養心殿裡的午膳時間卻還沒到,軒轅墨還在御書房忙碌着,於是她便吩咐人去多準備些食物,她要在養心殿用膳。
養心殿裡的奴才大多都是跟着軒轅墨多年的人,知道軒轅墨是如何在意這個女人的,自是不敢違揹她的命令,當即有人去給御膳房吩咐加菜。
她到了養心殿之後也沒有讓人去稟告軒轅墨,只是安靜的在側殿等着他忙完出來。
於是等軒轅墨從御書房出來,步入側殿用午膳的時候便看到她一本正經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專注的看着大門。
“皇上。”一看到他的身影,她便起身迎了上去,扯着他的手往桌案走去,一邊還嬌嗔道,“你好忙啊,我這都快等的餓死了。”
看到她來了卻沒有去打擾,軒轅墨微微有些驚訝,不動聲色的反抓住她的小手,牽着她往前走。
他一臉*溺的笑道,“你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報一聲,朕若是知道你來了,再忙也會先見你的。”
沐清靈搖搖頭,“我以後都不會再這樣做了,你是皇上,自然是以國事爲重,我怎麼能因爲自己想你了,就打擾你處理國事呢?只有紅顏禍水纔會這樣做的,我可不是。”
軒轅墨越發的疑惑了,在椅子上坐下之後徑自將她拉入了懷中柔聲問道,“怎麼,你轉性了,突然變得這麼明白事理。”
沐清靈嘻嘻笑着,“是啊,我長大了嘛,要不是出了這事兒,我很快就要做孃親了,又怎能還像以前那樣胡鬧呢?”
軒轅墨抿脣沒說話,他心裡是怎麼也不相信沐清靈的話的,他更相信她此來是有目的的。
他沒說話,沐清靈便也識趣的打住了話題,兩人心照不宣的開始用午膳,一頓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的午膳,今日顯得格外香。
用過午膳之後沐清靈殷勤的給軒轅墨斟茶倒水,然後便拉着他去了御書房,依偎在他的懷裡。
“皇上,你喜歡我嗎?”這個問題,沐清靈很早就問過了,但是沒有得到答案。
“難道你覺得朕不喜歡你?”軒轅墨不答反問。
沐清靈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會討厭我的,至少不會像討厭安嫣那樣討厭我。”
軒轅墨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截了當的問她,“今ri你來,該不會是隻爲了問朕這個問題吧?”
沐清靈搖頭,“當然不是了,我是特意來向你要一樣對你來說微不足道,但對我卻至關重要的東西的。”
狐狸尾巴總算是露出來了,軒轅墨會心一笑,問她道,“哦?那是什麼東西?”
“後位!”沐清靈深吸了口氣,“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在臣妾入宮的第一天,臣妾坐在你的懷裡,就曾說過我要做一個惡毒皇后。”
軒轅墨雙目驀地一凜,不是因爲她這句話,而是因爲她此時此刻的聲音,那不是沐清靈的,而是司徒婉兒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沐清靈突然變成了司徒婉兒,這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沐清靈起死回生是假,被司徒婉兒的亡魂附體了纔是真?
那個熟悉的聲音只是頓了頓又再次響了起來,“皇上,這後位本就是我的,你現在把它還給我,會很爲難嗎?嫁給你之後,受苦受難的是我,失去孩子的也是我,難道你不該給我點補償麼?”
“你是……婉兒?”軒轅墨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懷裡人面桃花的人兒。
依舊是司徒婉兒的聲音,“皇上,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活着的時候我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次就算是我求你了,給她這個頭銜好嗎?”
“爲什麼?”剛剛的話,懷裡的人已然承認是司徒婉兒了,軒轅墨不信也得信,左右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鬼。
司徒婉兒的聲音還在繼續,以她之名爲沐清靈說最後一句話,“這是我們欠她的,我不惜拼着魂飛魄散也要來求你這一回,你就答應我好嗎?墨哥哥……”
這句話說完,懷裡的人突然癱軟了下去,他慌忙扶住她的身子,卻見她雙眸已經閉上,看來是司徒婉兒時間到了,已經離開了這個身體。
他喚了幾聲,懷裡的人沒有反應,伸手探了探鼻息,還有呼吸,想來只是暫時昏了過去,便立刻命人將她送回了琉璃。
看着沐清靈被擡出去,再想着司徒婉兒的話,他終是將趙祥喚了進來,讓他立刻擬旨,冊封沐清靈爲後。
後位對他來說的確是不重要,本沒想着讓司徒婉兒之外的人再登上去,可空虛了不到一年就引來了不少大臣啓奏,要他儘早立後。
既然司徒婉兒希望他把這位子給沐清靈,那他就遵從她的意願吧,這的確是她求他的第一件事。
昏迷不醒的沐清靈被擡着送回琉璃,把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嚇了一大跳,明明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的回來的時候就成這幅模樣了?
小茹當即就哭了出來,和林姑姑手忙腳亂的將人給扶到了*上,小鄧子則送養心殿裡的人出去,順便問問情況。
沐清靈午膳之後就單獨與軒轅墨在御書房,期間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小鄧子最終什麼都沒有打聽出來。
他也有點憂心忡忡,倒不是爲沐清靈擔心,只是覺得這人大概活不了多久,不知自己以後又會被安排到哪裡去。
屋子裡,沐清靈這才躺下來,便悄然睜開了眼睛,嚇了正在給她蓋被衾的小茹一大跳。
“主子,您……您醒了?”她又哭又笑,“您這到底是怎麼了,都快嚇死奴婢了,好好地出去怎麼就這樣回來了呢?”
沐清靈眼裡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話語淡淡的說道,“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你們先出去吧,我躺會兒就好。”
小茹疑惑的看着她,心裡雖然還有些擔心,但沐清靈既然吩咐她出去了,她便不敢有違,連忙跟林姑姑走出了內室。
沐清靈睜大眼睛躺在*上,微微嘆息一聲,喃喃自語道,“墨哥哥,曾經你親手捧到我面前的後位,現在我用演戲來向你要,你會給嗎?”
她的戲演的很好,連軒轅墨都騙過了,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演下去,她便在*上躺了會兒就起身,讓小茹把她的香囊拿來繡。
這個香囊,她還是想繡完的,不爲其他,只爲這是他親口問她要過的,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可是她希望死前能送給他。
養心殿裡冊封的聖旨已經擬好了,軒轅墨卻一直壓着沒有讓趙祥來宣旨,他怕自己這一道聖旨下去,又會害了一條性命。
早上去上朝之前,他還想着晚上過來琉璃陪沐清靈的的,但因着封后這事兒,他改變了主意,就在養心殿歇了。
一晚上輾轉反側,他思前想後爲的都是這事兒,最後人睡着了,決定卻還沒有做出來,不過他睡着之後做了個夢。
所謂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本是很久都沒有夢見過司徒婉兒,即便是好不容易夢見了一回,她也會倏的就變成沐清靈的模樣,讓他大失所望。
這天夜裡他夢見的是真真實實的司徒婉兒,從頭至尾都沒有變成沐清靈,在有她的夢裡,他非常的快樂,一切就像是回到了過去。
於是等他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心裡便已然有了決定,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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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靈在琉璃閣等了整整三天,封后的詔書都沒有下來,她徹底的失望了,軒轅墨沒有給司徒婉兒一點面子,連以她之名都沒有要來那一道聖旨。
可就在她絕望之時,這聖旨卻姍姍而來了,在她從養心殿回來的第六天,由趙祥親自來宣讀的聖旨。
聖旨上寫了一大堆歌頌她的話,什麼賢良淑德,端莊大方,基本都是跟她本人沒有任何關係的,連她自己聽着都覺得好假。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這道聖旨本就是個形式而已,何須在意其中寫了些什麼,只要能走上後位即可。
接了這道聖旨,她暗呼了口氣,聽着趙祥向她道喜,她只是微微一笑,讓小茹去取了銀子過來給他,然後親自送他出了琉璃閣。
皇后由誰來當,雖然朝臣會有不同的意見,可最終不還是軒轅墨說了算麼?只要搞定了軒轅墨,就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
沐清靈復仇的第一步已經成功踏出,以後無論是在楊茜還是安紫嫣面前,她都可以斜睨,可以傲視。
後位對她來說其實也不重要,她只是不甘心,想要從哪裡死去,便從哪裡爬起來報仇罷了,這樣纔會有意思,不是麼?
沐清靈封后的消息很快傳出,震驚了整個後宮,不但楊茜與安紫嫣覺得難以置信,就連沈秋柔都甚爲疑惑,爲什麼會這麼快?
楊茜震驚歸震驚,並不會有什麼表面的情緒,但安紫嫣卻是死性不改的又開始砸東西了,幾乎把整個永樂宮瑤仙殿裡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個稀巴爛。
翠竹看着她,心裡騰地升起一股無名火,每次都只會砸東西,拿身邊的奴才出氣,跟着這樣的主子怎會有什麼出頭之日?
之前她還在糾結於到底要投靠楊茜還是沐清靈,有了這道聖旨之後她完全不需要再多想了,答案都在聖旨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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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對安紫嫣的行爲也算是見怪不怪了,並沒有上前勸慰,倒是葉寧馨在得到消息之後過來了一趟。
她如今有了身子,什麼都不求,只想能安全的生下孩子,以後也好母憑子貴,所以現在既然沐清靈當了皇后,她就非常有必要與安紫嫣劃清界限。
這人就像是牆頭的一棵草,風往那邊吹,她便往哪邊倒,過河拆橋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過安紫嫣此時卻沒有心思去猜測葉寧馨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只知道自己和葉寧馨都有了孩子,只要生下孩子,她就多了兩個籌碼,早晚還得把沐清靈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
因而她難得對葉寧馨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無視自己大殿裡滿地的狼藉,拉着她就往內室走,順便還把翠竹和香菱給叫上了。
幾人在屋裡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然後葉寧馨才離開永樂宮,一路上都皺着眉頭悶悶不樂的樣子。
春風和秋月本還想勸慰她幾句,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就無從開口,便也只好學着她的樣子蹙起了眉頭裝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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