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帆站在北影廠的後門,焦急的翹首盼望。
好容易,終於遠遠的看見易青貓腰騎着自行車飛馳而來,喬帆高興的迎了上去。
易青飛身下車,問喬帆道:“怎麼樣,動手了嗎?”
喬帆無奈的笑道:“可能都打完了。”
易青道:“沒事。”說着,拿出一百塊錢叫給喬帆,道:“你別回去了,去找個超市買點兒零食,回來大張旗鼓的請同學們吃,讓大家都知道你後來出去逛街玩去了。千萬不要讓徐曉君知道我和你有聯繫!”喬帆把錢推開道:“不用這個,我有錢。”
易青知道他不富裕,硬塞給他:“拿着。不能讓你花錢。我進去了,你自己機靈點兒,別讓徐曉君看出什麼來。”
喬帆點頭應了,徑自向衚衕外走去。
易青眼前浮現起楊嫺兒那短髮勁裝,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來,嘆了口氣,趕緊上了車,馳進北影廠。
雖然沒有問清楚具體的位置,但是也不用找了,北影后門進去就是美食街,第一家飯館門口就聚集了一大堆看熱鬧的人。易青停好車子,擠進去一看,李國邦正在和幾個北影的保安人員做登記筆錄呢。楊嫺兒和幾個武警戰士推着宮大鬍子和幾個小混混,手關節脫臼的幾個都已經接上了,只有幾個頭被打破的還沒止血。北影醫務室地護士正在給他們頭上去玻璃渣子。
宮大鬍子和幾個流氓手都背在身後。一人一條皮帶打了個強盜扣,兩邊大拇指和無名指扣在一起綁上,天大力氣也用出來。
保安們不停的跟李國邦握手道謝,並且表示派車派人。跟李國邦一起把人送到就近的派出所去。易青分開人羣,走到正在醒酒的楊嫺兒身邊,一把拉着楊嫺兒就往外走。
擠出了人羣,楊嫺兒使勁甩掉他地手,喊道:“你誰啊你!”
易青回過頭來兇她:“喊什麼!倒黴孩子盡惹禍!”
楊嫺兒定神一看,認出來了,衝他扮個鬼臉,笑道:“那些壞人全給我一個人撂倒了!告訴依依,我給她出了口氣,過兩天去指證他們。讓丫坐牢!”
易青又好氣又好笑,搖頭嘆道:“大姐。據說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啊!你學美術的時候那股子靈氣到哪兒去了?”
“怎麼了?”
“請問你把宮大鬍子帶到派出所去,告他什麼呀?”
“意圖強姦啊!”
“他強姦誰了?那天我們劫下他的時候,他連依依的衣服角還沒碰上呢!他說他把依依帶到郊外體驗生活、說戲,或者指導表演行行?你有什麼證據告人家強姦啊?咱們把人家車砸了是真的!”
“啊?”楊嫺兒被這麼一說,頓時酒醒了一半,楞了一下道:“我還以爲這事挺容易的,還…還這麼麻煩。”
“更重要的事。你把他往派出所一送,不是便宜了徐曉君?”
“怎麼會?讓這個大鬍子去指證她不就完了?”楊嫺兒一說完就後悔了,她是嫉惡如仇,可是她頭腦並簡單,更笨。告宮大鬍子都沒證據,告徐曉君更是不可能了,她最多把十萬塊介紹費退出來。既然沒造成強姦事實,說成是普通的介紹對象、介紹女朋友,一點責任都沒有。正好依依和小云都成年了。
“徐曉君本來還不知道咱們是一夥兒的,也摸不清楚咱們是不是要對付她,現在你這麼一鬧。擺明車馬要對付她了,這叫打草驚蛇!”易青有點着急,道:“別得都不怕,就怕徐曉君琢磨過味兒來,又去害依依和小云。幫學生考上電影學院她是沒這本事,可是要搞點破壞讓她們考不上,她可有地是辦法!”
楊嫺兒猶豫了一下,懊悔道:“我太沖動了。當了三分鐘英雄,惹了一堆麻煩。過……有孫茹的爺爺在,徐曉君敢怎麼樣吧?”
易青道:“現在也只有指望孫老爺子了。別說了,趕緊把眼下地事情處理了吧!”
易青說着說着,情自禁的浮起一個微笑。
楊嫺兒嗔道:“笑什麼!笑得那麼壞!”
易青看着宮大鬍子他們狼狽的樣子,低聲道:“不管怎麼樣,今天這事,還是做得夠漂亮,夠解氣!嘿嘿,要是連你做事情也瞻前顧後,藏了十八個心眼兒算計,那你也就不是楊嫺兒了,那樣我也不喜歡。”
楊嫺兒剛纔還豪氣沖天,這時突然聽他說到“喜歡”兩個字,突然扭捏起來,掩飾着道:“少來這套!我是個笨丫頭,象某些人一肚子壞水,天天想着嘰哩拐彎勾心鬥角的事!哼!”易青沒注意到她的臉比剛纔沒醒酒是更紅了。他數了數李國邦他們的人數,道:“一會兒我去買條煙,然後過兩天咱們再好好請人家吃頓飯。一會兒我先走,你和你朋友把宮大鬍子送進派出所去。”
“啊?還送啊?”
“廢話!”易青戳了戳她的小腦袋,低聲道:“已經都這樣了,把他們送去那叫合法扭送,見義勇爲,要是不送,你這可是鬥毆傷人,罰款不算還拘留你!但是要小心萬一這混蛋大鬍子一機靈,七問八問地引出依依她們的事來,又告不了他們,倒有可能被反咬一口。萬一傳出去壞了依依她們的名聲,影響她們考試就壞了。你就拿徐曉君的辦公室被砸說事,就說跟朋友來玩,發現有人入室行劫,就把他們抓去了,死都不要說出前兩天的事來,你心裡就當自己不認識依依她們。就宮大鬍子今天對徐曉君幹得這事,鐵證如山,賠錢就賠死他!少說也判個六個月十個月的!”
楊嫺兒惋惜道:“我再等等就好了。白便宜了徐曉君!”
“你才知道呢!”易青笑道:“以後遇事多跟我們大家商量,快意恩仇是挺爽,但是往往要壞事的。”楊嫺兒呆呆的看了易青兩眼,突然道:“易青,這一年你變化好大啊!”
想想當初,第一次去楊嫺兒家時那個看了羅綱一眼就武斷的對羅綱懷有成見地那個毛糙的易景,跟眼前這個深思熟慮的易景簡直判若兩人。
這個確實很鍛鍊人,但是易素顯然是改變特別大地一個。這種智勇雙全的秉性,現在越來越明顯了,他雖然依然豪爽,有時衝動,但是處事顯然是成熟多了。
易青聽楊嫺兒這麼說,自己也突然覺得有些感慨。短短大半年時間,從高中生到大學生,從一個大男孩子漸漸走進了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東西都變了――比如小云……
也許,這就是這種學校,這種行業和那種象牙塔式的大學最大的不同之處吧。
易青看看差不多了,於是道:“那我先回電影學院了,羅綱他們還等着我呢。我們在幫依依和小云排練呢。你完事就過來吧,我介紹小云給你認識。”
楊嫺兒趕緊拉着他,道:“先等等,把你身上錢都給我留下。”
易青笑道:“幹嗎?搶劫啊!”
楊嫺兒道:“我把人家飯店打得象樣,總得先把人家的損失賠了。你給我湊湊,回頭還你!”
易青哈哈大笑,道:“這就是做英雄的代價,哈哈,該!”說着把自己錢包裡的大票子全留給楊嫺兒,道:“儘早脫身,別跟這種流氓多糾纏,我們等你,快點來啊!”
說着,易景飛身上車,向北影外馳去。
楊嫺兒往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語的道:“我怎麼就對他言聽計從了呢?”
各懷心事的易青和楊嫺兒並沒有覺察,一個高大的身影躲在遠處的一個垃圾箱後一直注視着他們,然後在易青走後一閃而沒……
……
徐曉君坐在被劃的支離破碎的沙發上,用冷毛巾敷着腫起老高的臉,陰沉沉的道:“你看清楚了?真是易青?”
樑曉剛點頭道:“那還有假?這個短頭髮的小妞,以前恍惚也見過她跟孫丫頭一起來找過周依依。”
徐曉君冷笑道:“那就是了。我說周依依這麼個倒黴丫頭,誰這麼大本事給她撐腰呢!果然是易青和孫茹這丫頭。哼,一羣乳臭未乾的小b崽子!我要是叫他們壓下一頭去,以後再這北影還能混下去嗎?他們大概真以爲姓孫的那個老不死能發揮什麼作用吧?哈,幼稚天真,孩子見識!”
樑曉剛擔憂的道:“宮大鬍子進去了。會不會弈出什麼事來?”
徐曉君笑道:“放心吧!他腦子進水了,纔會主動把跟咱們的事招出來。我要是他,趕緊認了今天的事,交個罰款趕緊逃出來是正經。再說了,易青這小子逼他拉咱們下水,咱們打起官司來也不用付任何責任!你忘了,當初咱們可是找法院的內行人蔘謀過的,這個局誰都能有事,只有我們輕鬆開脫。”
樑曉剛眉開眼笑的道:“早說你奸猾似鬼了,一個女人倒抵得苦上十個男子漢。”
徐曉君白了他一眼道:“少跟我來這個。你把這裡收拾一下,我要去表演系那位齊大教授家串個門子!”說着,她捂着臉,自言自語的說道:“嘿嘿,還真得謝謝宮大鬍子這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