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燦幫聽易青這樣說完,擔憂的搖了搖頭,道:“在香港,凡是數得上的電影公司,哪家沒有幫會社團的股份?你們公司要想在香港站穩腳跟,不應酬這些地頭蛇是不行的。當年那些大名鼎鼎的公司,哪個甘心受幫派控制,使勁掙扎了那麼久,最後還不是乖乖就範?”
周燦幫又道:“且不說他們使得那些黑道手段能攪得你們不得安寧,單是說這些幫會控制下的九大公司,倘若一起來跟你們惡性競爭,以他們的深厚根基和財力,就非把你們擠出香港不可!”
“九大公司?”孫茹詫異的道:“那九家公司啊?有名氣嗎?”
“豈止有名氣!”周燦幫道:“除了向家兄弟中國星集團有限公司和楊受成的英皇電影這兩家直接屬於新義安旗下之外;還有環亞電影、美亞電影和天下電影,杜其峰的銀河映像控股集團,周文懷的嘉禾娛樂事業有限公司:黃百明的東方娛樂控股有限公司;邵氏兄弟香港內有限公司。這九家全是同聲同氣,從來都是平時競爭不斷,有事時就一致對外,這麼多年把持着香港的電影市場,外人誰能插進腳來?”
孫茹和易青等人聽了以後面面相覷。真沒想到,原來自己從小到大看過的所有港片。居然大部分都是黑社會控制下地電影公司拍的;這九大家,幾乎包括了香港稍有點名氣的全部電影大集團,也可以說,香港電影說到底。根本就是國際黑幫和香港本土黑幫的遊樂場。
難怪香港電影是全世界最會拍跟風爛片地電影產地。原來全是這些黑社會洗錢的把戲。他們一旦發現一個可以保證一定票房收入的題材,就如同找到一個相對穩妥的回收資金的渠道,於是就立刻把販毒或者其他罪惡途徑得來的錢投入到電影拍攝中去,一旦這些錢通過票房再回到電影公司的手中,就成了法律認可的,洗得清清白白的錢。
所以在香港,任何一個電影題材興起,立馬會被各大電影公司瘋狂跟風拍到爛掉爲止,原因大抵如此。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香港電影的大好形勢恐怕也是毀在這些原因上。
周燦幫道:“現在你們知道了吧?年輕人,在香港捫食不是那麼簡單地!很多年前。吳雨森在去好萊塢之前就說過,跟風、狗仔隊、黑社會這三樣是香港電影的三大致命傷。誰能把這三個問題解決了。誰就是來日香港電影地救世主!”
聽到這裡,易青和孫茹不約而同的都想起了孫老爺子的遺願和囑託,依依和孫茹同時看了易素一眼,目光中的意思都是顯然易見——這個救世主,舍你其誰?
易青沒有迴應她們倆的眼神,淡淡的道:“這世上哪有什麼救世主。所有的救世英雄,所做地不過是順應形勢。在適當的時候站到了適當的位置上罷了。真正能改變香港電影現狀的,是香港社會在歷史進程中自我更新和自省自救的良好社會機制,而不是某個電影導演。”
寧倩華笑道:“一個社會的固有機制,如果不能解決它一些長期性的問題,那麼就該由上面……上面……的那個天……來解決了。”寧倩華一邊說着,一邊不停的看了看自己地頭上。
孫茹忍不住問道:“你們倆在打什麼啞謎呢?什麼上面上面又是天不天的?依依微笑着道:“小茹,你沒聽出來嗎?寧姐是在暗示易素,這件事要去找上面委派的天劍反黑特別行動部隊來解決。可是咱們這位易尋,是出了名地打折脊樑不彎腰。凡事不願求人,寧姐怕明說逆了他那個臭脾氣。”
易青側頭瞥了依依一眼,微微一笑。振奮了一下自己的精神,道:“咱們別在這隻顧聊自己的事了。人家周大律師百忙中來一趟,我們倉促間也沒什麼招待,現在午飯時間差不多到了,一起吃飯吧周律師,邊吃邊聊。”
周燦幫是何等八面玲瓏的老江湖,自然知道眼前這種形勢在易青他們公司呆的時間越短越好,免得新義安把他自己也算做易青他們一夥的人或者疑心他們有勾搭。畢竟不管怎麼說,他這個古惑大律師以後還要在道上捫食吃。
他連忙站起來推辭道:“易總太客氣了。雖然卻之不恭,但是我下午確實還要上庭,趕時間趕時間,這次就算了,下次,下次吧!何況你們公司現在正是多事的時候,想必易總和孫總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我就不打擾了。”
易青淡然一笑,出來做了這麼久公司,人情冷暖利害關竅如果還沒看透,那也不用再混了。於是大家站起身來送客,把周燦幫送到電梯口上,大家寒暄了幾句,便告辭分手。
易素等人回到會議室,易青連忙先謝寧倩華,道:“寧姐真是好大面子,這位幫哥明顯是不願意幫我們,更怕得罪新義安,但是憑寧姐一個電話,他還是勉爲其難的來了。這全要多謝寧姐,不然我們哪能這麼快知道這麼多底細。”
寧倩華道:“黑道上的人有千般不好,至少這一點還不錯,他們大多數有恩必報,恩怨分明。這幫哥當年欠下我媽咪一個天大人情,我叫他來,他當然是推不掉的。”
“都是自己人,也別在這客套了,”孫茹蹙眉道:“現在趕緊商量一下怎麼辦吧!我們當初決定來香港的時候,可沒想到會遇上這一出。現在怎麼辦?難道辛辛苦苦在香港開了個這麼好地頭,這就放棄了?”
易青笑道:“這是什麼話。別說放棄了,我還打算好好跟這些地頭蛇周旋一下呢。這些大佬們,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還不縮起來找條後路,還要來惹我們,這是嫌自己死的不快?”
孫茹笑道:“你少來。光會說有什麼用?人家動不動就是幾十幾百個小弟殺過來,又有什麼金牌打手什麼銀牌殺手的,你有什麼?兩手空空一個書生,還想跟人家鬥鬥是怎麼地?”
寧倩華沉吟道:“我看現在無非兩條路,一是接受他們的入股,這樣一來仇人變朋友,也許對未來公司發展還有些預料不到的好處;再有就是撤資回內地,公司在香港只留個殼子和一羣行政人員。新義安再囂張,手也伸不到國內去。這些行政人員,料想這些黑社會也不會爲難他們。”
依依聽到這裡,抿嘴笑道:“你們別瞎出主意了,看看姓易的那副故作高深的臭德行,就知道他心裡早有了盤算。”
易青掐了依依一把,對孫茹和寧倩華道:“你們呀,都沒把這件事情看明白。你們想想看。如果新義安只是簡單的想把自己的人和股份安插到我們公司,利用我們洗錢的話,用得着使出如此激烈的手段,甚至不惜得罪寧姐的華新娛樂這種根基深厚地大公司,不惜得罪寧姐的媽媽這樣江湖地位超然地大姐級人物嗎?你們不覺得這裡面有點奇怪嗎?”
寧倩華聽易青這麼一說,不禁也皺起了眉頭,點頭道:“確實如此。我雖然跟這些人打交道不多,不過也知道新義安這個幫派,和向家兩兄弟做事的作風一向沉”狠辣。不是那種淺薄急進的社團。可這次,他們剛派人來搗亂,沒兩天就下合約來逼我們簽字。甚至連試探一下我們都等不及,馬上用這種過激手段……這次他們也顯得太猴急了吧?而且現在外面打黑掃黑的風聲這麼緊,大陸軍隊可不是香港警察,這些人的高壓手段可比本港政府強烈的多,他們在這個時候出動一個揸Fit人,大動干戈,有點不合常理,,,易青笑道:“想不通就不合理,想通了就再合理不過了。”
孫茹急道:“你個死大木頭,有什麼你就快點說,賣什麼關子,不是豬哥,了充什麼孔明。”
易青道:“這次新義安的反常舉動,只說明瞭一件事,就是他們非常急於介入我們公司地運作。他們急着把手伸進來幹什麼呢?自然是爲了洗錢!因爲他們手上壓着一大筆急待漂白的黑錢,不馬上洗不行了,要麼就是趕着用;要麼,就是這些錢根本就是把他們更惡更狠的外國黑幫壓下來的,不馬上洗人家就要發飆了,所以……”
“切切切……”孫茹馬上反駁道:“你少來了,還推理的有來有去的。你沒聽剛纔那位幫哥說嗎?這些幫派有同氣連枝的九家大電影公司,光新義安直接統屬的就有中國星和英皇兩家大名鼎鼎的大集團,人家要洗錢怎麼不能洗,還用得着打咱們地主意?”
易青輕笑道:“他們旗下的這些公司如果能洗,當然是最好,可要是他們的公司已經被人盯上了呢?”
“切,在香港什麼人這麼了不起,還敢盯他們?大哥,你搞清楚,人家可是香港第一社團!”孫茹就是喜歡跟易青擡槓。
易青見孫茹還不開竅,嘆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向天花板上指了指……
“天劍!?”依依猛然明白過來,失聲叫道。
“還是依依聰明!”易青一拍巴掌,道:“天劍部隊打黑,已經幹了快一年,香港地社團勢力雖然收斂了一些,但是也沒見他們有任何衰弱消亡的跡象。可見天劍一開始制定的大方針對付這些黑社會沒有什麼成效。天劍反黑的主要手段,全香港的人都知道,就是專抓大佬的所謂斬首行動。這根本就是國內那些官老爺生搬硬套那些嚴打犯罪團伙的經驗而制定的一種方法。他們以爲把帶頭的打死了,底下的人就自然散了——這法子用在犯罪團伙、流氓組織身上還行,可是黑社會卻是有嚴密的組織和傳承製度乃至自己獨特的社團文化的一種存在,抓一兩個帶頭人物,他們又能選出新的,作用不大。”
寧倩華聽到這裡,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道:“是了。真正要打黑社會,就要從他們的錢根上下手,斷了他們的財路,他們就完了!現在的古惑仔,跟大哥都是爲了錢,哪還有爲了義氣的?一個社團幾萬人都要吃飯,打個架砍個人還要車馬費安家費這費那費,到處都要用錢。要是真把他們的財路給截斷了,哪個小弟還跟他們?那距離他們樹倒猢猻散的日子就不遠了。”
易青笑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依我看,新義安這麼急着找新的洗錢公司,就是因爲他們和其他社團的公司,都被天劍盯死了。只要一有資金動作,立刻就會被查問鉅額財富的來源,隨時會被凍結;而且,如果他們是洗自己的黑錢,其實完全不用急,放在那裡等風聲過了再說也行;所以我認爲,他們不是急等錢用,就是接了國外黑幫的洗錢任務非得馬上完成不可。”
孫茹支着下巴聽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道:“說的是有點道理,不過這個消息對我們有什麼用呢?既然是這樣,那麼咱們的處境更危險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這些黑社會,這次咱們要是不按他們的意思做,他們非跟我們死磕不可。”
“怎麼會沒用呢?”易青笑道:“待山人略施小計,管教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孫茹白了他一眼,嗔道:“這人瘋了。我看是被黑社會嚇得傻了,還真拿自己當了豬哥亮了。”
易青得意的搖了搖腦袋,心裡已經有了全盤計劃,想到這回要大大的戲弄一下對方,不禁童心大起,偷笑不已,忍不住吊了京腔,唱了起來,卻是京劇《挑滑車選段中的一段唱白——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哪,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呃……淨!”
香港皇庭酒店環形大廳。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鎂光燈閃成一片,無數個鏡頭燈一閃一閃的,捕捉着易青和孫茹、依依等人嘴裡漏出來的每個新聞點。
隨着《潛龍於淵的大獲成功,易青和孫茹的這個公司的任何一次發佈會,都會吸引全港的大小媒體的高度注目。
今天來的媒體,把九龍最大的這個酒店的大廳全給擠滿了。大家都覺得奇怪的是,這家公司把場面弄的這麼大,這麼高調的爲同開四部新戲開了這個宣傳記者會,可是公司的靈魂人物董事長孫茹和總監易青導演卻不在,只請了一位不相干的顧問寧倩華和當家花旦周依依在這裡撐場面,真是令人費解。
與此同時。在大廳裡震天喧譁的掩護下,一行人悄悄的從酒店後的放火通道中進入酒店。六七個穿黑西裝戴墨鏡,染着各色或金或綠毛髮的男人,簇擁着一個戴着墨鏡穿着風衣的人,一面警惕的觀察着四周,一面按動了電梯。
和酒店大堂裡的喧囂相比,今天酒店樓上顯得特別冷清。現在是旅遊淡季,而且這家酒店生意本來就不是太好,此時各層走廊幾乎空無一人。
幾個大漢看清了前後左右確實沒有人之後。讓風衣男人先進了電梯,然後依次魚貫而入。電梯緩緩上升,到了頂樓。
頂樓是酒店的總統套間。
套房地客廳裡,易青對着打開的冰箱。得意洋洋的左挑右挑,找了一瓶最貴的洋酒,高興舉起來,對着沙發上地孫茹叫道:“喝這個怎麼樣?”
“得了吧你,見過什麼呀?不要錢的東西你就使勁糟踐,”孫茹笑罵道:“你這是什麼心態,瞧你那小市民的樣兒!”
“小市民怎麼了?自在!滋潤!”易青打開了酒塞兒,拿了兩個杯子倒上,遞給孫茹一杯道:“哼,我就小市民了。要是天天有這種人家買單我享福的事兒。我還天天小市民呢!”
孫茹笑得花枝招展,道:“得了吧。也就你這種無法無天的活土匪。纔敢幹這種拔老虎鬚子的事兒。我算想好了,到時候要是出了紕漏,我就逃回大陸去。反正他們手也伸不到國內,留下你頂缸!你也不想想,這些人可都是老江湖了,你這麼耍着他們玩兒,人家不和你拼命啊?”
易素半躺在沙發上。兩條腿蹺到了天上,做了這麼久總監,他在孫茹面前還是習慣象當年電影學院的那個大馬猴兒一樣。他聽了孫茹的話,不以爲然的晃晃腦袋,兩指戟指孫茹唱道:“看前面!黑洞洞……”
沒等他唱完這兩句,門鈴響了。
孫茹連忙坐了起來,急道:“噓……來了來了。”
易青也連忙放下杯子,兩人向門口走去。
易青開了門。剛纔從電梯上來的那羣黑西裝漢子簇擁着那個穿黑風衣地男人走了進來。
易青立刻滿臉笑容,向着中間那個穿黑風衣的深深鞠了一躬。語氣真誠地道:“五哥,您老人家能親自來,我真是三生有幸啊!能見到您這樣傳說中的大英雄。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大佬,我真是……”
沒等易青說完,中間那個穿黑風衣的男人把墨鏡一摘,連忙更深的鞠下躬去,急道:“青哥不用這麼客氣。我可不是五哥,五哥他老人家怎麼能長成我這個衰樣啊!”
易青一楞,那幾個穿黑西裝的,連同那個穿黑風衣的男人,一起轉過身去,向着走在他們一羣人最後面一個最不起眼地縮頭縮腦的人,一起深深鞠躬,大聲道:“大佬!”
那個原本瑟縮低調的人一下子直起了腰桿子,摘掉自己的墨鏡,向這些手下點了點頭,然後對易青和孫茹露出一個陰鷙的微笑,淡淡的道:“特殊時期,不得已這麼安排,讓兩位見笑了。”說的是口音極純正的普通話。
易青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眼前這人。原來這就是領尋香港第一社團三十年屹立不倒,雄踞香港黑道第一把交椅的龍頭大佬——新義安向五!
天劍特種部隊那麼神通廣大,竟抓了他一年都抓不到,看來確實有自己地一套。今天易青和他們商量好,利用大規模的邀請媒體來做記者招待會和酒會,把場面搞亂,讓平時監視新義安的人無法在混亂中準確地追蹤到向五等人,同時,新義安派了幾隊疑兵,全扮成向五出街的樣子,來到這個酒會,使了個分瓣梅花之計,叫香港警察和天劍不知道哪隊是真的,不知道跟哪隊是好。
在這樣安排之下,新義安最精銳的幾個打手悄悄陪着向五,從秘密的通道悄然進入酒店,來和易青密會。要知道這種市中心繁華喧鬧的酒店,可遠要比偏僻寂靜的郊區野外保險的多,更不容易讓警察和天劍察覺,就是發現了也不容易追蹤,就是追蹤上了也抓不住,場面越亂越好跑——這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即便是在如此妙計安排之下,向五還留了最後一手,找了個替身冒充自己,連易青都騙過了。要是出了事,誰都會去抓那個被重點保護的穿黑風衣的傢伙,誰能想到真正的向五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保鏢呢?
這樣一來,易青更加心生警惕,此人心思細膩,江湖經驗又如此老道。在他面前耍花槍,真是萬萬大意不得,要是一個不小心,沒等自己“趕上前去”。恐怕就要被別人“殺個乾乾淨淨”了。
向五一邊跟易青說話,一邊眼神示意手下。立刻就有四個人點了下頭,出去警戒了。
易青和向五連忙客氣的往裡互相讓,孫茹跟在易青旁邊,大家一起向客廳走去。
三人到了沙發前,各自坐好,幾個保鏢連同那個穿黑風衣地替身都垂手站在向五身後。
向五看了看孫茹,微笑道:“久仰貴公司的當家人是位美女,今天一見,竟然靚到了這個程度。向某真是大開眼界了。孫董不去拍電影把自己捧紅,真是我們香港電影的損失啊!”
孫茹哼了一聲。心說香港電影最大的損失恐怕是你們這幫東西吧,可嘴上卻甜得賽似蜂蜜:“沒想到五哥親自來了。我們原本說請肥強過來把合約簽了,誰知道在現在這種環境,五哥居然一點不怕,真是有大魄力大勇氣,做大事地人。國內那些只知道吃喝收紅包的幹部和那些當兵的,怎麼能跟五哥你這樣的英雄鬥呢?呵呵呵……”
向五臉上神色半點不變,波瀾不驚。似乎是軟硬不吃,不受罵也不受諛的那種人,一副心計深沉的樣子,嘴上謙讓着道:“孫董客氣了。除了籤合約,還有點別的事,阿強也做不了主。再說我親自來也顯得對你們二位有誠意。”
易青聽他說“還有別的事”,心裡暗笑道:嘿嘿,那話兒來了。
想到這兒,易青連忙起身給向五倒了杯酒。然後看了看孫茹,一起舉杯敬向五。
向五卻不碰杯子,道:“還是先把正事辦完。再喝酒吧!”
話音剛落,背後一個馬仔適時的遞上兩份合約。易青和孫茹放下酒杯,接過來一看,合約上已經簽好了向五弟弟向九的名字。
只要孫茹在這個合約上一簽字,向九就將成爲佔中華人影業四分之一股份地大股東,地位僅次於孫茹,理論上還比易青這個打工的地位要高:也可以說,這個合約一簽,香港九大黑電影公司就將湊成十大。
易青和孫茹看了一遍合約,基本和寧倩華說地沒什麼分別;唯一引起他們注意的是,合約規定向.九有獨立製片權。易青當然知道,這是新義安爲了洗錢方便,也就是說,以後新義安有錢要洗,根本不用通過易青和孫茹,不用通過公司任何人,只要他自己組個劇組開個新戲,把錢砸下去就行。
易青和孫茹對看了一眼,孫茹笑嘻嘻的拿出簽字筆,在兩份合約上都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一份交給易青收好,一份往向五面前一推。
向五拿起合約檢查了一下簽名,一直陰鷙深沉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心裡暗想:沒想到這麼順利,生意人畢竟就是生意人,有利可圖,誰會跟錢過不去?
易青和孫茹再次舉起酒杯,易素對向五笑道:“好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以後我們公司有了五哥的照應,一定有撈不完地大把世界,有錢大家賺嘛,發財發財!”
向五也笑着和他們碰了碰杯子,喝了酒,對易青道:“樓下正在宣傳的那四部新戲,我們社團很有興趣,想全部接過來拍,不知道易尋和孫總覺得怎麼樣?”
“可以啊,當然沒問題!”易青聽向五這麼說完,答應的無比爽利,不留給他一點點懷疑和思考的空間。
向五顯然對此行的過分順利感到有點意外,遲疑的看了易青一眼。
易青是何等聰明的活土匪,向五一個眨眼他就反應過來了,連忙悄悄的坐到向五的旁邊,低聲道:“五哥,不瞞你說。我們公司已經沒錢啦!咱們孫總在美國還有點別的生意,上個月納司達克動盪,《潛龍於淵那點國內票房全砸進去了!樓下這幾部戲,我們正在到處找錢呢,要是拍一半停了,公司非得倒閉不可。”
說到這裡,易青擡起頭來,面現尷尬之色,不好意思的道:“五哥您要是直接把合約送到公司來,哪還用的着讓寧小姐受那場驚嚇呀!我們……我們是求都求不到您這位財神爺爺呀!您這投資可是救了命了!”
向五看了看易青,再看了看孫茹,整個房間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也不知道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向五突然一把抄起了桌上的酒瓶!
“哈哈哈哈……”向五拿着酒瓶放聲大笑,回頭對一個馬仔道:“肥強這隻豬!就知道吃、就知道玩女人!回去給我打破他的頭,讓他去跟寧小姐道歉!”
易青絲毫不動聲色。跟着向五大笑起來;孫茹卻已經臉都嚇得白了,連忙大聲咳嗽,低頭掩飾過去。易素坐到孫茹旁邊,摸了摸孫茹地額頭。在耳邊細語綿綿,一副全職愛人的造型。
向五看在眼裡,暗想:原來是個吃軟飯的!不屑之餘,心下更信了幾分。於是他親自倒了三杯酒,舉起自己的杯子來,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三隻杯子叮得一聲輕響,碰在一起,隔着杯中琥珀色晶瑩地液體,依稀可以看見易青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獪的笑意……
……
一個星期之後。
香港荃灣的一家小別墅。
門前花圓的草地上,一個身姿綺麗。相貌絕美的少婦坐在一個潔白的鞦韆上,懷裡抱着一個金黃色的小小襁褓。嘴裡輕輕哼唱着中國北方的兒歌,在慢慢搖晃着鞦韆。
春天剛剛過去,香港炎熱的夏天就要來了。少婦一襲單衣,外面披着薄薄地輕紗,嘴角抿着一個醉人的甜笑,滿溢着幸福似地看着懷裡的寶寶,彷彿除了這個孩子。世上再沒有任何事物能令她的心海微泛漣漪,那紅塵俗世的種種喧囂紛擾、污穢魍魎,半點也沾染不到她無暇的紗衣上。
一輛黑色的奔馳高速的開到別墅地大鐵門門口,嘎得一聲剎住車,猛然按響了驚天動地的喇叭。
少婦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半邊臉貼在襁褓中的小孩臉上,生怕這不和諧的怪聲驚擾了孩子的美夢。
一個老傭人趕忙跑來開了大門,天劍駐港特遣部隊一大隊少校大隊長楊仲一臉雷霆震怒的推門而出,隨手把車鑰匙扔給迎面而來的一個穿軍裝的大兵。
這個兵哥是個中尉。愕然抱住懷裡的車鑰匙,嚷嚷道:“嘿嘿嘿,怎麼個意思。這是唱得哪出啊?出什麼事兒了老仲?”
“沒你地事兒少打聽!把車給我停車庫去!”楊仲一邊應道,一邊問傭人道:“我妹妹呢?”
沒等傭人回答,楊仲就迫不及待的進了花圓,到處張望着找,終於在鞦韆架下看見了那懷抱嬰兒的少婦,他劍眉一挑,剛要說話——
“噓……”少婦趕忙護了孩子,瞪着楊仲道:“幹嗎呢你?破馬張飛地!嚇着孩子怎麼辦?”
“我嚇着他怎麼了!”楊仲聽了,氣更不打一處來,惱道:“趕緊給這個小崽子抱走,看着就心煩!”
“嘿!怎麼了?我兒子招你惹你了?”少婦面對這個熊腰虎背的凶神惡煞,半點也不示弱,一邊橫了他一眼,一邊低聲哄着孩子道:“哦哦哦……念素乖,咱們不理舅舅哦!他是大鬍子壞蛋,咱不理他……”
“他是沒招我,”楊仲摸了摸自己鬍子拉碴的下巴,惱道:“可他的親爹招我了!”
少婦聽到這句話,身子明顯微微一顫,隨即恢復的平靜的表情,故作不經意的問道“你瞎說什麼呀?他一個拍電影的,你一個大兵茬子着人家能招到你什麼呀?”
“哎呀!”楊仲一鬆自己的領帶,象個真正的士兵在營地裡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起了膝蓋,無奈的嘆道:“楊嫺兒啊楊嫺兒!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少婦聽了這話,立刻不樂意了,她抱着孩子走了幾步,把孩子交到傭人手上,然後走回來站到楊仲面前,叉着腰道:“楊仲你什麼意思吧?我變成哪樣兒了?怎麼個意思,嫌我們母子白吃白住你了?你什麼你就直說,告訴你,還輪不到你嫌我呢,哼!”
少婦輕顰薄怒,英氣逼人,微微一嗔之中似有無限風情,這一刻立時又變成了當年那個英姿颯爽,瀟灑美麗的楊門女將——她正是和易青、孫茹、依依他們分別了一年半沒見的楊嫺兒!
楊仲擡頭看了一眼這個本家妹妹,嘆了口氣,從小他就拿楊嫺兒沒轍,一家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合夥寵着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公主,他哪敢嫌棄她呀。
楊仲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紙袋,向上一遞,道:“你看看你選的這個人!你說將來念青長大了,要問他的爸爸是個怎麼樣的人,咱們怎麼跟他說呀!”
楊嫺兒有茬忐忑的接過楊仲手上的袋子,拿出裡面的東西一看,是一張報紙和幾張照片,楊嫺兒抽出那些照片的一剎那,眼圈立時就紅了。
每張照片上都有一個她熟悉深刻,終生難忘的身影,楊嫺兒呆呆的看着照片上的人,不自覺的說了一句:“一點兒都沒變,髮型還是那麼醜!”說着這話,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可是臉上卻滿是笑意,傻傻的看着照片,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其實楊嫺兒來到香港也已經幾個月了,可是每次易景出現在電視上或者網上的時候,她不是趕緊換臺就是下意識的關窗口,她害怕自己心目中那個男子漢的形象會磨損和改變,只想活在自己的記憶裡。
此時看到他的照片,塵封的記憶就象決了口子的洪水一樣,轟然一聲沖垮了大腦的堤防。
楊仲看着妹妹這樣,心如刀割,黯然低下了頭。
好一會兒,楊嫺兒才把不知神遊到什麼地方的魂兒拉了回來,仔細看起這疊照西來。照片下面是一張當天的報紙,楊嫺兒一向不關心香港的新聞,更不看那些污七八糟的娛樂版,可這張報紙卻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娛樂版頭條上是一張易青和向五的照片,他們不象普通合作者一樣對着鏡頭握手,而是互相勾搭着肩膀,象黑道兄弟一樣,背後站了一大堆不知是什麼人。
新聞的內容,是說向五的弟弟向九已經進入新中華人電影公司董事局,向五出資一億,同開中華人四部戲,重拳出擊,預備橫掃年底的香港電影市場。
在下面的採訪中,還有向五和易青拿着酒杯的照片,兩人還在那兒假模假式的說:我對香港電影非常有信心,我們香港人要團結起來,做旺香港電影云云。
楊嫺兒拿着報紙,呆呆想了半晌,她來香港以後,整天聽楊仲說他們工作上的事,香港有幾個老大,勢力怎麼樣這些事她早聽會背了。
可是她想來想去,還是不信易素會和黑社會有勾結,她勉強的笑了笑,舉起那報紙道:“這算什麼呀?沒聽人家說嗎?娛樂新聞靠得住,瘸腿母豬會上樹!人家向五……他……他就算是社團老大,可人家也有正行生意啊!人家……人家也拍電影啊,怎麼不允許人家搞點商業合作……切……你們當官兒的也管得太寬了吧!”
楊仲一聽,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指着楊嫺兒手上的照片道:“你看那些,好好看看!看這個,看看這個!”
楊嫺兒順着楊仲指的,看了看那幾張照片,裡面有一張照片,易青和孫茹、寧倩華、依依四個人或坐或站,面前跪着一個全身肥肉的光膀子大胖子。這倒黴的胖子上半身全是一溜溜的血跡,血是從他頭上流下來的,頭上還包着個白布,已經染紅了一大塊。
楊仲道:“你看看清楚,這是商業合作嗎?是嗎?告訴你!這隻豬是向五的馬仔,還是個扛靶子,叫肥強!就因爲他不知道爲什麼得罪了你……你那個易青,好象是得罪了他們公司裡一個叫寧倩華的女人,向五就叫人打破肥強的頭,讓肥強去他們公司向易青和那個女人認錯!這就是我們去監視的兄弟們拍回來的!”
楊仲說着,重重哼了一聲,道:“瞧瞧,多威風啊!肥強在道上,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小一點的社團話事人,見到他都要點頭哈腰的,這個姓易的,他的位置有多高,哪來的這麼大面子?向五爲什麼把他當菩薩一樣供着?這還不明白嗎?”
“再看看這個!”楊仲指着另一張晚上拍的不太清楚的照片道:“這張就是他們在港口接應美國黑幫,把要洗的四大箱子黑錢運進香港的時候,我們拍回來的東西!姓易的親自去了,看這裡,左邊這個就是他!他們那四部戲,就是用來洗黑錢的!”
楊嫺兒已經徹底的亂了,沒等她消化完這些信息,她突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慌忙喊道:“他人呢?被你們抓起來了嗎?”
楊仲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道:“不該你問的別問!總之能告訴你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不能說的……你在楊家這麼久,也知道規矩,我是不會泄密的。我只能簡單的告訴你,我們天劍已經把他做爲重點監視的對象了!你呀,以後看人眼睛擦亮着點兒!”
楊仲說完,略覺不忍的看了妹妹一眼,轉身而去。剩下楊嫺兒一人呆呆的站在草地上。抱着自己地肩膀蹲了下來。
此時,各種念頭在她的腦子裡紛至沓來,一時之間,亂了方寸。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鏡頭突然清晰的在她腦海裡閃現了出來,易青一臉驕傲的昂首說道:“這,就是我對電影地理解;這,就是我的人本主義藝術觀!”
楊嫺兒猛得顫抖了一下,她騰得一下站了起來,非常堅定的在心裡說道: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楊嫺兒仰頭看了看天空,突然舒心的伸了個懶腰,竟然笑了出來。
要說易青加入黑社會,楊嫺兒是相信的。楊仲沒必要栽贓他;但是要說易青會爲了給黑幫洗錢去拍電影,說易素會爲了討好老大去寫一個戲來洗錢。就算把楊嫺兒殺了再救活,然後再殺了,如此反覆一萬次,恐怕楊嫺兒都不會相信!
更何況,易青的身邊還有依依和孫茹呢!
只有楊嫺兒才能知道,她、易素和孫茹、依依這些人從根骨之中,在靈魂深處。對藝術的那種近似瘋狂的熱愛和忠誠。如果易青會爲了金錢和其他世俗地理由而踐踏藝術的話,那易青還是易青嗎?如果他真變成那樣地話,恐怕第一個要拋棄他的就是依依和孫茹,那樣八卦週刊早就傳出孫茹和依依與易青三人分家單飛的消息了吧!
“不會的!不會的!”楊嫺兒心裡想着,嘴裡徑自喃喃的說了出來:“不行,我要去見他!”
當她忽然爲自己這個念頭而驚覺的時候,竟有種如釋重負地感覺。整整一年多了,就連來香港也快半年了,她一直努力再努力的勸自己不要在易青面前出現。甚至希望自己忘記易青——明知道沒結果的事,何苦再去誤人誤己,糾纏不清呢?
可是她越是壓抑自己。就越想見到他,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他一眼也好,現在,終於給自己找到一個如此充分的理由了!
……
明天就是〈終生制職業的開機之日了。
易青躊躇滿志的在辦公室裡拿着劇本走來走去,一會兒自己演軍刀,一會兒演鬼龍,忙得不亦樂乎。和向五簽約的第二天,新義安的五千萬就從英皇地帳面上過來了。新義安的兩大電影公司中國星和英皇,被天劍盯得開不了新戲,但是從帳面上撥點錢出去還是大搖大擺的不躲任何熱。天劍再牛,也不能沒憑沒據地凍結人家公司的全部資金。
緊接着,第二天,肥強就血淋淋的來向寧倩華請罪來了;第三天,中國星的帳上又過來五千萬,這樣一來,易青和孫茹要開的這四部戲的錢就全部到位了。
拿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易青能不得意嗎?就在易導樂得差點沒精神分裂的空兒,辦公室門一推,孫茹進來了。
易青一見孫茹,高興的道:“來的正好。咱一起琢磨琢磨,那場小葉和軍刀較勁的那場戲,我覺得呀,用李杜說用三個機器是不夠的,必須加兩臺,位置嘛,就……”
哎呀!行啦!”孫茹沒好氣的跺了跺腳着走到沙發上坐下,氣鼓鼓的剛要張嘴,就被易青用一個非常嚴厲的眼神給制止了。他慢悠悠的過去關上辦公室門,坐到孫茹旁白悄悄道:“別那麼大聲!現在公司到處都是向九帶進來的眼線。光是他那幾個助理,還有安插到保安部的那幾個保安;再有,外面不是咱們自己電影學院系統的同事,凡是香港本地招的那些,難保沒有被新義安收買了的。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想說什麼張嘴就說呀!”
孫茹委屈的撇了撇嘴,忽然圈住易青的脖子道:“大木頭,咱回北京吧!我不想再這麼提心吊膽的了!我好不容易自己寫個戲,可現在我在片場根本沒法工作下去。向九派來的那幾個人老在我面前晃悠,一看到他們我心裡就發虛。你說,這件事是不是也太危險了?萬一走漏了風聲,咱們整個公司上上下下,可全在新義安的昴口上呢!”
易青心疼的看了看孫茹,嘆了口氣,他想了想道:“其實吧……唉!我這個人也不是個做大事的命,更沒那個追求!當初我只不過想,考電影學院的話高考就不用考數學了,就這麼簡單一個理由,我就上了這趟船了,一直到今天,現在回頭想想可真夠可笑的。不過,既然是走上了這條路了,我就不會回頭。人,就活這麼一輩子,我易青要活的轟轟烈烈,精彩大氣,更要緊的是,要活得問心無愧!”
“抓黑社會是警察叔叔的事兒,跟你問心有沒有愧有什麼關係啊?”孫茹歪着腦袋問道。
易青搖頭道:“要是這次我聽寧姐的,真的和新義安同流合污,或者是乾脆把公司撤回大陸,那我一輩子都會覺得自己對不起你爺爺,我的孫老師,更會覺得對不起自己。你沒聽說嗎,跟風、狗仔隊、黑社會,是香港電影的三大問題。要改革中國電影,就得先救活香港市場這個面向世界的窗口,要想盤活香港市場,先得把這些只知道洗黑錢的黑勢力趕出香港電影的圈子!新義安是香港第一大社團,只要能對付了他們,剩下的事情擡手就能辦了!”
孫茹聽他這麼一說,安靜了下來,眨了眨眼睛,悠然道:“我現在知道,我爺爺爲什麼最後改了主意,不想讓你插手中國電影改革的事了。如果只是做導演、拍電影,風風光光賺大錢,那該多好啊!我現在才明白,這條路有多複雜,多難走。”易青微微一笑,剛想寬慰她兩句,忽然桌上電話想了起來。保安組的值班保安的聲音傳來:易頭兒,這裡有位姓楊的要見你!他沒有預約,我們本來想不讓他進來,可他說他是天劍特別行動隊的……喂喂,你有沒有搞錯,不能進去……哎呀,易總,他已經衝進去了!
易青笑道:“那就讓他進來吧!你們真是的,人家來執行公務,你們攔什麼,不怕告你們阻差辦公?”
易青按掉電話,興奮的跳了起來,衝孫茹做了個V的手勢,笑道:“不出山人所料!楊仲這小子,脾氣還是這麼急。”
“楊仲?”孫茹好奇的問道:“你朋友嗎?”
易青壓低聲音道:“天劍的!嘿嘿,我之所以這麼招搖,就是要讓天劍的人都知道,我正在跟新義安的人搞在一起,讓他們主動找上我。免得我去找他們,還會讓向九派來監視我們的人起疑心!哈哈,一切都在山人掌握之中!鏘鏘了鏘鏘鏘……看前面,黑洞洞,定是哪……賊巢穴……”
易青走了個四青步,慢騰騰的邊唱邊擠眉弄眼的走到辦公室門邊,站好了收斂住得意的笑容,皺起眉頭象個正在想事情的導演的樣子。
做好了一切麻痹外面那些新義安眼線的工作之後,易青伸手打開辦公室的門。
外面就是行政人員辦公的地方,遠遠的走廊上,四五個保安正攔着一個不知道什麼人,在那裡吵鬧。
易青搖頭心道:“這楊仲真是一根筋,木魚腦瓜子,拿出證件不就完了嗎?還能不讓你進來?楞往裡闖什麼呀……”
剛想到這兒,突然聽見一個異常熟悉的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幾分慍火的喝道:“快把易青給我叫出來!要不你們幾個就給我讓開!不然別怪我動手了啊!”
易青心下一激靈,趕緊三步並兩步趕上去,分開人羣一看,立刻大吃一驚,失聲道:“嫺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