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卿雲歌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都把我認成了我孃親,這一點還不足以證明我是父親的女兒麼?”
“和夫人長得像,並不能證明你就是風琊將軍的女兒。”封倫微微冷笑一聲,這個時候他已經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了,“想必你也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還有一個男人來冒充風琊將軍的兒子呢,如若不是我們這些人知道風琊將軍沒有兒子,他那張跟風琊將軍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差點就讓我們信了。”
頓了頓,目光冷冷地望向了少女,宛若刀刃般冰涼,似乎要將她的喉嚨斬斷:“你到還比那個男人聰明,知道風琊將軍當年生的是女兒,不過,我可不會在被你們這種人騙了。”
說完之後,封倫揮了揮手,大吼一聲:“兄弟們,把這個冒牌貨給趕出去,不要讓她擾了風琊將軍的安寧。”
話音剛落,原本只有一個騎士守衛的青陽山前,出現了數十個整裝待發的騎士,他們手持利劍,迅速將山前的兩個人圍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卿雲歌倒是沒有感覺到害怕,內心只想掩面而泣,完了,她居然被當做冒充卿大小姐的不法之人了,瞧這個架勢,似乎還要把她抓起來。
不過這個騎士方纔說的有一句話讓她注意到了,一個和她父親長得幾乎一樣的男人也來過青陽山,還自稱是她父親的兒子,這件事倒是有些古怪了。
想到這裡,卿雲歌的雙眸微微一眯,她可以確定她父親只有他一個後代,那麼那個男人就應該如這位騎士所說是假冒的了,那麼他在看到她的時候不相信她的身份也情有可原,畢竟有着前車之鑑,這些騎士都將她父親奉若神明,根本不允許任何人做出此等對她父親有所污衊的事情。
不過,到底是誰在冒充她父親的兒子,還這麼剛好就在她來青陽山的不久之前?
怎麼看,都有點陷阱的感覺,或者難不成……她其實還有一個哥哥?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卿雲歌還真的認真地想了一想,可是如果她真的有一個哥哥的話,怎麼也沒有聽爺爺說起過?
而爺爺也一直說,卿家只剩下她一個後代了,她應該不可能還有一個哥哥,何況,孃親那日與她見面的時候,也沒有說過這件事情,那麼這個騎士口中所說的那個和她父親長得極爲相像的男人,應該就是假冒的了。
沒想到此次心血來潮來到青陽山,竟然還得知了這麼一件事情,看來日後她需要好好地調查一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她父親的兒子。
“你們速速從青陽山離去。”封倫看見紅裙少女站在那裡久久不動,聲音裡已經帶了一絲絲怒氣,“否則,我們就要不客氣了。”
這句話將她從思緒中拽了回來,回神的卿雲歌有些無奈,她偏頭對着一旁的白衣男子說道:“怎麼辦,我也被當成冒牌貨了。”
容瑾淮回望了她一眼,然後建議道:“硬闖?”
“不行。”聽到這兩個字,卿雲歌斷然否決了,“這些可都是我父親忠心耿耿的手下,硬闖會傷了他們,何況,我怎麼能在父親的墳前行殺戮之事。”
這一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在場的每個騎士都聽了個清楚,封倫卻依舊冷笑着,他站在所有騎士的正前方,冷冷地看着中央兩人,嘲諷地說道:“戲還做的很足,比那個男人要足多了,差點就讓我們信了,兄弟們,既然她如此冥頑不靈,快將這個冒牌貨拿下。”
濃濃的冰冷之色在封倫的瞳底流轉着,看來真的是風琊將軍故去太久了,久到已經有人敢來冒充他的子嗣了,那個男人如此,這個少女亦如此,這種人,怎麼配來拜祭風琊將軍?!
騎士們聽到這句話之後,朝着被他們包圍在中央的紅裙少女,開始蜂擁而上,他們的臉色都是冰冷一片,目光就像看着一個死人,有他們在,無人敢侵犯他們將軍的沉眠之地。
然而就在他們手中的劍已經出鞘,準備將眼前的二人拿下的時候,忽然,一道光芒突兀地出現了,那光芒是白色的,在這一瞬間竟如同太陽般耀眼。
陽光之下,紅裙少女傲然而立,她手上舉着一塊白色的玉牌,那玉牌上赫然寫着一個大大的卿字,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個字,這個字彷彿遠古神明降臨,俯瞰着他的子民們。
封倫也看到了那塊白色的玉牌,身子劇烈地顫抖了起來,雙眼之中早已不是冰冷,而是一片水霧,恍然之中,熱淚已經順着臉頰緩緩而下。
“卿家家主生殺令在此。”一片寂靜之中,卿雲歌緩緩開口,“這下,你們可以相信我的身份了吧?”
從朱雀國走之前,卿老爺子就將這枚令牌交給了她,有了這枚令牌,就代表着下一任的卿家家主,可以對卿家的任何一個人,進行生殺予奪,見令如見人,無人敢不從。
她覺得她應該用不到這塊令牌,就一直收着,誰知今天竟然成爲證明她身份的證據了,倒也頗有一番戲劇性。
這句話剛剛落地,只聽“撲通——”一聲,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封倫對着面前的紅裙少女單膝下跪:“屬下封倫參見大小姐。”
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
隨着封倫的下跪,其他騎士這個時候也才從那塊家主生殺令之中回過神來,然後也一下子全都跪在了地上,聲如雷霆,中氣十足:“屬下參見大小姐。”
“不必多禮。”卿雲歌收起了那塊白色的玉牌,聲音帶了一絲戲謔,“我現在應該不是冒牌貨了吧?”
說起冒牌貨這三個字她就十分的鬱悶,好不容易以來拜祭一下父親,竟然被當成冒牌貨,還差點被趕出去,要不是有着家主生殺令,她可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封倫污衊大小姐,罪該萬死。”因爲太過激動,封倫聲音哽咽道,“還請大小姐責罰。”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這個紅裙少女真的是風琊將軍的女兒,他們的將軍後繼有人了!
“哦?”聽到這句話,卿雲歌看了一眼封倫,然後挑了挑眉,“你想讓我怎麼責罰你?”
“縱然是千刀萬剮,封倫也不會多言一句!”封倫沉聲道。
“哈哈哈哈,我若是在父親墳前將你千刀萬剮,恐怕他老人家就要不高興了。”卿雲歌忍不住笑出了聲,“行了吧,趕緊起來,我沒怪你,你有警惕心是好事,我應該慶幸有你這樣的騎士替我守護着父親的墳冢。”
似乎沒有料到紅裙少女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封倫愣了一愣,才吶吶道:“大小姐的性子和風琊將軍果然十分的相像,封倫感謝大小姐不殺之恩。”
剛纔那一瞬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白衣的年輕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揮斥方遒,意氣風發,想到這裡,眼眶又是一陣酸澀。
“辛苦你們了。”卿雲歌沉了沉眼眸,“這麼多年來,一直守衛在這裡,一定很累吧?”
“不累。”聞言,封倫自豪地笑了起來,“能一直待在風琊將軍身邊,是一種榮幸!”
言語之中,滿滿的都是對卿風琊的崇敬之情。
“我父親有你們,也是他的幸運。”卿雲歌輕輕地笑了笑,眉目如畫般細膩,“都別站在這裡了,我們進去說話。”
聽到這句話,封倫這才從萬千情緒之中回過神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尷尬道:“瞧我光顧着興奮了,都忘了這件事情。”
話音一落,他便朝着其他的騎士揮手,大喝一聲:“兄弟們,上最好的酒席,給大小姐看座!”
騎士們歡呼一聲,然後立馬訓練有素地開始執行命令。
“大小姐,這位是……”下達完命令之後,封倫的目光這才落在了紅裙少女身旁的白衣男子身上,雙眼之中劃過一絲驚豔,這個人看起來,風彩比風琊將軍還要更甚三分。
“哦他啊,他是……”卿雲歌才發現自己光顧着和這些騎士們交談,把某腹黑世子給忽略了,正要介紹眼前人的身份,結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封倫興沖沖的聲音給打斷了,“是不是姑爺?”
卿雲歌:“……?”
見鬼,她和容瑾淮看起來那麼像一對夫妻嗎?
“咳,我們不……”她剛想否認,結果這一句話也沒有說完,因爲有人先她一步開口了,“此來青陽山拜祭岳父大人,打擾你們了。”
開口的正是容瑾淮,他眉目生笑,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俊美的容顏在陽光之下流露出別樣的美感來,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微微失神。
“不打擾不打擾。”封倫得到這個回答後,興奮地差點跳了起來,他搓了搓手說道,“風琊將軍要是知道大小姐尋得如此良人,九泉之下定會欣慰無比。”
興奮完畢後,他一拍腦門,想到自己又忘記正事兒了,於是連忙說道:“快快快,大小姐,姑爺,裡面請,今天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
說完之後,他率先走進了山門裡,在前面引路。
見到周圍沒有第二個人後,卿雲歌陰測測地看着身旁的白衣男子:“誰是你岳父大人?”
容瑾淮回眸望了她一眼,然後輕輕一笑:“我們不是馬上就要去拜祭他了麼?”
“你真夠無恥。”聞言,卿雲歌咬牙切齒,“你居然在我父親的屬下面前佔我便宜。”
“我沒有。”他很坦然地說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個屁。”她只感覺喉嚨裡卡了一口老血,“你這樣子弄得他們都以爲我已經嫁人了,怎麼辦?”
靠之,第一腹黑就是第一腹黑,她真的要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方纔且看封倫那個興奮的模樣,估計不出片刻,整個青陽山的騎士都知道他們大小姐帶着一個男人來拜祭風琊將軍,而且這個男人還是他們的姑爺。
“嗯,那就擇如不如撞日。”容瑾淮望了一眼蔚藍的天空,然後偏頭笑道,“不如我們今天就把婚事辦了吧,也好有個名分。”
“快滾!”卿雲歌差點沒一腳踢上去,但她還是忍了下來,壓低聲音怒道,“看在你陪我來拜祭父親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你下次再這樣我們就絕交!”
“唔……敢問卿卿,絕交是什麼意思?”容瑾淮似乎沒有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見到面前的白衣男子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迷茫之色,卿雲歌抽了抽嘴角,得,她把二十一世紀的專有名詞給帶來了,這個世界的人不怎麼懂也在情理之中。
“絕交就是——”她哼了一聲,“我們的友誼走到盡頭了。”
“哦?”聽到這句話,容瑾淮似笑非笑道,“友誼走到盡頭了,所以卿卿這是準備跟我開始愛情之路了麼?”
聞言,卿雲歌有些懵,怎麼就開始愛情之路了?
然後她忽然就想起來前世的時候一個四字詞語,叫做“友盡愛始”,和容瑾淮說的這句話還真的是大同小異。
“你真厲害。”想到這裡,卿雲歌給他比了一個大拇指,“這都能接上,還接的很對。”
第一世子就是第一世子,瞧着邏輯都能與二十一世紀的人民們接軌,如此新潮,不容易啊。
就在卿雲歌跟感嘆之際,她不小心瞟了一眼身邊的人,而在看到容瑾淮雙眸之中快要漫出來的笑意的時候,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然後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巴掌。
呸,很對什麼,明明是大錯特錯好麼!
“那個……”她抽了抽嘴角,“你就當沒聽見,嗯沒聽見。”
說完之後,卿雲歌迅速轉身,朝着山門內走去,而她並沒有注意,自己的耳根已經有些發紅了。
看着紅裙少女的背影,容瑾淮輕輕地搖了搖頭,心中不由默嘆一聲,這丫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啊。
這一世的追妻之路,可是比上一世難多了。
看來,他還需要加把火。
……
與此同時,和青陽山相隔數萬裡之地的獸族領地,卡撒大陸,烈焰山脈境內。
一羣衣着華麗的人正順着空曠的大路朝着前方走去,可以看見的是,他們的全身上下都已經被汗水給浸透了,但他們的面容之上,卻沒有半點疲憊之色。
“這裡可真夠熱的。”這羣人中有一個人率先抱怨出聲,“這還沒到烈焰山脈呢,僅僅就是邊境,就已經熱成了這個樣子,這要是真到了烈焰山脈腳底下,估計都要被烤化了吧。”
“真能怪誰?”聽到這聲抱怨,一個女聲冷哼道,“誰讓你不是火系玄力呢,還想到烈焰山脈腳底下,我看就你這點修爲,根本進不去。”
“你說什麼?”聞言,先前說話的那人頓時怒了,“說的好像你擁有着火系玄力一樣,我進不去,你也進不去。”
“嘁,我根本不需要進去。”少女揚了揚下巴,得意道,“只要公主殿下進去就可以了,你們的主子,這一次可沒空來吧!”
“你別得意。”那人雖然十分生氣,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確實屬實,“殿下是沒來,但也不代表璇姝公主就能拿到那樣東西。”
“說大話!我們公主可是目前族內火系玄力等級最高的,都快要到極致之火的層次了。”少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着前面的一位身着銀紋長裙的女子說道,“公主,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