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枚三大王族的蛋換九葉靈魄?
聽到影溶月那句話的時候,卿雲歌微微一愣,難不成在這位院長大人的心裡,九葉靈魄比那六百枚蛋還重要?
靠之,如果那六百枚蛋都能成功地孵化出來,那可是六百頭帝王獸啊!
九葉靈魄再怎麼稀有,也無法和六百頭帝王獸相提並論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九葉靈魄的作用到底是什麼?竟然值得影溶月這麼做?
“雲歌想冒昧地問一句院長大人……”想到這裡,卿雲歌擡眸,然後淺淺一笑,道,“不知道這九葉靈魄到底有什麼用?”
聞言,影溶月先是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着該不該說。
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道:“其實九葉靈魄的功能我也不大知曉,只不過,它對一個人有用。”
“嗯?”聽到這句話,卿雲歌略略詫異,“很重要的人?”
“小蒲你應該已經在玄靈塔第九層見過了吧?”影溶月不置可否,“你也應該知道,小蒲這個孩子只吃藥材,沒有藥材,她基本活不下去。”
小蒲?
舊時蒲?
“是見過了。”卿雲歌想了想,應道,“我也很奇怪爲什麼小蒲那麼喜歡吃藥材,而且總是吃不夠。”
換做平常人,就算是擁有蓮心玉骨的她,那麼瘋狂地吃藥材,身體也會因爲龐大的藥力而崩潰。
怎麼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把藥材當飯吃?
說出去都沒有人會信。
“說來話長,小蒲的體質比較特殊,所以不吃一般的食物,只吃藥材。”影溶月極輕地搖了搖頭,她嘆了一口氣,道,“當年她爹爹爲了能讓她出生,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我也是因爲舊友故去,才一直照顧着她。”
頓了頓,她擡起頭來,深灰色的雙眸中情緒複雜無比:“只有九葉靈魄,才能讓小蒲停止對藥材的渴望,所以我找九葉靈魄已經找了很久了,沒想到……”
說到這裡,黑衣女子的聲音頓住了,然後看向了面前的紅裙少女。
“原來如此。”聽完之後,卿雲歌默默點頭,她微微一笑,“我也覺得小蒲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小姑娘,院長大人不必拿六百枚蛋同我做交換了,這九葉靈魄對我也沒什麼用,就送給小蒲吧。”
其實說來舊時蒲也有些可憐,父親早逝,只剩下她一個小姑娘,又因爲體質問題得不停地吃藥材。
卿雲歌之所以這麼痛快地把九葉靈魄交出去,第一確實是因爲九葉靈魄對她無用,第二……是因爲舊時蒲的遭遇讓她想起了她自己。
她的父親也是爲了她和她母親,還有卿家,孤身一人赴死,決絕而又義無反顧。
一想到那個頂天立地的白衣將軍,卿雲歌的眼眶就忍不住微微澀然,她連卿風琊的面都沒有見過幾次,就徹底的失去了他。
孃親的下落至少還明確,等到她有實力的時候,必然會去鳳凰族將孃親解救出來,可是爹爹……
想到這裡,卿雲歌默嘆一聲。
如果她的爹爹沒有死,該有多好啊……
“我知道卿丫頭你對待自己人都十分的心善,但我也說過了,我不會佔你一個小輩的便宜。”影溶月依舊搖頭,聲音冰冰涼涼,“這六百枚蛋我先替你收着,畢竟現在你也沒有時間去孵化這些蛋。”
不等卿雲歌拒絕,黑衣女子頓了頓,再度開口了:“我會讓學院裡負責看守玄獸的導師來替你孵化這些蛋,想必……在不遠的未來,這些蛋,你一定會用得上。”
說完之後,影溶月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紅裙少女。
“我想,學校目前應該更需要這六百枚蛋吧?”聽到這句話,卿雲歌微微一愣,“我孤身一人,要這麼多蛋也沒什麼用。”
“非也。”影溶月忽然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帶着沉澱多年的蠱惑之感,“你不需要,可是卿家,是需要的吧?”
此話一出,紅裙少女的眸光驟然犀利起來,原本懶散的身子也一下子繃直了,彷彿一把在火中淬鍊了很久的劍。
“你是自四靈學院創建以來,最有天賦的學員。”影溶月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眼前人的變化,聲音依舊清淡,“比二十年前的卿風琊,還要厲害得許多。”
在聽到“卿風琊”那三個字的時候,卿雲歌猛地擡起頭來,她感覺到自己的嗓音有些發乾:“我父親,也在這裡修習過?”
“是啊,而且你父親……”影溶月的眸中劃過一絲懷念,她輕聲道,“在二十年前那場學院大比上,還帶領着四靈學院,走到了最後。”
這麼多年過去,四靈學院的學員沒有千萬,也有十萬了,可是她能記住的,也不過寥寥幾個,卿風琊,就是其中之一。
影溶月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白衣的年輕人,在那個時候,以一人抵擋住卡撒學院的所有獸人,攻守之間,依然面帶微笑,彷彿對於他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而卿雲歌不知道的是,在二十年前,她的父親也登上了玄靈塔第九層,見到了君嵐的神魂分身。
君嵐當時看重了這個年輕人的能力,想要收他爲徒。
只可惜,卿風琊,去的太早了啊。
奈何,天妒英才。
奈何,天不容君。
“你父親很出色,我沒想到,他的女兒,比他更勝一籌。”影溶月斂了眸中的懷念之色,她給自己倒了杯茶,接着說道,“我並非對每個學員都那麼關心,只有入得了我眼的人,才值得我去這麼做。”
“我是看着卿家崛起的,自然也看到了卿家的沒落。”黑衣女子將杯中的涼茶一飲而盡,聲音淡淡,“也許卿丫頭你不知道,我還派人,保護過你。”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她脫口:“保護過我?”
“呵呵呵……”影溶月極輕地笑了一聲,她此刻冰冷的眸光漸漸柔和起來,甚至眸中帶上了一絲玩味,“要不然你以爲,以你爺爺的勢力,真的能保你在朱雀國無恙?”
卿雲歌沉默了。
影溶月說的不錯,她爺爺雖然在朱雀國德高望重,但是畢竟卿家的子嗣都在那場滄瀾之戰盡數死亡,卿家沒落不已,再加上那些沒有鬥志的騎士,是保護不了當年的一個廢物後代的。
只不過她還真沒想到,影溶月竟然保護過她,難道就是因爲她的父親?
想到這裡,卿雲歌略略思索片刻,然後問道:“那不知十五年前,那個幾乎屠盡了赫連皇族的人,是否與院長大人有關?”
“十五年前屠盡赫連皇族之人?”聞言,影溶月微微一怔,然後道,“與我無關,我雖然聽說過那件事,但是我也不知道是誰。”
說到這裡,黑衣女子的雙眸卻沉了幾分,眸中有着風雲在變幻。
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的是,那個十五年前屠盡赫連皇族之人,她是見過的。
雖然只是遠遠的驚鴻一瞥,但卻印象深刻。
影溶月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的修爲,要遠遠的超過她。
可是人族之中修爲比她高的,絕對不超過三個。
人皇算一個,丹靈塔的塔主算一個,其他人哪怕是夢家的老祖宗,也不過是和她打個平手,想要超過她,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也可以確定,那個讓鮮血染紅了朱雀國的人,並不是人皇和丹靈塔的塔主。
那麼會是誰?
哪個高手會這麼做?
完全不顧自己,殺了那麼多赫連皇族的人?
要知道,到了影溶月他們這個層次,是不能大開殺戒的,因爲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着世界的格局,若是殺人太多,氣運之力便會減少,罪孽纏身,這對他們日後的修行,很是不妙。
換句話說,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這麼做。
所以影溶月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而聽到這句話,卿雲歌沉默了一下。
她還以爲是影溶月替卿家報仇,所以才屠盡了赫連皇族,但目前看來,這個人,竟然不是影溶月。
他們卿家還和哪位大能有什麼密切的關係嗎?
如果有的話,那麼根本就不會出現滄瀾之戰纔對啊。
如果有的話,卿老爺子怎麼也從來沒有提起?
這又是一個疑點。
“不過院長大人何以見得,卿家就需要那六百枚蛋?”卿雲歌微微沉吟了一下,難不成,影溶月連她想滅了朱雀國都知道?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爲這件事情,她只告訴了赫連繁凡一人,甚至連容瑾淮她都沒有講。
“世俗皇朝四分的格局早就要變了。”影溶月淡淡地說道,“就算你不動手,其他人也會動手,我想……如果卿家的騎士團有了帝王獸作爲坐騎之後,應該能夠自保了。”
這句話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彷彿只是喝了一杯茶。
若是這間屋子裡還有第三個人,聽到這一句話,肯定會眼角抽搐口吐白沫。
何止自保?
滅了其他四國也夠了啊!
卿雲歌承認,目前卿家的力量的確太過薄弱,如果真的有了六百頭帝王獸,那麼卿家崛起的日子,也就來了。
她曾經對卿天說過,有她在,卿家絕對不會倒,她會帶領卿家重新回到玄法世家的巔峰。
而現在,這個機會,就近在眼前。
“卿丫頭,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就在卿雲歌沉思之際,影溶月又開口了,她垂下眸來,淡淡道,“你無非是覺得拿了這六百枚蛋之後,欠了一個大人情罷了,不過,你大可不必這樣覺得。”
卿雲歌默然,她確實覺得,如果自己拿了那六百枚蛋,必然會欠四靈學院很大一個人情,她向來都是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的,因爲欠了之後,再還就不容易了。
她願意對自己在乎的人好,但是卻不想欠情。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心理。
但這就是她。
“這樣,你要是覺得心裡過意不去,我有個折中的法子。”影溶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你在明年的學院大比上,可以帶領四靈學院奪得第一,那麼這六百枚蛋就是你的,如何?”
“院長大人既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雲歌再拒絕的話,可真是不領情了。”卿雲歌深吸一口氣,然後淺淺地笑了笑,“那就依院長大人所言,我若是能讓四靈學院奪得第一,我就安心地將那六百枚蛋拿走。”
“我好不容易做一次善人,卿丫頭你還這般推辭,可真是令我難過。”聞言,影溶月瞟了紅裙少女一眼,語氣之中帶着一絲幽怨,“若是不明事理的旁人看到的話,還以爲我在逼你做什麼事呢。”
卿雲歌:“……”
等、下!
院長大人的畫風忽然有些不對勁啊,怎麼變得有些小孩子氣了?
她不在學院的這段時間裡,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咳咳咳,院長大人說笑了。”卿雲歌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咳嗽了幾聲,道,“雲歌高興還來不及呢。”
“嗯。”聽到這句話,影溶月的神色才恢復了正常,聲音又重歸於平淡,“估計等到學院大比的時候,那六百枚蛋也應該孵化出來了。”
“不知……三大王族的蛋的孵化過程,是不是和其他玄獸的蛋有所不同?”看到黑衣女子又變回了平素的模樣,卿雲歌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來剛纔是她看錯了,就說嘛,院長大人這般修爲高的人,怎麼會流露出一絲小女兒的姿態?
要不是影溶月一直獨自一人居住,她還以爲這裡來了什麼野男人呢。
野男人君臨:“……”
放屁!
他不是野男人!
他是家養的男人!
“是有些不同。”聞言,影溶月點了點頭,又倒了一杯茶,然後道,“龍、鳳凰和麒麟這三種玄獸一出生就是帝王獸,所以在其孵化過程中,要用到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卿雲歌問道。
“九星大君主獸的鮮血。”影溶月低頭,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後,淡淡地說道。
九星大君主獸的鮮血!
靠!
孵個蛋還要用大君主獸的鮮血?
開玩笑呢吧!
卿雲歌當然知道九星大君主獸意味着什麼。
九星大君主獸,是除了混沌獸外,九族世界中,最強悍的玄獸了。
而且,一種類型的玄獸,只有一個九星大君主獸。
舉這樣一個例子來講,九幽之境的九幽夢魘雖然很多,可是九幽暗魂魘卻只能有一個。
這九幽暗魂魘,就是九星大君主獸,在九族大君主獸排行榜上,排名第十。
換句話說,九星大君主獸就是一個玄獸種族的王,其他所有玄獸,都要俯首稱臣。
所以,九星大君主獸的數量,可謂是少之又少,普天之下,也不過只有十頭。
而且,這還要除去早就消失的不死鳥一族,那麼,也只剩下了九個。
如果說用到其他級別的大君主獸的鮮血,卿雲歌表示還能理解,對於四靈學院來說,也不是特別難,但是九星的話……
真的是在玩人!
“咳咳,如果孵化三大王族的蛋需要九星大君主獸的鮮血話,那麼我們,貌似孵化不起啊。”卿雲歌抽了抽嘴角,一臉無奈。
孵化個蛋都這麼貴!
真不知道獸族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聽到這句話,影溶月一下子不說話了,然後就那樣盯着她,神色有些怪異。
就在卿雲歌以爲是不是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的時候,黑衣女子開口說話了:“卿丫頭,這你大可不必擔心,雖然孵化三大王族的蛋是需要九星大君主獸的血液,但也不是非其不可,我們可以用其他東西來替代。”
“嗯?”卿雲歌詫異地看了影溶月一眼。
影溶月的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敲了幾下,然後說道:“你的血,也可以讓那些蛋成功地孵化。”
卿雲歌:“……?”
稍等,爲什麼她的血也可以孵蛋?
她雖然有一部分鳳凰族的血脈,但並不是獸啊喂!
不,但既然院長都這樣說了,自然有她的道理。
如果她的血也可以孵蛋,難道是因爲……
卿雲歌略略思索片刻,便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她揚了揚眉,道:“院長大人的意思是,我身負朱雀血脈,相當於有了混沌獸的血液,所以我的血,也可以令那些蛋成功地孵化?”
“不錯,你很聰明。”影溶月的眸中劃過一絲讚賞,她難得地笑了笑,“不僅是你,慕丫頭、蕭小子和赫連丫頭的血,也是可以的。”
“唔……原來如此。”卿雲歌瞭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道,“既然院長大人也知道白虎和玄武的傳承者是誰了,那麼想必青龍的傳承者,院長大人也認識吧?”
她還真的對那位青龍的傳承者,有些好奇呢。
“認識是認識。”影溶月稍稍一怔,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她淡淡道,“只不過青龍的傳承者不是四靈學院裡的學員罷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卿雲歌敏銳地發現,黑衣女子似乎並不想提那個青龍的傳承者,於是她也不在多問,而是起身,微微笑道:“院長大人什麼時候需要我的血,叫我一聲便好,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了,雲歌就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她離開的這段時間,九界怎麼樣了。
雖然說有着阿月和小沐幫忙打理,但難保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她需要趕緊回去看一看,也好放心。
“去吧。”影溶月微微頷首,示意紅裙少女可以離開了。
卿雲歌拜別黑衣女子之後,就離開了小島。
而這一次,她沒有讓任何人帶着走,就輕輕鬆鬆地越過了玄靈湖。
玄靈湖雖然很是奇特,非冥階以上的人不可度過,但是卿雲歌卻覺得,這條河帶有着磅礴的生機,很是舒心。
看來下次來這裡的時候,要問一問影溶月,這玄靈湖的湖水,究竟是何。
離開玄靈湖之後,卿雲歌就順着路前往九界的總署。
然而,還沒等她到達九界的大門口,隔着十幾米的距離,便看見那裡圍了數十個人,躁動不已。
“怎麼?不把玄靈點交出來?”爲首的一人上前一步,獰笑一聲,“不交的話,今天你們九界,就要沒了!”
“姬翎,別跟他們廢話!”緊接着是女子的嬌喝聲,“什麼九界,真是玷污了這個名字,一個新生成立的幫派,也妄想和我們天地幫比肩?”
這兩道聲音一落,嘈雜聲頓起。
“琴仙子說的不錯,老大,我們可不能容忍一個新幫派踩在我們頭上!”
“老大,讓我上,看我把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打趴下!”
“老大,還有我!”
天地幫的衆成員都爭先恐後地想要上前幹架,連琴蕊也是一臉怨毒,然而姬翎卻是一揮手,制止了這場騷動。
他將目光放在了對面的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裙的女子身上,忽然一笑:“如何,慕月師妹,你想好了嗎?”
“是交玄靈點,還是解散九界?”
聽到這句話,慕月原本溫和的眸光驟然變冷,聲音也倏地沉了下來:“姬幫主是在說笑吧?”
“說笑?”姬翎似乎笑了一下,但他的眉眼依舊陰鷙,“本幫主是不是在說笑,慕月師妹試試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他的右手猛地擡起,然後對着一個九界成員,就揮出了一掌。
九界的人根本沒有料到這位天地幫的幫助會直接動手,所以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打出了十幾丈之遠。
只聽“砰——”的一聲,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那個被姬翎打出去的成員直接昏迷了過去。
一擊重傷!
看到這一幕,九界的成員們眼睛都紅了,他們憤恨地看着姬翎,恨不得上去把他撕碎。
“姬翎!你太過分了!”蘇沐顏怒喝一聲,說着就要擼起袖子上去打人。
實在是太過分了!
仗着自己修爲高就來欺負新生嗎?
要是卿姐姐在,一定讓這個姬翎不得好死!
“小沐!”慕月眉頭一皺,出聲喝住,“凌兄,攔住她。”
凌墨沉的臉色此刻也陰沉得可怕,與平素的木頭樁子截然不同。
聽到慕月的話後,他雙手握住蘇沐顏的肩膀,讓她不得動彈半分。
“凌小弟!”蘇沐顏被寬厚的大手禁錮住,身體不禁一僵,然後有些生氣,“放開我!”
“你不能去。”罕見的是,凌墨沉頭一次沒有喚蘇沐顏老大,而是語氣嚴厲地說了這麼四個字,“這個人修爲比你高出了一個大段,你去,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聞言,蘇沐顏停止了掙扎,一下子沉默了。
她小弟說得不錯,姬翎的修爲乃是冥階初期,而她現在也不過魂階四段,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不,應該說,這裡沒有一個人,是姬翎的對手。
否則,也不會被他這般凌辱。
“嗯,想打我?”姬翎的目光這時候落在了蘇沐顏的身上,他挑了挑陰鷙的眉宇,忽而一笑,“不知道你想在哪裡打?”
目光緩緩劃過蘇沐顏的上身,他的神情之中帶了一絲遺憾:“如果實在牀上的話,你這這身板,打起來可沒意思啊。”
說完之後,姬翎還擡起下巴,專門朝着慕月笑了笑:“如果是慕月師妹的話,姬某倒是很樂意呢。”
此話一出,蘇沐顏直接跳腳了:“放你奶奶的屁!姑奶奶的身板怎麼了?”
靠!
真是氣死她了!
這個狗屁的天地幫幫主竟然侮辱她的身材!
不能忍!
看到小丫頭即將脫離自己的掌控,凌墨沉的眸色微微一變,然後眼疾手快地直接將蘇沐顏圈進了自己的懷中,然後低聲喝道:“不要輕舉妄動。”
蘇沐顏根本沒有想到凌墨沉會對她這麼做,登時給愣住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脖頸間有着灼熱的呼吸在瀰漫開來,讓她感覺有些癢。
她這個小弟什麼時候這麼大膽了?
居然敢抱她?
找打嗎!
“凌小弟,我看你是又欠揍了。”蘇沐顏被凌墨沉禁錮在懷中,不能動彈,於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快放開我,抱着我像什麼話!”
“只要你不出去,我就放開你。”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凌墨沉卻依舊沒有鬆手的意思。
他濃密的眉微微沉着,雙眸也變得幽深起來。
素來木訥的面容,在這個時候居然讓人感覺到了有些英俊瀟灑,連慕月都不由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此刻的凌墨沉與平常相差實在是太大,蘇沐顏差點都沒有認出來,如果不是因爲她平素一直和她這個小弟朝夕相處,她還真的要以爲,凌墨沉被掉包了。
“老大的話你都不聽了?”蘇沐顏被氣得要死,她跺了跺腳,“你在這樣,我就不要你了呃……?”
蘇沐顏本以爲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自己會依然被禁錮着。
孰料,凌墨沉竟然把她給放開來,面容又變得木訥起來,他扯着她的袖子,低聲道:“你千萬不要不要我……”
“哼!那你就聽我的話。”蘇沐顏雖然有些疑惑,但她也沒有多想,於是朝着凌墨沉招了招手,“還記得老大給你說的話嗎?”
“記得。”凌墨沉的雙眸之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什麼,然後他緩緩道,“要聽老大的話,要在老大有危險的時候擋在老大面前,要在老大餓了的時候給老大找吃的。”
“這就對了!”蘇沐顏一拍手,高興道,“你以後只需做好這三件事,其他的事不用去管。”
“可是……”聽到這句話,凌墨沉的聲音微微低沉了下來,“我剛纔就是在你有危險的時候,擋在了你的面前啊。”
“哦是哦。”這回輪到蘇沐顏傻了,她撓了撓頭,覺得是這麼回事,於是乾巴巴地笑了幾聲,“不好意思啊凌小弟,我誤會你了。”
“沒事。”凌墨沉額前的劉海將他的眼眸遮住,裡面的神色看得不大真切,他輕聲道,“老大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有怨言。”
“說的什麼話!”蘇沐顏一隻手叉着腰,一隻手將面前人的下巴擡了起來,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老大也是人,老大也會犯錯,萬一老大哪一天想要你的命,你也沒有怨言嗎?”
她這個小弟哪兒都好,就是腦子笨了些,這也是幸好遇見了她這麼一個好心腸的老大,要是換了別人,估計早就被賣了。
真是的,一點也不讓她省心。
凌墨沉微微低頭,就能看見蘇沐顏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明星,一點一點,將他黑暗的世界照明。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想要我的命的話……”他忽然伸出手來,蓋住了她太過明亮的眼睛,聲音低沉道,“我是不會有怨言的。”
“又欠打了是不是!”聽到這句話,蘇沐顏頓時又來氣了,她一巴掌拍開凌墨沉的手,哼哼兩聲,“老大就算把自己的命送出去,也要好好地保護你。”
“說好了我要罩着你,就一定會罩到底。”
凌墨沉沉默地看着自己被拍開的手,半晌,他笑了一聲:“我知道了,老大。”
但願,能這樣一直下去吧……
他偏過頭去,看着少女嬌俏的面容,眸光驟然深幽起來,瞳底的神色讓人看不清楚。
只可惜……美好的東西,向來不會長久啊。
“慕月師妹,你到底想好了沒有?”姬翎已經不耐煩了,他再度喝道,“要麼交出一百萬玄靈點,要麼就解散九界,我想,慕月師妹應該沒有選擇困難症吧?”
慕月眉眼冰冰冷冷,她站在九界所有成員的正前方,擡着下巴,和姬翎對視着:“我說過了,我一個,都不選。”
且先不說他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玄靈點,就算有,也不會這麼白白就交給天地幫。
九界是雲歌和他們的心血,更不可能解散。
姬翎這兩個條件,根本不可能被答應。
他自己其實也知道這是在強人所難,所以今日,他只是想來狠狠地滅滅九界的威風罷了。
“一個都不選?”聽到這句話,姬翎陰鷙的眉倏地沉了下來,他微微冷笑一聲,“那麼慕月師妹是想看着我把你這裡的人全部都送進丹醫閣咯?”
此話一出,慕月的手指緊緊地握了起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卻依然站在那裡,不畏不退。
蘇沐顏和凌墨沉的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看,他們雖然都很想把姬翎從這裡趕走,但是因爲修爲差的實在是太多,根本做不到。
九界界主卿雲歌現在又不在,導致他們無力去對抗四大勢力之一的天地幫。
九界的所有成員都站在那裡,神色隱忍而不發。
天地幫分明就是趁着他們界主出去的時候,才趕來這裡叫囂。
若是雲歌師姐回來了,這些人,一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姬翎,別再說了。”琴蕊卻是一個忍不住,走上前來,“他們不是不領我們的情嗎?那麼就把他們打到領情爲止。”
今天這一幕,真的是讓她暢快不已。
一個小小的新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她,不給她面子,甚至還建立了一個勢力,簡直讓他無法忍受!
可是玄靈塔那一戰之後,琴蕊也知道,她根本不是那個紅裙少女的對手,所以她只能依靠着天地幫,來壓迫這個由卿雲歌一手建立起來的九界了。
她知道姬翎是不想那麼快動手的,可是她也瞭解這個和她歡好了多次的男人,所以她只是吹了吹枕邊風,就把他心底裡的憤怒全部挑起起來了。
行,她是打不過卿雲歌,可是她還有姬翎啊。
姬翎可是玄靈榜上的高手,修爲已經到了冥階三段,她不信一個小小的新生,連她的男人都能打過。
九界,今天就等着解散吧!
“哼,你們的那個界主呢?”見到九界的成員一語不發,琴蕊輕蔑地笑了笑,“怎麼在你們落難的時候,躲在背後做縮頭烏龜?”
“我還以爲卿雲歌有什麼了不起呢,原來也是個懦夫,我呸!”
說完之後,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一張明豔的臉,生生地給扭曲了起來。
然而,在這一句話落地之後,九界的成員們頓時跳了起來,面容之上滿是憤懣,討伐聲此起彼伏。
“不許罵雲歌師姐!”
“雲歌師姐只是出去執行任務去了,纔不是縮頭烏龜!”
“你憑什麼那樣說雲歌師姐?如果我沒記錯,你就是那個在玄靈塔前,被雲歌師姐打趴下的那個女的吧?”
“就是,得意什麼,還不是被我們界主給收拾了,等雲歌師姐回來,要你們好看!”
在無數嘈雜聲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大笑,那笑聲之大,掩蓋住了所有的聲音。
“哈哈哈哈!”笑聲的主人正是姬翎,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住,然後看着面前的九界成員,“說了這麼多,雲歌師妹不還是沒有來,嘖嘖嘖,你們這麼信任她,可是她保護過你們嗎?”
“我身爲天地幫幫主,可是從來不會讓我的手下,被別人欺負。”
說完之後,他又冷笑一聲,神態很是輕蔑。
姬翎眉眼陰沉,聲音冷冷:“既然你們如此冥頑不靈,那麼我只好……”
“原來姬幫主如此想念我,那麼我若是真的不出來,姬幫主會如何?”
便在此時,人羣之外又傳來了一個聲音,將姬翎的話語直接給打斷了。
那道聲音聽起來慵懶無比,帶着少女特有的輕靈空幻,雖然不大,但每個人都聽得仔仔細細。
聽到這個聲音,天地幫的成員們一愣,而九界的成員們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蘇沐顏最眼尖,她看見了站在人羣之外的紅裙少女,興奮地揮了揮手:“卿姐姐!”
慕月此刻也是鬆了一口氣,她朝着紅裙少女微微頷首,道:“雲歌,你回來了。”
此話一出,天地幫的成員這才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他們不約而同地像後轉去,然後看到了那個緩步而來的紅裙少女。
少女走得不緊不慢,步態輕盈,她揹着手,素面朝天。
一雙玫瑰紫色的瞳孔中此刻卻盛滿了殺意,周身的氣勢,也在這一刻噴薄而出。
有些離紅裙少女近的一些天地幫的成員,頓時冷汗涔涔,甚至修爲弱的人,已經感受到了身體的不舒服。
這個少女,到底是什麼來頭?
琴蕊自然也看到了卿雲歌,她先是一愣,繼而嘲諷地笑了起來:“喲,雲歌師妹,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若是在晚回來一步,你建立的這個九界,可就要沒了。”
回來了又能怎麼樣?
她不信卿雲歌還能敵得過姬翎。
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她都要好好地出上一口惡氣。
“哦?”聽到這句話,卿雲歌這才把目光放在了那個妖豔的女子身上,她挑了挑眉,“九界要沒了?”
聲音輕輕柔柔,聽起來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琴蕊只覺得暢快不已,堵在胸口之中的氣也終於吐了出來,她接着嘲笑:“我早就說了,你一個小小的新生,敢那樣對待師兄師姐,一定會……”
聲音忽然頓住了,彷彿說話的人被一劍斬斷了咽喉。
其他人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琴蕊,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然而在看過去的時候,卻不由大吃一驚。
因爲方纔離着琴蕊還有十幾米的少女,此刻卻是到了她的面前。
卿雲歌環抱着雙站在那裡,面色波瀾不驚,她像是什麼都沒有做,但卻讓人感受到了恐懼。
“你……”琴蕊這纔回過神來,不由地有些駭然,駭然之後,是惱怒,“卿雲歌!別以爲我叫你一聲雲歌師妹,你就真的把自己當成東西了,我告訴你,你最好趕緊求饒,若是讓我心情好了,我就放你一命。”
“放我一命?”卿雲歌輕輕地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然後聲音倏地沉了下來,“你也配站着跟我說話?”
話音未落,凜然的殺機噴涌而出,在烈烈的殺意之中,紅裙少女一聲冷喝讓人膽戰心驚。
“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