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在這一刻忽然停止了,天空中的濃雲也驀地散開來,然後露出了被遮住的太陽。
但寒冰大陸的太陽並不是暖的,而是冷的。
淡淡的陽光撒在冰山之上,折射出絢爛的色彩來。
溫度卻沒有下降半分,反而更加的寒冷。
而葬身上的白衣在這一刻也變成了玄色,她默默地望着波瀾氾濫的雪海,彷彿那裡有一個人在和她對視着。
她是寒冰大陸上第一個誕生的生物。
那個時候,這裡沒有冰山,沒有海洋,有的只是望不到邊的冰雪荒原。
那個時候,她還不是人,是一隻雪靈冰晶獸。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名字。
她並不是父母生下來的,而是寒冰君主親手製造的。
所以她一出生,就是九星大君主獸。
她奉寒冰君主之命,在這裡守護着九大神靈器之一的“雪魄劍”,等待着有緣之人去傳承。
她也知道,雪魄劍一旦找到了劍主,她便可以化身爲人,從此不再受到寒冰大陸的禁錮,去別的地方。
她在寒冰大陸獨自生活了幾百年之後,寒冰君主怕她寂寞,於是又創造了一批冰系玄獸。
其中有跟她一族的雪靈冰晶獸,也有冰熊、雪精靈、冰原雪狼、寒頂古齒虎……
這是寒冰大陸最早的一批玄獸,它們經過幾百年的繁衍之後,又出現了更多的玄獸,甚至還有變異的冰系玄獸。
但是雪靈冰晶獸只有兩隻,一個是她,一個就是她一直保護的那個小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力量太過強大,另一隻雪靈冰晶獸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它身邊的話,它很有可能直接被其他兇惡的冰系玄獸吃掉。
因爲只有它與她同族,所以她便親切地喚它弟弟,它也很是乖巧地承認了她這個姐姐。
就這樣,幾千年的時光眨眼而過,她一直是九星大君主獸,別的玄獸都不敢侵犯她的領地。
可是她的弟弟卻因爲先天不足,終身止步帝王獸一星,不得存進半分。
誠然,雪靈冰晶獸是寒冰大陸的王者,可是這般低下的修爲在那些冰系玄獸中實在是不夠看。
寒冰大陸的大君主獸並不只有她,八星大君主獸都有好幾頭,遑論其他星級。
所以有時候會因爲她的疏忽,讓它負傷。
因此她立下命令,任何冰系玄獸都不得進入寒冰穴,在這之後,它就不會再受傷了。
可是,她身爲寒冰君主親手製造出來的玄獸,並不能時時刻刻地待在寒冰穴之中照看着它,她還要去寒冰大陸的邊境之處,去尋找寒冰君主的傳承者。
結果,在一次離開寒冰穴之後,她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她的弟弟不見了。
她找遍了整個寒冰大陸,甚至讓所有冰系玄獸都出動,依然沒有找到半點它的蹤跡。
直到她在雪海的岸邊發現了機率白色的毛髮,她這才知道,她的弟弟被來到寒冰大陸的某個智慧生命,給綁走了。
在寒冰君主離開九族之後,她便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葬。
埋葬過去,埋葬未來。
萬事萬物,葬於心底。
然後她也給那個與她同族的小東西取名爲“痕”。
她希望它能不在受到任何傷害。
痕雖然身體瘦弱,氣血不足,可他十分的好動,有時候會趁她不注意,跑到寒冰穴外面去玩。
如若不是她給冰熊、雪精靈、冰原雪狼等冰系玄獸的領頭都打了招呼,恐怕痕早就被叼去吃掉了。
可這一次,痕卻跑到了雪海的冰岸之處。
更沒想到的是,有人將痕帶離了寒冰大陸。
雪靈冰晶獸是不能離開寒冰大陸的,否則會因爲冰寒之氣不足而陷入沉睡,甚至死亡。
以她九星大君主獸的實力自然是可以離開,可是她還沒有找到寒冰君主的傳承者,她的禁錮就解不開。
只有雪魄劍認主之後,她才能脫離寒冰大陸的掌控,去外面的世界。
她心有不甘,但卻無可奈何。
不過她能感受的到,痕並沒有死,只是睡着了,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然後她加快了找寒冰君主傳承者的步伐,只等到化爲人的那一天,就可以出去找痕了。
再然後,她就碰見了一個小男孩。
她的視力極好,能看見幾裡之外的景象。
她看到一羣穿着黑衣的人站在一塊浮冰之上,將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子放到了一艘十分破爛的船上,然後用力狠狠地一推,就將船推入了雪海的中央。
雪海是寒冰大陸與混沌大陸中間的一片海,因爲海上有着很多從寒冰大陸漂浮而來的冰山,故名雪海。
而越靠近寒冰大陸,大海的溫度便越低。
葬雖然是九星大君主獸,不瞭解人世間的險惡,可她也知道,那些黑衣人想殺了那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子。
寒冰大陸的溫度可不是普通人能受的了的,修爲在靈階以上,才能勉強進入。
所以葬雖然可憐那個小孩子,卻並沒有打算救他,因爲他必然逃不過死的下場。
但是那個小孩子卻是她這幾十年來見到的第一個智慧生命了,所以她就站在寒冰大陸的邊緣之處,注視着那條隨時都有可能沉下去的船。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不僅那條船沒有沉,裡面的男孩也沒有死。
甚至,那條船還成功地抵達了寒冰大陸。
她抱着有些疑惑地態度,打量了一下船裡的男孩,卻發現男孩的神色雖然很冷,但是他似乎並不覺得這裡很冷。
他努力地伸出小手,將手探進冰冷的海水之中,拼命地划着水,這才讓船成功地靠了岸。
葬默默地看着那個明明很是懼怕,但外表卻強裝堅強的男孩拖着滿是傷痕的身子,爬出了破爛不堪的船,氣喘吁吁地倒在了岸邊。
九星大君主獸若想要隱匿身形和氣息,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所以男孩並沒有發現她。
他上岸之後,一個支撐不住,就昏了過去。
葬這才走上前去,看清了男孩的一切。
他的臉色是一種病態的蒼白,但容顏卻十分的精緻。
睫羽翩長,鼻子高挺,他的下巴完美而秀氣,看起來如同一塊未經雕琢的美玉。
男孩雖然小,但可以看出,他長大之後,一定會是傾世之姿。
可是與他臉上的白嫩不同,男孩的身上,從脖頸一直到腳踝,全部都是猙獰的傷痕。
有鞭傷,有燙傷,甚至還有利器所留下的血痕。
葬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來她失蹤不久的弟弟痕。
她記得有一次她回到寒冰穴的時候,痕雪白的皮毛之上滿是猩紅的顏色,有着鮮血從他的傷口裡源源不斷地流出,幾乎把她的雙眸也染紅了。
痕很乖,他即便是受傷,也不哭不鬧,只是伸出舌頭,輕輕地舔弄着自己的傷口,讓疼痛得到緩解。
而也是因爲那一次,她才利用九星大君主獸的威嚴,讓寒冰大陸的衆冰系玄獸知道誰纔是這裡的王。
而這個男孩如此倔強的模樣,讓她莫名想起了痕。
葬在想,如果痕也能變成人的話,那一定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
她最終還是把那個來歷不明的男孩帶了回去,在照顧他的時候,她發現,這個男孩的玄力竟然是罕見的極致之冰。
這就意味着,他有可能是最適合雪魄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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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本來打算救了他之後,就讓他自生自滅,但是在發現這件事情時候,她改了主意,她要指引他拿到雪魄劍,這樣她就可以離開寒冰大陸去尋找痕了。
但是男孩的傷勢太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硬撐着一口氣上岸的,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都沒有醒來。
葬無奈之下,專門吩咐冰原雪狼的領頭狼——一隻八星大君主獸,前去寒冰大陸尋找傳說中可生死人、肉白骨的天才地寶——玲瓏冰果。
可能也是上天垂憐那個男孩,那株被尋來的玲瓏冰果年份竟然足有一萬年,也就是說,這冰果的年齡幾乎快和她一樣了。
有了玲瓏冰果,男孩身上的傷很快就好了,而他原本很普通的體質,也被玲瓏冰果改造成了冰靈之體。
這能讓他和冰元素更親和,日後的修煉也會更快。
在男孩醒來之前,她便離開了寒冰穴,然後讓其他玄獸照顧着他。
這一照顧,就是六年,男孩也長成了十四歲的少年。
而葬也知道,她的計劃該進行了。
她利用那些冰系玄獸把男孩帶到了雪魄劍的傳承之地,然後以聲示人,並不露面。
最終果然不負她所望,男孩成功地通過了冰心、靜心、碎心三關,得到了雪魄劍的認可。
而在雪魄劍認主的那一刻,她感受到自己的體內涌出一股特殊的能量。
葬知道,這就是寒冰君主對她守護雪魄劍一萬多年來的饋贈,她也終於可以變成人了。
變成人後,她就可以離開寒冰大陸去尋找痕了。
走的時候也並未忘記那個在她眼皮子低下生活了六年的少年,她頭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真身,然後帶着他一起離開了這個四季如冬的地方。
在路上的時候,她知道了這個男孩的身份。
人族玄武國的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他之所以來到寒冰大陸,也是因爲玄武國的皇后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將他殺死。
他雖然像痕,但不是痕。
這一點,葬一直分得很清楚。
所以她把他送到玄武國所在的北州界,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之後,便開始滿世界尋找她的弟弟。
可是她走遍了整個混沌大陸,去了獸族君主的卡撒大陸,甚至她還到暗黑之域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痕。
痕與她僅僅有着神魂上的聯繫,她只能感受着他的生機,並不能知道他在那裡。
這一找,就找到了現在。
但是葬很慶幸,雖然十年都沒有找到痕,可她知道,痕還好好地活着。
而如今……她竟然感受到痕的生命在劇烈地流逝着。
這意味着,她唯一的弟弟……要死了。
這個認知讓葬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根本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方纔那一刻,源自神魂深處的疼痛讓她喘不過氣來,而寒冰大陸自從寒冰君主離開之後,就由她來掌管了。
一旦她情緒有變化,整個寒冰大陸也會隨之而動。
若是寒冰大陸崩塌,葬也會隨之而死。
這也就是爲什麼夜將臣一再說她不可以動怒的原因。
可那是她的弟弟啊,與她相伴了幾千年的親人。
現在她的弟弟要死了,她怎麼能無動於衷?
葬微微喘着氣,好不容易纔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下來,雙眸卻變得血紅一片。
該死,要是她知道是誰殺了她的弟弟,她一頂要把那個人碎屍萬段!
“你是說……你弟弟失蹤了十年,現在你感覺到他要死了?”聽到了葬的過往,夜將臣翩長的睫羽垂了下來,他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可是誰會有那麼大的能耐,殺得了你弟弟?”
雖然他依舊不知道葬的真實身份,但以他的聰明才智,也多少能猜出一點。
葬的實力很強,即便現在的他有着雪魄劍在手,依舊不是她的對手。
葬都這麼厲害了,她的弟弟也差不到哪兒去吧?
“痕他生來體弱。”葬並沒有告訴玄衣男子他們雪靈冰晶獸的身份,只是淡淡道,“一旦離開寒冰大陸,就會沉睡,想必將他帶走的人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才這般肆無忌憚。”
說着,一雙幾近透明的雙手死死地握了起來。
是誰?到底是誰那麼狠心對痕也下的了手?!
寒冰大陸在這一刻又震顫了起來,雲層再度合攏,鵝毛大雪從天而降,簌簌落地。
看到這一幕,夜將臣的眸色一深。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用那一招。
“鏘”的一聲,是利劍出鞘的聲音,下一秒,一把透明的雪色長劍出現在玄衣男子的手中,彷彿冰山上的一角,玲瓏剔透。
然後夜將臣雙手握住雪魄劍,然後將它狠狠地插入了大地之中。
在插下去的一瞬間,異動就停止了,而葬也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眉頭微蹙,臉色有些難看。
夜將臣得到雪魄劍的時候,就知道了關於九位君主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他身爲雪魄劍的主人,是可以掌控寒冰大陸的。
他以強力讓寒冰大陸恢復正常,但這麼做會讓葬也受到傷害,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做。
然而還沒等他把劍拔出來,他的胳膊就被眼前的女子死死地攥住了。
夜將臣倏地擡頭,他看到葬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慘白,她失態地喃喃出聲:“我感覺痕他他……”
“他怎麼了?”夜將臣將聲音放得很輕。
話音未落,葬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什麼,雙眸驀地睜大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葬!”夜將臣迅速掠到她的身邊,然後將她扶住。
他看到女子的表情先是灰敗,再是狂怒,變了好幾種,到最後卻是一臉平淡。
葬忽然微笑起來,但笑容無比的悽美,彷彿凋零的火焰鳶尾。
她仰頭,笑着流淚,然後淡淡地說出了三個字:“他死了……”
……
與此同時,混沌大陸,中州界,夢家。
書房低下的密室裡,阿諾德忽然感覺到一種令他十分心悸的東西在看着他,可是他散開神識探查了半天,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
看來真的是自己太過神經了,阿諾德鬆了一口氣,然後將已經死了的雪靈冰晶獸放開。
可是他並沒有發現,他的眉心之處,此刻卻出現了一個菱形的雪色印記。
印記閃爍了一下,然後就黯淡了下去。
因爲是透明的,所以沒有人發現。
“笙離公主,實驗可以開始了。”阿諾德舔了舔自己的嘴脣,然後說道,“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否則雪靈冰晶獸的能量流失了就不好了。”
赫連笙離剛纔也感受了不對勁,但聽到這話之後,她立馬把那股感覺拋之腦後了。
變強,纔是她最重要的目的。
“行,現在就開始。”赫連笙離起身,然後跟着阿諾德進到了一個暗室之中。
看着兩人走了之後,夢玉染挑了挑眉,也離開了這裡。
帝王獸和人的融合這還是頭一次,所以得小心行事。
然而,阿諾德並不知道的是,他已經被一位九星大君主獸盯上了。
葬雖然不知道是誰殺了痕,但她曾經以神魂立下了一道咒言,殺了痕的人眉心之中,會有一枚雪色印記。
她只要找到了印記的擁有者,就會知道殺了痕的人是誰了。
“需要我幫你嗎?”夜將臣不放心葬一個人,“我可以讓我的屬下徹查整個混沌大陸。”
聽到這句話,葬的身影略略頓了一下,然後她淡淡地說:“隨你了。”
下一秒,她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寒冰大陸。
夜將臣的雙眸沉了幾分,然後掏出一塊傳訊靈石,開始給幾個人下達命令。
“星冠堂從今日開始閉門謝客,然後尋找額頭上有雪色菱形印記的人。”
“找到之後,將其控制住,然後速來稟報。”
……
四靈學院。
卿雲歌本來還以爲影溶月會來找她興師問罪,結果卻沒有。
看來元雷的死確實大快人心,除了幾個白虎殿的學員,連一個弔唁他的人都沒有。
但是元雷是死了,白陌塵卻依舊生死不知。
她雖然不喜歡白陌塵,可他幫了她,她總得做些什麼事情。
想到這裡,卿雲歌意念一動,就進入七玄空間之內。
然後她就看見了讓她絕倒的一幕——羽毛和小九又上演追逐大戰了。
“快跑!”
“打你!”
“啊——!”
前兩聲是小九,最後一聲慘叫是羽毛。
卿雲歌的眼角一抽,不得不出聲制止:“別鬧了,像什麼話!”
“孃親!”
“主子!”
聽到她那句話之後,兩個身影幾乎是同一時刻朝她撲來,差點把她給撲到了。
卿雲歌:“……”
真是造孽!
“小九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以後不能這麼胡鬧。”卿雲歌板着臉,一本正經地說教,“再這麼鬧下去,我就把你尾巴上的毛減光。”
小九頓時就蔫了,然後模樣委屈巴巴。
劍靈一看,大喜過望。
然而還沒等他開心多久,耳邊就響起來一道陰森森的聲音:“你比小九大那麼多,她頑皮,你也跟着鬧?嗯?”
“羽毛啊,你長本事了?”
劍靈一把捂住咧開的嘴巴,然後神色苦悶不已。
“多跟紫冥學學。”卿雲歌走到趴着睡覺的九幽夢魘面前,摸了摸它的頭,然後很是滿意,“你看它多安靜,你們都快把七玄空間給拆了。”
紫冥睜了睜惺忪的睡眼,本來十分享受自家主子的安撫,然後他就感覺有兩道陰嗖嗖的目光在瞪着它,頓時渾身發冷。
“孃親,小九錯了。”小九扁扁嘴,然後飛到卿雲歌的身邊,“小九再也不鬧了。”
“乖。”卿雲歌覺得以後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要軟硬兼施纔可以製得住。
“對了,羽毛啊。”她這纔想起自己的正事,朝着某靈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劍靈一聽,頓時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眉開眼笑道:“主子你找我?”
“我問你,半獸人是不是都是有意識的生物?”卿雲歌沉了沉眸,問道。
“這個……”聞言,劍靈撓了撓頭,“主子你怎麼想起要問半獸人了?”
“因爲我遇到了半獸人。”卿雲歌輕描淡寫,“如果我沒有猜錯,我今後還會碰見暗獸人。”
“啥啥啥……?!”劍靈驚呆了,“半獸人和暗獸人不是早就沒了嗎?”
“廢話那麼多做什麼。”卿雲歌瞟了劍靈一眼,“快回答我的問題。”
“哦……”劍靈苦兮兮地說道,“半獸人大部分都是沒有意識的,因爲當初暗獸人爲了更好地控制他們,摧毀了他們的神智,把他們變成了只會戰鬥的傀儡。”
“而那些少部分有意識的半獸人,基本上就是主動去和玄獸結合的。”
卿雲歌略略思索片刻,又問道:“那半獸人還能再變回人類嗎?”
“當然不能了。”劍靈果斷否決,“人都獸化了,還怎麼變回去,剁了嗎?”
卿雲歌:“……”
羽毛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然無法反駁。
“我明白了。”她點點頭,眉頭皺得有些緊。
元雷那天說,白陌塵已經沒有意識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夢玉染已經讓人摧毀了他的神智?
那麼她就算能把他救出來,也沒有什麼用了。
沉思了一會兒,她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交給白竹靈,畢竟白竹靈纔是白陌塵的親人,她無權決定。
“對了,還有一件事。”正當卿雲歌準備離開七玄空間的時候,她又想起來了,“第三道劍魂出現了沒有?”
聽到這句話,劍靈飛快地回了一句:“快了,我感覺到就在這幾日。”
說完之後,又補充道:“主子你現在精神修爲都已經到入微境中期了,不去開啓陣殿麼?”
“說到這個……”卿雲歌的腳步一頓,在劍靈期待的目光之中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我差點給忘了。”
劍靈:“……”
可能只有睡覺和吃飯是主子不會忘的事吧。
“走,去陣殿。”卿雲歌伸了個懶腰,然後就朝着三聖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劍靈緊隨其後。
果不其然,入微境的精神修爲已經足夠卿雲歌打開陣殿的封印。
待到那面透明的薄牆消失之後,她暢通無阻地走了進去。
而入目的便是成千上萬的卷軸,還有數不勝數的晶石。
“早知道陣殿裡面有這麼多晶石,我就不花費玄靈點去兌換了。”卿雲歌扶了扶額,“真是浪費錢。”
靈陣分爲很多種,有一些靈陣需要用到晶石輔助才能構造出來。
卿雲歌本以爲陣殿之內只有靈陣圖紙,萬萬沒想到連晶石都給她備好了。
而且她仔細看了,這些晶石裡面的元素氣息很濃,用來修煉也是不錯的。
一般被用作貨幣的晶石是不能用於修煉的,而用來修煉的晶石也分爲了三個檔次:靈晶石——聖晶石——帝晶石。
她能看出,陣殿中並沒有普通的靈晶石,大部分都是帝晶石,連聖晶石都只是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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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財了啊……
“主子,你就別一臉財迷樣兒了。”看到這一幕,劍靈的嘴角一抽,“你還是趕緊看看有什麼適合你學習的靈陣吧。”
聞言,卿雲歌瞟了劍靈一眼,然後哼了一聲,走到了那堆卷軸前,然後隨便抽出了一卷,打開後瀏覽了一下。
小型刀劍滅殺陣:天品上級攻擊型靈陣,在佈陣的範圍內利用密集的刀劍攻擊敵人,靈陣半徑大小爲三米。
唔,怪不得是小型呢,攻擊範圍確實挺小。
而且這小型刀劍滅殺陣裡面的劍居然還需要靈陣師自己去找來,真是麻煩。
卿雲歌將手中的卷軸綁好放回去之後,接着瀏覽,然後發現了幾個性能還不錯的靈陣。
塗炭生靈陣:靈品下級攻擊型靈陣,半徑大小爲一百米。
復療陣:靈品中級功能型靈陣,半徑大小爲一米,一陣在同一時間僅供一人使用,可是快速地恢復使用者的傷勢。
無敵魔甲陣:靈品下級防禦型靈陣,半徑爲五十米,在半個時辰之內可以抵擋魔階以下所有攻擊,爲充能型靈陣,使用過後用晶石充能後方可再次使用。
卿雲歌看上的,都是靈品級別的靈陣,再高的她沒去看。
因爲她知道以她目前的精神修爲,那些聖品以上的靈陣她根本無法佈置出來。
不過這個復療陣到還是個好東西,是藥三分毒,丹藥吃多了會影響日後的修煉,對玄力修行者很是不利。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動用丹藥。
而且能在短時間內就恢復所有傷勢的丹藥,品階絕對不會低於君品,這種丹藥可是有價無市,可遇而不可求。
算來算去,還是復療陣比較划算。
卿雲歌覺得,自己目前的攻擊力和防禦力足夠了,不如多做幾個復療陣備着,也可以送個小沐和沐晨他們幾個。
至於塗炭生靈陣和無敵魔甲陣,她有預感,在學員大比上,她一定用得到。
卡撒學院欠四靈學院的,她會替那些死去的師兄師姐全部……討回來。
劍靈在一旁忽然打了一個哆嗦,因爲他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殺意。
“主,主子。”他瑟瑟發抖,“你也沒有覺得這裡有些冷啊?”
“行了,別抖了。”卿雲歌斂了身上的殺氣,好笑道,“去感應第三道劍魂吧,我先走了。”
說完之後,她一個念頭,就出了七玄空間。
然後手中還拿着一個卷軸,正是復療陣的圖紙,她得按照這上面的說明,去玄靈城購買一些用品。
至於爲什麼不去玄靈閣兌換,咳,其實吧,她是想逛街了。
然而自從小沐、沐晨和慕月等人都回到各自的家族之後,她發現沒有一個人能聊幾句。
九界她依舊交給下面人來打理,也不怕底下人有什麼反叛之心。
因爲元雷死後,還發生了一件事,就是學院中傳出了她和玄靈榜第一交手的事情,然後傳言說她贏了玄靈榜第一,所以她的名字現在已經到達了榜首,連冷夜的名字都被她壓在了下面。
卿雲歌知道這是舊時蒲搞得鬼。
舊時蒲吃了九葉靈魄之後,就不用再吃藥材了,所以佔着玄靈榜第一也沒用,索性就給了她。
而卿雲歌向來對這些盛名和虛名毫不在意,她只想賺錢。
但有人來挑釁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學員覺得她沒資格當玄靈榜第一,然後來挑戰她,都被她打得回家叫媽媽,這才終於平息了那些不滿之音。
卿雲歌本來是想將第一交給冷夜的,畢竟她的修爲還不如他,可是冷夜拒絕了。
畢竟冷夜連四殿之比都無心參加,向來對於玄靈榜也不放在心上,但是爲什麼不在意還和易染染爭榜二和榜三?
後來卿雲歌就悟出了一個道理,她這位冷夜師兄估計也就是因爲染染姐在玄靈榜上,纔想着爭一爭吧。
嘖嘖嘖,還真是喜歡你就要欺負你,這種小男孩的手段。
也不知道染染姐和冷夜怎麼樣了,關係有沒有進展一些。
劍靈:“……”
他不明白爲什麼一遇到別人的事情,主子的情商又有了呢!
卿雲歌摸着下巴,然後內心八卦了一番,揣着卷軸,就來到了玄靈城。
不知道爲什麼,一到玄靈城,她就總想起容瑾淮那個傢伙。
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爲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對曾經她和他相處的那些畫面都歷歷在目,甚至連他說的每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真是奇了怪了。
卿雲歌扶了扶額,難不成其他人也跟她一樣嗎?
不行,改天得再向染染姐取取經。
當卿雲歌走到她和容瑾淮曾經去過的那個星冠堂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此刻的星冠堂卻關門了。
“這位老人家,你可知道這星冠堂是什麼時候關門的?”卿雲歌拉住了一位路過的老人,詢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老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是新進城的吧?可能還不知道,前幾天星冠堂就關了,然後開始大肆在城裡搜查。”
“搜查什麼?”卿雲歌眸色微深。
自從上次在星冠堂參加了拍賣會之後,她就感覺星冠堂的主人一定十分的心狠手辣,也不知道他們這麼做到底要做什麼。
“據說是找一個額頭上有雪色菱形印記的人。”老人其實也有些不解,“具體爲什麼我也不知道。”
卿雲歌點了點頭,然後就離開了這裡。
她是帶了面具出來的,也不怕有人認出她。
買完東西之後,她尋了一家酒樓,準備吃晚飯。
然而熱騰騰的飯菜剛端上來,她才吃了一口,就感覺到口袋裡的傳訊靈石在發熱。
誰這個時候給她傳訊啊……
卿雲歌本來不想看,但最終還是拿了出來,然後就發現,這個給她傳訊的不是別人,就是她剛纔還唸叨的腹黑世子。
容瑾淮向來不喜歡用文字傳訊,所以卿雲歌剛接上,就聽到了他低沉悅耳的聲音。
“在做什麼呢,卿卿?”
真是要命……
卿雲歌感覺到有溫熱的呼吸在她的耳畔邊縈繞着,一陣電流從耳膜傳入腦海。
光是聽着這個聲音,她就覺得自己跟磕了春藥一樣。
用前世一句經典的話來形容,這個男人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在吃飯。”卿雲歌壓低了聲音,好不讓酒樓裡其他客人看出來她的異樣,“你呢?也在吃飯嗎?”
聽到這句話,遠在混沌大陸的容瑾淮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目光淡淡地掃過地上跪着的幾個人,才輕輕地笑了一聲:“還沒有。”
“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吃飯。”卿雲歌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讓這個腹黑的世子知道規律飲食纔可以,“你現在就去吃飯,要是腸胃餓壞了就不好了。”
誠然,修爲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已經不存在什麼腸胃壞不壞了。
但是卿雲歌一想到容瑾淮沒有吃飯,就有些氣,氣裡面還帶着幾分心疼。
“好,我這就去吃。”容瑾淮自然聽出來她話語裡面的關心,他從善如流地應道,然後轉頭對着地上一人淡淡,“去準備,我一會兒要用膳。”
那人是龍族中一個侍衛,他有些懵逼地擡起頭來,不知道爲什麼方纔還一臉殺意的諾蘭·格蘭德殿下現在居然這麼一副平淡的模樣。
他並沒有聽到容瑾淮和卿雲歌的傳訊,因爲以他那點微末的實力,想聽也聽不着。
所以他就只是看到自家殿下拿出傳訊靈石之後,不知道說了什麼,神色就變得溫柔起來,與剛剛殺伐果斷的殿下簡直判若兩人。
這個世界玄幻了……
侍衛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他遵守了命令,下去準備飯食去了。
其他幾個人依舊跪在那裡,大氣不敢出。
這些日子他們差點被諾蘭殿下扒掉一層皮,能保住小命都不錯了。
而卿雲歌沒想到容瑾淮居然真的這麼聽話,她愣了愣:“你現在是在青龍國嗎?”
“我在家。”容瑾淮只是說了這三個字,然後低聲笑了笑,“卿卿都在吃什麼,不妨說來與我聽聽?”
“也沒什麼,就是魔狼肉片、火焰雞丁……”卿雲歌一邊報着菜名,一邊吃,“你記得一定要葷素搭配着吃,不能挑食。”
這句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先笑出來聲,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都聽卿卿的。”
卿雲歌忽然感覺自己又被撩了一下,頓時不知道說什麼了,然而也就是在這時,對方又說話了:“有族人來了,卿卿你先吃,我一會兒再跟你聊。”
族人?
聽到這個詞,卿雲歌蹙了蹙眉,她可不知道容瑾淮有什麼親人,而且就算稱呼親人,也不會是用族人這個詞吧?
有些奇怪。
算了,可能也是他一時口誤。
卿雲歌想了一會兒,然後又開始吃飯。
而此刻,還在聖納城的容瑾淮溫柔的目光在頃刻間斂去,只剩下冰雪霜寒,冷意入骨。
“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