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卿雲歌身體霍然一震,這句話,讓她的心不禁微微戰慄起來,彷彿被什麼衝擊到了。從未有過親人的她在頭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溫暖時,不啻於驚濤駭浪給她帶來的震撼感。
她不知道他的爺爺這一輩子究竟受了多少苦,內心有多麼失望和絕望。
彷彿這人世間的一切痛苦都加註在這個老人身上了,他現在還能頑強地活着,恐怕……也就是因爲她了。
現在她是卿家唯一的後代,如若她也死了,卿家真的就此斷絕了。
她對她的父親雖然沒有很確切的印象,可仍能模糊地感覺到一個頂天立地、絕世無雙的白衣男人曾經用他寬厚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
那是她的父親,是她的親人,想要動她的親人,就先得從她的屍骨上邁過去。
以她的足智,多少能猜到,讓她父親死亡的元兇,恐怕就是朱雀皇族,雖然其中的緣由還不太清楚,但是傷她親人者,她必然會百倍奉還。
卿雲歌微微眯起眼,眸中冷意盛盛,濃烈的殺機彷彿破冰而出的寒氣,讓人不覺微微打了一個寒戰。
朱雀皇族,很好,很好,我們之間又多了一筆賬。
害我父親,奪我叔伯,血海深仇,不得不報!
“也是苦了你了。”卿天見卿雲歌久久沒有答話,以爲她沉浸在失去父親的悲傷之中,輕輕摸了摸少女的頭,又嘆息一聲,“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你父親。”
“我想父親,必然是風華綽約舉世無雙的人中之龍。”卿雲歌輕聲說,眸中拂過一層薄霧,霧散之後卻是驚人的瑰麗。
她的父親,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那是自然。”卿天這時也微微笑了起來,笑容中滿是欣慰,“要不然以你母親的身份,也不會嫁個我這個兒子了。”
母親……
卿雲歌微微一怔,即使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她的腦海裡也沒有半點關於她母親的印象,如果說她的父親是因爲戰死,那麼她的母親,現在又身在何處?
“爺爺,我孃親她還在的吧?”
“她當然還在,只不過……”卿天頓了頓,幽幽開口,“你孃親不願意見你。”
不願意見她?
聞言,卿雲歌驀地擡頭,雙眸一冷,爺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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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因爲父親戰死沙場,她孃親就此拋棄了她,從而離去,還不想見她這個拖油瓶?
然而卿天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微微一驚:“與其說是不願意,其實是不能,因爲她不想暴露你的存在,若是見了你,可能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我娘她是什麼人?”卿雲歌試探地問道。
她並不笨,相反,還很聰明,從她爺爺這寥寥數語中可以得知,她孃親的身份一定不簡單,否則只是見面這種簡單的事情,何以會有殺身之禍?
“你娘啊……”卿天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迷茫起來,他輕輕嘆道,“你孃的容貌才情,委實是千秋一見,萬古驚世啊。”
他還記得卿風琊帶那個女子回來的那天,紅綢滿地,十里桃花,灼灼其華。
那女子身着一襲硃紅色長裙,頭上插着一隻赤靈玉簪,她微笑的時候,彷彿三千繁花緩緩盛開。
下一秒,她雙手拈起裙角,緩緩走了下來,體態婀娜,步步生蓮,而那綾羅曳地的聲音至今都回響在耳邊,像是蠱惑人心般,想忘也忘不掉。
天上之美,人間難得一見。
所有卿家的人都難以忘懷那種美,那種美,根本無法用言語描述。
當真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
聽着聽着,卿雲歌的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來,一個身着硃色長裙的女子朝她款款微笑,溫柔細膩,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這是孃親的氣息啊……卿雲歌閉上了眼,像是在深深的感受,兩世爲人,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親人,什麼是親情。
“你一生下來,還未滿月,你娘就因爲某些事情離開了。”卿天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可惜了風琊,死之前,也未曾見上你娘一面。”
“難道,連父親都無法阻止孃親的離去?”她出聲問道。
爹爹不是人族中的第一天才嗎?爲何還沒有能力來留下孃親?
“風琊無法阻止。”卿天閉了閉眼,聲音澀然道,“或許,在他和你孃親認識的時候,就知道會有她離去的那一天了。”
卿雲歌默然不語,想必爹爹和孃親之間,也有一段不可說的故事罷,爲了能讓她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究竟耗費了多少心思,又走了多少坎坷之路。
“爺爺,您能告訴我,孃親現在在何處麼?”她微微咬牙,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卿天身子一震,良久,才緩緩道:“並非是爺爺不告訴你,只是你現在……實在是太弱了,你去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你娘便是得知了這一點,纔不讓你見她。”
這普天之下,以實力爲尊,所有的智慧生命都在修煉一種名爲玄力的東西,有了玄力,便可以練習玄訣,亦可以與玄獸定下心靈契約。
而玄力之上,又合共分爲十一個玄力等級——星階、月階、幻階、魂階、冥階、靈階、魔階、聖階、神階、超神階。
其中靈階,又被稱爲仙凡之隔。
想到這裡,卿雲歌有些無力地垂下眸來,額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瞳,看不清此刻的神色,可仍能感覺到複雜的情緒在翻滾着。
是啊,她實在是太弱了,她因爲一身廢脈,沒有半點玄力,因此只有星階一段,不能寸進半步。
縱然有着前世的武功又如何,低等階段的人你方可對付,再高呢?
靈階被稱爲仙凡之隔,神仙和凡人,差距根本無法比擬,恐怕那個實力的人一隻手就能把她捏死。
若是這條路本身就是一條死路,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