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邸位於柳絮城的最南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司徒家的大少爺喚作司徒南端,娶的大少奶奶也是柳絮城的大戶之女,喚作上官凌涼,也是貌美傾世。那日恰恰是上官凌涼的生辰,司徒家上上下下頗爲看重她,便爲她做了一場壽宴。
壽宴之日,宴請八方,大多有些頭面的人家都接了帖子,因而去的人也多了,多了便雜了,雜了便也就有空子可以鑽了。紫瑛和瑾譽樂得化作與這柳絮城的城民一般,跟在由綵衣閣的鈴兒精心按着齊桑的模樣打扮好來的了落,屈居於了落的妹妹與伴讀的位置。
三人前前後後地走着,就到了司徒府大門前。紫瑛擡眸望去,這司徒府的門楣不是一般的光耀,幾根大柱上的彩畫繪得精美絕倫,且繪的皆是美女飛天,尤其動人美豔。紫瑛一時看得入迷,身旁的瑾譽遂提點道,“紫瑛,你是不是覺得那幾個女子美得非凡?”
紫瑛點點頭,瑾譽拉着紫瑛的手,繞到其中正面的一根柱子上道,“這一位,是你的母親,花神娘娘。”瑾譽說着,牽着紫瑛的手敷在那紅柱上,道,“摸摸看,這畫乃是火神之作,惟妙惟肖,逼真得狠。”
紫瑛聞言,仔細看那畫上繪的,也覺得十分美麗,自然也有些像是自己換了身妝面一般,只是年紀稍大一些,韻致風雅便也就更盛一些。紫瑛回眸望着瑾譽,道,“怎麼會在這裡有孃親的畫像呢?還是火神的畫作?”
瑾譽遂笑道,“因爲司徒府的祖輩原本就供的是火神陽賀,且多年來對火神陽賀是一心一意,虔誠供奉。陽賀念在這一家子這般誠心,便爲司徒家做了這六根柱子的繪畫,繪的是風火雷電花雨六神,護他司徒家繁盛長安。”
“爲何要畫這六神啊?”紫瑛有些不解。
瑾譽便道,“從前這六神還未分殿,都供在一處喚作六零宮的。”
紫瑛點點頭,又說,“這樣說來,司徒家的人還都是虔誠心善之人是麼?”
瑾譽回眸看了看了落,又道,“從前的確如此,其實這要追溯起來,還得從姑娘喜歡了一位上神說起。然而那位上神卻沒有對人家動心,搞得人家受了情傷了。受了情傷以後的那位姑娘,卻又沒有受到引導,最後誤入歧途了,搞得司徒家幾乎滅門。”
“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竟然要滅門?”紫瑛驚道。
一直默默的了落,忽然插話道,“練了門術法,挺高深的,走火入魔,傷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兄弟。還好,被殿下路過時搭救了,還引回了正途,後來就招了個入贅女婿,延續了香火。不然,這世上哪裡還有司徒這一姓麼?”
紫瑛遂問了落道,“你怎麼知道的?”
了落沒有答,紫瑛遂道,“你不會剛剛好就是那個被司徒家的姑娘喜歡的那位上神吧?”
了落只是默默別開目光,瑾譽衝着紫瑛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紫瑛遂道,“那姑娘生得如何,叫什麼名字啊?”
瑾譽聞言,露出一個頗爲神秘的表情,也猜不到是個什麼意思,只道,“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紫瑛遂問,“這麼久了,還尚在人世麼?”
瑾譽依舊只是搖頭,道,“那姑娘喚作司徒秦。”
司徒秦,紫瑛一直念念叨叨地記掛着,然後果真隨着了落入了府。府中金紗華幔層層疊疊地懸掛着,還繫着赤金雕鏤而成的百花爲飾物,尤其的輝煌華麗。紫瑛覺得眼睛都會被那些赤金的飾物給扎花了,紫瑛左顧右盼着跟着了落,經過他家祭樓的時候,果真看見了懸在廳堂裡的祖宗畫像,果然有一幅是司徒秦的。
紫瑛跟着了落,不敢落下,一面又側頭對着瑾譽道,“那位司徒秦,怎麼肥得像豬頭一樣呢?難怪了落哥哥不喜歡她。”
“嗯,這才幾日,你就改口喚他了落哥哥了?”瑾譽挑眉,頗有些吃醋的意味。
紫瑛掰着指頭,算道,“的確是,我比她小啊。”
“可是,你從前也只是喊我一人瑾譽哥哥啊。”瑾譽說道。
紫瑛便說,“那我怎麼喊他,總不能直接喊他了落吧。”
“可以,反正你以後會是太子妃。”瑾譽說道。
紫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前頭走着的了落忽然回頭,道,“司徒秦從前沒有這麼胖,因爲被拒絕了以後,終日鬱鬱寡歡,暴飲暴食才變成這麼個模樣。”
紫瑛遂問了落道,“那麼說來,你還是喜歡過人家的了?”
了落趕忙搖了搖頭,正巧迎面走來的正是那司徒南端和相攜着的上官凌涼,紫瑛看到凌涼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她回眸望向瑾譽道,“那個上官凌涼怎麼長得和流音那麼像呢?”
瑾譽點頭,道,“原本就和流音是堂姊妹啊。”
上官凌涼見到了落的時候,微微衝他點頭,道,“聽說,上仙蓬萊所來,帶了我伯父給我的賀禮。一路勞頓上仙了。”上官凌涼說着,衝着他又行了一禮,了落遂道,“凌涼小姐不必多禮。”
上官凌涼又道,“多日不曾見過我的流音妹妹,她現下可還好?”
了落聞言,回眸看了一眼瑾譽,瑾譽遂上前一步,道,“凌涼小姐,流音小姐在淨月宮之中已修成上仙了。”
“果真成了上仙了麼。”凌涼欣然而起,眸光又落到紫瑛身上,見紫瑛眉目間有哀色,便問道,“這位仙女姐姐,請問我家流音妹妹是怎麼了?”
紫瑛想今日既是上官凌涼的生辰,卻與她說妹妹的死訊,不大好。但若是不照實說的話,也是不對的。紫瑛正躊躇,一直站在一旁,彬彬有禮的司徒南端便道,“好了,夫人,若是有什麼話,且進屋開宴了再說吧。且讓幾位遠道而來的貴客站在這處,吹了冷風,禮數不周啊。”
司徒南端一面說着,一面讓了路,請了落往裡邊走去。從司徒南端遇上了落開始,那眸光便沒有移開過,一直死死地盯着了落白希的臉面之上,那垂涎三尺的神情,讓紫瑛都不忍心看下去。
紫瑛靠在瑾譽的身側,低語道,“這個司徒南端倒是個謙謙君子的模樣。”
瑾譽嘆道,“可惜愛的卻是男兒。”
紫瑛便說,“愛女子,或是愛男兒,都不見得有什麼不好的,我還覺得只要是真愛就好了啊。”
瑾譽卻沒有多言,只是淡淡一笑。
司徒家的酒宴,果真是玉食珍饈,花樣百出的。紫瑛夾了一筷子翡翠如玉的盤菜,放在脣齒間細細嚼着,菜色倒是漂亮,味道卻不如她家瑾譽做得好吃。紫瑛扒了幾口,瑾譽的筷子又夾了一塊炸得黃金脆潤的香椰糕在她的碗中。
紫瑛擡眸看着瑾譽,只聽見瑾譽說道,“快多吃一些,你看你瘦的,快比我手中的筷子還要瘦了。”
奇怪的是,瑾譽說的這句話很低,對座卻傳來與這話一般重複的言語,只是更大聲一些,更帶了一些寵溺溫軟的情誼。紫瑛擡眸看了看,正是司徒南端對着才見一日的了落如此說,那眸子柔得要掐出水來了。
紫瑛只覺得這情形連她這樣心大的人,都忍不住要抖一抖肩膀,遂故意衝着了落道,“了落哥哥,你可信這世上有一見鍾情這樣的事兒呢?”
了落的面色一沉,可見他這忍得難受,卻被紫瑛這麼故意一問,正不願作答,卻聽那司徒南端也跟着問道,“是啊,了落仙長,你可相信一見鍾情。比如我這樣的?”
了落原本含了一口湯在嘴裡,被司徒南端這麼一問,嗆得整張臉都紅了。司徒南端的想象力極好,他想了落這是給羞的。於是便提着袖子,頗爲體貼地伸到了落的脣邊,替他拭了拭脣角,這動作做得風捲殘雲般快,令了落根本沒有拒絕的時間。
等到了落反應過來的時候,司徒南端已經拿着酒杯去敬別人的酒了。
紫瑛靠着瑾譽的手臂,低低的笑,瑾譽只覺得毛骨悚然,比什麼妖魔鬼怪要可怕的多。但有求於人,就必須要低聲下氣。瑾譽給了了落一個讚賞的顏色,又貼着紫瑛的耳朵道,“你幫幫他們啊。”
紫瑛會意的點頭,遂舉着杯子,故意高聲地說道,“這木須酒,我記得了落哥哥你最愛喝了,來來來,妹妹敬你一杯。”
從前,在綺舞宮的時候,誰都知道了落的酒量最淺,三杯下肚一定醉的不省人事。了落見紫瑛如此,心中警覺,但席間這樣多的人盯着,就連去敬酒的司徒南端此刻也看着他,他便硬着頭皮,連飲了三杯,果然三杯下肚後,頭昏腦漲了起來。
紫瑛遂對着司徒南端道,“哎呀,我家哥哥就是這樣的,酒量淺,又愛喝酒。這可怎麼好,都喝醉了。回去客棧又遠,出去再吹了風,怕他是要難受的呀。”
紫瑛這句說完,瑾譽也不忘補刀道,“可不是,我家少爺飲酒以後,若是吹風,一準要頭疼發燒的啊。”
司徒南端聽他二人如此說,更是喜笑顏開道,“怕什麼,既然回去客棧這麼麻煩,就在咱們司徒家住下吧。咱們家別的沒有,就是房間多,安心住吧。”司徒南端一面說着,一面轉身對着身後的幾個家丁吩咐了幾句,便有人來扶起醉酒的了落,往後院走去。
紫瑛機靈,遂道,“別人伺候我哥哥怕不周到,我和阿玉便也過去幫忙吧,哥哥若是醉酒睡不好的話,起來要動怒的呢。”
司徒南端遂道,“去吧,去吧,倘或有什麼需要的,你只管和下人說就是。”
紫瑛千恩萬謝地辭了去,一路上和瑾譽兩人跟着走到西苑客房,任下人把了落扶了進去。待那些人將了落安置妥當了,瑾譽遂拉着紫瑛的手道,“走,咱們去院子裡轉轉,看看今夜的月色多美啊?”
紫瑛聞言,驚道,“就把了落哥哥一個人落在這裡,不怕麼?”
“怕什麼,他一個堂堂上神,還能讓人吃了豆腐不成麼?那他身上的那些禁制幹什麼用的。”瑾譽不屑地說道,拉着紫瑛的手邊往外走去。
柳絮城司徒府這處的月色與別的地方不同,比如皇都吧,月亮都是高高地懸着,月光清冷,遙不可及。然而到了柳絮城裡,就是不一樣的,這裡的月亮近的彷彿唾手可得,你真的擡手去摸的時候,又碰不到,只撈了滿滿一手細碎金黃的月光,像是貴妃鬢邊的花簪閃爍的光芒,華麗得貴氣逼人。
紫瑛看着曼妙的月色,心思也很澄明,她擡手正想執起身邊人之手的時候,竟發現撲了個空。紫瑛回眸纔看見瑾譽正蹲在那一簇花叢之中,色彩鮮豔的小花環繞在他白淨的臉四周,襯得他愈發的明亮俊逸。
紫瑛一時看花了眼,卻看見一隻小花仙坐在他修長的手指上,那花仙長得也太可愛了一些。紫瑛有些憤憤然地走過去,那花仙見了紫瑛,瞬時臉色驟變,趕忙行禮道,“小仙婷漪見過花神娘娘。”
紫瑛低頭看了看,月下清影,也的確不怪她分不清。紫瑛遂道,“我不是花神,你可以叫我幻焰神女,你可就是這雛菊的花仙?”
婷漪聞言驚道,“你就是那個讓神仙界聞之色變的那個幻焰神女麼?”
紫瑛不悅道,“我有那麼可怕麼,難道比那些妖魔鬼怪還要可怕麼?”
婷漪趕忙道,“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想說……”婷漪原是想說讓天族太子都動容的女子,竟然是這幅模樣,但又覺得這般說似乎有些不敬,又把話吞回去了。
紫瑛遂問道,“既然是雛菊的小花仙,你怎麼不好好的守護花仙,這會子又出來做什麼?”
瑾譽端起了太子的架子,端正說道,“是本君讓婷漪現身的,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司徒府帶回了一塊和氏璧,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塊玉璧被放在哪裡。如果我們不知道的話,只怕會被綠惜捷足先登了。”
婷漪聽到瑾譽的話,遂道,”啓稟殿下,那塊和氏璧早就不在府內了。“
瑾譽驚了,紫瑛又趕忙問道,“那去哪裡了?”
“在綵衣閣齊桑公子那裡啊,之前南端少爺與齊桑公子兩情相悅,齊桑公子說,若是南端少爺肯找來和氏璧將那玉璧贈給他,他便終生跟着南端少爺了。南端少爺信以爲真,就把和氏璧交給了齊桑公子,哪裡知道齊桑公子得了和氏璧以後,就和南端少爺鬧僵了,南端少爺對齊桑公子是認真的,自然不會再同他要回那個和氏璧來了。”婷漪細細說道。
紫瑛遂拉着瑾譽,道,“看來,我們中了綠惜的計了。那個鈴兒姑娘可能就是綠惜變的,齊桑可能也是,她已經騙走了和氏璧。”
瑾譽沉聲思量了一陣,道,“不,鈴兒不會是綠惜。但她意在和氏璧卻是真的,不急,她應該還沒有離開柳絮城,之前,本君在鈴兒身上種了一帖綺舞宮的追蹤符,倘或她離開了,本君身上的另一半的符咒便會變色,然而如今這符咒卻沒有改變。”瑾譽說着,掏出一張黃底綠描的咒符,又道,“想知道她去哪裡,問咒符就好了。”
瑾譽的話落下,遂笑着對婷漪道,“好了,沒你什麼事兒了,你回你的花裡去吧。”瑾譽說着,順手就拉過紫瑛的手腕,卻被紫瑛拂開,瑾譽正覺得奇怪,就問道,“這是怎麼了?”
紫瑛嘟囔道,“你且去找婷漪就好了,她那柔柔弱弱的樣子,眼風又一直在你身上瞟啊瞟的,郎情妾意,找我幹嘛?”
瑾譽遂笑道,“從前,我的幻焰要是一吃醋,就要找個什麼東西燒一燒,有一陣子我還蠻後悔教你御火術的,讓你胡作非爲。”
紫瑛遂嘆道,“你放心,這是在人家府上,我不會亂來的。而且,你也不值得我如此。”
瑾譽聽了這話,遂皺了皺眉目,原本按着他的性子,總是要去哄一鬨紫瑛的。但是他心裡卻又有了新的盤算,也就由着紫瑛生氣離去了。瑾譽獨自一人走回房間,彼時正巧遇上了司徒南端正小心翼翼地靠在了落的牀邊,深情地凝視着牀上醉倒的了落。
瑾譽清了清嗓子,道,“司徒少爺,也在這裡?”
司徒南端看見瑾譽回來,一臉不悅,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語氣地說道,“你身爲侍兒,卻不好好陪在你家公子身邊,這樣晚了還出去做什麼。”
瑾譽聞言,心底知道司徒南端這是關心了落,遂笑道,“沒什麼,從前公子老說那個和氏璧多美多美的,聽說和氏璧就在司徒府,我就也想去看看啊。”
“怎麼,你家公子也喜歡和氏璧麼?”司徒南端說着,略沉思了一下,又道,“這和氏璧,原是一塊,因爲年代太久,我們得到的時候已經變作兩半。一半我贈給了一個友人,另一半還在我這兒。倘或你家公子喜歡,等他醒來,讓他來找我看吧。”
瑾譽聞言,遂笑着點頭。
司徒南端卻皺着眉,道,“其實,不是我小氣。不過是塊玉,他若果真喜歡,我可以買很多很多送給她的。可是,這和氏璧並不是什麼吉利之物,得到它的人沒有什麼好下場的。就比如,就比如齊桑。”
瑾譽遂道,“齊桑,我怎麼前幾日在綵衣閣見過齊桑?”
“怎麼可能,齊桑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死在荒漠裡了,那半塊和氏璧我留給了他作爲陪葬。無論如何,齊桑都會是我今生最愛的人。那半塊和氏璧,我的確帶回來了,但前幾日也不知所蹤。只是我做了個怪夢,夢裡出現的人是齊桑,也是他。”司徒南端說着,指着牀上的了落,篤定道,“一定是他,和齊桑說着一模一樣的話。他問我信不信來世,他說他已經轉世爲了落,他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瑾譽聽到此處,定睛看了看司徒南端,他的眼睛有被人施了幻術的痕跡。瑾譽篤定有人在他們之前,找到了司徒南端,而這個人必定是鈴兒。因爲鈴兒那天那樣積極地幫助他們打扮了落,甚至那麼剛好弄來了一張帖子。
瑾譽想這件事不會再有另一個答案,一定是鈴兒早就謀劃好了的,而他卻並不打算在司徒南端面前揭穿。
瑾譽笑着對司徒南端,道,“的確,咱們公子和司徒少爺的姻緣乃上天註定。不過咱們公子從前說過一句話,誰若是能夠把和氏璧找來給他,他便一定會和他長相廝守到永遠。”
司徒南端激動地握着瑾譽的手,道,“果真這樣說了,那他果真就是齊桑的轉世。你方纔說你見過齊桑?”
瑾譽遂道,“也許是我看錯了。”
紫瑛睡了一覺醒來,心情還是懨懨的。昨夜開始與瑾譽鬧了口角,瑾譽便沒有出現過,紫瑛等來等去,卻沒有等到瑾譽來道歉。紫瑛等得發急了,忽然想起瑾譽的青玉扇還在她這裡,她便想拿着這個做幌子,去找瑾譽。
紫瑛一路急匆匆地往着瑾譽和了落的房間走去,推開門的時候,正看見司徒南端拿着一把熱毛巾,和了落推來推去。了落還喊道,“司徒公子,司徒公子不必這般客氣,擦個臉而已,我自己可以擦。”
那邊司徒南端還是一臉熱情地說道,“我的小乖乖,我替你擦一下,一會兒我還給你端粥過來,你好好吃。我特意吩咐下人給你熬的,從前你最愛喝的金銀糯米粥,甜甜的,可香了啊。”
了落的目光落在門口的紫瑛身上,一下子就覺得迎來了大救星,遂大聲招呼道,“妹妹,妹妹你來了啊?”
司徒南端聞言,手還握着了落的手,衝着紫瑛也是一口一個妹妹的叫。
紫瑛訕訕地笑了笑,又道,“我是不是應該先出去啊?”
了落趕忙道,“妹妹,你別走啊。別走啊!”
“是啊,妹妹別走啊,來這兒,我吩咐人熬了甜粥,你也過來陪你哥哥吃一些,我怕他一個人也不習慣吃了。”司徒南端說着,便招手喚紫瑛進來。
盛情難卻,紫瑛遂也跟了進去,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司徒,司徒哥哥了。”
紫瑛坐下,了落靠着紫瑛這處挪了挪,司徒南端想了落就是和齊桑生前一模一樣,是個天性害羞的模樣,便也就是寵溺地對着他笑笑,然後又對着紫瑛笑道,“來,你快你哥哥多吃點,瞧他那個身板瘦的,我看着就覺得心疼。”
紫瑛笑着,端起自己的粥碗,細細品着,忽然愈發的想念瑾譽。昨日,瑾譽也是這樣心疼地同她說,要吃一些。紫瑛想着,溼了眼睫,遂問道,“了落哥哥,怎麼不見阿玉哥哥呢?”
“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他,我就看到了……”了落說着的時候,眼光又瞟到司徒南端那裡去了,很是不自在。
紫瑛遂笑了起來,司徒南端便道,“我今兒起的早,就過來看看,不過你那個侍兒老是不好好陪着你,我覺得他根本就不能好好照顧你。不然,我這裡派一個人來跟着你如何。反正他也去綵衣閣追姑娘去了。”
“追姑娘?”紫瑛聞言,尖聲問道。
“是啊,綵衣閣的那位鈴兒姑娘,不是生得很好看麼。我看那個小兄弟的心都給鈴兒攪亂了。”司徒南端說着,根本沒有注意到紫瑛愈發暗沉的臉色,還有滿臉尷尬的了落。
了落趕忙打圓場道,“也許是我昨夜和他說,我那件衣裳破了,他就拿着我的衣裳去綵衣閣找人縫補,也是有的。也許早上去的急,沒來得及說一聲。”
紫瑛便道,“衣服破了,能有多急,急到說不得半句話麼?”
“那可不是這麼說的,從前啊,我是說依你哥哥品性,他的確是最在意衣服的。若是哪一處破了,不立時縫補好,他可是會坐立不安的。難怪你今早都不肯吃飯,原來是衣服破了啊,你啊,就愛耍這樣的小性子。”司徒南端說着,頗爲愛憐地剮了一下了落的鼻子頗曖昧,酸得紫瑛淚眼婆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