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能超脫時間的存在,即使時隔多年那種蘊藏在心底的細膩感情只會如窖藏的美酒一般,越醇越香越濃。
楊怡姣今天一直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今天就是文道的生日,雖然之前幾天他的父母總是說今天文道可能會回家,可這話他聽了不止一次,可每次都是失望而終。越到這種時候她便越覺得難熬,心中的弦也越繃越緊。
“小怡,今天總有空了吧,一起去吃個飯吧!”楊怡姣正愣坐在辦公室裡,一個西裝筆挺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捧着一束玫瑰走進了辦公室,走到楊怡姣的辦公桌旁溫柔的道。
楊怡姣皺了皺眉頭,心中滿是不快,這個男人是在她去幼兒園接無悔的時候認識的,名叫劉正東,是一個跑貨車發家的本地小老闆,現在他有一個車隊奔波在各個煤礦和廠礦之間,雖然算不得大富的老闆,但還是有比較豐厚家底。自從那個傍晚和楊怡姣相識之後,似乎對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單身媽媽有了濃厚的興趣,以致對他糾纏不休,雖說是糾纏,但他還算得上是一個君子,發乎情,止乎禮!
劉正東自從他妻子去世之後他便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每天奔波在各個廠礦,忙着各式各樣的應酬,可不管如何,他每個週末總會去接自己的兒子回家,陪着自己的兒子過週末。
他和楊怡姣的相遇也純屬偶然,這事還得從一年前的那個週末說起,那天他本來是按時去幼兒園接自己的兒子怎奈車跑到半路拋錨了,結果就晚了一個小時纔到,劉正東一到那裡便發現了正在陪着自己兒子玩的楊怡姣,本來他以爲楊怡姣是幼兒園新來的老師,結果一交談才發現,如此年輕的她竟然是一個四歲孩子的母親,經過了一番交談,彼此也就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後來在劉正東多方打聽之後,便得知楊怡姣沒有結婚,打那開始他便對楊怡姣動了心思,一是因爲他是真的比較喜歡這個年輕堅強女孩,二是他的兒子也是需要有個人來全身心的照顧,或者說他們父子兩人需要一個很好的照顧。
劉正東是個過來人,他知道一個人帶孩子的苦,他好歹還有自己的母親能幫着點,可楊怡姣是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未婚的媽媽,她要承受的不僅僅是身體和精神上的疲勞,更多的還有輿論的壓力,要知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尤其是在這個幾千年封建影響的國度,三從四德盛行的農村,未婚生子,放古時候都是要浸豬籠的。雖然現今社會稍稍開放了,人們的思想也解放了,但終究還是不被人接受的。也正因爲這樣劉正東是真心可憐這位未婚的母親,一直以禮相待。
“對不起,今天恐怕不行,今天是我愛人的生日,我要去我爸媽那裡幫他慶生。”楊怡姣搖搖頭拒絕道,她的心裡只有一個人,永遠也只可能屬於他一個人。即使他永遠都回不來,她都會堅持下去。
“難道你就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我麼?我知道你苦,我知道你累,我只想跟你一起承擔,讓你來累了的時候有個依靠的肩膀,難道我的心思你不明白麼?我就想給我們家明明找個媽,也讓無悔有個爸!”劉正東激動的道,他對楊怡姣的情況或正面或側面都瞭解了不少,知道她的孩子的父親很肯能是她當初的一個學生,因爲她的學生莫名其妙的消失後她才懷孕的,在這個學校的老師中一直傳言着,是當初那個學生的孩子看到楊怡姣懷孕了才把他們的兒子給藏了起來。
“喲!咱們的楊老師現在都學人家裝起淑良來了,當初大庭廣衆之下都敢和自己的學生你儂我儂,親親我我個沒完,今天這是怎麼了?人家劉老闆又是買花,又是請吃飯的,你倒還端起架子來了?”正在這時一個滿臉橫肉的女人走進了辦公室,從她手中抱着的書來看,是一個政治老師,一個自己修養都不過關的人,如何讓她的學
生修養高尚起來?
楊怡姣看了一眼滿臉橫肉的女人,沒有做聲低下了頭,這五年她受到過太多了這樣的諷刺,她受過了太多的白眼,不是她已經習慣了,而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的眼淚早已經流乾了,沒了文道這個堅強的後盾她也沒了反駁的底氣。
“這是我們的私事,希望你不要干涉!”劉正東雖然之前找過楊怡姣辦公室裡的同事瞭解過楊怡姣的情況,也請他們吃過幾次飯,可並不代表他們就能說三道四,如果劉正東是想隨便玩玩的話,那道無所謂,可他真的是喜歡上了這個年輕而倔強的姑娘。
滿臉橫肉的女人本來也就是想幫着劉正東說幾句話,以便有藉口多騙幾頓免費的飯,可是看到劉正東的臉色明顯發生了變化,她便知道現在自己不合適開口,所以她嘴脣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的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旁。
“謝謝!”楊怡姣等那個胖女人走開,便低聲對劉正東到了聲謝,便又趴在桌子上備起課來,逐客的意思很明顯。
劉正東看着伏案寫作的楊怡姣,心中一陣煩躁,想着這一年多來他和楊怡姣交往的點點滴滴,他自覺對楊怡姣的好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可他的一切努力卻沒有任何成效,楊怡姣始終對他是很冷淡,每次他的邀請,他的示好都會遭到楊怡姣無情的拒絕。如果不是劉正東清楚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不能娶到她,也不能傷害她。指不定劉正東會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來,當然劉正東就算想做也是不可能的,文道雖然離開了,可文北達還在,整個文家還在,文北達這個上一代劉家家住肯定是不會讓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受到任何委屈的,當然非到萬不得已,文北達也不會去幹涉楊怡姣的生活。
“我真不明白,你究竟是爲了什麼?爲了下落不明的他,你寧願獨自十月懷胎,爲他生子,含辛茹苦的獨自撫養,他卻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逍遙快活,自始至終從未出現過,要我說他壓根就是完全忘了你們母子倆;我就不明白,你爲他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累,整日還要面對他們的冷嘲熱諷,你如此的堅持究竟值得麼?我如此的待你,爲什麼你就從來沒有放在心裡過,哪怕一點點,爲什麼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究竟哪比不上他了……”劉正東越想心裡越窩火,心中一直盤旋着的一段話不由自主的對着楊怡姣吼了出來。
“別說了!”劉正東的話深深的刺在了楊怡姣的心上,把她藏在心底的委屈和無奈都鉤了起來,所謂字字誅心,多年來楊怡姣用血淚築起的一道心理防線終於在今天,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在劉正東這個追求者的質問之下崩塌了,“我就是這麼一個傻女人,爲了他,我什麼都願意,爲他生孩子,爲他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我都願意,可這些與你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我平平淡淡的生活,爲什麼你們總是不肯放過我?爲什麼……”楊怡姣這麼多年積攢在心裡的委屈一股腦的給宣泄了出來,她吼完之後,便猶如泄氣的氣球一般,癱軟的趴在了辦公桌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劉正東愣了,他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會引起楊怡姣這麼大的反應,他更沒想到楊怡姣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宣泄,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外表柔弱的女人,內心竟是如此的執拗。
愣住的不僅僅是劉正東,還有在辦公室裡的所有老師,平時他們沒事的時候總喜歡議論楊怡姣幾句,尤其是當初那幾個見過文道的更是整日諷刺挖苦,他們很享受這種對楊怡姣的精神摧殘,更享受每次摧殘之後楊怡姣那副逆來順受的委屈模樣,可是今天楊怡姣卻一反常態,如此竭斯底裡的宣泄,如此委曲求全的反抗。
正當劉正東和辦公室裡的其他人愣神的功夫,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教師辦公室的門口,一套簡單
的運動裝,清秀的五官上頂着一個岑亮的光頭,九個戒疤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了他的頭上,好一個年輕的得道高僧。
來人並沒有理會愣住的衆人徑直朝着正趴在桌上嚶嚶哭着的楊怡姣走過去,此刻經歷過五年前那場恐嚇的人,都認出了眼前這個年輕的僧人,便是當年楊怡姣的小情人,那個傳說中失蹤了的文道。文道從劉正東旁邊經過,依舊沒有絲毫停留,亦無任何反應,只是正準備攔住文道的劉正東,看着文道脖子之後那個紫色的蝴蝶紋身便自覺的收回了手,靜靜的站在了一旁。
“傻妞不哭,再哭就不漂亮了,再哭我就再也不給你講故事了。”文道走到楊怡姣的身旁,溫柔的摟住了楊怡姣的肩膀,在她的耳邊輕柔的呢喃道。正如小時候每次他淘氣把她氣哭後,他都會如此的哄她,或者說威脅更合適。
楊怡姣聽到了文道的話,只見她身體一顫,猛的停止了哭泣,擡起了頭,用依舊不停的淌着淚水驚喜的眼睛,盯着已經大變了模樣的文道,雖然文道的樣子變了,可楊怡姣還是能認出文道來,他身上的氣息是那麼熟悉,那麼親暱。
“呵呵,傻妞,給爺笑一個!”文道用手輕托住楊怡姣的下巴,如古時的欺男霸女的二世祖一般,輕佻着對着楊怡姣道。
時間彷彿在瞬間逆轉,回到了當年那段兩小無猜的歲月,兩人也彷彿回到了當初一般,每次楊怡姣不高興了,文道總會學着書上的二世祖對着楊怡姣耍着*威,每次楊怡姣都會如同一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一般,露出一個淺淺的羞笑,然後……
劉正東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中一痛,如果不是大庭廣衆之下他真想狠狠的哭上一嗓子,劉正東苦苦追求了楊怡姣一年,楊怡姣雖然總是對他和顏悅色,可劉正東能感覺到,楊怡姣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他,沒想到,這個假和尚,真流氓一來,兩句話,一個動作,不僅把楊怡姣逗笑了,而且還吻上了楊怡姣,更要命的是,楊怡姣竟然閉着雙眼,在迴應着,享受着。
文道吻上了楊怡姣的脣,很認真,很溫柔,全身心的投入,他要把他這些年對楊怡姣的全部思念全部告訴她,讓她明白,他從來就不曾忘記他。
楊怡姣也是很熱烈的迴應着文道的吻,她甚至忘記了流淚,他回來了,她所有的委屈便都煙消雲散了,只要他回來了,她所受到的委屈,便都值得。
“看樣子這便是那個讓你受了無數委屈、吃了無數苦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好在何處,讓你能如此死心塌地心甘情願的付出,但是……”劉正東看着脣間扯出一條長長唾液線深情對望戀戀不捨分開的兩人,無力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是我還是想說,你們一定要幸福。”劉正東說着把手中的玫瑰放在了楊怡姣的桌子上,對着兩人輕輕的一點頭轉身離去。
情場如戰場,爲了最後的勝利,誰都無所不用其極想把對方狠狠的踩在腳下,勝利者最終得到了一切,包括失敗者的生命;情場又與戰場有異,雖然失敗者最終也是一無所有,但至少失敗者還有一個向勝利者表示風度、奉送祝福的機會,沒準還能得到個意外的安慰獎。
“等等!”楊怡姣突然出聲叫住了準備出門的劉正東,略帶歉意道:“謝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照顧,你是個好人,我相信你能得到一段真正屬於你自己美好的感情。”
“謝謝!”劉正東頭也不回的說道,然後加快了離開了步伐,三步兩步便走出了辦公室。
春宵一刻值千金,怎奈未到夜三更。久別重逢的文道和楊怡姣,本該乾柴烈火一般,怎奈時間地點都不允許,所以兩人只好無奈的耳語者走出了辦公室,當然臨出門之前文道都不忘用眼神狠狠地瞪了辦公室裡的人一眼,來日方長,帳還得慢慢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