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不知哪裡來的勇氣, 她站在殷蛟的身邊,甚至更前進了半步,毫無懼色地望着金毛狐王道:“就算是強行帶了媚兒回大狐國, 怕殷蛟不會去阻撓元朗, 反會追隨媚兒回大狐山。到頭來於事無補, 反傷了狐王父子的和氣。狐王如今該盼的, 反應是媚兒不要回到元朗身邊。狐王不過是要阻撓元朗高中狀元, 沒了媚兒在身旁,怕元朗心灰意冷不會再有意功名。”
金毛狐王皺緊眉頭,背了手望着媚兒, 那目光含了驚異,似要將媚兒看穿。
話一出口, 媚兒反是心內糾結。
元朗, 這些年掛在嘴邊的總是要換她一個狀元娘子當。只是這兩年娶了小妾紅杏冷落她後, 夫妻間的玩笑之詞才少了許多。夫妻間這份情,怕是不能旁分給第三人的, 不然她和元朗還是和美的小夫妻。她爲什麼出逃?那夜同紅杏翻臉用剪刀去同紅杏拼命不過是個藉口,真正的原因元朗怕永遠不會知道,那是她“懷孕”,懷了一隻“小小狐狸”,結果是中了小狐狸王子的詭計。
可如今, 覆水難收, 她已經同殷蛟同牀共枕, 自然不能再回元朗的身邊。
不知何時, 殷蛟冰涼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媚兒卻是心頭一暖,更加堅定。
金毛狐王似乎沒有料到柳媚兒一個小女子竟然膽大包天敢來頂撞他。
面上金光層層漾開, 狐王眉頭緊皺成結,劍眉倒立,頭髮在一股陰風中根根飄起。
小狐狸驚得大喊一聲:“阿爸!”
似是覺出父王要發怒。
只在這瞬間,窗外一陣人聲嘈雜,有人高喊着:“柳家夫子,柳嬸子,快來呀!你們家的女婿在山裡被野獸咬傷了!”
一時間燈光亮起,院裡開門聲腳步聲,窗紗上院外燈火閃耀。
媚兒毫不思索地快步推門而出,衝到院裡,見到兩名獵戶擡着一塊竹門,上面躺着正欲起身的元朗。身後一些鄉鄰嘖嘖地嘆息在勸說:“快別動啦,你的腿都被野狼撕扯爛了。”
“阿朗,你怎麼了?”媚兒慌的推開衆人近前,只見火把輝映下,元朗一臉的痛苦,冷汗滿面,愧疚地望着她徐徐道:“媚兒,抱歉,我是想連夜……趕回家……求……爹爹來……登門賠罪!”
媚兒鼻頭一酸,忙忍了淚,元朗的大腿上一片殷紅的血將白色的袷褲染紅,儘管已經用布條包紮,卻還是滿身的血跡。
“郎中!快請郎中!”媚兒張羅着,立刻有人應聲跑遠。
“水,小弟去取水來!”媚兒一聲吩咐,忠兒應聲進屋去取水。
小狐狸落寞地立在門口,靜靜望着媚兒慌而不亂的指揮,低頭爲元朗驗看傷口。
元朗忍不住擡起手想去撫摸媚兒的頭,擡手卻見自己滿手的污血,手滯在空中。
“我房裡有金瘡藥!”媚兒撒腿向房裡跑去,卻不提防一進門就同小狐狸撞個滿懷。
毫無愧意地徑直爬上牀翻箱倒櫃拿出幾卷紋理粗易透風的豆紗布,取了藥粉就要出門。
跑到門口,忽然停住步,回身望去,已不見了金毛狐王的蹤影。想是人多眼雜,躲了起來。
“阿爸走了!”小狐狸殷蛟解惑道,失望地立在一旁。
“你終是舍不下他。”殷蛟毫不隱晦道。
“就是個路人被野獸咬傷,我也要幫他。”媚兒果敢道,一把抓住了殷蛟的腕子,望着小狐狸那俊美的吊眼笑道:“一起來!”
不容分說拉了小狐狸就向外跑去。
“哎,宥兒如何在你房裡?”母親狐疑地問,媚兒這纔想起三更半夜,大弟弟胡宥如何在她房裡?
靈機一動道:“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鑽進我房裡,翻箱倒櫃在給他元朗找藥。”
母親這才釋懷的勉強笑笑,吩咐人將元朗扶進胡宥的房間。
元朗死死抓住了竹擔架大聲制止:“上些藥就好,我不進去!我要趕路,七天,只七天的功夫,我要求爹爹來登門賠罪,我要留住媚兒,媚兒不能嫁人!媚兒是元朗的髮妻!”
“傻孩子,你的腿傷不治就要爛掉斷腿!”柳夫人忍不住眼淚直流,責怪地望了眼女兒。
“娘,您可是原諒朗兒了?您和師父不再生氣?”元朗如黑暗中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