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抽菸

“小...小樂...”

許正陽看着被自己推倒地上的樂疏, 頓時啞口無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許正陽被身邊的人扶了起來,樂疏站起來靠在行川的懷裡, 行川摸了摸他的腦袋, 神色擔憂, 剛纔樂疏那聲叫的極輕, 但行川卻聽的真切。

“我需要一個有說服力的解釋!”

樂疏咬着牙, 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在場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此時都面面相覷。

“抱歉各位, 我身體有些不適,先告辭。”和宗手捂住脖子, 臉色有些發白地看了一眼行川, 又對着許正陽嘆了口氣“走吧。”

許正陽蹲下身, 仔細檢查和宗的脖子,確認沒事之後才站起身, 他轉過身對着樂疏說道“小樂,回家去,你媽在等你。”

樂疏握緊了拳頭“我說了,給我解釋!”

他狠狠地瞪着和宗,後者顯然及其不耐煩, 臉色一沉, 不看任何人只冷冷說“走。”

許正陽站到他身後, 推着輪椅轉了一個身, 不再看樂疏。

行川皺眉:“如果是因爲我的話, 如果想報復我,你完全不必傷害別人。”

和宗摸了摸脖子, 一言不發。

回到房間洗完澡後,和宗坐在牀上,拿着要經過他簽字的工作文件,看着站在房間中央不願靠近的男人冷聲道:

“過來。”

許正陽手插,進頭髮裡,彷彿頭痛欲裂“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在利用我?”

“利用你?”和宗深吸一口氣,不耐煩的語氣就像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在胡攪蠻纏。

“那又怎樣?你離得開我?”

許正陽一口氣憋在心裡,憋到滿臉發白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和宗看着他,眼裡滿是諷刺和厭惡。

“再說一遍,過來。”他的話帶着濃濃的侵略性,他是個人渣,一個危險而殘疾的人渣,即便許正陽拿個花瓶朝他身上扔過去,他都無力反抗……

但是許正陽做不到。

他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腳步虛乏地走上去,表情憤慨動作卻溫順地蹲在牀前,一擡頭就能看見和宗有着深邃輪廓的臉,和略顯消瘦的手掌。

下一瞬,下巴被人捏在指尖,冰涼尖銳的痛覺隨着而來。

他被迫與對方對視,和宗眼裡的情緒絲毫不加掩飾地展露在他面前。

“我會這樣對你,都是你寶貝兒子的功勞,還真要謝謝你和嫂子。”

許正陽瞪大眼睛,在和宗的牽制下僵硬地搖頭“樂疏……樂疏他,他不是我的孩子。我和我妻子沒有發生過任何關係!他是領養的……領養的……”

許正陽知道,和宗不會在乎他有沒有和別人發生過關係,和誰發生關係也不是他在乎的,但他想解釋,哪怕知道對方不可能會誤會,他還是想解釋。

和宗突然定定地看着他,嘴角竟然泛起了一絲笑容“你說的,都是真的?”

許正陽拼命點頭。

和宗終於笑出聲“原來是領養的。那……就算我把他撕成粉碎,你也不會說不,對吧。”

許正陽張着嘴巴,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樂疏他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告訴他,給我最後一絲尊嚴,求你……”

下一刻,他被拽了起來,在和宗的命令下褪掉所有外衣。

他知道。

和宗對他一絲感情都沒有,就像做[]愛之前,從不會給他任何做潤滑的機會。

而他更清楚,自己離不開他,就像即便如此,他也會盡力擺動腰肢去討好。

樂疏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窩在行川懷裡,任由他把自己抱上車,抱回家,抱到牀上。他睜着眼睛,行川讓他睡覺,他就閉上眼睛。

第二天行川醒來的時候牀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旁邊的位置甚至沒有一絲餘溫。

行川猛地坐起身,握緊了拳頭。

樂疏站在別墅外,站了將近五個小時,別墅的院門被打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出來,司機在前面開車,後座上只有和宗一個人,他的右腿裝上了義肢,穿着褲子坐着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不正常。

和宗看到樂疏並不意外,只是讓司機停下車子。樂疏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子緩緩開動。

“行川沒有跟着你?他那麼在乎你,捨得讓你一個人來找我?”

“你們果然認識!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樂疏皺眉“對行川的每一個眼神,都像是怨恨至極!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和宗答非所問“我一直把行川當弟弟看,我離開了三年。這次回來,我發現行川過的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壞。”和宗看着車窗外,第一縷陽光照在樹上上,常青樹的葉子還是綠油油的。

“他說對不起我,但他眼睛閃爍着,他還有希望。”和宗轉過頭“他還有你。”

“我的目的,很簡單。讓行川墜入深淵,一輩子都不再有希望。”和宗笑了笑,彷彿很憧憬那樣的場景“只要你離開行川,我會把這一切都還給你。你的父親,你的家庭,你的繼承權這些加在一起比起行川,你選哪一個?”

和宗無法想象,這麼一個富家少爺失去一切財富後會變成一副什麼鬼樣,這讓他很好奇。但可能看不到他那時的摸樣,因爲沒有人會選擇放棄這一切。

“我選行川。”

和宗皺眉“什麼?”

樂疏冷笑“我選行川。”他點燃一根香菸,叼在嘴上猛抽一口,然後把煙霧都噴到了和宗的臉上“雖然我全都要,但是...。如果真的要做出選擇,我會選行川。”

和宗不抽菸,司機趕緊打開了車內的排風系統,煙霧頓時被抽了個精光,車內還留着一絲清新劑的味道。

和宗突然笑了起來,邊笑邊拍手“真感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你爺爺爲你打下的江山。”

樂疏皺眉,他厭惡極了眼前的這個人“你沒有這個資格,即便我...即便許正陽願意把他所有的東西都給你,只要我爺爺在的一天就不會落到你手上。”

“是麼,那讓他消失不就好了麼?”

樂疏瞪大眼睛,眼裡一片暴怒“混蛋!”

他把菸頭甩在皮質的座位上,毫無預兆地給了和宗一拳,司機見了大驚失色,連忙把車子停下來。

樂疏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往人行道上走去,身後豪華的跑車內,和宗歪倒在一邊血順着他的頸脖流了下來,司機慌亂地止血,又慌亂地把他往醫院送去。

行川還躺在牀上,手裡握着手機,他按下了掛斷鍵。

樂疏跟和宗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洗漱好之後,行川坐在客廳裡等待,過了一會纔看見樂疏提了一大堆吃的走進來。

他皺皺眉放下東西往手裡哈了兩口氣才抓住行川的手“行川,我愛你。”

樂疏說完從褲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裡面有五千萬,咱們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了好麼?”

行川沒有料到樂疏會提一個這樣的請求,以至於一時無法答話。

樂疏埋在行川腰間,昨天的宴會上,他從沒有看過行川那麼認真的神情,那個男人即便沒有把目光放到行川身上,行川也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特別是兩人眼神的那一刻,樂疏覺得該在行川身邊的人應該是舞臺上面的那個人纔對,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

“別離開我……不管是爲了誰,爲了什麼都不要離開我,行川。”

行川目光變得不忍,他摸摸樂疏柔軟的頭髮“把你也捲進來,抱歉。”

活了二十幾年,突然發現自己的父親是個同性戀,樂疏真的接受的了麼?

樂疏在沙發上坐下“我想知道關於你跟和宗的事。能告訴我麼?”

行川看了他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是跟我一起長大的人,在他那裡我接受了很多很多的幫助,天明他們都跟着小和叫他大哥,和宗從小非常有頭腦,他很優秀,儘管我們生活在那麼一個破地方。”行川笑“我還記得他十五歲的時候,去了一家我們都很喜歡的小超市打工,對我們來說那個小超市就像是一個天堂,每次和宗拿了工資就把我們都叫到那裡,隨便拿。”

樂疏認真地停着行川的陳述,他似乎陷進了記憶裡,臉上一直帶着一絲笑容。

“那天我們去過超市回家,晚上的時候他躺在被窩裡,我們都快睡着了,他突然冒出一句‘你們想要那間超市麼?'當然想,我們想的不得了,但那可能麼?偏偏和宗不信邪在超市工作兩個月之後那個小超市真的被他拿到手了。問他是怎麼拿到手的,和宗只是冷笑,彷彿對他來說就是小事一樁,總之我們很佩服他。那間超市變成了我們的共同財產,我們輪流值班整個晚上都開着門,生意變得越來越好,但是我們都不肯在超市吃東西。因爲那是我們共同的財產。”

行川笑“和宗很不滿意我們的表現,在貨架上拿了一大堆零食一一拆開放到我們面前,他看到我們還是不吃,一氣之下把我們都趕了出去,第二天店裡的東西被搬了個空,他把東西都分給了另一波和我們一樣的小孩。我們又回到了沒有小超市的日子。每次吃東西都當做世界末日的最後一餐。不過和宗的心情倒是越來越好了。”

“還有一次,那是我們剛來市裡的時候。和宗跑到M。K當了個打雜的,專門服侍那些還沒出道的新人,結果後來他竟然成了M。K的藝人,被M。K的領導賦予了最高的期望。我們又是對他一陣五體投地。只是他犯了一個最大最大的錯誤。因爲那時候我隔三差五地跟別人打架,像個混混一樣和別人搶地盤。終於在我進了一次醫院之後,他二話沒說把我領進了M。K跟他一起接受培訓。”

行川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似乎纔是重點“這是他犯得最大的一個錯誤,在他出道的前一個星期,我們遇見了陳萬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