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國公轉身回屋,彼時,上官昊已經將朝傾公主從牀榻上抱了起來。
朝傾公主額頭上全是汗珠,臉色蒼白。
上官昊抱着朝傾公主對皇上行禮道,“我要帶朝傾公主離開蕭國公府。”
皇上眉頭輕蹙,左相便道,“墨王世子要將朝傾公主帶去哪兒?連行宮都有刺客,住客棧怕是不妥吧?好歹國公府,刺客進不來。”
上官昊冷冷一笑,“再多的刺客進行宮,朝傾都安然無恙,在國公府住了兩日,卻成了這樣。”
他的話滿是譏諷。
左相當時就啞巴了。
右相笑道,“墨王世子這話就不妥了,朝傾公主因何生病,我們都還不知道,只是不排除是被人下毒所致。”
若是朝傾公主自己的緣故,這如何能怪罪到蕭國公府的頭上?
大周蕭家是他們北烈想污衊就污衊的?
蕭老國公邁步進來,冷冽眸光掃過朝傾公主的臉,一揮手道,“送客!”
半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皇上吩咐徐公公道,“將墨王世子和朝傾公主送行宮去。”
京都,不止一座行宮。
就這樣,上官昊帶走了朝傾公主。
皇上還小坐了片刻,他明顯感覺到蕭老國公出門前後,對朝傾公主的態度更加不善了三分。
肯定發生了什麼讓他不知道的事。
皇上望着安容,眉頭挑了一挑,不會毒真的是安容下的吧?
拋開這事不提,皇上動了動龍袍,問。“可找到朕的獨幽琴了?”
蕭大將軍望着皇上道,“皇上的獨幽琴從臨墨軒到皇上手裡,只經過蕭總管和皇后宮公公的手,臣逐一查過,都沒有紕漏。”
皇上一聽,就不高興了,“那朕的獨幽琴長翅膀飛了不成?”
就算飛了。難道還能再飛來一個假的?!
門外。走進來一個挺拔昂揚的男子,長身立玉。
正是蕭湛。
他手裡拿了一塊木頭,一頭還有燒焦的跡象。
蕭大將軍瞧了那木頭兩眼。問道,“這是什麼?”
蕭湛動了動木頭,道,“這是當日接獨幽琴回宮的馬車上的。”
蕭大將軍一聽。便站了起來,接過木頭。細細查看。
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這塊木頭是馬車底,可它卻是鏤空的。
看高度,藏一臺琴完全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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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坐在馬車裡的只有皇后的公公。也就是說,偷樑換柱的人是皇后!
可她爲什麼要偷皇上的琴,找捱罵呢?
難道只爲栽贓蕭國公府藏匿皇上的獨幽琴?
那這臺琴。現在在哪裡?
要一把見不得天日的琴,對皇后沒有好處吧?
蕭大將軍看了蕭老國公一眼。然後纔對皇上道,“皇上放心,我蕭國公府一定儘快找到獨幽琴。”
其實,皇上不傻,他心底也有了猜測。
只是面上不好表露出來,被枕邊人算計是什麼好事嗎?
他倒是想瞧瞧,皇后要他的獨幽琴做什麼了!
皇上擺駕回宮。
安容和蕭湛也回了臨墨軒。
半路上,安容望着蕭湛,問他道,“你說皇后先偷皇上的獨幽琴,是不是存心讓皇上惱了外祖父,她雖然也會挨兩句罵,也就面子上過不去,實則無關痛癢,再讓三皇子幫皇上尋找獨幽琴,要是找到了,皇上應該會很高興吧?”
“或許皇后是這樣想的,”蕭湛笑道。
“或許?”安容癟了下嘴,她好像被鄙視了。
安容望着蕭湛,“那你說,皇后爲什麼要偷獨幽琴?”
蕭湛撇了眼天上朦朧的月,笑道,“皇上壽宴上,應該就知道皇后想做什麼了。”
安容撅了撅嘴,“你是不是太篤定了?萬一不呢?”
蕭湛頓住腳步,捏了安容的鼻子,道,“皇后費盡心思偷皇上的琴,要是不弄點大動靜出來,豈不是辜負她的一番苦心了?”
皇后要算計誰,沒有比皇上壽宴更好的機會了。
在皇上壽宴上,觸皇上的眉頭,那是要龍顏大怒,便是懲罰,那都是加十倍不止。
安容不再說話,她思慮的遠沒有蕭湛的深,沒有他的周全。
她現在只關心一件事。
進木鐲。
安容伸着手腕,對着月光,一再泄氣。
怎麼就進不去了呢,她都快等的沒有耐心了。
回了臨墨軒之後,安容和蕭湛輿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氣清爽。
安容吃過早飯後,帶着海棠去紫檀院給老夫人請安。
正屋裡,幾位太太在欣賞畫,幾乎是人手一幅。
蕭三太太笑道,“這畫畫的着實不錯呢。”
蕭大太太則一臉不贊同道,“雖然這些日子軒兒是受了不少的譏笑,可也用不着如此招搖反擊吧?”
蕭四太太笑了,“軒兒和湛兒都是我蕭家外孫兒,老實說,我覺得軒兒更有國公爺的行事作風,湛兒更像大將軍一些。”
蕭三太太點頭贊同,道,“若是太夫人還在世,沒準軒兒能成爲第二個國公爺。”
安容邁步進去,丫鬟趕緊送上一幅畫,道,“少奶奶,這是表二少爺送你的。”
安容嘴皮哆嗦了下,伸手接了畫。
其實,她進來,遠遠的就瞧見了畫上的內容,她也知道連軒踹上官昊的時候,找了畫師來,可不至於一夜過去,就有了這麼多的畫吧?
安容哪知道,連軒不止找了一個畫師,而是一百個。
連夜趕了幾百幅畫出來,如今正在各大畫坊售賣呢。
連軒覺得,從回京起。他就身心受創,沒辦法,那羣損友,見面就盯着他屁股看,還一臉關心的問,“兄弟,屁股還疼麼?”
更有猥瑣放浪點的。還一臉我雖然不樂意。但你我兄弟情深,雖難爲也得爲的道,“要是還疼的話。我給你揉揉。”
這些日子,連軒是在憤怒和鬱悶中度過的!
憤怒的是,他在北烈的醜事,怎麼會傳回京都。都不替他遮掩一二!
鬱悶的是,他收了幾籮筐的雞蛋。還都是煮熟的,說是滾雞蛋,去淤青有極效。
現在,他除了重塑自己光輝紈絝不羈的形象外。還要彌補自己的損失。
因爲他離京出走,惹毛了靖北侯和靖北侯夫人,兩人一致覺得。兒子本事不小,在京都之外。都活的恣意快活,不用他們照顧了,以後自給自足,豐衣足食。
喔,還有孝敬他們二老。
就這樣,連軒斷了月錢。
這些日子爲了抓上官昊,他一個銅板的收入都沒有,捉襟見肘了,他又不能一日三餐來國公府蹭吃蹭喝,誰知道哪一天蕭老國公發怒了,不許他進府,豈不是要餓死街頭?
所以,連軒決定賣畫賺錢了。
刨去成本,一幅畫,他能賺三十兩。
五千兩銀子怎麼也能撐個一兩個月。
可是連軒沒想到,那畫銷路太好,大家爭着搶着買。
供不應求。
本着奸商的原則,畫漲價了。
從紫檀院出來,安容在揉嘴角,笑的腮幫子疼。
海棠抱着畫跟在身後,見遠處有人過來,等看清楚是誰,忙道,“少奶奶,靖北侯世子過來了。”
安容朝遠處望,便見連軒帶着卜達走過來。
在岔道口,兩人碰上了。
連軒喚了一聲大嫂,然後道謝,“昨兒還多謝大嫂幫我。”
安容輕笑點頭。
然後連軒就道了,“大嫂,你給朝傾公主下的毒,怎麼沒給我?”
安容額頭有黑線,“那麼多還不夠呢?”
連軒訕笑,“總有用到的時候。”
安容扯了下嘴角道,“那毒,我並不是給你調製的,它原本是解藥,也能當做毒藥用。”
連軒愕然,“解藥?解什麼毒的?”
渾身僵硬,還如同被蟲蟻撕咬,這樣的解藥也太狠毒了些吧?
可它確確實實是解藥。
元宵花燈會上,安容中了媚藥後,回了玲瓏閣,她就調製了這樣的藥。
它能剋制媚藥的毒性,將媚藥帶來的慾望生生疼沒。
連軒聽話,嘴角狠狠的一抽,“有那麼麻煩麼,一般的媚藥,跳湖裡泡幾個時辰不就好了?”
安容輕揉太陽穴,“要是沒有湖呢?”
“……那大嫂,你送我一點,萬一誰給我下媚藥,我也好防備着點兒,”連軒雙眼泛光道。
安容,“……。”
安容真想說,一般人是不會給你下媚藥的,人家會直接下砒霜的好麼?
可是連軒要了,安容還真不好拒絕他。
就把身上帶着的藥給了他,並告訴他怎麼用。
連軒道謝後,把藥揣懷裡,去給老夫人請安去了。
卜達一臉苦色的看着安容,“這藥到了爺手裡,爺肯定會讓人先欲仙欲死,然後生不如死的。”
卜達不想安容把藥給連軒,因爲它極有可能用到他身上,或者用來威脅他。
昨兒他聽得最多的話是:小達子啊,這藥據說能讓人……(省略各種毒藥效果),要不你試試效果?
卜達想起來就淚奔不止。
安容解頤一笑。
回了臨墨軒後,安容繼續繡小肚兜。
喻媽媽進來,納悶道,“芍藥去哪兒了,從早上起,就沒見到她的人了。”
海棠笑道,“今兒是二姑娘嫁給敖二少爺的日子,少奶奶讓她去看看熱鬧,她想順帶去一趟李將軍府,怕耽誤事,早上天不亮就出門了,喻媽媽找芍藥有事兒?”
喻媽媽搖搖頭,笑道,“不是我找她,一上午,廚房管事媽媽挨個兒的問芍藥去哪兒了,是不是病了。”
這回,安容也笑了。
她才嫁進臨墨軒沒幾天,芍藥已經在廚房混了個“搶菜土匪”的稱號了。
有她在,丫鬟婆子們的食慾都格外的好。
喻媽媽問安容午飯想吃什麼菜,安容隨口一句,不要魚,其他隨意,喻媽媽便去廚房吩咐了。
等吃過午飯,又溜達了一刻鐘,安容便合衣在貴妃榻上睡了。
醒來時,剛巧芍藥打了簾子進來。
安容坐起身來,穿了鞋,一邊走,一邊問,“二姑娘出嫁了?”
芍藥點點頭,“出嫁是出嫁了,可是……。”
安容頓住腳步,回頭問,“可是什麼?”
“二太太死了。”
安容眉頭一緊,她沒想到二太太會死,難道是女兒出嫁,她生無可戀,所以死了?
芍藥搖頭,再搖頭,“不是的,在二姑娘上花轎之前,二太太就死了,並留下遺言要二姑娘幫她守孝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