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經歷過數次生死,可這一次,當我一想到,南詔大軍與西域聯軍兵臨盛京城下的場景,我就感覺到莫名的壓抑感。
大慶國的禁軍與邊軍,是讓整個天下爲止膽寒的兩支雄師,可如今邊關失守,禁軍又盡出盛京,此時的盛京城極度空虛,兩萬守軍,又如何能抵禦虎視眈眈的異族圍城?
而邊關失守,也是讓人匪夷所思,照理說,鎮國公府一系邊軍,雖說沒有衛國公府那般悍勇,但也是久經沙場的精兵強將,不可能輕易失守,所以這裡面也是大有貓膩在的,若讓我猜,肯定又是“塵埃”在作怪,想想北宮小子那驚天的修爲。潛入敵營殺幾個守將還不是輕而易舉?
所以,不是我太悲觀,在我想來,青宇關與廣陵關,恐怕也守不住了。
只不過,即便我想到了,卻也是做不了什麼。可卻偏偏想做些什麼準備,便開始把事情往最壞處想,越想越害怕,這要是真被圍城了,王府會不會斷糧呀?有可能,絕對有可能!那就,多去買點糧好了,反正我錢多的是,先不說那豐厚的嫁妝,單單是從前贏來的黃金,還有從顧文昌那訛詐來的黃金,就足夠我屯糧好多啦!
想到就做,我忙出了屋子,讓人把孟知了、趙如初和沈云溪都叫過來了,還有宋青瓷也過來了,我簡單的把事情說了,可她們卻是不以爲意,認爲就算真到那天了,也有男人們在頂着,女人又能起到什麼作用,我就對她們說,男人都在外面打仗了,女人當然要顧好家裡了,她們就說家裡的事情有下人做。
總之,我是跟她們說不明白,有些觀念,對她們來說已經是深入骨髓了。
後來,我乾脆把臉一板,說道:“我不管,現在就是要屯糧,云溪姐姐,你負責王府纔買多年,一定有很多門路,所以你就多忙活一些。還有青瓷姐姐,你肯定也有不少關係的,也都走走,咱們儘可能的往家裡多存些糧食。哦對了,如初姐姐,你不是管着府醫麼,這便命人去採購藥品,越多越好,錢不夠了就來找我。總之,你們都要聽我的,要是不聽的話……”
這才發現,我很不會威脅人啊,特別是關係好的人。
宋青瓷看我小老虎的樣子很是好笑,便笑着說道:“若是不聽,傾兒又要如何?”
“不聽話,就不跟你們好了!”
我賭氣似的嚷嚷了一句。隨後說道:“好啦好啦,都快去忙。知了姐姐,你也沒別閒着哦,衣服被褥也要多準備一些的,眼看着天可就要涼了。”
總算,在我無力的威脅下,陵王府的女人們又團結在一起了。
外面仍然是太平盛世。可陵王府卻已經是兵荒馬亂了,很多下人都在猜測,王妃這又是在鬧哪出,但因爲陵王府的氛圍特別和諧,所以也沒鬧出太大的亂子,而且也算井然有序,只不過是比平日裡亂了許多。
而蕭破軍的傷已經能夠下地了,我想着王府的人有些不夠用,便又讓他去找蕭家舊部了,而且告訴他,有多少人,就招多少人。
打發走了蕭破軍,那面小椿又來了,說王府的糧倉已經不夠用了,我便讓小椿領人去了石窟,先把裡面清了,又在往裡面放東西。
正忙活着,陳道陵滿是憂慮的回來了,看到他的臉色,我就知道事情不好了,連忙問了,他才低聲說:“兵部那面,已經有幾天沒傳回消息了,恐怕真如傾兒所料想那般,青宇關與廣陵關,應該已經失守了。”
唉,古代的通信就是不夠便利。
我忙說道:“那,可有派人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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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道陵點點頭。說道:“已經派了東孝陵衛出去,不日會有消息傳回來。”
我想了一下,說:“這種事情,還是要與二哥說一下,也好提早做安排才行。”
“已經通知了。”
陳道陵說着,揉了我腦袋一下,隨後笑道:“傾兒這腦袋瓜好使。所以我回來,就是接你進宮的,也許能出點好主意呢。”
得到了陳道陵的認可,我還是挺開心的,收拾了一下,便隨他一起進宮了。到了東宮正殿,才知道,除了幾位皇子,還有一些大臣,他們對我的到來,表示很疑惑,甚至是不滿,在他們看來,這種家國大事。哪裡是女人能插得上手的?
高坐於上的太子瞥了我一眼,目光就落在陳道陵的身上,說道:“老七,這是要商議大事,你帶她來做什麼?”
“閉嘴!”
陳道陵冷冷的看過去,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讓太子一陣氣惱與尷尬。但卻沒敢說什麼,而朝臣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幕,所以都是習以爲常的樣子,陳道陵才又說:“關於青宇關與廣陵關可能被迫的事情,正是傾兒想出來的,而且傾兒一向聰明。多一個人想主意,總是好的。”
而端坐在一旁的顧文昌,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來表示不滿,但卻沒有說什麼。
全部落座後,太子率先開口,說道:“此次,南詔共出動三萬鐵騎與四萬步卒。西域聯軍共有兩萬鐵騎與兩萬步卒,若青宇與廣陵兩關一破,沿途將再無阻礙,到時盛京城危,各位有什麼對策,都可以說說。”
馬上就有一位兵部的大臣說道:“派人去求援!”
陳道陵卻是冷冷的說道:“我大慶共有四十萬禁軍,其中三十萬守護京都。剩餘的十萬散落各地,此次父皇御駕親征,三十萬禁軍盡出,你覺得,旁的地方,可還有餘力來救援?”
然後,一羣人圍繞着。如何爭取到援軍開始吵了起來。
我看了眼一言不發的成王爺,淡淡的說道:“南詔大軍與西域聯軍一路推進,若是真的過了兩關,必然會長途奔襲至盛京,先將盛京圍起來,然後必然會做休整,我們可以趁着他們休整時派軍偷襲。定然能攻其不備的。而現在手裡有兵的,也就只有二哥你了。”
對於我的話,許多人甚至都沒認真想,便露出呲之以鼻的態度了。
顧文昌更是當即就說道:“區區女流,又懂兵法了?勸你不要妄言,否則出了事情,又是誰的責任?”
還沒開打。就已經要甩責任了嗎?
“侯爺此言有理。”
成王爺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若說老七媳婦聰明,那也是勾心鬥角比較厲害,這種軍國大事,還是少來說話,也不怕丟了老七的人?”
接着,一羣人便開始對我進行討伐。似乎是覺得,討伐我一個弱女子,可是比想對策更有成就感,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根本就想不到對策,所以纔會連番對我冷嘲熱諷的。
可是,我分析的,明明就沒有問題,現在派出人馬在城外埋伏,若敵人都攻了過來,趁他們休整時突襲,定然是事半功倍的,或者是直接燒了他們的糧草,他們還不退軍?
這麼簡單的問題,難道就只有我想出來了?
後來,隨着陳道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衆人才緩緩閉嘴,陳道陵才說道:“二哥,若你覺得,傾兒的法子不行,你可又有對策?”
成王爺一副胸有成竹的作態。說道:“實在是太可笑了,兩關又沒有真的破,老七你便因爲女人之言,大動干戈的將我們都叫來了,還要迷惑我派軍出城,我看你們兩口子,是想趁着父皇不在。圖謀不軌吧?”
陳道陵冷冷的說道:“若我想圖謀不軌,今個兒在這把你們都殺了,豈不是痛快?”
成王爺冷笑一聲,說道:“來呀,殺呀,我看你敢不敢!”
我拉住了陳道陵,搖頭說道:“別說了。咱們想的,是盛京城百姓的安危,而他們想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已,燕雀又安知鴻鵠之志?”
說完,我便拉着陳道陵離開了,不打算再與這些鼠目寸光的小人說下去了。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雖然兵部仍然沒有再傳回消息,但陳道陵派出去的人,卻也沒有回信,想來是已經遭到不測了,我的心情越來越沉,總覺得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而更讓人生氣的是,成王爺每天都會派人來,特別告訴我,今日又沒有敵軍來襲,追上門來嘲諷,也不知最後是不是會打了他自個兒的臉。
而這一夜,我纔剛剛入睡沒有多久,身子卻是突然一涼,睜開眼睛一看,是陳道陵那張焦急的面孔,他沉聲說道:“盛京,被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