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襲爵

607 襲爵

田嬤嬤道:“老太太,都問清楚了。青嬤嬤說,昨兒早上,正用着早膳呢,王妃就發作起來,就是幾樣清淡小菜,也訓斥說家裡是不是沒鹽了,明明沒有放辣椒,硬說做的小菜辣得難吃。用着早膳,就一個勁兒地提喜帕的事,還是當着王爺呢,直羞得郡主一張臉通紅,你說這不是故意與人難堪麼?”

如意堂裡,田嬤嬤說着左肩王府的事兒。

睦元堂裡,五嬤嬤也與沈氏、江書鴻稟着那邊的事。

虞氏聽得心裡一抽一抽的,那眼淚刷地一下就滾將下來,“妍兒在家裡,哪受過這等委屈……”雖說是皇族王府,左肩王妃當着左肩王的面提什麼喜帕,這便不當,哪有當着兒媳、翁爹面提這事的,一瞧這事,但凡有些良善的婆母就萬不會做出來。

素妍當時得多尷尬,左肩王妃怕是故意刁難。

田嬤嬤面露憂色,“可不是麼。要不是王爺是個知事的,琰世子對郡主真心,王府的日子可如何過得下去。”

沈氏聽五嬤嬤說了,想到田嬤嬤定會如實告訴給虞氏,心頭着急,也到了如意堂,一進內室,就見虞氏在那兒抹淚兒,喚了聲“娘”,想安慰幾句,自己心頭也壓着一塊石頭呢。

虞氏道:“我娶進門的幾個媳婦,也沒像左肩王妃那樣刁難過誰。就是何氏是個不懂事的,也沒那樣擺個臉色,刁難、訓斥過。”好歹也要給自家兒媳一些薄面,怎麼可能當着翁爹的面提兒子、兒媳房裡的事,這分明就是在給素妍難堪。

沈氏道:“好在王妃就要回衛州封地了。王府由小姑和琰世子打理着倒也好些。”

虞氏還是犯愁,“妍兒打小上山學藝,回來後在我們身邊呆了也不過一年時間,到了那邊。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雖說青霞郡主是個好的,可到底也是個孩子。”

素妍與王妃在一處愁,擔心王妃變着方兒地刁難素妍。

她們不在一處也愁。虞氏擔心素妍打理不了偌大的王府。

田嬤嬤道:“聽青嬤嬤說,光是王府名下的田莊、店鋪就有幾百家。昨兒琰世子要了地契、房契出來。抄錄地段、名字就用了大半日的時間。衛州那邊,原是二萬六千畝良田,王妃給大郡主陪嫁,又接濟葉家,真真將葉家接濟成了衛州的世族名門,如今剩下的還不到一萬畝。原是近三百家鋪子,衛州城裡也只得兩百家。因爲這緣故。琰世子吵着要自己管,又有左肩王管束着王妃,這才交了出來。”

沈氏輕嘆一聲,“家業倒是大的。可還得尋妥帖人打點才行。”

要是打點不好,再大的家業都是敗亡了。

虞氏一臉憂色,“你瞧妍兒,今兒只說好,自個兒受委屈的事兒硬是一個字不提。要不是在她身邊安置了青嬤嬤。許是連我們也不知道的呢。”

田嬤嬤道:“要不,再從府裡各處挑些精明、能幹的給郡主送過去。這麼大的家業,需要人手的地方多着呢。”

素妍嫁到左肩王府,江家陪嫁了精幹的下人,幫着打理田莊、店鋪。

沈氏滿是懊悔的道。“昔日聞家,倒有幾個下人、婆子是能幹的,早知道就把他們給買下來,如今想買也不知道被轉賣何方。”

虞氏定定心神,“王府那麼多的家業,許是有人手的。且再等等,看青嬤嬤是怎麼說的,我們貿然備了人手,萬一用不着,平白被人誤會。”

沈氏忙忙笑道,“娘說得是。小姑是個能幹的,千軍萬馬都指揮得了,哪裡還拿不下家業來,許也是懂的,只不過沒機會接觸罷了。”

虞氏定定心神,覺得沈氏這話有幾分道理。

可到底是母女連心,聽說王妃給素妍甩臉色,又藉故刁難,心裡到底是不是滋味。

“前些日子上門提親,舊話重提,我沒瞧着王妃,便知有些不妥。可左肩王把話說那分上,我實在拉不下面子。”

如今想來,那時候應該多說些話,至少把醜話說在前頭,也不至如今瞧到女兒受委屈。

沈氏又好言寬慰了虞氏一陣,虞氏心裡好受了些。

江舜誠夜裡聽虞氏說了王妃刁難素妍的事,心裡也堵得慌,轉而又道:“今兒左肩王面見皇上,請求讓宇文琰承襲王爵。皇上允了,估計這兩日就會下旨。到時候,妍兒就是王妃。老王爺夫婦就去衛州封地……”

虞氏又說了左肩王府田地莊子和店鋪上的事。

江舜誠愣了一下,是被嚇住了,沒想左肩王府的家業這麼大。

虞氏擔心的是素妍沒人幫襯,又沒人指點。

江舜誠道:“琰世子既然敢接手,自會打理,你勿須擔心。”

話雖如此,可虞氏還是提着心。

素妍回到王府,剛進內儀門,就有上房的大丫頭來傳話:“王妃請世子妃去上房。”

王妃側身半倚在上房偏廳的暖榻上,榻前擺了只銀炭爐子,屋子裡暖融融的。手裡又抱了只湯婆子,一臉慵懶。

素妍欠身行禮,問了安。

王妃由着她立着,冷聲道:“把各院的鑰匙、地契、房契都交給我吧。你想打理,就打理好你自個兒的嫁妝。”

素妍一陣錯愕,昨兒新給了宇文琰,如今又跟她討要。

王妃身邊的嬤嬤輕聲重複了一遍。

素妍一動未動,不緊不慢地道:“回婆母話,各院的鑰匙、地契、房契都在世子那兒。他並未交給我。”

哪有一個大男人拿着這些東西的,王妃不信!

嬤嬤見王妃的臉色變了,道:“世子妃還是把這些交給王妃。王妃同意幫你們打理着王府產業。”

素妍又欠了欠身,“婆母,這些東西真不在我手上。”

王妃坐直身子,神色又比之前嚴肅了幾分,挑着秀眉,瞪大眼睛。

素妍望了一眼:是很嚇人,可她連先帝都不怕,還能怕葉氏?

她的目光很快恢復了平靜。

要不是她是宇文琰的親孃,她還真有可能反脣相譏幾句,可瞧在宇文琰的面子上,她忍了。

“砰啷”一聲,王妃將手中的湯婆子砸在地上,湯婆子在地上打一幾個滾,停了下來,原是圓圓的銅,砸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凹印。

嬤嬤道:“世子妃還是把鑰匙、地契、房契都交給王妃罷。你人年輕,打理不了這些東西。”

再這樣下去,大庫房的好東西還不得被素妍隔三岔五搬回孃家去。王妃聽了那幾樣好東西,沒疼出心病來。

“要是婆母不信,還請婆母入宮問世子。”她欠了欠身。

王妃與她身邊的嬤嬤,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當她是傻子麼,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逼她把各房的鑰匙、地契、房契都交出來。

她沒有這些東西是事實,就連昨兒給她的鑰匙也一併給了宇文琰。

宇文琰說她不必學主持中饋,也可以不必會打理府中事務,他自己要管呢。

男人忙了,就不會有旁的心思。

況且素妍還管着一大筆銀票,有這筆銀票就夠了。

要是真在她手裡,被王妃逼着要,她若急了,當真有可能一氣之下就交出去。

本不在她手裡,讓她交什麼。

她甚至都沒問宇文琰,這些東西擱哪兒了。

她不問,宇文琰也不說。

王妃喘着粗氣,指着素妍,“有這樣不敬婆母的兒媳麼?她……她這是想氣死我呀。”

嬤嬤輕呼“世子妃”。

素妍恭身行禮,“婆母若沒有旁的事,請恕兒媳告退。”

有人願意演戲,她還不樂意看呢。

素妍剛出偏廳,迎頭遇上左肩王,喚了聲“父王”。

左肩王的身後,站着青霞郡主,二人面露焦色,能來得這般及進,許是得到下人稟報趕來的。

青霞郡主一臉焦急,“嫂嫂,出了什麼事?”

素妍微微一笑,“沒事。婆母就是向我討鑰匙、地契和房契,我已經說了,這些東西都在你哥哥那兒。他可神秘着呢,連我都不告訴擱哪兒了。”

青霞郡主挽着素妍離去。

姑嫂二人剛至院門口,就聽見王妃“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你瞧瞧他們倆,是過日子的人麼?琰兒何時管過府裡的瑣事?分明是她哄騙我,那些東西指定在她那兒,是她挑唆了琰兒和我鬧。她是故意借了琰兒的名目,想拿捏我。”

原來,在王妃的眼裡,好事是宇文琰的,所有的不好都是她挑唆出來的。

宇文琰與王妃母子生了嫌隙,是她挑駁的。

宇文琰做了聽話的好孩子,則是他原就是乖巧聽話的。

這兒媳當真不好做,無論她做什麼都難如王妃的意,索性就不做了,只做躲在宇文琰臂彎下的女人。

素妍面露尷尬,她人還未走,左肩王妃的罵聲就傳出來,是真的沒拿她當回事,也不屑給她幾分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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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霞郡主道:“我相信嫂嫂。哥哥的性子我最瞭解,只要他認定的事,他就不會改。東西是他拿走的,他還擔心嫂嫂心軟,回頭給了母妃,自是不會給你的。”

素妍笑了,“可母妃不信,非說是在我這兒。”

青霞郡主也不想王妃拿了回去,到時候她的嫁妝指定都是不好的。要是宇文琰拿着,宇文琰心疼妹妹,自不會虧她,定會挑了好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