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娘上回跟華流芳來的時候，極爲誇讚他們的蛋糕，怎麼這次卻說得那麼難聽？
顧春芽放下手裡的幹荷葉，說道，“華小姐，此話怎講？要是咱們的蛋糕害人，只賣一次，旁人便不會買了，非但不買，也許還會砸了咱們的攤子，可擺了這麼久，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
華玉娘瞪着眼睛，根本聽不進去，“要不是你們，我二哥會被趕走嗎？”
“華小姐，你這又是什麼話？”顧明瑞皺眉道，“二少爺的事情，我們也很同情，可你怎麼能賴在我們的身上那？”
“二哥買了你們的蛋糕當作禮物，結果把人家肚子給吃壞了，要不是如此，他豈會沒談成，也不會被爹痛罵了！要不是這次的失敗，後來，後來，他也不會被直接趕出去！”華玉娘紅了眼睛，指着他們道，“你們說，是不是你們害的？”
兄妹兩個面面相覷。
同行的一個小姐小聲道，“玉娘，你是出來散心的，跟這些人講什麼呢，都是黑心肝的，錢到手裡就行了，他們會管什麼後果？”
這是赤luo裸的誣陷啊！
可到底是華流芳的妹妹，顧春芽沒有當場發作，說道，“上回你二哥來買蛋糕，我是早晨新做出來的，樣樣材料都很新鮮，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誰能證明？”華玉娘怒道，“你只管胡說就是了。”
“華小姐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但是公道自在人心，假若我的蛋糕真有問題，每天不會有那麼多人來買。”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華小姐，是不是你哥哥在家裡耽擱了時間，這蛋糕若是超過三日可就不好了。”
“沒有，第二天早上就送去的。”華玉娘道，“你別找藉口！”
第二天？顧春芽挑眉道，“那是在你們家裡擺了半日了？”
“怎麼？”華玉娘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顧春芽也不能明講，她絕對相信自己的蛋糕沒有問題，因爲那日還順便多做了幾個，家裡人吃了根本就好好的，又是這樣冷的天氣，放半天肯定不會壞！
顧春芽看着華玉娘，“我知道二少爺肯定也是相信我們的，不知華小姐爲何這般咬定是蛋糕的問題？”
假若華流芳也覺得是她的蛋糕誤了事，那麼，那日他一定不會留下來用飯。
華玉娘沉默了。
當時哥哥確實是說不關這兄妹倆的事，自己也沒反駁，誰知道後來哥哥會被趕走，所以再次見到這二人，她抑制不住的就想責怪他們。
如果哥哥談成了生意，在父親的心目中便會加重了分量，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華小姐，上次二少爺定做的蛋糕，你知道我妹妹花了多少心思嗎？我們都覺得二少爺是個好人，想助他一臂之力，你不能顛倒黑白，反倒說我們要害他！”顧明瑞忍不住道，“與其有這個時間，華小姐還是想想怎麼讓二少爺回去罷！”
華玉娘身子一顫，眼淚忽然滾落下來。
另外一個小姐忙拉她走，“玉娘，回去再說罷，這還在街上呢。”
“你們能不能幫幫我二哥？”華玉娘卻又擡起了頭。
“如何幫？”顧春芽問。
“你們再做些好吃的蛋糕送去白玉街的石府，告訴石夫人說上回的蛋糕不是壞的，不是我二哥誠心拿不好的送給她……”
這要求未免……
顧春芽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華玉娘急切的道，“假如石夫人回心轉意，她相公對他言聽計從的，興許就能重新成事，我二哥就能回家了。”
這又把所有的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顧春芽瞧着她，微微一嘆，“華小姐，還是想想別的……”
“剛纔不是還在說要幫我二哥的嗎？你們，你們都是騙子！”不等她說完，華玉娘憤怒起來，“根本就不肯出力，話卻說得那麼好聽。”
顧明瑞聽得也怒了，“你怎麼說話的，我們又沒有欠你哥哥，咱們做生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有坑你哥哥一分的，你倒好提這種要求？你倒真說得出來？”
眼見又要起爭端，另外一個小姐忙拉着華玉娘走了。
顧明瑞憤憤道，“看二少爺那麼好，真沒想到他妹妹這麼不懂道理！”
“也是因爲出了這種事，她看起來便不知世事的，哪裡應付得來。”顧春芽心想，倒不知華玉娘是不是也是那姨娘所生，假如是的話，在華家只怕也危險呢。
兩人賣完蛋糕回了家。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華流芳來了，上來就給他們道歉。
“昨晚上我妹妹衝撞了你們，還請不要往心裡去。”
兩人見他親自上門只爲這件事，足見其誠心，自然說不要緊。
“華小姐也是關心你。”顧春芽道，“咱們都見她哭了，你們兩個的感情真好呢。”
“是的，比起大哥，她與我更好些。”華流芳笑了笑，拱拱手，“不打攪你們早上做生意，我這就走了。”
“流芳哥！”顧春芽叫住他，“華小姐那麼擔心你，以後還是少喝些酒罷。”
他微微一笑，“不喝了，事已至此，再喝也沒有用，謝謝關心。”
“那二少爺日後打算做什麼？”顧明瑞發問，“若是有咱們幫得上忙的，還請儘管說。”
華流芳搖頭道，“還未想好，至少手頭有些積蓄，還不需操心日常瑣事，若將來真有要幫忙的地方，我會說的。”說罷轉身走了。
倒很是瀟灑，顧春芽心想，這人也算拿得起放得下，想必會闖出他自己的一片天的。
楊氏在身後道，“這樣一個孩子，華老爺還真捨得趕出來。”
看來楊氏也有同感。
顧春芽笑道，“華老爺只怕以後會後悔的不得了呢。”
“我看也是。”顧明瑞披上一件翻毛褂子，“我同爹去賣燒餅了。”
方茹這會兒提着一籃子菜進來，叫道，“要過年了，這菜開始貴了，居然漲了一倍的價錢！”
“每年不都這樣麼，習慣就好了。”顧春芽笑道，“要不咱啥時候整幾塊田，大嫂去打理，吃個菜不成問題。”
“瞎說啥，每天送過來得跑的累死。”楊氏對方茹道，“我拿點錢給你，別緊巴巴的用，該吃的還得吃，春芽，明益都在長身體呢，你呢，也得好好養養，以前也吃苦太多了。”
方茹笑着點點頭，又想起剛纔在集市聽幾個婆子的閒話，說道，“原來衛大夫一直沒有成親呢！”
“啊？”幾個人都愣住了。
要說衛大夫好歹也有三十出頭了罷，居然沒有成過親，這也太奇怪了！
“反正是被人打聽出來了，現在好幾個人要想嫁給衛大夫呢，有娘子，也有年紀稍些大的姑娘，託那些個媒人想法子，可把我聽得笑死。”
楊氏道，“衛大夫醫術好，品德又好，有人想嫁也是正常的。”
“最主要還有錢！”方茹撇撇嘴，“那些人還不是有鑽在錢眼裡的，聽說衛大夫可不止借咱們錢，還有別的好幾戶呢。”
“反正是樣樣都有。”楊氏笑道，“我要認識合適的，我也得介紹給衛大夫。”
顧春芽也贊同。
衛大夫也就是年紀大一些，別的真的無可挑剔。
可問題是，衛大夫看得上那些人嗎？
方茹又接着道，“現在紫雲堂可熱鬧呢，有給衛大夫介紹的，還有給他那外甥介紹的，每天人都來來往往。”
對於傅琅，他們都沒什麼好印象，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也要成親了。
“倒是有人願意嫁給他？”顧春芽挑眉，那是瞎了眼睛了罷！
“那小子是不像話，可聽說誰要嫁給他，聘禮至少給五千兩，你說，咱鎮上有幾家能出得起這個錢？”
這是要幹啥，沒人嫁給他，所以要花錢買個娘子嗎？
顧春芽無語了。
“哎喲，這麼多聘禮！”楊氏驚呼一聲，“這就難怪了，只怕那些人要擠破了頭，雖說這孩子是不懂事，可他有個衛大夫這樣的舅父呢，再說，樣子也不差，脾氣麼，指不定再長大些就會變好的。”
“可不是，那些人說得熱鬧呢。”方茹笑道，“也不知到底衛大夫先成親，還是他那侄子先成親。”
正說着，外頭周氏來了，笑道，“夏荷回了。”
新娘成親，三日後要回門，杏田村遠了些，所以顧夏荷晚了幾日纔回來。
她們幾個頓時停下了議論，去顧家了。
門口停了好大一輛騾車。
剛進門，就聽見李氏的笑聲。
“哎喲，這衣服真漂亮，新做的罷，哎喲，這首飾也好，鑲了啥寶石呢？”她句句得意，拉着顧夏荷上上下下看個不停。
徐氏見大房的人來了，便叫楊氏同周氏快去買菜招待孫女婿，孫女兒。
看來今兒是要在這裡用飯了。
顧春芽看一看顧夏荷，人還是那樣，很是清瘦，只是眼角眉梢多了些歡樂，看來她果真是嫁對了人，那王義山一定待她極好。
顧芩立在旁邊，看着顧夏荷滿身值錢的東西，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李氏仗着那樣一個漂亮的女兒，總是看她不起，嘲笑她的女兒洪玉珠，這個仇她一定會報的！
就等着罷！
謝謝冬寒月，enigmayanxi的打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