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同性相斥異性相吸,亙古不變的規律。
但是從初中以後,決不能讓男人近身就成了明鈺的規則。這是她的處事法則,也是自己爲自己豎起的堅硬鎧甲。似乎這樣就能刀槍不入,安全感倍增。
明鈺暗恨爲什麼酒店的長廊要設計這麼長?害的她帶着巨大的噁心感卻怎麼也跑不到自己的房間。“咔噠。”明鈺敏捷而慌張的刷開了房門,進門後連關門都顧不上就直奔衛生間。
“嘩啦啦——”
一聲刺耳的鳴響,明鈺把牙刷和牙膏一股腦倒進了洗手池裡,然後嘩啦嘩啦的開始往刷牙缸裡灌水。雖然這樣大的聲音很可能會吵醒沉睡的蘇宿,但是明鈺根本來不及顧及。巨大的趕不走的噁心感和慌張焦慮侵蝕着她已經長孔的心臟,明鈺感覺到似乎有蟲子在蝕咬她的五臟六腑,咕嚕咕嚕涮了口水,開始匆忙的清理口腔。
對着鏡子看着自己此時菜綠色的臉色,明鈺下意識緊緊閉上眼,不想再一次次回憶起方纔的,以及當年的事情。
電動牙刷一直嗡嗡作響,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明鈺把口腔清理了個遍。最後緩舒口氣,在出衛生間的時候,她發現上牙牀已經出血。
死/色/狼,大花花,不/要/臉,無/賴……
明鈺躺在酒店的大牀上抱着被子罵了半天也還是憤憤不平,想起這個無意中招惹的大花花,她就恨自己手賤,爲什麼當初要救那個孕婦呢,放任不管的話就不會有後來這麼多事了……
渣/男!
口腔帶着痛的明鈺還是抵不住午夜的睏意,無知覺的睡了過去。就在臨睡前還在重複着用力抹嘴的動作。
——
“別抹了,我又不是傳染病源……!還沒罵夠啊?又嘟囔什麼呢?”
何勁臣在自己頂層的套房裡盯着牀/前的大液晶顯示屏,又氣又好笑。不過真沒想到明鈺會對這一吻有這麼大反應,何勁臣真害怕她把自己的嘴巴擦爛掉。
從明鈺在何勁臣的門口跑掉之後,何勁臣就一直看着房間裡的顯示器觀察那女人的反應,從電梯裡——走廊裡——到她打開門後,以及她在牀/上罵自己的時候……
確切的說,何勁臣房間裡的顯示器只能看見明鈺的房間裡,其他客人的隱私他是看不見的……
誰叫他從那天見了這個女人就念念不能忘呢!
誰叫天意如此,叫他來自己酒店度假的時候發現她入住的名單呢!
不過唯一不滿的就是明鈺居然是在衛生間換的睡衣……最期待的好戲還沒開始就謝幕了。
但是能看着她的睡顏也就很滿足了。這時明鈺沉睡鬆了鬆胳膊,被子一大半便掉到了牀下,何勁臣怕她凍着,卻也不敢再冒昧的進她的房間。
晚安。
輕輕一吻落在液晶屏上。
一如方纔。
——
第二天,本應該歡欣鼓舞的欣賞景色的,可帶着熊貓眼的明鈺一睜眼就是滿面愁容。
那一吻始終難以抹去,以後還可能要爲了公事面對他。
抓了抓頭髮,明鈺舌/頭舔/到了上牙牀。“嘶——”疼。
“明鈺大小/姐,你還不起牀啊?今天咱們可以自由活動,這裡好吃的可多了呢!咱們去外面轉轉,酒店也可以租車,不過看你這樣子……還是由我來開吧。”
蘇宿從門口一路走進來,站在了明鈺的牀/邊,然後說道:“我查過手機軟件了,附近有一家做蝦非常出名的餐廳,就在景點附近……”
明鈺瞪着閃亮的大眼睛立馬從牀上鯉魚打挺跳了下來。果然!就知道只有說這個纔有用!
“你快點洗漱啊,我在下面等你!”
——
“哎!怎麼又去衛生間換衣服了——?”
“原來蝦也是你的命門啊!呵呵,明鈺——命的事,看來真是不認不行!”
何勁臣,你天還沒亮就爬起來,就是爲了等着看人家睡醒的第一眼啊?
——
“兩座小跑?你怎麼這麼奢侈?”
“反正全都記在我們大老闆林子凡的賬上,怕什麼?上車,出發!”
林子凡?多年不見的他似乎已經成長爲一個成功人士。但是年少時溫和的氣息依舊存在,就像是今天的太陽般,讓明鈺感覺到非常溫暖。
蘇宿一路開車駛離度假酒店,頂層水晶的大招牌也逐漸消失在後視鏡裡。今日的風和陽光都是那麼的剛剛好,蘇宿半路加速,把頂棚也升了起來。
明鈺嫌曬,徑自戴上了深色的墨鏡。坐車就比開車放鬆許多,明鈺趴在車門邊上,看着外面的風景。寬闊的公路上行駛着稀稀疏疏的車輛,而且好多都是度假來的,沒有了在市裡的那種匆忙,大家井然有序,各自安分。
近處的樹木形形色色,多得是法國梧桐,正式駛入景區之後,路兩旁特意隔離出了一條寬寬的磚砌帶。裡面種着木芙蓉,木槿,而突然延伸出來的一串紅成了萬般雪白之中的鮮豔點綴。
花應該是有專業的園丁照顧,各個都開得正好,燦爛,安然。
景區的停車場距離景點還有幾百米的距離,明鈺和蘇宿下車行走。一路上空氣異常的清新,帶着城市裡大雨之後纔會有的潔淨,呼吸這樣的空氣纔會讓人覺得滋潤。
明鈺和蘇宿並排前行,手挽着手。偶爾樹上的小鳥會吟唱幾聲,明鈺偶然發現了一直全身淡黃的小鳥,鵝黃的顏色柔軟的讓人想抱它。
“酥酥,爲什麼你們老闆這次這麼慷慨,居然大宴天下?”明鈺問的不帶感情,似乎主要就是對事,而不是人。
“是這樣的,林子凡呢是我們公司空降部隊,這不是最近才從國外回來的嗎,新官上任,給大家點甜頭才更容易打成一片嘛!像我,現在這不是已經被收買了嘛!”
“你就這麼容易被收買了?”
“長得帥,做什麼都對啊……”
進了站口,就是爬山的正式起點了,山的後面則是一片大大的湖泊,遠望過去,波光粼粼,閒散的飄着幾艘遊船。
明鈺和蘇宿不約而合,這裡享名的就是山,來了不去就太可惜。兩個人揹着一個小登山包就出發了。開始的時候人還挺多,因爲是週末,許多拖家帶口的還有組團的來這裡遊玩山水。石凳修葺的很窄很短,緊挨着崖,一次就只能站一個人,明鈺走在前面,蘇宿在身後跟着,偶爾山崖上的斜冒出來的樹枝會滴下通透的水珠,放眼望去,山間一片蒼翠。
漸漸往山上走,人羣就少了起來,沒有了山腳下的喧鬧。偶爾有專業的登山客,一般是幾個男人一起,客氣的叫她們兩個女流之輩讓一讓。不一會兒,他們的身影就又消失在視野裡。
蘇宿怕明鈺累着,過一會兒就把包背到了自己身後。整個林子都是青蔥的,在濃密的遮擋下,她們也沒有注意到已經逐漸變青的天色。
“酥酥,這裡有一個平臺,我們在這裡喝點水休息下吧!”
“嗯嗯。呼——真不知道剛纔那幾個男人是怎麼辦到的。就剛剛從咱們旁邊過去的那幾個……唔——好解渴!那一個個的揹着大書包,看起來挺沉的,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估計現在已經到達山頂了吧。”
“可能吧。來,吃顆拉斐爾補充補充能量。我覺得他們是專業的登山客,人家那裝備都是相當專業,還有登山棍!”
“我剛還聽見他們說,什麼這次登山比上次用的時間長了呢!”
……
這時的山上開始泛起淡淡的霧氣,似有似無的,兩個人也依舊沒有在意,主要是登山經驗也不夠,還是呼哧呼哧的往山頂爬。崖邊的小花開的很好,說不上名字。
但是能開在這樣陡峭的崖邊,還如此的燦爛綻放,明鈺拿起相機留下它們堅強的身影。
臨近山頂的路忽然在木板前斷了,這時山間的霧氣比剛纔濃重了許多。可是明鈺和蘇宿只急着登頂,顧不得了。詢問了前面返回的那幾個專業的登山者,原來去山頂的最後一段路沒有石板路,只能是走土路。向右前方往上順着走,才能到。
順着人家手指的方向,明鈺和蘇宿根本看不見山頂到底在哪兒,朦朦朧朧間只覺得還有好遠。人家往山下走了幾米遠後,明鈺似乎聽見其中有一人問了一句:“勁臣怎麼不下來?”明鈺拼命搖頭,肯定是自己幻聽了。
——
明鈺見還遠有些想撤,但是蘇宿說:“已經走了九十九步,還差最後一步,你不要放棄!”
蘇宿強拉硬拽的把明鈺往土路上拉,明鈺的腿已經麻木了,只知道機械似的往上邁步子,一步一步,不知道盡頭在哪裡,還有多遠。
山間的樹木就在兩個人的身邊慢慢向後走,不知不覺中,她們已經離着終點越來越近。
明鈺和蘇宿邊走邊歇,臨近山頂有一個標誌物,是一座亭子。
真正登頂的時候兩個人的心情無比激動,照片咔咔拍個不停,像是圓滿完成了取經重任。
“咱們回去吧。”
“嗯。”
“嘩啦嘩啦——”山間的雨,說來就來,兩個人此時才注意到了黑壓壓且烏青的天色。
“快,進帳篷來!”一個男人的臉在朦朦朧朧的山間霧氣中出現,卻看不清晰。但是明鈺剎那有種不好的預感。蘇宿捂着頭,毫不猶豫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