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動靜之下除了還在昏迷之中的王媽媽之外,其他的人都被驚了出來,那羣年輕男人的老婆,老孃之類看到自己的男人/兒子要被警察帶走頓時慌了神了。
普通的人總是對進警察局這種事情心有恐慌的,何況,常年待在萊茵鎮的人們。
整個場面又是一場混亂,嘰嘰喳喳的嘈雜不休。
鎮長急的團團轉他有心爲那些衝動的年輕人說說好話請求藍擇放他們一馬,可是在場面亂起來之前跟着藍擇一起來的保鏢已經把藍擇護在保護圈裡,擺明沒有打算讓任何人靠近——剛纔要不是六哥提前給他們打招呼,那個什麼東子哪兒能靠近的了藍擇。
樑局長偷瞥了一眼藍擇的背影,見對方根本沒有住手的打算,連忙吩咐自己的手下利索點結束戰鬥。
“童顏!”募然地有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傳來,“你害死潤子不夠,還要折騰他們,我們老王家到底欠了你什麼!”
藍擇聽到驟然的轉頭,看到叫出這聲的女人正是剛纔擋在童顏面前指責童顏的女人,可能是那些個被警察用手銬拷上的男人裡有着她自己的兒子,她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其實藍擇猜的不錯,這裡的確是有王大娘的兒子,她是爲王科潤的死打抱不平,可是要牽扯到她的兒子那那就不行了,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喊出那番話,目的是期望激起其他的人的同仇敵愾,讓童顏不敢在隨意作怪——王大娘以爲這是童顏搞的鬼。
只不過當她察覺到藍擇望過來的銳利目光之後,其他的話就直接的卡在嗓子裡,她不敢在吼出來,她有一種感覺,她要是不聽話的話,可能會被暴怒的男人撕成碎片。
不過她剛纔聲音倒是被童顏給聽到了,被藍擇一直護在懷裡因爲王大娘一番話陷進不可自拔自責裡的回過神來,看到這樣混亂的場面頓時驚愕。
在看到已經有些警察準備把東子一行人押進警車裡,她立即隱隱地想起在她走神的時候似乎有過騷亂髮生,在看到眼前這番景象童顏也大抵能夠猜測到發生了什麼,她立刻急切的說道,“夠了!放了他們!”
藍擇轉過頭,垂眸凝視着童顏的小臉說道,“他們不會感激你的。”
童顏的臉龐一黯,不用去看,她也知道即使她求着藍擇放過他們,這些人也是不會感激她的,因爲在他們心中這是她帶來的。
可是她本來的初衷就是來看看王科潤,而不是找麻煩,雖然在其他人看來她這就是再找麻煩。似乎她總是在做錯事情,哪怕她本來的初衷是善意的也總是會扭曲的不成樣子。
然而,不管怎麼說都是她對不起王科潤,對不起王媽媽,再也沒有必要對不起更多的人了。
“我不需要任何的感激。”童顏的眸光暗淡無光,啞着聲音說道,“我們走吧。”
藍擇沉默地望着童顏半晌,心裡因爲‘我們’神色稍緩,他見童顏堅持,覺得沒有必要在因爲這些無所謂的人影響兩個人的關係,於是他點頭說道,“好。”
在藍擇的手臂用力把她抱起來的童顏沒有掙扎,只是用手指緊緊地揪住藍擇的襯衣,因爲用力,手指的指節都已經泛了蒼白的顏色。她視線穿過藍擇的肩膀,看着那些一些圍在一旁看熱鬧的人,看着那些滿目憤恨,偏偏因爲顧忌藍擇努力隱忍的王家人。
在她還沒有被藍擇找到,一個人生活在萊茵鎮的這些年裡,除了忙碌一點,生活還是很愜意的,作爲整個萊茵鎮唯一的一位老師,哪怕是林思思那樣的女人都敬她一分的。
其他的人就不用說,但凡家裡有孩子的家長哪個不是對她熱心又熱情,可是現在那些從來都笑臉相迎的人一臉漠然的站在原地做一個看客。
人們總是現實到讓人心寒的,當發生的事情與他們無關的時候,他們便冷眼旁觀別人人用悲傷痛苦,眼淚鮮血書寫下來的熱鬧,順便作爲茶餘飯後的談資。
也不許不只是談資,對於可以算的上是話題人物的她恐怕再也無一絲讚揚了吧,或許在他們的心裡,她的代名詞已經不是那個讓他們敬畏的老師,而是禍水。
翌日,天陰,有風。
童顏穿着黑色的中袖長裙,站在一處山谷之上,她一直迎風而立,在飛揚的髮絲之間眺望着遠方,夾在兩旁凸起的丘陵之間有一條足夠兩車而行的土路,此時有一羣披着白色孝衣的人們蜿蜒而行,他們的悲痛的聲音隨着風一起傳進童顏的耳朵裡。
萊茵鎮地域偏僻,民風保守,許多以前的習俗還在沿用,對於過世的人,他們講究的是入土爲安。
停靈三天之後,第三天的中午,吃過午飯,開始起靈,由本家的小輩送過世親人最後一程,那羣人都是王家送王科潤的人。
童顏不是不想上前,可是有了昨天發生的事情之後,她能夠做的也只有遠遠地眺望了。
其實王科潤的死,何止是橫亙在她跟藍擇之間,還有她的靠近,她跟王媽媽之間,跟所有的人之間。
藍擇並沒有任由童顏一個人站在哪裡很久,就已經上前摟住童顏的肩膀,“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讓童顏一個人站在這裡這麼久來目送王科潤已經是他可以忍耐的極限了。
童顏沒有抗拒,她任由男人的力道帶着,只是在轉身的時候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她知道萊茵鎮這個環境秀麗的地方她再也回不去了,這道在她生命中存在過的美麗風景隨着王科潤的埋葬終於是變成了她的噩夢。
……
一行人回到長海市的時候已經是很晚的時候,一直在飛機上沒有睡的童顏模樣很是疲累,不過在藍擇試圖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一會的時候,卻直接被推開,“我不累。”
藍擇看了一眼童顏不好看的臉色,並沒有說什麼,而是任由童顏把額頭抵在車窗上,一路無言,傳進耳朵的唯有汽車的低沉轟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