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預料到了突如其來的吻,簡兮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睛,怔忡的愣在原地。這裡可是醫院,是公共場所!來來往往的病人和護士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用力推拒着江沅的胸膛,發現無效之後突然咬緊牙關,尖尖的虎牙就刺破了江沅的舌尖。
血腥味在兩人口腔內瀰漫,江沅不但沒有放開簡兮,反倒在簡兮的脣瓣上也噬咬了一口,力道比簡兮更大,更狠!
瘋了瘋了,絕對是瘋了!
周圍人羣的異樣目光越來越重,在看到那個由遠及近的修長人影的時候,簡兮終於奮力推開了江沅。
不遠不近的站在簡兮面前,沈繹的身後還跟着出來阻攔的一衆護士。面帶微笑的看着簡兮,沈繹對簡兮脣瓣上的鮮血以及一旁站立的江沅視而不見。
“我等了你很久,等的我放心不下了,就跑出來找你。”沈繹朝簡兮伸出手,“小溪水,跟我回去吧。”
陽光下的沈繹俊朗依舊,即使是一身病號服都無法遮擋他身上耀眼的光芒。修長的手指伸展着,沈繹執拗的向簡兮伸出手。
可是看着周身鐸了一層光芒的沈繹,簡兮卻猶疑着不肯將手遞過去。
“果然是,回來的太晚了啊。”沈繹嘆了口氣,遞給簡兮的手卻始終沒有收回來,以一種堅定的姿態僵持着。
猛然間看到沈繹胸膛上的鮮血越來越鮮豔,簡兮臉色一變,下意識就向前邁出一步。
簡兮一瞬間的心軟被江沅迅速捕捉到了,不動聲色的擋在簡兮身前,江沅的話語裡泛着冷意:“你真以爲他像你看到那樣溫良無害?”
轉頭看向江沅,簡兮的眉目裡有着疑惑,“什麼意思?”
冷冷笑了一聲,江沅脣角挑起的弧度有些嘲諷,“他要真的是一心爲你好,就不會在我母親過生日那天故意叫你出去,也不會在你父親面前故意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了。”
看到簡兮脊背猛然僵硬,江沅湊近,鼻息噴灑在簡兮的耳垂上,目光卻是幽幽的看向了對面的沈繹,“這個男人,無時無刻都在思考着如何讓我們離婚,然後趁虛而入。”
緊緊抿起了脣角,簡兮看着江沅帶着嘲諷的表情,又看了看逆光而立的沈繹,目光有些複雜,卻是一言不發。
“你還願意跟我回去麼?”沈繹的手始終沒有收回,目光裡的悲涼卻是越來越濃重,彷彿就連炙熱的陽光也無法消融半分。
依舊是沒有應聲,簡兮的臉色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卻是帶着堅定不移的姿態站在了江沅的旁邊。
他好像,知道簡兮的答案了。
“真是幾近完美的一對璧人啊。”沈繹感嘆着,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的情緒就這樣收斂了起來。
緩緩的收回手,沈繹轉身的動作顯得有些吃力,脊背卻依舊挺直,胸膛上的血液浸染,在淺藍色的病號服上勾勒出大塊的版圖。
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簡兮皺眉,一垂下眼瞼就看到了滴落在地面的大片血跡。臉色忽的變白,簡兮脣角微啓,剛想叫出沈繹的名字,就看到那個脊背挺直的少年倒了下去。
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即使到了這一刻,沈繹依舊是脊樑挺直身姿倨傲。
“阿繹!”簡兮驚呼,連忙上前扶起了沈繹的身子。
一旁的護士匆忙擡來擔架將沈繹送回了病房,臨走時看向簡兮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帶了些責怪。
沈繹的鮮血還殘留在她的手上,猩紅而粘稠,“江沅,我……”
“你要去找他了是麼?”江沅雙手插在褲袋裡,看向簡兮的眼神晦暗不明,“在拒絕了沈繹之後,你又要來拒絕我了?”
江沅的話語讓簡兮有些無措,半晌才緩緩說,“他受傷了。”
聞言,江沅脣角一勾就是諷刺,“還真是關心則亂,沈繹的戲碼那麼蹩腳,你也會上當?”
“他都已經暈倒了,就不要再說這些話了。”簡兮的話語很平靜,但卻帶着不可忽視的責怪。“我去看看阿繹,你去上班吧。”
說罷,簡兮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逃一般的遠離江沅,簡兮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呼吸有些急促。
沒有回頭是因爲不敢回頭,面對此刻的江沅,她有一種濃烈的背叛感從心底升起。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拋卻這樣的沈繹。
或許江沅說的是對的,沈繹的行爲是故意爲之,但沈繹太瞭解她了,知道怎樣做才能讓她不可遏制的心軟。
有護士從沈繹的病房走出,面帶不忿的站到簡兮面前,“你是他的家屬吧?來籤個字。”
拿起筆在上面簽了字,簡兮目光看向沈繹的病房,輕聲問,“他怎麼樣?”
“傷口崩裂,失血過多,不過現在已經止住了。”說着,護士又用那種怨怪的眼神看着簡兮,“他都是爲了你才這樣的,好好照顧他。”
沒有應聲,護士的責怪簡兮恍若未聞。
簡兮有些清高的姿態立刻就讓護士憤怒了,用力從簡兮手中抽回報告單,護士聲音不大不小的嘀咕着,“真不知道現在的女人都怎麼想的,有這麼好的男朋友了還要去劈腿!”
護士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成功的讓簡兮把目光投放到她身上,“你,認識他?”
“不認識啊。”護士依舊理直氣壯。
“那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品頭論足?”簡兮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是正義感爆棚還是羨慕嫉妒恨?”
被人說中心事一樣紅了臉頰,護士依舊嘴硬,“你有什麼值得讓我羨慕的?水性楊花的女人,無非就是長得漂亮而已!”
“長得漂亮纔有水性楊花的資本啊。”簡兮歪頭,笑的純真,“實話告訴你,裡面那個不是我男朋友,喜歡就去追啊。”
話落,簡兮轉身走向了沈繹的病房,落座時向外看了看,剛剛那個護士還在原地。
“真是沒有職業操守。”簡兮撇嘴,轉過身子收回了目光。
“在生氣?”沈繹突然開口,嚇了簡兮一跳。
“她還不值得我生氣。”簡兮坐到了沈繹牀邊,“我只是覺得奇怪,現在的人憑什麼這麼理直氣壯?真以爲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
聞言,沈繹輕笑出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義憤填膺。”
似乎是不太願意在沈繹面前提及以前,簡兮轉移了話題,“你怎麼醒着?”
看着沈繹剛剛纏好的繃帶,簡兮忍不住皺眉,“他們沒給你打麻藥?”
“包紮個傷口而已,不需要。”沈繹無所謂的笑了笑。
“是麼?”簡兮在沈繹胸膛上的傷口戳了戳,“連麻藥都不用,看來是沒什麼事,既然如此我就走了。”
“別!”沈繹伸手拉住簡兮的手腕,將實情和盤托出,“用了麻藥會昏睡,我只是想見你。”
垂在身側的手狠狠地顫抖了一下,簡兮看向沈繹,不着痕跡的把手抽了出來。
看到簡兮的排斥,沈繹笑了笑,眼底卻是清冷一片,“其實,江沅說的都是真的,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才能讓你們離婚。”
“我知道。”簡兮說的輕巧,“我很瞭解你,就像你瞭解我一樣,可是這次,你卻搞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沈繹順口反問。
“就算我和江沅離婚了,我也不可能和你重修舊好。”簡兮看着沈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們兩個早就結束了,不是因爲我和江沅結了婚,而是因爲你當初那麼無所顧忌的拋下我,去奔赴你的大好前程。”
簡兮的話語很平靜,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可她的一字一句卻像最鋒利的刀刃,狠狠劃過了沈繹的心口。
半晌,沈繹才緩緩開口,說話時喉頭還有些堵塞,“我以爲,你會等我。”
“你的以爲錯了。”簡兮的話語毫不留情,“你以爲當初是我追的你,所以就應該一輩子跟在你身後;你以爲不管你走多久,我都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等着你,可是你的以爲,是錯的!”
雙手狠狠攥成拳,簡兮努力平復着自己開始顫抖的聲線,“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當初有多喜歡你,我可以拋下我的自尊倒追你,卻不代表你可以無所顧忌的把我踩在腳下。”
“是我太想當然了。”沈繹想笑,脣角卻勾不起一絲弧度,“在我面前,你總是很堅強,我以爲即使我不在,你也可以獨當一面。”
“都說了,你的以爲是錯的!”簡兮忽然笑了,“我是很堅強,可是我的堅強是被逼出來的,沒有那個女生不渴望被自己愛的人保護,我也一樣。”
“可我現在想要保護你了,你卻毫不留情的把我推開。”
“因爲你來晚了。”簡兮坐直身子,攏了攏耳後的碎髮,說話的力度堅定而不容轉圜。
“我沒有母親,卻要照顧父親,你不再的時候,我交不起學費和醫藥費,我就要去醫院賣血,我就要去酒吧駐唱,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所以現在,我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