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兮話音一落,病房裡的空氣就變得沉悶而窒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過火,簡兮微微嘆了口氣,在沈繹沒有開口之前繼續說:
“或許我也有錯,如果不是我在你面前表現的那麼堅強,你也不會走的那麼坦蕩。”
聽到這裡,沈繹從病牀上坐起身子,拉起了簡兮的手放在掌心,“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把手從沈繹的手中抽出,簡兮話語出奇的堅定,“不能。”
簡兮溫熱的指尖從掌心劃過,稍縱即逝的溫暖過後卻是徹骨的冰涼,看着簡兮的側臉,沈繹脣角笑意苦澀,“你愛上江沅了,是麼?”
“我不知道。”簡兮把自己的感覺如實相告,“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輕鬆,可是我很喜歡和他走到一起,那種感覺……很踏實。”
原本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可是被江沅護在懷裡的感覺,真的很好。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她可以強硬可以尖銳,唯獨在面對江沅的時候,她迷糊怯弱的像個娃娃。
簡兮沒有發現,在她提及江沅的時候,脣角不自覺浮現的笑意有多明媚。明媚到硬生生晃了沈繹的眼。
“好了,你走吧。”沈繹突然說,低垂着眼瞼遮擋了眼底翻滾的情緒。
“什麼?”簡兮皺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沈繹的話,“你不需要我照顧了麼?”
“你剛剛不是還着急要走麼?”沈繹有些啼笑皆非,擡起頭,眼底的情緒已經收斂的乾乾淨淨,“你還是去跟你的男人解釋一下吧,這裡能照顧我的人很多,我不需要你照顧,剛剛那個小護士不是就挺喜歡我的。”
咬了咬嘴脣,簡兮依舊皺着眉,似乎是搞不清楚沈繹爲什麼變得這麼快。不過思索了半晌,她還是決定先離開,因爲她也覺得搞定江沅比較重要。
“那我先走了。”簡兮不放心的又囑託了一句,“剛剛那個小護士一看就不靠譜,你還是換一個人照顧你吧。”
“知道了。”沈繹無奈搖頭。
看着簡兮離開,沈繹脣角的笑意逐漸褪去。他無法得到這個女孩了,那麼就以另一種姿態守護在她身邊吧。
雖然他,還是不甘心。
走出病房,簡兮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雖然惹怒了江沅又沒有好好照顧沈繹,可是她和沈繹說清楚了,這就是一個很大的收穫。
只是,該怎麼去哄江沅呢?我們江總的脾氣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
思索着這個很嚴峻的問題,簡兮慢慢挪動着自己的腳步,怔怔的走出了醫院走廊,卻在走過拐角處後又飛快的退了回去。她好像看到了什麼。
站在陰影處拉扯爭吵的那對男女,不正是江濱和楚湛柔麼?他們在吵什麼?
看楚湛柔的架勢,大有不“你不給個說法我就不放手”的意思,精緻的瓜子臉上滿是淚痕,看向江濱的眼神也都是憤懣。
而一向陰冷果決的江濱此刻雖然充滿了不耐煩,但是卻沒有推開楚湛柔的身子,只是聽着楚湛柔的哭訴,很想甩手走人卻又有所顧忌。
看到兩人怨侶一般的糾纏,簡兮撇了撇嘴,這江濱真是魔怔了,但凡跟江沅有關的女人他都要插一手麼?
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隨便看了幾眼熱鬧,簡兮就要離開。只是雙足剛剛移動了幾步,簡兮就走不動了,轉過頭看着仍然在糾纏的兩人,簡兮的眼底滿是震撼,像是反應過來什麼。
難道,楚湛柔肚子裡的孩子,是江濱的?!
這個認知一浮上腦海,簡兮險些驚呼出聲,拼命捂着自己的嘴巴,簡兮的瞳孔不可置信的放大。
忽然又想起她去酒吧救顧凌的那晚,楚湛柔在和江沅同處一室前,也和一個男人在陰影處交談。當時只覺得那個男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並沒有深究,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就是江濱!
正思索着,那邊的楚湛柔突然看到了滿臉震驚的簡兮,當即驚呼出聲,“簡兮!”
楚湛柔的一聲叫喚,立馬讓簡兮回了神,看到江濱的陰冷眼神,簡兮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你快去追她!”楚湛柔推搡着江濱的胳膊,“她一定都聽到了,一定!”
“什麼時候,你也可以指揮我了?”江濱沒有去追簡兮,而是目光冷冽的看着楚湛柔,“做賊心虛的女人。”
被江濱一說,楚湛柔對江濱的懼意纔開始復甦,顫抖着後退了幾步,楚湛柔嘴脣開開合合卻說不出半個字。
果然是對比出真知啊,江濱看着楚湛柔怯弱顫抖的樣子,又看了看簡兮踉蹌卻不慌亂的背影,勾起脣角冷笑了一聲,這才邁開步子追向簡兮。
江濱人高腿長,沒幾步就追上了簡兮,按着簡兮的肩膀把簡兮抵在牆上,江沅笑的邪佞,“這麼着急要去哪啊,小嬸?”
看到江濱追了上來,簡兮反倒鎮定了,“當然是去上班了,我可不像你這麼清閒。”
指尖掃過簡兮的耳垂,看到簡兮身子瑟縮一下之後,江濱笑了,“小嬸是我見過最聰敏的女孩子,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我想小嬸一定清楚的很。”
“最聰敏的女孩?這麼高的評價,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簡兮偏頭,躲過了江濱的觸碰,“我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單手撐在牆壁上,江濱越發湊近簡兮,高挺的鼻樑蹭在她的鼻尖上,“什麼問題?”
“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簡兮頗有一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態勢。
簡兮話音一落,江濱的臉色就黑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就是好奇。”簡兮笑,她真不是腐女,這個問題只是針對江濱一個人而已。
“我跟小嬸都快赤誠相見了,你還在懷疑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江濱怒極反笑,忽然用力把簡兮攬到懷裡,語氣戲謔而危險,“有關這一點,要不要我身體力行的證明給小嬸看啊?”
“喜歡女人就好。”簡兮卻好像對江濱話語裡的威脅警告不以爲意,“你不覺得你對江沅的感情太過偏執了麼?就像相愛相殺一樣。”
聞言,江濱的脊背猛的僵直,眼底的寒意越發沉鬱,“你沒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纔會胡亂猜測啊。不過你不用告訴我,因爲我也不想知道。”
簡兮從江濱的懷裡掙脫,後退一步雙手抱胸,笑,“我只是覺得你報復的方式很可憐,每一個跟江沅有過牽扯的女人你都要強,你就不嫌惡心麼?”
瞳孔急劇收縮,江濱忽然掐住了簡兮柔弱的脖頸,眼睛裡兇光畢現,“是不是我對小嬸太好了,讓小嬸忘記我是一個怎樣不擇手段的人?”
“惱羞成怒了麼?”簡兮臉頰泛紅,呼吸開始停滯,“用這種方式去跟江沅爭奪,你……你永遠是個失敗者!”
“閉嘴!”江濱把簡兮重重甩到牆壁上,不帶一絲溫柔。“你和他們都一樣,都把江沅看做是最完美的,憑什麼我一生出來就要被他排擠在外?”
脊背磕在牆壁上,雖然冬天穿得多,可還是有一陣痛意傳來,伸手觸摸脖頸上的紅痕,半晌簡兮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覺得你比江沅強,你就要證明給別人看啊,只強女人有什麼用?”
沒人回答簡兮的話,簡兮也不出聲,身上的痛意消除了不少,簡兮站起身子,挪動着腳步就要離開。
“等等。”江濱拉住了簡兮的手腕,“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簡兮甩開江濱的手,“濱少爺的車,我可坐不起。”
打個巴掌哄三哄,真當她不長記性麼?
揉了揉還在疼痛的脖頸,簡兮終於舒緩了自己的呼吸。也不等江濱對她的話做出迴應,簡兮轉身就走。脊背和脖頸上的痛意讓她有些注意力不集中,連經過身旁的人也沒有注意。
“簡兮!”好像是溫雅的聲音。
“好巧啊。”簡兮隨意應和了一下就要離開。
可溫雅卻好像不依不饒一般堵住了簡兮的去路,“爲什麼要把江濱約出來?”
看來溫雅是來捉姦的,不過貌似找錯目標了,她明明是受害者好不好?!
“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把他約出來的?”簡兮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我是朋友受傷了纔會來這裡的。”
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態度對待溫雅,溫雅當即就來了火氣,“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你還想狡辯!”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怎麼在她身邊的男人都是禍水呢?簡兮又翻了個白眼。
“你要是敢勾引江濱,我一定讓你在江家活不下去!”溫雅厲聲說着,可她的威脅聽起來卻是沒有任何力道。
溫雅尖尖的指甲就在簡兮眼前,簡兮的目光終於看向了溫雅,結果卻是又一次的翻了個白眼。
“拜託,我在江家本來就活不下去好嗎!”後背的傷越來越疼了,簡兮皺着眉頭,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