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哭訴就像是一場鬧劇,簡兮甚至搞不清楚溫岐今天來,究竟是爲溫雅求情,還是爲了挽回溫家和江家的婚約。
“你剛剛說的,都是江家的事情,我做不了主。”簡兮向後退一步,遠離了溫岐的牽扯,“你還是不要跪我了,沒用。”
聽到簡兮的話,溫岐低垂的眼睛裡精光閃爍。怎麼可能沒用?江沅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這個女人,只要能讓這個女人消氣,其他什麼就都好解決了!
想到這裡,溫岐又上前拉扯住簡兮的褲腳,“江夫人,我求您放過溫雅吧,只要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啊!”
“都說了跪我沒用了,你這人怎麼還不起來啊!”簡兮想抽出自己的褲腿,又怕一個用力踢到對面的溫岐,因此只能小幅度掙扎,“你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我……”
“她叫你放開她,你聽不到麼?”江沅站起身,一步一步緩緩走到溫岐面前,周身刻意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壓的溫岐擡不起頭。
將簡兮攬到懷裡,江沅彎下腰替簡兮彈了彈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這樣卑微的動作,讓江沅做出來卻是異常的優雅,和身旁的簡兮並肩靠在一起,他們是最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懷中抱着簡兮,江沅指尖輕挑起簡兮滑落的一縷碎髮,目光卻是幽幽的轉向了始終跪在地上的溫岐,“敢爲難我的人,溫老先生,你是想死麼?”
“對不起,對不起!”溫岐卑微的道着歉,“我只是太想讓您放過溫雅了,所以纔會來求江夫人的。”
攬着簡兮走回自己的座椅,江沅一把橫抱起簡兮就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那溫老的意思是,您覺得一個女人可以影響我的決定了?”
身子猛的一僵,溫岐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什麼,“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麼?”江沅似笑非笑的打斷了溫岐的話語,“我現在告訴你,簡兮她的確可以影響我的決定,但卻不是以這種方式,你明白麼?”
她可以,影響江沅的決定麼?心底不可遏制的變得柔軟,簡兮拼命壓抑住想要勾起的脣角,現在氣氛這麼嚴肅,她不可以笑出聲,不可以!
“明白了,明白了。”溫岐後背被冷汗浸溼,他居然被一個小輩嚇到這種地步。
“有關溫雅的事情,在她第一次盜取江氏企劃書的時候,我已經放她一馬了,是她不知悔改一錯再錯,你憑什麼要我饒過她?”指尖輕敲在桌面上,江沅骨節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像是一次死亡的鐘響。
“溫雅還小,犯錯也是情有可原的,您就原諒她一次吧!”
溫雅還小?江沅突然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笑話,“簡兮,你今年多大了?”
“過了年剛滿二十二。”簡兮乖巧的回答着江沅的問題。
“我的妻子今年只有二十二,如果我沒記錯,溫雅和江濱同年,過了年應該有二十六了吧?”一個奔三的女人居然還算年齡小?江沅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溫岐算是見識到了,江沅這個人只念一次舊情,上次江氏商業機密被盜他都能不予理會,這次只是險些害了他的妻子,他卻寸土不讓,甚至連他跪在地上都不心軟。
看來工作還是隻能從簡兮身上做起,溫岐拖着身體來到了簡兮面前,不再下跪,而是身影佝僂的站着,“江夫人,我求您,再原諒溫雅一次吧。”
“我……”簡兮有些猶豫,停頓了半晌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您還是回去吧,我可以原諒溫雅,但我幫不了您什麼。”
“爲什麼?!”溫岐音調拔高,聲線顫抖着,“只有您能改變江總的決定,爲什麼您不肯開口呢?”
“對啊,爲什麼不能幫幫忙呢?”
“溫雅她已經受到懲罰了。”
“你就原諒她吧。”
……
一衆人突然開始七嘴八舌的勸阻簡兮,聲音嘈雜而喧鬧,江沅軟硬不吃,他們就只能把突破口都放到簡兮身上了。
喧鬧不堪的聲音讓江沅皺起了眉,冰冷的目光向衆人掃去,所有的人在一瞬間噤若寒蟬。
有些不自然的靠在江沅懷裡,簡兮看着溫岐,一字一句的說,“或許我是可以影響江沅的決定,可是你們又拿什麼理由來讓我幫助你們呢?”
簡兮說着,拉起了江沅的手,十指緊扣,“我是他的妻子,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和他統一戰線的。”
所有求情的話語在這一瞬間顯得有些可笑,溫岐站直了身子,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沉寂了下來,“再見。”
這兩個字溫岐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隨着他的離開,辦公室裡所有的人也都離開了。聲勢浩大的隊伍在短時間內消失,偌大的辦公室又變的空曠而寂靜。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簡兮也從江沅的懷裡掙脫了,搬過椅子來坐到江沅對面,簡兮臉上的表情是難得一見的凝重。
“怎麼了?”江沅明知故問。
“爲什麼要那樣對待溫雅?”想起那段視頻簡兮就忍不住皺眉,那個時候的溫雅明顯被下藥了,難以想象那麼驕傲的人清醒過來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她是罪有應得,不是麼?”江沅伸手輕輕觸摸簡兮的臉頰,指尖的溫度有些低,“把她對你做的,全部還在她身上,這是我從一開始就打算做的。”
“可是我什麼事都沒有,她卻是真的被人侮辱了!”簡兮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臉上的表情有些懊惱,“江沅,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爲太殘忍了麼?”
“我一直都很殘忍,不只是對待溫雅,在商場做較量的時候,我甚至把對方逼得跳了樓。”把簡兮重新拉到自己懷裡,江沅冰涼的指尖觸及簡兮的臉頰,“不是告訴過你了麼,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她知道江沅不是好人,可是江沅這一次的行爲實在是超出了簡兮的接受範圍。感受到肌膚上傳來的冰冷溫度,簡兮閉上了眼睛。
她從江沅身上感受到了已經被她遺忘許久的情緒——
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