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簡兮知道,江沅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她,她不該害怕江沅的,可是……
閉上眼睛,冰冷的溫度從額頭傳遞到四肢百骸,簡兮突然覺得自己的小腹又開始疼痛起來了。
“我要回去了。”簡兮說,身子不着痕跡的從江沅懷裡退出來,“你先工作吧,晚飯我給你留着,要是回去的早了就讓廚娘熱給你吃吧。”
“爲什麼要讓廚娘熱給我吃?”江沅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眼底流動着點點暗光,神情倨傲,“你是不打算管我了,還是想要就此和我劃清距離?”
“不是的?”簡兮拼命搖頭,她只是想冷靜一下而已,她是真的喜歡江沅,怎麼會因爲這一件事情對江沅避之唯恐不及呢?
“不是麼?可你臉上的表情清清楚楚寫着你不想見到我。”江沅擡起簡兮的下巴,眸如寒潭,“我不是天性嗜殺,我做的事情讓你害怕讓你不齒,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做這麼多,全都是爲了你。”
低垂下睫毛,簡兮錯開了江沅對視的目光,低聲說,“我知道。”
可她就是知道江沅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她,所以她纔會接受不了,江沅用這麼激烈的方式喜歡她,激烈到讓她不敢迴應。
“是,你什麼都知道。”江沅突然鬆開了簡兮,轉身走到酒櫃旁邊,從中拿出一瓶紅酒倒進杯子裡,紅酒鮮豔的色澤凝聚在他指尖,帶着迷人的醉意。
“你只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你只知道愛你父親愛你的親人,你只知道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去求助沈繹,看起來你似乎什麼都知道。”江沅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流過他的咽喉,帶來一片灼燒的痛意,“你所不知道的,無非是我江沅而已。”
“不是這樣的!”江沅的話讓簡兮有些驚慌,她上前拉住江沅的手,臉上的表情有些急切,“我沒有去找阿繹,阿繹是醫院通知的,我去的時候他已經在了,真的!”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呢?”江沅輕輕撫摸簡兮的秀髮,眼底的光芒卻越來越冷峻,“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尋求我的幫助,因爲你從來就不相信我。”
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腦海中浮現的人從來就只有江沅一個人而已!被江濱綁架的時候是,從山崖上摔下來的時候也是,前段時間被溫雅綁架的時候依舊是。
剛剛去醫院沒有通知他,無非是因爲簡兮覺得不需要,這種事情她一個人完全就可以處理。爲什麼一到了江沅這裡,就全部變了樣呢?
“不相信彼此的人,究竟是我,還是你啊?”將放在江沅手背上的手收回,簡兮看着江沅,澄澈的眼底瀰漫着水汽。
“從頭到尾你都不相信我和阿繹說清楚了,從頭到尾你都不相信我不愛阿繹了,現在又因爲你的不相信而責難我,江沅,你真是我見過最會倒打一耙的人。”
“你有注意到你的稱呼麼?”叫他是連名帶姓的江沅,叫沈繹卻是親暱無間的阿繹。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我只是習慣了而已!”簡兮深吸一口氣,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再這樣說下去他們一定會吵起來的。
“我說了,你的習慣要改。”江沅又到了一杯紅酒,只是這一次他卻沒有感覺到辛辣的灼痛感。
“我突然覺得我們今天的談話沒有任何的意義。”簡兮走上前從江沅的手中把紅酒奪了過來,“別喝了,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下巴突然被人擡起,簡兮皺眉,稍稍揚起睫毛就看見了江沅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眼睛。
“簡兮,你是真的愛我麼?”江沅的眼底平靜的不起波瀾,手上捏着簡兮下巴的力度卻在不自覺加大,“還是說,你對我態度的改變,只是因爲我們發生了關係?”
這話說的簡兮差一點就笑出聲了,原來江沅不相信的不只是她和沈繹的關係,還有她對江沅的感情。
“江沅,我覺得挺累的。”簡兮低聲說,澄澈的眼底波光瀲灩,“我們纔剛剛在一起就這樣那樣的問題鬧得不可開交,你覺得我們能走下去麼?”
“能。”江沅的聲音很輕,說出口之後卻是擲地有聲,“我們能走下去,不管你愛不愛我,你這一生都只能打上專屬我江沅的標籤了。”
多麼霸道的話語,簡兮閉上眼睛,任由江沅把她攬到懷裡,身子卻是僵硬而無力。
就像江沅不知道簡兮是否愛他一樣,簡兮也不知道江沅對她是什麼感情。
是像對待動物一樣的寵溺?還是像對待小輩一樣的愛護?又或者,是像對待所有物一樣的專橫霸道。
似乎是三者都有,可是簡兮卻搞不清楚,這三種感情拼接起來,是否有關愛情。
腰側忽然傳來一陣震動聲,簡兮伸手往口袋裡摸去,卻發現有來電的不是她的手機,而是江沅的。
“喂,爸。”江沅的開場白簡單明瞭。
基本上江沅每次打電話都是一樣的,都只是不停“嗯”或者“哦”,除非必要不會多說一句話。
這次也是一樣,剪短的電話持續了不到兩分鐘,就被江沅利落的掛斷了。
“走吧。”江沅說,拉起簡兮的手往辦公室外走去。
“去哪啊?”簡兮問,但腿上還是乖乖跟上了江沅的步伐。
帶着簡兮走進了總裁專用電梯,江沅言簡意賅的把剛剛電話裡的談話重複給簡兮聽,“爸要我今天晚上回去吃晚飯,還特意囑咐我帶上你。”
“爲什麼要特意囑咐你啊?”簡兮忽然變得有些惶恐不安,“是不是我又做錯什麼了?你爸他會不會是特意叫我過去爲難我的?你媽見到我會不會……”
“你腦袋裡都在裝些什麼啊?”江沅在簡兮的額頭上敲了一下,“那不只是我爸我媽,也是你的爸媽,以後記得改口。”
“哦。”簡兮揉了揉被江沅敲過的額頭,有些挫敗的垂下了頭。
改口?怎麼改?要是她管冷秋叫一聲“媽”,冷秋非得扇她兩耳光,然後再罵她一句不知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