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知道簡兮不想見到他,所以在簡兮讓他出去之後就坐在裡病房不遠的座椅上。在簡兮昏迷的這三天,江沅始終沒有閤眼,可是他卻清醒的很,連一絲睡覺的欲/望都沒有。
一靜下心來,江沅的腦海裡總是不停翻滾出那天救出簡兮的場景。纖瘦的人渾身溼淋淋的倒在血泊裡,就像死了一般了無生氣。心臟痛的幾乎要停止跳動,那種要失去簡兮的感覺再次涌現,他甚至不敢試探簡兮是不是還有鼻息。
直到簡兮的眼淚打溼了他的衣領,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在他看來,不會有什麼人或事是比簡兮更加重要的了,包括冷秋,包括簡兮肚子裡的孩子。
當醫生說由於就醫不及時,簡兮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的時候,江沅居然會覺得安心,還好只是孩子保不住了,簡兮能活下來就好。
可是江沅沒有想到,簡兮會這麼恨他,甚至把孩子的死亡都歸罪到他的身上,聽到簡兮一次又一次要以死相逼的話語,江沅胸腔裡充斥着巨大的疼痛,彷彿要把他活生生撕裂一樣。
江沅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因爲一個女人一退再退,他也會爲了一個女人心痛到這番境地。
閉着眼睛靠在牆上,江沅不知道,在他守在門口的這短短几分鐘,病房裡的簡兮發生了什麼。直到金屬和地面撞擊的聲音傳到耳朵裡,江沅才順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緊接着,江沅如墨的瞳孔就猛的收縮起來。
簡兮居然……真的自殺了!
“醫生呢?醫生!”所有的冷靜自持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江沅雙目變得赤紅,周身散發出冰冷的死亡氣息,他死死扣着醫生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如果你們就不活她,我要你們整個醫院爲她殉葬!”
“知……知道了。”醫生被江沅嚇得腿軟,忙不迭的跑進病房給簡兮搶救簡兮。
事實上,江沅的反應有點過於激烈了,簡兮並不是真的求死,所以她下手是有分寸的,而且江沅發現的即使,醫生來的也正是時候,因此簡兮是不會有事的。
可是江沅是真的怕了,簡兮倒在血泊裡的場景是他的夢魘,他絕不能讓簡兮在他的眼前再次陷入意外,絕對不能!
等到醫生從病房裡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醫生恭敬的走到江沅面前,“夫人已經脫離危險了,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嗯。”江沅從咽喉裡發出一個單音節算是迴應,站起身就往病房裡走去,看着依舊沉浸在昏迷狀態裡的簡兮,江沅的骨節“咯吱咯吱”響,最終還是一拳狠狠砸在了雪白的牆壁上。
拉起簡兮包紮着紗布的手腕,江沅手背上的鮮血滴落到純白色的紗布上,和簡兮的傷口氤氳在一處。
輕輕吻着簡兮的手背,江沅的脣瓣有些冰涼,他說,“你痛,我就陪着你一起痛,但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絕對不會。”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簡兮已經回到了江家,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牀頭橘紅色的檯燈還亮着,帶着溫暖人心的光彩,卻暖不了簡兮。
身子睡的有些僵硬,手腕上的傷口還有些疼,簡兮想翻個身,剛剛動了一下,就覺得完好的右手好像動不了。順着陰影處看過去,簡兮見到的就是在沉睡中依舊死死拉着她的手的江沅。
怕驚動了江沅,簡兮想要把手抽回來的動作停了,可是江沅還是在簡兮翻身的時候清醒了過來,睜眼看向簡兮,江沅暗沉的眸子裡流動着浮光。
心頭猛的顫了一下,簡兮閉上眼睛把頭偏轉一邊,卻在下一瞬就被江沅狠狠板正,力道大的簡兮肌膚生痛。
“嘶……”簡兮到抽了一口冷氣。
“疼麼?”江沅問,擡着簡兮下巴的力度越發的大,“你怎麼敢真的自殺?你知道看着你血流如注的時候我有多痛?”
“我不知道。”簡兮微擡着下巴,澄澈的眸子裡蘊含着一層水光,“我也不想知道,你痛或不痛,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心臟突然抽疼了一下,江沅扳着簡兮的肩膀,驚痛的喊,“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寧願死都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是,我寧願死都不要留在你的身邊。”似乎是感覺不到肩膀上的疼痛,簡兮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如果你繼續強留我,一有機會我就會尋短見,用最乾淨最利落的方式死給你看,讓你措手不及。”
“我不會再給你這樣的機會了。”江沅說着,從牀頭櫃裡拿出鐵鏈鎖在簡兮手上,“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別想走出這個房門。”
冰涼的鐵鏈鎖在肌膚上,簡兮詫異的睜大眼睛,突然開始拼命的掙扎,“江沅!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以爲把我鎖在房間裡我就沒辦法了麼?桌子上有水杯,牆壁上有瓷磚,浴室裡有玻璃,只要我想死,隨時都可以死給你看。”
“牆壁已經被我鋪上了一層海綿,桌椅都換上了塑料的,堅硬的邊角也都被包裹起來了,浴室裡的鏡子已經拆了,所有的玻璃都換成了木製品,上面同樣覆蓋着一層海綿。”將鑰匙放到口袋裡,江沅吻了吻簡兮的額頭,“所有的預防措施我都做好了,你別想離開我,即便是用死亡的方式。”
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掉了,簡兮聽着江沅有條不紊的話語,突然笑了,笑的眼角都是淚花,“江沅,我恨你,超乎想象的恨,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這樣也不錯,起碼你不會忘記我。”江沅的語氣聽起來很是雲淡風輕,誰也不知道他在聽到簡兮說恨他的那一刻,他的心底有多痛。
輕輕撫摸着簡兮的秀髮,江沅的語氣像是他們之間沒有產生任何矛盾,“待會我會把晚飯給你送上來,你乖乖躺着,我很快回來。”
冷眼看着江沅,簡兮緊抿着的脣線終於開啓,“我多希望,我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