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猛的搖晃了幾下,江沅強撐着把身子站穩,擡手擦拭掉脣邊的血跡,冷凝的面孔變得有些蒼白。硬生生把朝向太平間的步伐收了回來,江沅轉身離開,只剩下地板上的一灘血跡,無聲而刺目。
不把事情查清楚,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簡兮就這麼死了的,這一次他要自己親自查探,他要找遍全市,找遍全國,找遍所有的出境記錄,直到把簡兮找到爲止。
可如果找不到……如果找不到……
喉頭再次涌起一陣腥甜,江沅咬着舌尖,硬生生把翻涌的鮮血壓了回去。
“小沅……”冷秋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江沅身後,“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脣角怎麼還有血跡?你別嚇媽媽呀!”
“好了,別說了。”江沅有些不耐的阻止了冷秋的話,“媽,我問你,簡兮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這能跟我有什麼關係?”冷秋想也不想直接否認,“我雖然很討厭她,到也不至於……”
“真的沒關係?”江沅打斷了冷秋試圖辯解的話語,“媽,我還叫你一聲媽,希望你不要騙我。”
心尖猛的顫抖了一下,冷秋咬牙,將自己的說辭進行到底,“沒有,就是沒有!簡兮的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好。”江沅的聲音很是淡然,漆黑如墨的眼底蘊含着冰冷的寒意,“希望您記住您今天說的話。”
江沅說罷就轉身離開,遠去的背影有些蕭條。
看着江沅離去,冷秋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脣瓣動了動最終化成一句嘆息。簡兮是她派人害死的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江沅知道,不然,她就真的失去她的兒子了。
走出醫院大門,江沅迎面撞上了匆忙趕來的江濱。
“簡兮呢?簡兮怎麼樣了?”江濱眼底的慌亂在江沅看來有些刺眼。
“不關你事。”江沅冷冷的說出這句話,繞開江濱的身子就要離開。
“你怎麼可以這麼若無其事的說着風涼話?”江濱堵住江沅的去路,用力拉住江沅的衣領,目眥欲裂。
伸手將江濱的手推到一邊,江沅彈了彈並沒有灰塵的衣襟,目光淡然,“記住,我是你小叔,簡兮是你小嬸,就算她死了,你們之間也隔着一個輩分的距離,沒得妄想。”
妄想?江濱怔怔站在原地,目光忽然變得閃爍不明,他對簡兮的感情,居然只能用妄想兩個字來形容,由生到死,都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
江濱的神色全數落在江沅眼底,眸光微微變化,江沅轉身離去,不在往身後多看一眼。
“我不會放過你的,一定不會!”江濱看着江沅的背影,狠狠攥了攥拳。無論是父母的寵愛,還是簡兮的另眼相待,全部都被江沅搶去了,他什麼都沒有了,僅存在手上的江氏就更加不能失去了!
江濱的話混着風聲傳到了江沅的耳朵裡,卻沒有讓江沅的情緒有半分的起伏。沒了簡兮,什麼事情都不能激起江沅的漣漪。
從簡兮“遇害”的那天開始,江沅就沒有出過江家的大門,甚至連書房的門都沒有踏出過。整整三天,水米未進,每時每刻都在查詢那晚出國的記錄。
z市發達至極,每時每刻都有出國的人,飛往世界各地的都有,根本無從查詢,可江沅在這三天裡,硬是把所有的出境旅客都看了一遍,無論男女。
他知道簡兮就算出國,也一定不會用自己本人的證件,她甚至可能裝扮成男人。可是當江沅日以繼夜的把所有資料都看了一遍,居然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和簡兮眉眼相似的人!
“怎麼會這樣?”江沅懊惱的揉着太陽穴,修長的手指狠狠攥成拳頭,眼底的沉冷鬱痛透着薄而銳利的鋒芒。
“你難道真的……真的……”江沅咬牙,後半句話硬是說不出來。
“扣扣。”大門在這個時候被敲了兩下,緊接着就是管家的聲音,“先生,是我。”
江沅在書房裡呆了整整三天,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廚娘和管家會來勸他吃飯,其他時間就沒人敢進來了。他們全都在害怕江沅毫不掩飾的雷霆發怒。
可管家敢在這個時候來,就說明是真的有事,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江沅揚聲道,“進來。”
“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了,管家一踏進書房,身子就不自覺打了個冷顫,這房間裡盤旋着的寒意,簡直能將人生生凍住。
“有什麼事?”江沅語氣裡的不耐很是明顯。
“有關夫人的葬禮……”管家仔細斟酌這自己的語氣,“夫人的遺體已經在醫院裡存放了三天了,實在是不能再拖了。”
“葬禮?”江沅皺眉重複着管家的話,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葬禮的事情,因爲在他潛意識裡簡兮根本就沒死。
“好了,你出去吧。”江沅的語氣很是疲倦,“葬禮的事情我會放在心上的。”
他或許,是該面對現實了。雖然這個現實,會讓他痛的鮮血淋漓。
“還有一件事。”管家卻沒有在江沅吩咐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丁先生來了,已經等了很久,執意要見先生。”
丁景堯來了?應該是來興師問罪的吧?江沅站起身,朝着門外走去,腦海中忽然泛起一陣暈眩,整整三天的不眠不休,的確對他的身體有很大的傷害。
“你終於下來了!”一見到江沅,丁景堯的情緒立刻激動了起來,衝上前用力拉着江沅的衣領,“你是怎麼照顧簡兮的?她無緣無故怎麼就出意外死了?醫生還說她流過產,你既護不住她的孩子也護不住她,你還算是個男人麼?!”
淡淡的看着丁景堯,江沅既沒有辯解,也沒有推開丁景堯死死拉着他衣領的手,神情鎮定而淡漠,好像丁景堯的所作所爲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
“你怎麼能一點也不在乎!”丁景堯怒吼着,眼底泛起了赤紅,右手握成拳,擡臂狠狠砸在了江沅的面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