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先幫我側過身。”周予鈞讓顧萱萱過來,他兩隻手都沒有多少力氣,基本上之前都是靠於晨,現在真讓顧萱萱來,他自己也要分擔一些事情,顧萱萱從後頭努力的撐着,總算是把他身體半側過來。
而後她紅着臉伸手,解開棉褲的繩子,往下扯的時候忽然間覺着更不好意思——奇怪,明明兩個人又不是第一次親密了。
但可能是因爲對方又把自己當做侄女,而她跟着被那種情緒傳染,所以纔會覺着害羞,總有種又開始新一次攻略和新一次歷程的衝動。
她的手試圖去扶那東西,周予鈞的嗓子都已經啞了,他說他自己來。
“你的胳膊不是不行?”顧萱萱從他身後探頭,這才發現那地方居然已經腫脹起來,瞬間再度漲紅了臉,伏在了他的背後。
“手還是能動。只要地方對……”周予鈞顯然也很煎熬,畢竟渾身無力的情況下居然BO起了,還是因爲顧萱萱輕輕碰了下,這種禽獸的狀態他自己都很崩潰。
顧萱萱當然沒見過這樣虛弱的周予鈞,也沒見過這麼狼狽的他,其實他應該很不願意在自己的面前表現這些,可沒有辦法,他沒得選擇。
顧萱萱的鼻尖抵在他的背部,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一刻她的心都變得安寧了下來,其實她真的此生追求不多,可總是那麼波折。
因爲想念,所以她腦子都有些空白混沌,曾經所有的畫面都擁擠在她的思維中,將她的世界瞬間填滿,填得滿滿當當的。
“萱萱。”周予鈞忽然間嘆了口氣,“小師叔是真的不願意讓你去碰這些……”
“這有什麼。”顧萱萱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以後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總有個病痛災禍的,如果我躺在病牀上不也得你照顧嗎?我們還分什麼彼此。”
最後一個字凝於脣邊,顧萱萱忽然間停住。
她意識到自己回答錯了。
因爲她在那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和他比肩看日出日落的時候,可剎那,不復當初。
顧萱萱端着盆去衛生間處理,不曾見周予鈞那眸中的驚濤駭浪,似是能彌蓋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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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顧萱萱坐在周予鈞的身邊看着他,薄薄的月光灑在二人身上,清冷、溫柔,她的眸中不由自主的落下幾滴眼淚,怎麼辦,她忽然間發現自己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的小師叔——沒有忘了她,只是忘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過的事實。
而顧萱萱沉默的時候,周予鈞也沒有睡着,他當然睡不着,顧萱萱守在身邊,每一個動作他都能感覺到,她嘆息,她深蹙眉頭,甚至於她低低的哭着,最後又振作的直起腰來……
終於,周予鈞說了一句,“萱萱,到牀上來。”
顧萱萱愣了下,“小、小師叔……”
“總不能讓你一直在旁邊這樣待着。”這旁邊倒是有陪牀,可顧萱萱就是不肯去睡,非要在他旁邊守着,說是怕他有什麼要求她聽不見。
顧萱萱先是吸了兩口氣,不對啊,小師叔以前和她沒在一起的時候不會這麼主動的,不過她也就是猶豫了那麼片刻,便直接鑽進他的懷裡,讓他的體溫熨帖着自己。
周予鈞吃痛的悶哼了聲,顧萱萱趕緊拉開幾分距離,才又小心翼翼的問:“小師叔……這樣可以嗎?還會不會疼。”
她小鳥依人的樣子,和她往日囂張的模樣,成鮮明對比。
周予鈞點點頭,勉力將胳膊擡起,給顧萱萱多留了一點地方。
顧萱萱再不敢胡亂動作,翻了個身,背對着周予鈞。
小小的身子團在那裡,像個小蝦米,其實顧萱萱很累,她高燒三天,又長途奔波,直接從樓下爬到樓上,後來又開始教訓阮海藍,算計這算計那,簡直是崩潰,剛剛躺下整個身體都鬆懈下來,幾乎要直接睡着。
所以顧萱萱其實比周予鈞先入睡,她微微的鼾聲傳來,透着股子無力的疲憊,而很快她便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小師叔——你爲什麼要忘了我。
一句兩句,句句刺骨。
漸漸的,躺在另一側的周予鈞,終於費力的伸手,懸停在顧萱萱的發間,終於,他輕聲說了句,“萱萱,對不起。”
顧萱萱赫然間轉身,二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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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層樓的洋房別墅當中,某一處的房間裡燈火通明,司振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仔細的看着手頭的這個U盤。
因爲他一直沒有睡,顧安童其實也有點睡不着,她在牀上翻來覆去了好半天,剛剛坐起身倒是接到司柔柔的電話。
司柔柔在英國讀書,提前還在準備入學考,每天她的行程都會通過視頻連線告訴他們,去到國外司柔柔反而比以前安穩的多,也看得出來,她的氣色比以前好。
只是接收國內的信息,反而慢得多。
司柔柔這裡剛剛知道自己的姐姐出了問題,急急慌慌第一件事就是給媽媽打電話,正好顧安童沒睡,非常清醒的拿起手機。
“媽!姐姐那邊沒事吧?”司柔柔緊張的要死,“你可千萬別怪姐姐,她也不是不想告訴你們,實在是怕你們不同意!”
顧安童從這一句話裡頓時間聽出了話外音,感情司柔柔知道這件事?只是這兩個姐妹從來都瞞着他們做父母的。
顧安童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她倚坐在牀頭低聲說:“周予鈞那邊……”
說完這五個字,她微微停頓了下。
司柔柔心裡頭咯噔了下,又開始替姐姐求情,“媽,小師叔和姐姐是真心相愛的,你別爲難他們了好嗎……我看見那照片了,其實真的很模糊,什麼都看不清,姐姐不承認是自己就完了,這件事太好解決。”
但是司柔柔話剛落音,便發覺自己被顧安童的話給圈了進去,好半天她都沒有再接續任何的話,因爲她心塞喉嚨也塞,哪裡都塞!
見司柔柔那邊好像突然間斷了電一般啞口無言,顧安童冷笑了聲,“司柔柔,你繼續說啊。”
司柔柔就像是自己犯了錯一樣,恨不能馬上鑽到地下去算了!老媽丟出來的套特麼的其實那麼簡單,她想都不想就鑽了,這可要怎麼辦纔好。
司柔柔只好振作起來,結結巴巴的繼續對着電話說:“媽……我覺着反正你們也拆不散小師叔和萱萱,何必老在中間做那種棒打鴛鴦的事情。你、你們以前自己能在一起多不容易啊,何必擋了萱萱的愛情。”
顧安童真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心念,她並不是想擋了顧萱萱的愛情,而是她和司振玄都覺着,那兩個人是真的不合適。
哪怕如同孟亞倫和司柔柔,顧安童都能想盡辦法的撮合。
可顯然,事情已經進展到她不想去看卻也不得不去面對的境地,她年輕時候說過的一句話一語中的。
她曾經不遺餘力的戲謔十八歲的周予鈞和四歲半的顧萱萱,何曾想到這二人,會有一天,或許,真的要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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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童和司柔柔沒說幾句便掛了電話,那邊的司柔柔應該會想辦法找顧萱萱謝罪,但恐怕顧萱萱暫時是接收不到她的信號的。
顧安童靠在牀頭,一時間心裡頭五味雜陳,思來想去便還是起身去了書房。自己的老公正坐在電腦前,很認真的看着一些東西,那姿態、那容貌,彷彿過了多少年都還鐫刻在她的心裡。
顧安童知道司振玄是在看顧萱萱給他的那個U盤,她直接過去後,坐在司振玄身邊,輕聲問:“萱萱給的U盤,有問題麼?”
“沒什麼問題。”司振玄關了視頻,這些人想法太髒,他不希望他們污染了顧安童的眼睛,只是面目陰沉的看着顧安童,“我不管萱萱做錯了什麼事情,但利用她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
顧安童懂司振玄的意思,他在說阮海藍和周延。
視頻上只這兩個人已經很明顯,顧萱萱的照片便是被這兩個人拍到並且發佈到網上去的。
即便顧萱萱有錯,但那也是私底下的事情,將它公佈於衆直接影響了顧萱萱的聲譽問題,甚至於還讓事情的發展變成今天這樣,這兩個人,罪不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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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燈光微黃,顧萱萱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纔聽見的話——萱萱,對不起?
爲什麼他要和自己說對不起?難道說他其實根本沒有忘記自己和他之間的事情麼?
顧萱萱忽然間上前,直接揪住周予鈞的衣領,壓低了聲音問:“你記得的,對不對?你明明記得的,對不對?”
她的聲音分外懇切,甚至於可以說是着急,她的小師叔如果沒有忘記她的話,那麼究竟爲什麼會出現之前的那些事情?
周予鈞的脣畔浮起一絲苦笑,清朗的眸子裡藏着太多的歉意,顧萱萱看懂了他的眼神,瞬間氣的小臉發紅,“周予鈞,你不想要我就直說,何必在這裡玩失憶的套路??還催眠,催你-媽-蛋!”
顧萱萱忍不住罵了出來,轉身要下牀,周予鈞強行伸手,劇烈的疼痛使得他悶哼了聲,但他終於還是將顧萱萱給拉回到自己的懷裡頭去。
“是,我錯了。”周予鈞低聲說:“不過這件事,很複雜。”
顧萱萱氣的肚子疼,她完全不想理會周予鈞,可又想聽他說這件複雜的事情,只好嘟着嘴坐在原地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