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額頭抵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 長長的深吸氣深呼氣，努力壓下想吐的不適感。
鼻子里耳朵裡口腔裡的血已經沒有流了，我幾乎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內臟在再生癒合的動靜, 胃部癢癢的似乎在長新肉, 大腸小腸肝臟攪成一團, 肺部在慢慢癒合, 所以呼吸正逐漸緩和……
耳邊的轟鳴聲還是沒有消去, 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吉爾尖利的嘲笑聲和XANXUS還有Bester的痛苦低吟交織在一起，全部擠進我的大腦像是有人用錘子在敲打着硬想掀下我的頭蓋骨……
感覺不到疼痛的我都這麼痛苦，那麼XANXUS和Bester的感受, 一定更加難受吧……
我艱難擡眼，費力往那邊看了看, XANXUS依舊坐在他的椅子上, 皺着眉殺氣騰騰。
“說不定在你滾下來之前, 那把椅子可能就變成永遠的安樂椅了呢……啊，休斯小姐也在旁邊啊？沒事吧~？”嘲諷着他突然就提到我, 我默默擡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才記起有我這麼個炮灰嗎？
“囉嗦。”明明臉上佈滿冷汗表情痛苦的XANXUS還是惡狠狠地瞪着空中的人，吉爾歪嘴笑：“真是一點也不可愛的傢伙啊！”
可愛？這個詞如果給XANXUS用的話，可愛會哭的……
巨雨象的石化解開後他們再次發起攻擊，骨子裡又驕傲又強大的XANXUS微眯雙眼, 輕喊了一聲：“Bester。”
我眼睜睜看着那隻白色獅子在一陣巨大的咆哮後漸變了皮毛, 純白光滑的毛變成了黑白相間的虎紋。
看着XANXUS臉上突然冒出來的大量傷疤我覺得自己稍微舒服一點了的內臟又開始隱隱難受起來, 趴在地板上我往後挪了兩下, 心裡一片明瞭。
那麼高傲的XANXUS, 內心有多麼自卑不甘沒人知道，他應該最恨的就是比別人弱小。他可以不理會你對他的詆譭和嘲笑, 但是，如果是被這樣侮辱着還硬要打壓着，把他的自尊心放在腳底漫不經心踩了一遍又一遍……
不會生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們這幫混蛋。”XANXUS睜着充滿怒意的眼，眼底一片寒光，襯着臉上蔓延的駭人傷疤看上去無比兇殘，“你們這幫混蛋可真是把我們給惹火了！”
Bester晃晃腦袋，喉腔低低發着嘶吼，和它的主人一樣怒氣十足。吉爾的笑容有些僵硬，聽着他的管家普及知識：“聽說當XANXUS的暴怒到達頂點時，臉上就會浮現被第九代用彭格列奧義所傷的舊傷，不止是XANXUS，天空獅子的身上也浮現出傷痕……不，那不是傷痕，那個花紋是……難道是虎紋？”
無論是主人還是寵物，都發火了。
我下意識艱難爬起來，踉蹌地往旁邊走了兩步。
背後XANXUS嘶啞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無法掩飾的怒火使得咬字都一頓一頓：“Bester既不是獅也不是虎，誰說雜種就一定是劣等的？”
XANXUS所高傲的地方，從來不是血統而是實力。即使出生是他永遠的傷疤，但是他的自尊心從來不允許自己處於弱勢。
他選擇獅虎，他叫他Bester，是爲了證明自己是最好的吧？
搖搖晃晃走到十米外，我跌坐在廢墟上，費力靠在石塊邊上看着兩方對峙，吉爾完全不覺得自己惹到的是多麼可怕的麻煩，依舊笑嘻嘻亮着那口白牙認爲XANXUS的Bester只是耍雜技。XANXUS低喚了它一聲，它突然就成爲火焰飛回了他的匣子裡。
XANXUS支着腳狂妄十足：“下次我打開這匣子的時候，就是你們的……死期。”
這些我記憶力的場景，一點一點讓我回憶起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我木然看向面前的幾抹身影，頭靠着石塊沉默。
又有人……要離開這個世界麼……
吉爾，雖然我真的是不喜歡你，但是即使再來一次的世界，你……也不存在吧……
“但可以讓你們選擇死的方式，想死的舒服一點，就把白蘭那垃圾叫過來這裡！”XANXUS話中的那個名字讓我猛地回神，我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吉爾突然就不爽的臉和XANXUS越躺越懶散的肢體動作，手指絞進頭髮裡。
白蘭終究還是彭格列的敵人，我是九代首領的養女，巴利安BOSS的妹妹。如果硬要算，我是彭格列的人，但我不願意呆在彭格列的話，也不能夠留在密魯菲奧雷，因爲那是彭格列的敵人。
我現在依舊想要站在中立的位置，但是我卻忘記了，即使自己想要兩方都不選擇，現實允許我那樣做嗎？
“喂喂喂！真是夠得意的啊！切。”吉爾惱了。
我淡淡看了假寐的XANXUS一眼，默默收回目光盯着地上的一小灘血跡發呆。
“你好好想想吧，你以爲白蘭大人會我爲了區區的你而過來嗎？即使是休斯小姐，白蘭大人也只是吩咐我帶她回去而已呢。”
爲毛要提到我？在一邊我真的很無辜啊……
XANXUS聞言掀開一隻眼皮，冷冷瞥了我一眼，我一陣哆嗦，縮的更緊了……
“雖然我是想這麼說，但你是個好運的男人，向白蘭大人定時報告的時間剛好到了，除了讓休斯小姐與白蘭大人聯繫一下，順便讓你談談也不是不可以~”吉爾笑的陰險，我黑線。
你這不是純屬添亂嗎……
頓了一下他對着又閉上眼的XANXUS道：“當然交談的內容是……關於你的死！”
我怔怔看着突然冒出來的一大圈蝙蝠，正好我坐在那個大圈外沿，面前飛着兩隻發着紅光的蝙蝠，朝着圓中心的XANXUS。
然後是一陣讓人無比難忍受的聽不清的低頻音波，雖然對象並不是我，但一隻手臂的距離就是那兩隻蝙蝠，似乎伸手就能夠到。
我呆呆看着圓中心一陣爆炸，他的身影瞬間就消失在塵土中，我身體不自覺微微前傾，張了張嘴。
雖然我知道他一定沒事，但他就在我面前被那陣巨大震動吞沒，我還是一驚……
吉爾笑的十分囂張，得意地揚起下巴：“哈哈哈！最快最大的炎壓，當你察覺到時就已經太遲了！”
灰塵中突然就射出幾抹黃色的光芒！
一隻只打落了吉爾的蝙蝠！
幾束射線打中我面前的幾隻，帶着焦味的烤蝙蝠掉到我腳邊，光線擦過我的臉邊，燒焦了我的幾縷頭髮！
我因爲這突然的變故眼睛瞪的更大，心臟因爲驚嚇一陣收縮亂跳！
伴隨着灰塵中漸漸出現的身影的是一把低沉沙啞隱藏怒意的嗓音：“你……說什麼太遲了？”
XANXUS舉着那把我還是有些陰影的槍，眼神如同一個獵食者，一如我記憶裡一般全然是隱忍的怒意。
似乎他本身就是一團怒氣，勢如破竹侵入人心無法阻止。
“看來交涉破裂了。”XANXUS把玩着匣子冷哼一聲，手上的戒指燃燒出的火焰幾乎可以照亮夜空，“那就給予你們相應的死法，垃圾們！”
縮在離他們有些遠的地方我把自己往廢墟里越埋越進去，已經顧不得灰塵和髒兮兮的地板了……
“奧爾蓋爾特，你光站着幹什麼？趕快把身體張開做我的肉盾！”吉爾的話讓我複雜地看向他，抿抿嘴沒有反應。
靜靜拍了拍髒髒的手掌我繼續縮在邊上當背景。
我要因爲他的自私覺得厭惡嗎？
奧爾蓋爾特自己願意爲自己心中未來的王付出一切，所以寵着他爲他做所有事甚至願意當肉盾，我算老幾憑什麼要去打抱不平？
而且，經過這麼多事看過這麼多人在面前死去，我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功夫對心中早已做好準備的死亡而太過花費心情了。
聖母屬性這種東西，我本來就不多。
看着天空中藍色和橙色的火焰此起彼伏地燃燒着，我抹了一把沾滿灰塵的臉，順手拍掉睡衣上粘成一團的泥土，抖了抖有點破掉的布料，揉了揉酸酸的各種關節。
空氣中迴響着能讓人聾掉的野獸怒吼聲，我抽空擡頭，看見了奧爾蓋爾特石化掉落，而吉爾雙腳石化而被迫起身的一幕。
終於……要結束了嗎？
“喂垃圾，王子不是坐着戰鬥的嗎？”手搭在沙發扶手上XANXUS依舊如此慵懶的樣子，吉爾身上的石化還在繼續，最後乾笑着開口：“冷……冷靜一點，我會幫你向白蘭大人傳話的！你想要的是彭格列BOSS的寶座吧？你一直憎恨着沢田綱吉對吧？所以到現在還自稱是已故的第九代的直屬！那是當然，因爲你的第十代寶座被別人奪走了啊，有了我的力量的話，你就能將你一直憎恨的沢田綱吉打到，成爲彭格列的BOSS！”
我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看着他漸漸連手臂都無法動作。
XANXUS的高傲，怎麼會要這種類似於賞賜的東西呢？即使他想要彭格列BOSS的寶座，也不會靠着別人的能力拿到這個位置。而且，這樣得到彭格列的話，也還是在別人的手下做事啊。
對XANXUS來說，如果彭格列被白蘭奪走，他或許寧願管理的人是沢田綱吉吧？
更何況，他到底是憎恨沢田綱吉還是欣賞他期盼他的成長，這是個問題呢……
聽着XANXUS說最想要的是最強的彭格列而已吉爾似乎知道了他不會放他生路，驚慌在XANXUS舉着□□中看着我：“休斯小姐！請……請勸說他！”
我張了張嘴，卻被XANXUS異常兇惡的神情制止住：“我之所以放過十年前的沢田綱吉並不是沒有能力打倒他，而是因爲彭格列家族必須要成爲最強。無論內部存在什麼抗爭，但這種遭受到外部垃圾攻擊的非常時期，彭格列總是……一體的！”
眼睜睜看着飛射出去的火焰吞沒了吉爾我瞳孔縮緊，腦海中記憶深刻的一幕和眼前重合……
白蘭……白蘭！
碎屑和石塊從空中掉落，砸起了無數塵土，被嗆到的我愣在原地，因爲自己驚慌向前的動作而驚訝。
我反應，似乎太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