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方的天空中,漂浮着一艘肉眼和一般偵察儀器都無法看到的飛龍造型的黑色戰艦。海市蜃樓系統,將它完美地遮蔽起來。
代理艦長愛娜威風凜凜地坐在艦長席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展開在身前的屏幕。出於保密方面的考慮,投射屏幕被設計成單向、小可視角度的,也就是說,只有坐在艦長席上,才能看清顯示的內容,想偷窺是沒門的。不過看她的神情是那麼專注,想必是在全力處理艦內事務吧?就算是代理艦長,也夠辛苦啊!
可是,她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是否真的在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
事實上,她如此全神貫注,是在收看最新的特攝劇《魁!麻將戰隊》。
隨着一到粗大的光柱無情地擊落到繁華的城市中,無數標有黑桃、紅桃、梅花、方片印記的長方形飛船飛臨,佔據了整個天空。
“MJ0874年,廉種大陸突然遭到神秘的異界侵略者襲擊!全大陸的軍警火力竟無法抵抗其壓倒性的強大誘惑能力!異界侵略者極其殘虐冷酷!面對這一切,廉種大陸的民衆只有被征服成爲奴隸的份……”隨着慷慨激昂的解說,從最大的小丑頭像造型的飛船中,降落下一道光,14個剪影般、形態各異的身影浮現了。像臺上賣弄肌肉的健美先生一樣,他們保持着獨特的造型。
“愚蠢的廉種人啊!乖乖向我們俯首稱臣吧!”略帶一點點滑稽的古怪笑聲響徹在大地上。
“快,快一點!”一對青年男女拉着手在廢墟中逃命,看得出,已經氣喘吁吁的女孩再也無法拿出更高的速度。這,已經是她的極限。
“呀!”腳下被瓦礫一絆,她失去平衡,向前跌倒在地上,跑在前面的青年也險些被帶倒。
“輝,我已經不行了……你一個人快逃吧!”
“萍,你在胡說什麼呀!撲克同盟的人馬上就追來了,他們會把你變成奴隸的!”
正在說話間,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轉眼便將二人身後的一幢大樓吞噬。
“那邊的人,站住別動!否則就開槍了!”冷冰冰不帶任何感情,同時還有些生硬的大陸通用語通過擴音器傳到二人的耳膜中。三個懸浮在空中的紅桃型飛碟從後面追了過來,形成圍攏之勢。飛碟上各承載着一名身穿撲克同盟制服、頭帶紅桃頭盔的士兵,正用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二人。
兩粒帶有誘人光澤的橙色膠囊被丟到顫抖的二人面前,隨之而來的是不留絲毫商榷餘地的命令話語:“吞了它!”
叫做輝的青年拾起其中一粒膠囊,端詳了半天,卻始終沒有把它放到嘴邊。一名士兵有些不耐煩了,喝道:“幹什麼呢?不想死就快吃!”
輝眉頭緊皺,將那膠囊握在手心,神情十分痛苦,看得出內心中在激烈鬥爭。他抖了半天,突然將膠囊狠狠丟了出去:“去你媽的!就算死,也絕不當你們的奴隸!”
空中劃出一道橙色的弧線,膠囊在碎石上跳了幾跳,便落入縫隙,消失不見。
“去死吧!”一聲槍響,輝的胸前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洞,鮮紅的血汩汩而出。他低頭看了看,說了句“萍,我沒能照顧好你”,就倒在血泊中。
“小妞兒,該你選了,吃還是不吃?”冷酷的聲音再度響起,“希望你的腦子配得上你的臉蛋兒,否則,嘿嘿……”
萍沒有猶豫,看都不看膠囊一眼,就挺起胸膛,大義凜然地說道:“殺了我吧!反正輝已經去了……”
“哦?”幾個士兵錯愕地互相對視了一下,似乎不大相信,這片大陸上的女人居然如此剛烈。不過,冷血的他們馬上心照不宣地發出奸笑:“想死?恐怕沒那麼容易!你得先滿足滿足哥幾個……”三名士兵紛紛跳下飛碟,向萍走來,最心急的一個已經開始解衣服了。
“不要!”
隨着萍的尖叫,一個發光的紅色球體從大樓廢墟中升起,直奔幾人而來,轉瞬便將四個人、一具屍體全都吞沒。
在一個到處都是紅色的奇異空間中,輝與萍靜靜浮在空中,似乎睡着了一樣。一個聲音在自言自語:“那個人已經死了嗎?看來只好把我的生命與他分享了,反正在這片大陸上,我也不能總維持戰鬥形態。”
紅光開始收縮,集中到輝的身上,然後沒入他的身體。
見一個紅桃巡邏小隊的信號突然消失,負責這片區域的下級指揮官親自率領兩個小隊前來調查。“怎麼回事?這片大陸上不是沒有能戰勝我們的強者嗎?”他的心中開始不安。
當七名士兵駕駛飛碟趕來時,只看到三架飛碟的殘骸疊落在一起,一個服飾奇異、胸前裝飾有一餅圖案的人懷抱昏迷的少女,以凌駕一切的姿態站立於頂端。他一手指着天,面具上的獨眼中一亮,燃燒起憤怒的火焰:“我以我那被譽爲賭神的老媽錢夫人之名發誓!我一定要懲罰你們!”
狂草一般的巨大標題佔據了整個畫面:“在下乃麻將戰士是也!”
“精彩啊!很久沒看到如此有意思的節目了!”愛娜兩眼放光,熱血沸騰,絲毫沒注意到,本該監視的森林上空,黑壓壓的雲層正在以異常的速度聚集,濃墨似的雲海波濤恣意翻滾着,不時有怒雷響徹大地。
*****
當蘭德爾感到森林中央那孤零零鐘樓時,一條條粗大的電蛇被直接從雲層吸引到地上不時閃現的魔法陣中,空間的扭曲已經可以用肉眼辨認了。
“該死!Warp引擎故障了嗎?還是次元歪曲護壁發生器……”每一項猜測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災難,不過他可沒空去思考分析,首要任務就是制止這異常。他分開雙刀,直接刺入土壤中,然後強行撕開空間壁壘,製造出一個通往地下空洞的入口。
在躍入的連接兩個空間的門的一瞬間,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在他腦海裡閃現。
就像劃破寂靜夜空的電光。
那究竟是什麼?
既陌生又熟悉的未知在等待着蘭德爾。
“哼,管它是什麼,反正我也不怕!”少年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跨入那看不到前方的虛空,最後打個響指,順手關閉了這門。“企圖搭順風車的,還是自己開路吧!”
*****
自從無意中重新啓動了沉睡已久的靈子力引擎,伊加斯技術上將就一直在艦內各處不停地忙碌。由於能源充足,許多原本不能開啓的房間也向他敞開了大門。而對於跟在後面哈里斯總統來說,這些房間都是價值連城的寶庫,他似乎看到無數長着翅膀的金磚在向他招手。
兩個陷入不同程度狂熱的人全然沒注意到艦內的氣息已經變得十分詭異。不過,鬼魂恐怕也不願意招惹只會分析它們的結構和存在的合理性,或是考慮它們的利用價值的人吧?
“這是什麼?”面對整整齊齊排列在房間兩側的多個銀白色金屬圓柱,哈里斯總統突然來了興趣。
“看上去像是某種貯藏容器,我來找找打開的方法。”伊加斯技術上將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用手叩叩那冰冷的金屬外殼,聽到很明顯的金屬迴音後,又在表面摸索。終於,要找的東西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找到了,他輕輕按了一下那塊手感與周圍稍稍不同的區域,隨着“嗤”的一聲,金屬表面的大約前二分之一向前凸起,然後輕輕向側面彈開,大量乳白色的霧氣從容器內面涌出,室內溫度迅速降低,兩人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
“是人工冬眠裝置,讓我看看裡面的睡美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咦?!”剛將艙門拉開一道縫,本來笑嘻嘻察看“寶藏”的伊加斯技術上將突然後退幾步,眼睛瞪得如雞蛋一般大,嘴張得能吞下臉盆,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難道活見鬼了不成?”看不到容器內景象的哈里斯很是納悶,他湊上前去,只見容器的四壁都鋪設着柔軟的材質,一個少年靜靜臥在其中。他穿着一件睡衣似的白大褂,非常瘦弱,皮膚病態的蒼白,似乎能看到皮膚下的血管。“沒什麼奇怪的啊?”他上下打量,看不出少年有什麼特異之處。
“他……他……我……”
哈里斯總統沒太聽明白,不過已經隱約覺得少年的相貌有些熟悉。如果伊加斯再年輕些,這不就是……
他也愣住了。
“這不可能!不可能!”伊加斯技術上將還沒完全從震驚中恢復,額上青筋暴起,抓着頭髮神經質地大呼着。鬧了一陣,他才疲軟地靠在牆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他和你……好像……”哈里斯總統試探性地說道,生怕刺激這個本來已經被稱爲瘋子的傢伙,天知道一個瘋子瘋狂起來是什麼樣。
“他就是我!我認得小時候的自己!可這不可能!不可能!沒道理!沒道理!沒道理、沒道理……沒……”瘋子發出一連串或有意義、或沒意義的咆哮,然後順着牆壁滑坐到地上,聲音也逐漸衰弱。不過,雖然聽不到聲音,他的嘴脣卻仍在蠕動。
“這沒什麼不可能。”一個北國寒泉一樣清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對於時間旅行來說,結果很可能出現在原因之前,但邏輯依然成立,因爲因果依然一一對應,只是順序和常規概念中的不同罷了。”
“你、你是誰?怎麼進來的?!”雖然內心中極度慌亂,有種想撒腿逃跑,然後找個封閉的安全地方躲起來的強烈,哈里斯總統還是憑藉多年政治生涯磨練出的本領,保持着表面的鎮定。而伊加斯技術上將則像個真正的精神病患者一樣,把自己的內心世界完全封閉起來,雙手抱着頭,頹然坐在那裡。
“這裡,”那人頓了頓,“是我的……家啊!”最後的話語已經沾染上了酸溜溜的味道。
對於出現在那個人身上的奇怪表現,哈里斯總統不是很理解,不過他開始思索,如何利用這人來脫身。
“看來結果已經註定,該發生的終究要發生……”那人臉上突然浮現出淡淡的哀傷,他嘆了口氣,指着還未甦醒的瘦弱少年道:“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他都會存活下來,因爲結果擺在那裡,他可以繼續長大,”那人又指指伊加斯,“然後再次回到這裡。不過,幸運之神不會眷顧他兩次吧?你們的命運,恐怕逃脫不了毀滅……”
雖然不完全明白那人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從他身上散發的神秘氣息,以及容器中的少年和伊加斯的驚人相似看來,他那看似不着邊際的話決非危言聳聽。哈里斯總統再也顧不得什麼尊顏,跪倒在那人面前,拉着衣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求起來:“不!我不要毀滅!救救我,我會奉獻出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哼哈哈……世俗的人啊,就連你的同伴也只不過是一名純屬消耗品的下等僕人,你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不要糾纏了,抓緊享受最後的時光吧!”說罷,那人無情地甩脫了哈里斯總統,然後退出房間。
門唰的一下關閉,任憑怎樣砸踹,也無濟於事。哈里斯總統折騰得筋疲力盡,只好挨着還處於自我封閉狀態的伊加斯技術上將坐下來。
“到底怎麼了?全都瘋了嗎?”他不理解……
被神秘氣息所籠罩的人徑直來到一座天使雕塑前,他輕輕念出幾個發音古怪的字符,整座天使像微微發出白光,多道由希伯來文串聯而成的金色枷鎖浮於表面。他用手輕輕一拂,枷鎖便脫離開,圍繞着雕像,在空中旋轉起來。
“開!”隨着一聲斷喝,雕像轟然崩塌。煙塵過後,一身銀色的聖騎士鎧甲顯露出來。
“就算不想,也不得不用你了。這就是被因果之鏈束縛的命運啊!”
*****
蘭德爾望着那表面幾乎全被形形色色的浮雕所佔據、看上去完全像件古代藝術遺蹟的白色戰艦,巨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那些傢伙,還真是惡趣味啊!”
是的,從創世紀,一直到末日戰爭,天國的歷史全被以雕塑的形式濃縮記載於其上,只是,一切神蹟都被極大地美化了,就連三神界聯合起來對抗惡魔,也完全是對天國一方歌功頌德。尤其是望着以一團猙獰火焰代表的原始惡魔,在比例被特地放大十幾倍,身着聖袍、神態莊嚴肅穆的天王所發出的光輝下煙消雲散的畫面,蘭德爾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是哪個馬屁精的創意?還有沒有廉恥?這也太……”他在考慮是否削下一塊帶回去,無論是拿來說教還是講笑話都是不錯的道具。
就在這時,他心頭突然泛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浮在平靜的水面上的游泳者遭遇到突如其來的浪潮,被四周水的力量柔和地推開一樣。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一定是周圍的空間產生了異常波動。原理和慣性非常類似,處於空間之內的他本應隨着空間的波動而扭曲,而他的特殊身體卻對這種扭曲有着天然的抗拒,企圖保持原來的狀態,所以纔會有明顯的感覺。
“他們也派人來了?”
剛這麼一閃念,他背後也傳來略帶乾澀的蒼老聲音:“雷殿下,別來無恙?”
“不要總把我當作他!”帶着些許怒意,蘭德爾回過頭來,將視線停留在剛剛出現的一老一少身上。
老者看上去大約50歲,相貌平平,頭戴裝飾着鷹和蛇的寬大王冠,頜下是編成一束的長長假鬍子,上身僅穿一件遮蓋到胸前的護肩一樣的軟甲,顯露出一身古銅色的皮膚,身上塗了某種香油,看得出年輕時的精壯尤存。他的手臂、手腕都纏着金絲編織而成,並鑲嵌有各種寶石的精美護帶,腰中圍一條華麗的纏腰部,腳上是一雙金涼鞋。他這身裝束完全是埃及法老的打扮,以金、藍兩色爲主,輔以其他顏色,看上去五彩斑斕,而且所有飾物上都有着紛繁複雜的象形文字,在莊嚴神聖中不失華貴。他身邊的少年有着一頭捲髮,膚色黝黑,眉心嵌着一顆渾圓的硃紅寶石。他穿一件樸素的白色長袍,袒露半肩,臂上套着一個鐫刻着梵文、鑲嵌着寶石的金環,此外再無其他物品,赤足站在坑窪不平的土地上。二人剛到,腳下的光之傳送陣還沒完全消散。
蘭德爾腦海迴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拉美西斯零世,擁有降神能力的智者,也是出色的戰士,曾親自駕駛金色戰車率大軍擊退過大舉進犯的魔族,守衛了埃及本星。後來因老朋友的關係,投入了天國陣營,是很有實力、也很有經驗的老傢伙,只不過不比那些天使出名和有權勢罷了。那個小孩我不認識,不過看上去應該是運用佛法力量的。”不用說,這自然是雷的記憶,看來他並沒完全沉睡,至少是時不時醒來關注一下身邊發生的事。
蘭德爾微微一笑,在心中默唸一句“謝了”,知道雷一定會聽見,不過依雷的性格,恐怕並不會做出什麼表示。然後,他板起臉問道:“拉美西斯零世,你來這裡做什麼?”
“既然記得小老兒,您還說自己不是雷殿下嗎?小老兒年老體衰,老眼昏花,人也變糊塗了,不過起碼殿下的神色和這雙刀是不會認錯的。”拉美西斯零世將目光放在蘭德爾手中插在一起的黑白雙刀上,嘿嘿笑道。
蘭德爾不想辯解自己和雷有什麼不同,不過開始重新評估拉美西斯零世的實力。別看他貌不驚人、言詞謙恭,說自己“年老體衰、老眼昏花”,可實際他的身體一點也沒衰退,眼睛中還隱藏着精光,再加上雷所說的經驗豐富,他一定屬於那種隱藏了自己實力、精氣神內斂、狡猾得出了奇的老狐狸。不過,既然他認定蘭德爾是雷,那就犯了致命的錯誤,動手時一定會吃虧,因爲蘭德爾的戰法和雷完全不同。想到這點,蘭德爾暗笑起來。
見蘭德爾不說話,拉美西斯零世又問道:“雷殿下駕臨,恐怕不是遊山玩水吧?”
“哼,當然不是!你該知道我要幹什麼!”蘭德爾眼中寒光畢露,冷冷地說道。在這種老狐狸面前,裝傻或者戲耍反而會弄巧成拙,讓他看出破綻,蘭德爾決定儘量拿出雷的口吻和表現,繼續把他引入歧途。
拉美西斯零世不惱不怒,還是那副和氣的面孔,一指白色諾亞道:“此乃天國之物,不幸因事故失落於此,並有引發災難的可能,我等身爲天國臣民,實在有愧世人!雷殿下爲芸芸衆生着想,千里迢迢來此排除險情,我們感激不盡!不過還是懇請殿下賣小老兒個面子,讓我等自行處理。小老兒以名譽擔保,定會處理妥當,絕不遺害人間,殿下看可好?”
蘭德爾冷笑起來:“說得真好聽啊!不過我看真正的原因還是上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邊說,他邊用犀利的眼神注視着二人的一舉一動,果不其然,拉美西斯零世極輕微地一怔,印證了蘭德爾的猜測。靈子力引擎暴走只是小小的事故,而這艘戰艦的叛逃纔是問題的關鍵,天國一定隱瞞了什麼。
不過,拉美西斯零世也真有忍耐力,還是堆出笑臉,問道:“這是天國製造的,所以我等對它的構造比較熟悉,排除故障也容易些。小老兒是怕萬一殿下有個閃失……當然以殿下的身手這也不大可能了,只是凡事還是小心謹慎爲妙。等我們處理完再請殿下登艦參觀,殿下意下如何?”
“我也並不是真關心這上面有什麼,只是怕萬一有什麼試驗中的危險品跑出來,危及無辜的人可就不好了……要不然這樣吧,我跟你們一起去怎麼樣?”
“這……”
拉美西斯零世還沒回話,他身邊的白袍少年已經跨上前一步,一指蘭德爾,氣哼哼地道:“老師,您忘了迦羅利大人的叮囑了嗎?別跟他廢話!他根本就在耍我們!”
“等等,喬達摩,你不是他的……”“對手”兩字還沒出口,喬達摩已經摘下金環,朝蘭德爾衝了上去。
蘭德爾分開雙刀,以白刀穿入金環,向外一撥,然後黑刀直刺喬達摩前胸。整個動作乾淨利落,絕無半分多餘,即便是號稱第一殺手的雷,也就是如此水平了。
拉美西斯零世無奈地嘆了一聲,召喚出拂塵模樣的奧西里斯之鞭,揚手一輝,頂端的銀絲鞭梢噴射而出,纏繞在蘭德爾的黑刀上。就這樣,他救了喬達摩一命。
但這只是他個人的想法罷了。事實上,蘭德爾根本就沒想要喬達摩的命,而且以現在的狀態,暗之刃對喬達摩這種程度的對手根本沒有一擊必殺的威力。
“大家都罷手吧,免得傷了和氣。”拉美西斯零世道。他見自己輕易纏住了蘭德爾的一柄刀,又是兩對一,認爲如果明智的話,蘭德爾絕對會接受他這個雪中送炭的建議,於是擺出善意的微笑,等待蘭德爾點頭同意。
“如果我同意,你會讓我跟你們一起進去嗎?”蘭德爾狡黠地一笑。
“殿下,您看,這太讓我們爲難了……”在這種主動權完全掌握在自己一方手中的情況下,拉美西斯零世認爲蘭德爾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那就只能說……不了!”蘭德爾一吐舌頭,做個怪臉,黑刀完全散成一團黑氣,從銀絲中滲透出來。與此同時,他側身朝喬達摩靠了上去,但並非去撞,而是反手抓住喬達摩的袍子,將喬達摩拋了出去。喬達摩蹬腿掙扎着,顯然想在空中穩定姿勢,然後重新反撲,但他身上突然出現了多條黑色的鎖鏈,而且還在逐漸變重,迫使他只能背朝下狼狽地跌到地上。
“你!”拉美西斯零世終於發現了某種異樣,記憶中,大名鼎鼎的雷應該是不用黑暗法術、甚至不怎麼用法術的!他隱隱有種不安,喃喃自語道:“你太危險了,是的,太危險了!我也只好……”他伸手在頭上的鷹蛇王冠邊上一按,王冠兩側各伸出一半薄薄的金屬,合併成金面罩覆在臉上。面罩是仿照他的容貌製作的,描金彩繪,如果戴在木乃伊臉上純屬正常,可活人戴上就有說不出的詭異。而且,那雙用紫水晶和象牙拼嵌出眼睛不僅天衣無縫,而且像真人的眼睛一樣炯炯有神,裡面似乎有液體在流動。
隨着低聲吟誦的咒語,他頭上的鷹蛇王冠逐漸變高,變成高聳的帽子,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莊嚴肅穆,當他再度睜開眼時,滿臉竟然散發出金色的光澤。他丟掉奧西里斯之鞭,手中出現了一個頂端鑄成蛇型彎鉤的黃金權杖。他從懷中取出一件精巧的金柄鐵刃匕首插到權杖末端,並一拉權杖的杆,將它伸展成一件一端是鋒利的鉤、一端是利刃的長柄兵器,單手旋轉起來,鉤子和匕首閃爍起寒光。
若不是蘭德爾早知道他是優秀的戰士,同時也是能將不同神力引發到自身的降神者,一定會感到意外。不過現在他只是不屑地一哼:“阿蒙-拉(Amun-Ra)?你雖然不是神,不過能讓神力附身,也是不錯的本事啊!”
“這點微不足道的本事怎麼能和雷殿下比呢?”拉美西斯零世面無喜色,保持着謙恭,但權杖一端的鉤子已經橫掃過來。蘭德爾知道,這種對手極難對付,因爲他們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弱點,而且經驗會使許多常用的手段在他們面前變得無效,在戰場上養成的戰士直覺則會在最危急的時刻告訴他們什麼纔是正確的選擇。好在蘭德爾也不算初出茅廬的菜鳥了,他知道該如何發揮自己的優勢。
他突然身子一矮,貼着掃過來的權杖滑鏟過去。拉美西斯零世“咦”了一聲,連忙掉轉權杖,以匕首向下戳去,同時身子橫過來向上躍起。如果他成功,就像是做了一次撐杆跳一樣,但這早在蘭德爾的計算之內。蘭德爾以手撐地,身子原地一轉,斜斜地飛了上去,雙腳連踢。正橫在空中的拉美西斯零世等於將整個身體正面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對方面前,此時只能藉助插入土中的權杖擺動身體,企圖避開蘭德爾。但蘭德爾的“神龍天舞腳”竟然能在空中改變方向,改直踢爲迴轉踢,還是踢中了拉美西斯零世的胸口。拉美西斯零世像斷線的木偶一般,“撲通”一聲跌在地上,不住呻吟。
“老師!”已經掙脫鎖鏈束縛的喬達摩大吼一聲,紅着眼殺過來。蘭德爾擲出雙刀,伸手一指,有靈性的雙刀立刻像兩條毒蛇一樣,朝喬達摩飛去。雙刀就像被兩隻無形的手所控制,死死纏住喬達摩。由於總是同時從不同方位進攻,喬達摩只能全神貫注地邊躲邊打,徹底打消了攻擊蘭德爾的念頭。就這樣,他還得萬分小心,一旦出現空檔就得挨刺。
而蘭德爾則揮拳朝躺在地上的拉美西斯零世撲去。見他來勢洶洶,拉美西斯零世連忙就地一滾,然後順勢跪坐起來,並重新招來權杖。他嘴裡念句咒語,權杖上的蛇型鉤子竟然活了過來,幻化成一條眼睛王蛇,張口咬向蘭德爾。
蘭德爾像是沒看到一樣,絲毫不改變攻擊路線,一拳打在拉美西斯零世原來所躺的位置,整個大地爲之一顫。以拳頭落地之處爲中心,地面猛地向下塌陷,像是預先埋設了烈性炸藥一樣,土地開始一圈圈崩碎,無數犬牙般的土錐伸了出來,最外圍的竟然有幾米之高。相比之下,拉美西斯零世的攻擊實在太弱小了,瞬間就被隆起的土堆所淹沒。而蘭德爾則從下陷的中央高高躍起,找準拉美西斯零世的所在,再度揮拳打來。
拉美西斯零世的面具突然融化,然後重新凝結成綠色的人面,緊跟着他的皮膚也迅速變成綠色。他腳下的土地開始變成沼澤一樣,雙腳逐漸沉降進去,而他四周的泥漿則如同水柱一樣噴涌上來,將他整個包裹在其中,並在轉瞬之間將外形塑造成了一個高達七八米的巨人形象。泥土巨人也很有埃及特色,光着頭,赤着上身,下身圍一條纏腰布。蘭德爾一拳打在胸前,沒完全乾燥的泥漿竟然將偌大的力量輕而易舉地卸去,還吸住了蘭德爾的拳頭。
*特別說明:《魁!麻將戰隊》將是一個在小說中的世界上演的劇中劇,類似《激鋼人》之於《機動戰艦撫子》、以及《Giroro艦長》之於《Keroro軍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