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深深的埋着腦袋向別墅內廳走去,只覺得腳上這雙平底鞋裡長出了無數的鍼芒,這種丟臉的時刻,還是在這種場合之下,真心不想被蔣慕白那個衣冠禽獸看到,蘇莫正在顧自的沿着角落前行,
“蘇小姐。——
好吧,蘇莫沉沉的嘆了口氣,聽這尖銳的聲音就知道來者不善,果然擡頭處,萬萬踩着十幾釐米的黑色鋥亮的高跟鞋,一襲低胸的大紅拖地裙,正在低頭俯視着她。此刻,與萬萬的距離可謂是近在咫尺,蘇莫清晰地聞到了她身上濃濃的菸草和香水交織的味道,她蹙着柳葉彎眉,漆黑的眸子對視着萬萬詢問道,“你們少爺邀請我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我很忙的誒。”與其說是對視,不如說是仰視,其實雙方的身高差異還是蠻大滴。
“等會你就知道了。”萬萬的指甲塗抹成黑色,輕輕的撫上自己精緻的臉龐,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在蘇莫眼裡,她今天的一身打扮全部都很詭異,怎麼看都如同一朵嗜血的玫瑰。
萬萬似乎非常得瑟的投過一個眼神,大有挑釁的意味,然後轉過身一扭一扭的走遠了,蘇莫彷彿釋重一樣,僵直接着的脖頸瞬間垂了下去,這個女人總算是走了,不然自己仰視的脖子都要斷了。不過還好,她還沒注意到自己的鞋,不然非得笑話死了。蘇莫邊想着邊橫衝直撞,突然覺得前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蘇莫頭也不擡,試圖再次過去,卻不料還是沒能通過,竟然還感覺出其的軟。
她擡起臉龐,張大眼睛,正正面是一個穿着黑色露肩禮服的女人,高高盤起的棕發,鮮紅的嘴脣,尖尖的錐子臉上一雙狹長的眼睛,她不禁想起了葫蘆娃裡的那隻蛇精,而自己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她胸前的高峰上!蘇莫心裡不禁打起邊鼓:“遇到麻煩了。”
蘇莫禮貌性的彎個腰,嘴裡柔和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其實腦袋只有一個念頭,避之不及,這種蛇蠍女人,自己這麼單純的娃娃可不是對手阿,暗自慶幸下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優良品格阿。
黑色禮服的女人擡了擡手,輕手順了順自己的頭髮,不懷好意的眼珠子迅速的掃過蘇莫的全身上下,昂着那顆足有幾斤重的腦殼,口氣譏諷的說道,“你不會是這幢別墅的僕人吧?”
“你纔是僕人,你全家都是僕人!”蘇莫本想脫口而出,只是在這種場合,自己的搭配又的確太過“惹眼”,還是低調點比較好,片刻,衝着那女人勾勒出一個向上的弧度,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話,
“不好意思,這個夫人不經常來吧,這家別墅的主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作爲客人,我也應該一盡地主之誼的,有什麼需要的開口就是了。”
女人被氣的臉色鐵青,卻也真擔心蘇莫真是主人的熟客,不好得罪,硬生生的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蘇莫看到她那張一會青一會紫的臉,心裡樂開了花,苦於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又擔心自己強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忙說道,“夫人如果有什麼不熟悉的,可以向我求教,我先走了,有點忙。”話落,蘇莫便迫不及待想着逃離那塊烏央之地了。
而女人也不敢太過爭執,只好咬咬嘴脣,捶胸頓足了。見狀,蘇莫不由的偷摸的笑了出來。
快步走到廳堂,繁複的燈飾交織在一起,暗淡的地板上紅色的地毯格外醒目,撩人的燈光打在白色的高腳杯上,透着微微的寒意。周圍形形色色的人走來走去,蘇莫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不時三五人聚到一起,互相寒暄,談論的也不過是香水的品牌或者男人的領帶。蘇莫實在不懂這些,走到中央,四周放着兩行長長的餐桌,酒水飲料應有盡有,蘇莫定睛細看,那菜品罕見且珍貴,怕不是有錢就可以輕易買到的,點心也做的精緻誘人,看的蘇莫垂涎不已,自己還沒吃過這麼多的好東西,卻也疑惑,蔣慕白這麼煞費盡心的究竟是爲了什麼,這時,Party的時間也正正好到了。所有的賓客都聚在了一起,一個戴着粉色眼鏡框,穿着花色襯衫的中年男子開始致辭,
“歡迎大家光臨蔣慕白先生的私人別墅,今天是蔣少爺特意爲孟言顏小姐舉辦的生日Party,讓我們先共同祝孟小姐生辰快樂。”
語落,賓客們紛紛的鼓起了掌。蘇莫站在最後面,生怕被誰發現,“原來是給別人過生日,還是個小姐,竟是這般用心。”蘇莫的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雜瓶。
正想着,男人又開言了,“今晚,我們還將舉行一場舞會,大家可以踊躍參加,最終獲獎的男女雙方可以獲得舞王舞后的尊稱,還將收到蔣少爺贈送的一輛豪華跑車。”
剛剛說完,男人們便有些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動了,眼睛瞄着人羣,各自尋找自己的女伴。花襯衫的男人頓了頓,又正了正那條綠色圓點的領帶,聲音渾厚的說道,“下面出場的就是今夜的主人蔣慕白少爺和尊貴的孟言顏小姐,我們歡迎他們。”
只見蔣慕白身着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下黑白相間的領帶相得益彰,領口處還鬆開了一口鈕釦,完美的頸部顯露無疑。陰鷙的瞳孔迷霧重重。
他身後的便是孟言顏,水碧色的小禮服,及膝以上,一條深藍色的寶石項鍊墜落在她光滑如玉的脖子上,彎彎捲起的長髮恰到好處的散落在肩部,笑容恰到好處,不愧是大家閨秀,氣質果真非凡。蘇莫認出這正是那天自己在珠寶櫃檯前見到的那個女孩,今天的她彷彿更加明亮動人了。蘇莫自慚形愧的看了看自己腳上的藍色帆布鞋,怨怪自己怎麼這種小事也能忘記呢!
蔣慕白優雅的伸出左手,紳士風度十足,孟言顏輕鬆的將右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毫無扭捏之態。他們步履一致的走到人羣中心,對視一笑,更似一對熱戀中戀人。
“這個孟小姐的父親也是首屈一指的地產大亨阿,真是門當戶對。”
“哎,蔣公子是沒希望了,聽說他馬上就要和孟家小姐訂婚了是嗎,蔣慕白,那麼帥,我要是早出生幾年就好了”
“聽說他們打小就定好娃娃親了,不過前面這位於公子也是不容小覷。”
兩個女人一會扼腕嘆氣,一會眉開眼笑的聊着。
蘇莫垂下眼簾,心裡好似是壓着一塊涼涼的石頭,她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在鬱悶什麼,反而越想越生氣,“蔣慕白那個蠢貨是向我來宣揚他的未婚妻多麼漂亮,趁機打擊我的嗎!”蘇莫憤怒的嘀咕着,腦子裡不停的咒怨道,“蔣慕白喝水全部到流進鼻眼裡!”
主持人再次的開口說道,“好好,我們的主角已經登場,那麼奏樂,舞會開始。”
鋼琴聲,小提琴,大提琴,各種管絃樂器不絕於耳,蘇莫厭煩的堵住耳朵,繼續找角落。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來回的扭動着腰肢,彼此的在耳邊輕輕囈語着什麼,蘇莫無趣的打量着眼前的這些人,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人羣中一人醉態畢露的大聲喊道,
“既然是蔣公子給孟小姐辦的生日,兩人是不是應該舞一曲,給我們長長見識,開開眼阿!”人羣裡頓時跟着附和起來,蘇莫直直的盯着蔣慕白,他的臉上不露聲色,卻也未發一言。
蘇莫納悶,蔣慕白在想什麼呢。
少頃,蔣慕白輕緩的打開嘴脣,語氣輕鬆之極,“這種紈絝子弟取悅女人的把戲我從來不喜歡,更不屑做。”儘管他說的這麼雲淡風輕,卻還像是千斤重壓在了衆人的心頭。大家紛紛側目,小心翼翼的交頭接耳着。
這時,某隻發覺蔣慕白的不悅,急忙的拉走了那個醉漢,還不忘點頭哈腰的致歉,在蘇莫看來真是像是蔣慕白是他祖宗似的。再回頭,仔細的看着此刻的蔣慕白,他桀驁不馴的目光從不曾停留在某處,他是上帝的主宰者,誰也無權命令他做什麼,更不能違抗他,那種神情看的蘇莫汗毛直立。也許就在那麼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與蔣慕白的距離,看似那麼近,實則觸不可及。
蘇莫佇立在原地,呆呆的想着,也許在想窗外的月亮,也許在想河川裡的蝦米,其實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
“什麼東西?”蘇莫感覺有一股不明**從自己的頭髮上順流直下,蘇莫醒過神,忍不住的發起了飆,“是哪個蠢貨,把紅酒倒在了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