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充斥着各種聲音的教室裡,蘇莫頓時覺得自己的聽覺此時又變的格外的靈敏,所有指責和嘲諷的話語全部一字不落的收入了耳朵裡,眼淚強忍在眼眶,心底重重的揪疼着。她好像更加傾向於前者,至少自己可以小小的欺騙下自己,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呢。
人生就是這樣不是的嗎?分離總是在所難免的,既然當初不顧一切的在一起了,就應該預料到這樣完美和不容褻瀆的他,是多麼神聖的存在,她是渺小到不起眼的角色,憑什麼擁有他珍貴專一的愛情。
蘇莫緊咬着下脣,冰涼的**卻還是悄然的打在了同樣不知觸覺的手背上,緊繃的小臉上倔強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整個世界朦朧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教室的,也不知道自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背棄了正在上課的老師之後,會要面對怎樣的後果。
可是背棄這種事情本身就是無比可恥甚至不可原諒的不是嗎?她是不可原諒的,那個口口聲聲說只會愛她的蔣慕白,更加是不可原諒。
蘇莫一邊踩在蒼涼無人的籃球場上,一邊拼命的擦着自己奔騰而下的淚水,緊緊掐着的手心再也掩飾不住滿腔的悲傷,她驀然的擡起波光氤氳的眸子,彷彿無邊無際的天空,瞬時暗淡無光,接着急速的縮小到了只有自己頭頂上方那麼大的一塊地方了。
一切開始變的狹窄、擁擠,她突然覺得自己置身在一片恐怖的荒野,煢煢孑立,所有糟糕負面的情緒一下子涌上了大腦,她手足無措的蹲下身子,恐懼感令她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連潔白的牙齒都沒放過。
還是這樣的天空下,蔣慕白站在校門口自己來時駕駛的那輛黑色車子前,眉宇間鑲嵌着揮之不去的失落和不安。
雖然那顆懸而未決的心總算是塵埃落定了,只是這樣的結果依然是他不願意承認的。無法瞭解到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纔會導致這樣的狀況,對他而言,纔是目前最焦慮暴躁的事情了吧。
深呼吸的兩口不怎麼新鮮的空氣,蔣慕白的心情卻還是平靜不下來。無奈之下,他兀自的回想起了與蘇莫初次相遇的那個籃球場,想起了那樣純真正義的她,脣邊又不自覺的顯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整理下凌亂的思緒,還未擡腳,就聽到了口袋裡不停傳來的震動聲,剛纔稍稍舒緩的眉頭再次的緊鎖了起來,難堪的臉色下,那些不明顯的細紋像是被擴大了一般,愈發深刻。
他動作熟練的掏出手機,旋即合上雙眼,明顯不悅的口氣冷冷道,
“有什麼事情嗎?”
儘管先前已經通過屏幕上的提示知道了對方正是柳宛如,蔣慕白卻還是壓制不住額頭冒出的怒火。
敏感的察覺到了他嗓音裡的漠然,柳宛如只覺得一頭霧水,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不該說起的話題,就這麼直截了當的被躺槍了嗎?
柳宛如也嘗試着不去細細追問,表情凝重的看了看手上的文件,繼而一字一頓的認真回過話道,
“報告親愛的未來總裁大人,我這邊剛參加完股東會議,所以有些事情有必要和您當面的商討一下,不知道您是否能抽出這樣的一點時間呢。”
即使還是那樣婉婉的聲線,蔣慕白卻聽的特別刺耳。他握了握五指,面色越發陰沉下來,充滿強烈的質問口氣的對着電話的另一頭嗆聲道,
“你能不能不用那種奇奇怪怪的嗓音說話,我覺得很不舒服。”
似乎不假思索,還是反應太快,柳宛如不到一秒的思考時間,昂起光滑的下巴當機回覆道,
“我們的想法還真是相同呢,也請您能不能不要拿捏着一肚子的怒氣衝着我發火呢,我自認爲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垃圾回收站。”
蔣慕白嘶了一聲,眼角輕挑,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的繼續着柳宛如的話語反駁道,
“我哪裡有怒氣了,我哪裡敢對你發火了,這不是您這位大小姐先是對我不滿,我才理所當然的提醒了一下而已,既然您這麼受不了一絲的委屈,幹嘛還要答應和我一起來這個亂七八糟的公司來,看來我還真的是太委屈你了,你說對吧?”
他顯然沒有想要和好的企圖,還是那麼咄咄逼人,柳宛如簡直可以噴火了,這些冷嘲熱諷,如果換了別人,早就不知道在她腦海裡被殺死過多少次了,她很慶幸自己居然到現在爲止還可以保持着相對與他較爲冷靜的理智。
她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變的和平常不無多大差別的緊握着手機,扶了扶額頭道,
“我說你講點道理可以吧,最開始先冷言冷語的好像是你這位大少爺吧,其次,你說什麼委屈我之類的,我從來都不覺得呢,能夠陪在你身邊,替你分擔和處理這些麻煩,我覺得非常開心,即使明明知道,你只是去爲了見其他的女人,才把這些丟給我,我也一點抱怨的情緒都不曾有過的。”
說着說着,柳宛如的神色就隨之黯然,瞳孔也顯得有些旖旎憂鬱,她怔怔的看着前方稀薄的透明空氣,唏噓的嘆了一口氣。
嘆氣聲並不大,卻驟然的把蔣慕白不安的感官瞬時的平復了下來,他恍若隔世的定了下神,纔想起自己剛纔拙劣的態度,連連愧疚的抱歉道,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你一直在幫着我,可是我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你,真是對不起。”
儘管他是真的有錯在先,但是聽到他講出這番話來,柳宛如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的吧,嘴角也不自覺的好看上揚着打趣道,
“你可還真是百變小王子呢,居然可以變臉變的這麼快,我還真是佩服的很呢。”
能夠在這種尷尬的氣氛裡講出這種不入流的笑話,纔是蔣慕白真心佩服的吧,柳宛如還真是一朵奇葩呢,怎麼可以讓人總是忍不住的就會生出信任的感受呢,猶如相識已久的老友,無法拒絕。
他頓了頓,也勉強的泛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道,
“喂喂,我說你還真是沒禮貌,怎麼可以這樣取笑自己現在的上司加老闆呢。”
“我這哪裡是取笑,明明是恭維好不好。”
柳宛如在電話的另一頭叫屈道,可是這口吻聽起來怎麼都是怨氣頗深。
蔣慕白輕咳了兩聲,心裡不住的嘀咕着,估計她這種說話的口吻,傻子都可以想象到對面的她早已經暴跳如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