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驚天本以爲自己可以趁着對方膽怯之際,下重手將其斬殺,怎知事情會弄巧成拙,反在生死之間激發了對方的潛能。僅是面前的這一拳,就不是他能夠輕易應付的,再加上七名緩緩逼近的地階強者,蔣驚天所面對的,分明是一個必死之局。
面對絕境,蔣驚天將牙一咬,將心一橫,把那浩瀚如蒼冥一般的殺機,在一瞬間釋放了出來。殺機急速回旋,就如利刃一般在八人之間迴盪,時刻的提醒着他們,面前的這個謎一樣的少年,到底是有多麼的危險。這八位地階強者全都心中一寒,特別是那趕來馳援的七人,腳步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半分。
僅憑這殺機,蔣驚天還不足以讓逼近的七名地階強者不戰而退,他還需要在這乾枯的稻草上,放上一把火,將他們心中的恐懼徹底點燃。只見蔣驚天劍走偏鋒,面對敵人這強悍至此的一拳,竟然不躲不閃,僅是一甩手,將手中的人頭擲了出去,正砸在那地階強者的臉上。
那地階強者在擊出這超水平的一拳之後,心中的恐懼便被削弱了不少。但這昔日損友的人頭,卻徹底的擊毀了他的理智,再加上肆虐的殺機在旁烘托,那地階強者立馬就生出了潰逃之意,對自己擊出的這一拳,也產生了懷疑。
蔣驚天故意營造出這種霸道絕倫的氣氛,就是希望從內在瓦解這他無法匹敵的一拳。事實證明,他的辦法奏效了,那人心生恐懼,想要逃走,這一拳中的決死之意便隨之蕩然無存了。就在這拳勢不穩的剎那,蔣驚天猛然加速,將這次拳與劍的對拼,提前了半個呼吸的時間。
蔣驚天反轉手腕,側旋古劍,橫劍削砍。衆人只覺金光一閃,那地階強者的頭顱,就隨着蔣驚天劍鋒所指的方向,飛上了半空。鮮血四濺,與這淅淅瀝瀝的小雨融合到了一處,讓見到此景之人,心中更添寒意。
蔣驚天爲了一劍將敵人了結,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那地階強者的至強一拳,正好不偏不倚的印在了他的心口之上,雖然其威力已經從內部瓦解了一部分,但剩餘的拳力,還是遠超出了蔣驚天的預計。若不是他在斬殺那人的下一刻,就一把抓住了他無頭的屍體,並開始大肆的吞噬精血。僅是這一拳,就已經要了蔣驚天的性命。
胸口肋骨盡碎,血管爆裂,整個心臟都被這一拳震得處於崩潰的邊緣,更爲嚴重的則是那驅之不盡的異種罡氣。這一拳所蘊含的罡氣,比蔣驚天體內罡氣的總量還要多。它們此時就盤踞在蔣驚天的心口,如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藥桶一般。
蔣驚天的身體糟糕到了如此地步,他在將體內的異種罡氣盡數驅散之前,已經不能妄動罡氣了。不過幸好他斬殺地階強者的雄姿,已經深深的印在了衆人的腦海之中,讓那七人一時間,止步不前。
蔣驚天將那急速乾癟下去的屍體收入儲物戒指之後,便以銅元劍遙指七位來援,卻遲遲的不到的地階強者,大喝一聲道,“何人來戰!”
那七人早就被蔣驚天的殺伐果斷嚇破了膽,此時還沒離開,就是在期盼着身死那人的決死一拳,能夠將蔣驚天重傷,他們好撿一個現成的便宜。怎知蔣驚天中了那拳之後,竟然和沒事人一般,還劍指衆人,出言挑釁。而且其說話的聲音,看不出一點受傷的樣子。
那一拳的威力到底幾何,這七人並不知曉。但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們七個可都沒有硬吃這一拳,而毫髮無傷的本事。就憑這一點,就算蔣驚天可能是虛張聲勢,他們也不願冒這個險。與自己的小命相比,什麼立功,什麼重寶,全都變聲了天邊浮雲。
“羅寸你哪裡走!”蔣驚天再次大喊一聲,並揮劍向虛空一斬,一道劍芒便飈射而出,斜斬在了羅寸面前的地上,並留下了一道深若丈許的溝壑,截斷了羅寸的去路。
“你……要幹什麼?攔住他,你們攔住他!”
七人一看這劍芒如此威力,蔣驚天又將矛頭指向了羅寸,他們又哪敢遲疑,全都四散而逃。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什麼主子,什麼僕人,全都被他們拋之腦後。羅寸想要他們去阻擋蔣驚天,可這七人還指望着羅寸爲他們殿後,好爲他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好逃得更遠。
蔣驚天這一劍中融合了武道意志的力量,和少許被宣泄出去的異種罡氣,其威力雖然不俗,但還沒有達到地階攻擊的層次。他能夠一劍將這七人嚇走,將羅寸嚇得癱坐在地上,站不去來,純屬是幸運之舉。
通過吞噬精血,蔣驚天的傷勢雖然好轉了許多,但想要將體內的異種罡氣全都排出體外,至少還需要幾個時辰的時間。若是這七人執意與蔣驚天糾纏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就算蔣驚天不再顧及是否暴露身份,憑藉着殺戮劍氣、武道意志、輪迴拳術、霸道一拳等絕技,最多也就拼死一兩位敵人,至於生離此地,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蔣驚天一步一步的向羅寸走去,他每踏出一步,地面都會發出“咔嚓、咔嚓”的龜裂之聲,聽得羅寸毛骨悚然,雙腿發軟。蔣驚天倒並非是想借此嚇唬羅寸,他之所以每一步,都會將地面踏碎,其實是在向體外宣泄着異種罡氣,可沒想到卻收到了奇效,將羅寸嚇得半死。
羅寸面色驚恐,早就將自己地階強者的身份拋之腦後,他就好像一個即將遭到強暴的小姑娘一樣,將恐懼之外的一切,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不要過來,不要……”
蔣驚天走到羅寸的面前,停住了腳步,他高舉銅元劍,將武道意志催促到了極致,準備一劍將其了斷。以羅寸現在的精神狀態,若是讓蔣驚天全力激發的劍氣斬中,就算僥倖不死,其精神也將全面崩潰,從此成爲一個瘋子。
並非是說,凝聚了“霸道劍心”的蔣驚天,其武道意志有着越階殺敵的能力,而是因爲羅寸的心理素質實在太差,其精神還處在崩潰的邊緣。
就在蔣驚天將此劍的威力調整到巔峰,將要斬下的時候,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羅寸的身旁傳來。原來是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耿衝,適時的醒了過來。
蔣驚天此劍本已下落,但他見耿衝已醒,似乎有話要說,便將劍勢收住。不過他卻仍保持着舉劍過頂的姿勢,並以殺機牢牢的鎖定着羅寸。
耿衝劇烈的咳嗽了好久,才逐漸平息了下來,然後斷斷續續的道,“我耿衝一輩子不求人,不願意欠人人情,可沒想到最終還得求你石龍。”
蔣驚天聞言恭敬的道,“前輩請講,談不上求,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小子就行了,能夠替前輩辦事,是小子的榮幸。”
耿衝呵呵一笑,淡淡的道,“我想請你饒了羅寸,他對我有大恩。你若是執意要殺他,就將我的命取走吧,我願代他一死。”
聞言,蔣驚天激動的道,“前輩,你知道在你昏迷的時候,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麼嗎?他們拿你要挾我,他們想……”
耿衝一擺手打斷道,“不必說了,我跟着羅寸這麼多年,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他只是一時糊塗而已。我意已決,石少動手吧。”
蔣驚天還不死心,他不想看着耿衝執迷不悟,便面露兇殘的對羅寸道,“羅寸,我今天給你一個機會。今晚你與耿前輩,只能有一人活着從此地離開,誰生誰死,就由你選吧。”
羅寸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怎知耿衝竟然醒了過來,還爲自己求情,願意爲自己抵命,這讓他十分感動的同時,還對其之前的所作所爲,深感後悔。羅寸在心中暗暗發誓,只要今日能夠活着離開,他就與耿衝結拜成爲異姓兄弟,從此情同手足。
但蔣驚天的一句話,卻讓他愣住了,兩人只能有一個活着離開,到底讓誰生,到底讓誰死?羅寸面露痛苦之色,猶豫半天,最終咬着牙,閉着眼睛,一指耿衝道,“讓他生,我死!”
“好!”蔣驚天冷笑一聲,舉劍就劈砍了下來,就在這劍鋒即將斬到羅寸頭頂之時,其突然向後仰去,然後指着耿衝,歇斯底里的道,“我後悔了,讓他死!讓他死!我要活着!”
蔣驚天手中的銅元劍驟然而至,他冷哼一聲,然後扭過頭去,對耿衝道,“耿前輩,你看到了吧,他就是這種人。你還要爲他求情,替他去死?殺了他,我都嫌髒了手中的神兵!”
羅寸聞言急忙叩頭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可別弄髒了兵器。”
看着羅寸尊嚴盡喪的跪在地上磕頭,耿衝失望的閉上了雙眼,然後搖頭嘆息道,“石少,動手吧,我願意代他去死,希望我死之後,你可以繞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