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田家的首飾店出來,李逸就沒再去其他家了,一來是時間有點晚了,二來,展銷會要開一個星期,但他如果認真的話,最多兩天就能看完所有的展品,剩下有的是時間再去挨個拜訪那些小店。
回到酒店,還沒休息多長時間,他就接到了清武弘嗣的電話。
兩人先是聊了幾句沒營養的廢話,清武弘嗣就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李逸先生,我聽美沙說您在康德那裡收了一幅菱川師宣大師的手卷,這個能讓我先看看嗎?”
李逸呵呵一笑,等的就是你這個電話。
半個多小時之後,清武弘嗣就匆匆的趕了過來,跟他一起的,除了愛田美沙,還有一個頭發已經全白了的枯瘦老人。
“李逸先生,我先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著名的浮世繪畫師,比江島慎大師,他對菱川師宣的作品有很深的研究”
相互客套了幾句之後,李逸將那幅手卷拿了出來。
“這幅手卷確實是菱川師宣大師的作品,而且應該是他晚期實驗新風格時的習作,非常珍貴!”足足看了將近一個小時,比江島慎才肯定的點了點頭,認定了這份手卷的真僞。
“李逸先生,我聽清武說,你曾經想用這份手卷交換太田家那套點翠頭面,可是太田拒絕了,有這回事嗎?”
“有,不過一套點翠頭面的價值,很顯然是比不上這件作品的,所以即便是太田同意,他也必須要另外的再拿出一些文物。”
比江島慎沉吟着點了點頭,他雖然沒見過太田家的那套點翠頭面,但很顯然,無論那套頭面多麼珍貴,都不足以抵消這幅手卷的價值,甚至還相差很遠。
“李逸先生,我對您這幅手卷也很有意向,只是我可能拿不出那麼多的點翠首飾,您看,我用其他的東西替代行嗎?”
“這個當然沒問題,不過我還是希望,這其中能夠包含有一套點翠首飾,畢竟,意義不同。”
比江島慎看了清武弘嗣一眼,又點了點頭,確實,首飾成套的價值遠非一些零星的能夠比擬,只是,這麼倉促的時間,讓他們上哪兒去另外再找一套頭面?
“時間倒不是問題,我在日本至少還要停留10天,我想應該足夠用了。”李逸既然將這幅手卷拿了出來,就沒打算着再帶回去,更何況,消息泄露,他就算是想帶回去,恐怕都未必能夠如願。
“那就好,李逸先生,時間緊迫,我就不多耽擱您休息了,期待與您下一次的見面。”事情說定,比江島慎竟一刻都不想耽擱,立馬起身告辭,這也讓李逸大概的看到了這幅手卷的價值。
翌日,東京國際展示場的古董展開幕了,李逸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會場。因爲清武弘嗣曾經告訴過他,有很多好東西,都是在展銷會第一天就銷售出去了,雖然其後還能看到一些仍然擺在展位上,但也只是爲了使展會看起來不那麼的支離破碎,其實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個道理倒是和李逸之前參加的雙年展一樣,只是,這玩意能一概而論嗎?一件賣了還能多擺一件,參展的商家們應該求之不得纔是啊!
“主要是有些珍貴的古董對於展覽會的檔次影響很大,所以組織方希望遇到這類古董的時候,參展商可以留一下。慢慢的,就形成了一個規矩,誰家的展臺上標註出來的非賣品越多,就證明這家店裡的古董質量越高”
“我擦,果然是不得了,不但引入了雙年展的機制,居然連國內房地產商那套都學會了”
“房地產?”雙年展清武弘嗣倒是聽得懂,只是古董展銷跟房地產又有什麼關係?
想起當時清武弘嗣的迷惑,李逸微微一笑,這尼瑪要是敢讓國內的某些無良商人蔘展,他敢給全部的展品都掛上非賣品的標籤,然後再慢慢的跟你解釋什麼叫做已訂,什麼叫做已售,什麼叫做二手新房
這次的展銷會規模很大,一共分成了四個廳,主題分別是瓷器、傢俱、字畫其他、以及競拍大廳。總佔地面積和香港那次珠寶展也差不了多少了,攤位好像還要更多一些。
李逸準備先去字畫及其他館,因爲他的瓷器收藏雖然距離系統還差的很遠,但歷朝歷代的名瓷,已經收的差不多了。而且,在這個其他廳裡,還有可能會遇到一些之前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的玩意。
到了地方,他才發現現場的情況和清武弘嗣之前的描述有着不小的差距。清武弘嗣給他描繪的是一番搶購的情景,可實際上,現場的顧客卻並不是很多,比起香港那次珠寶展銷會的人少多了。
其實這纔是古董展應有的現象,畢竟這玩意,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興趣,都能分辨出真假的。
“這樣的話,倒是不用太着急了,慢慢轉,能碰到合適的就買兩件,碰不到也無所謂。”
計議已定,李逸頓時輕鬆起來,他先是領了一份參觀指南,從圖上找到字畫廳的位置,然後帶着谷楓晃晃悠悠的朝着那邊走去。
字畫廳的位置其實就是東京國際展示場的6號廳,位於整個會場的西南,距離李逸進來的位置很近,因此幾分鐘之後,他就趕到了字畫廳的大門口。
“這幅畫不錯,能在一片安靜祥和中又飽含力量,應該是一幅名家之作。”
一走進大廳,李逸就看到了一幅尺幅巨大的風景畫,這幅畫,通篇就只有兩個顏色,一個是蒼白中略微透着點藍色的天空,另一個則是一座被楓葉連山石都染成了金黃色的小山。
細看,在一片金黃之中,竟還有一株大樹露出了幾枝黑色的樹幹,就這個連整個畫面百分之一都沒佔到的妙筆,竟讓整個畫面好像一下子就活過來了一樣。
“《秋》,東山魁夷,怪不得”
李逸看到這幅畫的落款居然是東山魁夷在1958年時的作品,也不僅發出了一聲輕聲讚歎。
東山魁夷在近現代日本的美術史中,可是有着現代畫聖的稱號,他的風景畫,表現的往往都是未經現代文明污染的純潔的大自然,而且他最擅長在保持平面性的同時增強空間感,在裝飾性中抒情寓意。他的畫,格調高雅蘊藉,充滿詩情哲理,處處都流露出和其他畫家所不同的個性。
他的這個特點,是和他深厚的文學功底分不開的,因爲他同時還是一個著名的散文家,據說其散文與日本文學界“泰斗級”人物,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川端康成並稱“雙璧”。
一個領域做到極致已經很不容易了,東山魁夷居然能在兩個相差很大的領域同時做到極致,不得不讓人感慨其天縱之才。
看了一下放着價籤的位置,不出所料,果然寫着的是非賣品三個日語漢字,不過李逸推測,這個非賣品多半不是已經成交,而是人家真的不賣。而且,這個所謂的不賣也是有限度的,只要條件合適,應該還是有可能拿到這幅作品的。
“小日本的話,雖然絕美,但如果代價太大就有點不值當了。”不得不說,就好像是日本的漫畫和av一樣,作爲一個獨立存在了上千年的民族,日本文化中還是有很多能夠引起李逸興趣的東西的,只是作爲一個華夏人,偶爾抱着欣賞的眼光瀏覽一下還是可以,真要花大力氣去收藏,李逸是不會幹的。
這家位於展廳大門附近的展銷商的展位很大,除了東山魁夷的這幅作品之外,另外還有不少日本近現代著名畫家的作品,比如明顯的受到了日本漫畫和動畫風格的影響,作品中充滿了童真且妙趣橫生的當紅藝術家奈良美智的作品,還有另類的前衛藝術畫家草間彌生的作品,無一不是在展示着這家展銷商強大的人際關係和雄厚的實力。
和這家展銷商相比,對面那家佔據了差不多大小展位的展銷商則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他展示的主要是日本的民俗文化,不但有各種各樣的和服,還有各種時代武士的一些裝備服飾,另外還有很多日本妖怪、歌舞伎的玩偶,日本特產的骨瓷,李逸甚至還看到了一些明顯是現代仿製的華夏瓷器
“這是留袖和服,一般用於已婚女性出席比較正式的場合。這是振袖和服中的中振袖,成人禮、畢業典禮、宴會時穿着的最多。這件小紋和服,則多用於約會和外出購物。”
一名穿着一件振袖和服的日本少女正在給一幫歐洲客人講解各式和服,李逸也微笑着跟在後邊,這玩意,要是沒人介紹,他可分不清楚。
“這是巫女服,在祈神的時候,她們還會帶着花簪和金冠,待會兒十點半的時候,我們這裡會有一場祈神的表演,參加表演的都是真正的巫女,歡迎大家到時過來觀看。”
日本少女軟語溫柔的介紹讓李逸很感興趣,這種促銷的模式,可是比單純的請一些模特走走臺步,亮亮大腿高明多了,他的博物館似乎也可以單獨的闢出一塊場地,定期搞一些類似的表演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