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跑了不知道多少趟,都沒要到一分錢,要不是當初他教過的一位學生,調到這裡來做市長,給他撥了錢,八成現在學校也建不成了。
不過這算這樣,原本撥給他有六十萬,到自己手裡就只有五十萬,這還是市長吩咐的緣故,如果不是的話,估計到手能有三四十萬就不得了了。
這讓老校長憤怒的同時,也只能無奈的接受下來,畢竟現官不如現管,他確實是可以到市長那告狀,但這麼做,無疑會讓某些人對他厭惡,以後學校想得到一些支持的政策,就難了……
接下來,爲了讓同學們能早點回家,楚琛他們也一齊上陣,幫着放發文具和書包。
看着眼前明明還是一羣孩子,臉上卻已經佈滿了歲月的刻痕,身上的衣服不是相當老舊,就是已經佈滿了補丁,腳上的鞋子更是破破爛爛,基本看不到有哪位能穿的上比較像樣的鞋子,有些更是光着腳丫。
當他們領到文具和書包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燦爛的笑容,並小心翼翼的放好。而這些東西,在城裡不過是每個孩子入學前必備的入學裝備,花的錢,也不過是城裡的孩子買幾次高檔零食,或者外出遊玩時所花的錢。
每一位領到文具和書包的學生,都深深的對楚雨蘭他們鞠了個躬,就匆匆的往回趕去。這些學生,其中很多都要走十幾裡山路才能到家,就算是平時,到家的時候,往往已經天黑了,來的時候,更是天還沒有亮就要起來。
其實新建的學校,到也不是不能安排住宿,但是這些學生除非實在沒辦法,纔會選擇住宿在學校之外,其他學生,就算再苦再累,都會選擇回家。
因爲他們要幫父母砍柴,做飯,洗衣服,或者帶弟弟妹妹,有的還要照顧家裡的牲畜。放假的時候他們還要爲自己下學期的學費操心,拼命找各種可以賺錢的工作來賺取學習所需要的那一點點的錢。
此情此景,讓正在分發的文具的楚雨蘭,忍不住鼻頭一酸,這要什麼樣的生活,纔會造就了小小年紀就如此艱辛的孩子?
“二牛,還認得我不?”楚琛在分發文具的時候,看到一位同村的小孩,高興的問候了起來。
楚琛他原先的家,是一處叫做呂家村的小山村,據說祖輩還是三國時期呂布的後人,後來呂布戰敗了,就逃難到了此地。全村之中除了楚琛家外,其他人都姓呂,整個村人口不多,才幾十戶而已,人丁並不是很興旺。
而且許多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小孩也都帶在身邊,所以在這所學校上學的小孩並不多,到現在爲止,他就看到二牛一個人而已。
呂二牛仔細打量了一遍楚琛,高興的叫道:“我知道,你是村東頭的楚叔,原來校長爺爺說的大好人就是你啊!”
楚琛把文具和書包遞給二牛,笑道:“什麼好人不好人的,對了,你哥呢?還有咱們村的其他人呢,就你一個嗎?”
呂二牛聞言有些黯然的說道:“我媽腿摔傷了,我哥上個學期就輟學外出打工了,我讀完這個學期,也要去打工了。至於咱們村,就只有二爺家的孫子,還有三奎叔家的兒子來上學,其他人不是在外地讀書,就是去打工了。”
說着,他分別給楚琛指了指,剛纔說的那兩人。
楚琛聽到這裡,不由的大吃了一驚,說道:“什麼?嫂子的腿摔傷了?嚴不嚴重?”
呂二牛雙眼含淚的說道:“醫生說我媽要做手術才能治好,可我家沒那麼多錢……”
貧困地區的人們最怕的就是生病,或者出了什麼意外,這樣的情況下,家裡沒錢,生死也只能天聽由命。
不過呂家村的人當初對他們父子都很好,做了好吃的東西,多少都會送他家一點,當然楚琛父子也會爲村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全村上下都很和睦。
呂村子雖小,但都非常團結,本村的小孩也都從來沒罵過楚琛野孩子等等之類難聽的話,而且隔壁村的人罵他,本村的小小孩子都團結起來,幫着楚琛一起打架。
楚琛記得,有一次自己把隔壁村的一個小孩子打了,結果那小孩子的父親跑過來找他算帳,當時自己的父親不在家,正是呂二牛的父親呂福全拿着扁擔,把那人打退的,不過自己的胳膊也被打的腫了一大圈。
沒想到這次回來居然聽到了這個消息,楚琛嘆了一口氣,說道:“二牛,你先回去,告訴你爸一聲,我明天或者後天回家,你讓他別擔心嫂子的事情,到時我來幫嫂子安排醫院。”
呂二牛聽到這裡,不由的喜笑言開,說道:“楚叔,謝謝您,我馬上回家告訴我爸!”說完,就抱着書包,撒腿往家的方向跑去。
楚琛見此,連忙高喊一聲:“二牛,慢點……”
“楚哥,他們怎麼不去借點錢看病啊?”楚雨蘭問道。
楚琛苦笑着回答道:“借?全家一年的收入都不到兩千塊,怎麼借?而且家裡還有老人要贍養,以前都只能在附近打些零工,何況是現在,就算借了又拿什麼去還?”
“這……”
聽完楚琛所說,楚雨蘭張了張嘴巴,實在想不出應該怎麼說了……
等發完所有的文具和書包,楚雨蘭數了數,將近四百名學生,居然就只有二十多位年紀比較小離家又遠的學生留了下來。其他的人,都選擇回家,而最遠的幾位,居然離學校有三十里的路程。
此情此景,讓楚雨蘭黯然的同時,也想到了身邊的楚琛,他小時候也是過着這樣的生活啊。
雖然她小時候在孤兒院是吃過很多苦,但是自從被父母收養之後,不但能每天感受到親人的關懷,而且生活也過的無憂無慮,從來不用爲衣食住行擔心,相比楚哥的生活,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她卻因爲一已之私,鳩佔鵲巢,不但辜負了父母多年的養育之恩,更是無視了楚哥這麼多年爲生活所付出的艱辛,而且楚哥不但幫助自己賺了那麼多錢,還爲自己擋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想到這裡,楚雨蘭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爲,是多麼的無知,更是覺得自己已經自私到了極致,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爲,是一個正常人應該做的事嗎?對的起那些關愛自己的親朋好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