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淵走了。丟下她獨自走了。
同林鳥到了大難臨頭的時候尚且還要各自飛,更何況他們還不是同林鳥。
來不及難過,因爲塗欽夏已經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她還完全沒有做好準備,最終她竟然會是這樣的死法。七竅都被沙子塞滿,死狀一定會很很醜很恐怖的..關鍵是,這個過程一定會很痛苦很痛苦的..
這樣想着,塗欽夏不知不覺就害怕地哭了起來。
她長這麼大不容易,雖然小時候沒少挨她娘揍,但她知道她爹孃都很疼愛她,她都還沒來得及去她爹孃跟前盡孝;在外闖蕩江湖那麼多年,結果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來;還有她的淳安哥哥,小時候的青梅竹馬,沒想到長大以後竟然還能再見,原以爲可以再續前緣,目前看來是沒有什麼機會了..
塗欽夏覺得自己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做,一定會帶着遺憾離開這個人世。
還有,最最可惡的餘淵,從認識他開始就沒有什麼好事發生,相信他一次就會被他騙一次,真的好壞好壞的..
只是,在這人生的最後時刻,塗欽夏再想起餘淵的時候,本以爲自己會很生氣的,沒想到卻生不起氣來,約莫是覺得自己反正快要死了,再怎麼生氣也都沒有用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內心實實在在地舒了一口氣。
餘淵丟下她走了也好。
反正他下來,也是九死一生,何必拖累他呢。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要好..
塗欽夏想通了,反而不那麼難過了。她騎的騾子,掙扎不過不斷下漏的沙子,四隻蹄子都已經被埋沒在裡面了,嘴裡發出驚恐的嘶鳴。一騾一人,很快就滑到了半坡上。塗欽夏摸摸騾子的頭,歉疚道:“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你別怕,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只不過你不是人估計還等不了二十年呢。下次投胎以後,你千萬不要再做一隻斷袖的騾子了。”
騾子仰頭哀嚎一聲,像是在迴應塗欽夏: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計劃下輩子!
很快,騾子就整個被流沙給裹住了,只剩下一隻頭在外面。漸漸頭也被淹沒了,它掙扎了幾下,就再也沒有響動。塗欽夏站在騾子的後背上,見流沙從自己的腳漫上來,她整個人都在不斷地下滑,畢竟是沒有見慣大風大浪,還是扯起嗓門做最後掙扎再尖叫了兩聲:“餘淵你這個混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誰說你要做鬼了,我沒允許,誰敢?”一道緊繃着的聲音冷不防地回答了塗欽夏,塗欽夏一愣,張開眼睛仰頭看去,見餘淵又重新出現在了上面,她不禁熱淚盈眶。
一根長長的藤條,掛滿了當初她抓的魚曬成的魚乾,從上面伸了下來,然藤條太短,塗欽夏伸出手去夠,卻發現還差半丈有餘的距離。
餘淵頗着急萬分地說道:“你腦子也進沙了是嗎,輕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