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再過一個時辰父皇就該上早朝了,從屋頂上坐起,我拍拍身上的土,最後看了一眼烏青色的天空,從屋頂上躍下來。
更深露重,底下一個黑服男子負手而立閉目養神,他的肩膀處已經有了一塊溼跡,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西北將軍,你在這是做什麼?”
見到這人時我都驚訝了,合着我在上面看了多久的星星他便在下面站了多久唄?
“我在我家站着,你又來我家幹什麼呢?”
司夜睜開眼睛,一雙眼睛沉靜的看着,真的像星星一樣漂亮。
“我說過的呀,我會來找你的。”
見到星星的我本來已經覺得不虛此行了,直到看見司夜,我才曉得什麼是意外收穫。
“可若不是我等在這,姑娘直接走是見不到我的。”
“我在你的房頂看了和你眼睛一樣亮的星星便夠了,我覺得見面是要鄭重一點的,深夜闖民宅說出去太唐突了。”
不知道我哪句話把司夜逗笑了,他脣邊綻開一抹小小的微笑,“姑娘真是…與衆不同。”
“我大靖朝雖開放,但對女子仍有諸多管教,不知道姑娘是什麼人。”
“我當然是公…宮裡的宮女。”
聽到別人問我是誰時我下意識回答我是公主答慣了,差點說漏嘴,好在最後時刻圓了回來。
“時間不早了,打擾將軍休息了,我還要回宮裡當差,先行一步了。”
辭別司夜,我在夜色中急匆匆的穿梭而過,心裡美滋滋的,這一趟沒白來。
我從小不懂得愛情是什麼,在最早的時候,我以爲愛情是父皇和母后,相敬如賓,互相扶持。可後來我又質疑倘若這叫愛情,父皇爲何又有那麼多妃子?又爲什麼要對別的女人好?
後來看了話本,我以爲柳夢梅和杜麗娘打破種種世俗和困難的叫**情,可起死回生本就是故事,現實中又怎麼會有,還不如隔壁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殉情來的現實。
直到這件事情發生到我身上,我推翻了所有愛情觀,我覺得我只要每天見見司夜便很開心了,便足夠了。
桃花開了,早年間在宮外定居的皇姑姑又給京城年輕的男男女女遞了帖子賞花,她是我父皇的姐姐,早年間喪偶,到了中年後就喜歡做一些給年輕人牽紅線的事了,名義上是叫人賞花,實際上是讓男男女女們互相認識認識,看對眼了好方便提親。
我自然受邀在列,毫不吹牛的說,我的臉放在其中是最美的,不是我這個當公主的自戀,這是實打實京城裡的公子給排出來的。
不過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我本人憋屈的很,在賞花會上,女子可以把香囊或者手帕送給心儀的男子(不過很少有人做,太要面子了。)男子也可以把摺扇送給心怡的女子。
而我作爲京城裡最美的年輕女孩子!居然年年連一把摺扇都收不到,我頹廢了。
看着別人一副皆大歡喜的樣子,姑姑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嬌嬌,彆着急,相信皇姑姑,好飯不怕晚,他們都太普通了配不上你。”
其實我知道真實原因,就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哪個嫌命長的願意當皇帝的女婿?
別家的女子娶回去,倘若家世不如男方又不喜歡,還可以欺負欺負,誰能大過皇帝的家世?皇帝的女兒娶回去誰敢欺負半分?
我本以爲今年的賞花會會同以往一樣,我和皇姑姑坐在高臺上看大型相親現場,沒想到出現了一個意外之客,一個以前從沒有參加過的客人。
既然收不到扇子,我便要做最美的女人,豔壓全場,一大早上我便讓清河給我裡裡外外打扮了一番,看着鏡中硃脣皓齒的女人,我滿意一笑。
衣服是江南新進貢上來的流雲紗,一共不過兩匹,一匹在母后那,一匹在我這。
衣服是嬤嬤給我縫製的,據說她曾經是宮外最好的繡娘,陰差陽錯的進了宮,跟在了母后身邊,在我出生後又被母后賜來照顧我。
嬤嬤很會利用流雲紗的特點,身上明珠閃閃發光,珊瑚和寶珠點綴在其間,一根腰帶勾勒出細細的腰身,走動間輕薄的裙紗隨風飄動,美的像仙子一樣。
果不其然,當我穿着這身衣服踏入皇姑姑的桃園時引起了一陣轟動,女孩子們的眼中有嫉妒,有羨慕。
原本還在炫耀的錢寶一下子就熄了火,錢寶是大靖朝最大的鹽商之女,她本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又俗氣又土。
其實她本人長得還算順眼,就是打扮的太花裡胡哨,反而掩蓋住了她原本的幾分靚麗,對了,她和本宮一向不和。
原因無他,主要是她一直仗着家裡有錢瘋狂學我,比如去年的賞花會我拿出了父皇送我的南海珍珠點綴在鞋上引起一陣跟風潮流,沒幾日她便也拿出了南海珍珠綴在鞋上,甚至比我那兩顆色澤還要好!
再比如前年的賞花會我得了一套紅寶石頭面,襯托得我美的又張揚又肆意,結果沒幾周她也搞了一套,甚至還搞了藍寶石,紫寶石!
前前年也是。
樑子就這麼結下了,所以每次賞花會開始前都會有說書先生們猜測我今年又能引起什麼潮流,也猜測錢寶能用多少日反超我。
我嚴重懷疑錢寶家的存款比整個靖國的國庫都多,錢家太忠心了,想抄了她們都沒理由。
她今天同樣穿金帶銀,但不同的是臉上始終帶着一絲羞澀,她的狗腿子們在旁邊不斷地起鬨。
“錢寶,你今天這身打扮真好看,我相信他一定會特別留意你的。”
“錢寶,你的消息準確嗎?西北大將軍今年真的會來參加這次賞花會嗎?”
“錢寶,錢寶...”
耳尖的我聽到她說西北大將軍會來參加這次,心裡激動了一小下,不會是真的吧?以前司夜可從來沒參加過這種場合。
身爲公主我自認爲不與她們同流合污,所以強忍着好奇坐在了上位上,表面平平靜靜,實則如坐鍼氈,時不時我便探頭向門口望上一望。
“西北大將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