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昊遇事不驚,身形如一株巨鬆,緊緊地咬在地面上。
而劍癡卻猛的面‘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穩定了身形,向遠方看了過去。
只見他目光所極之處光華大盛、虹彩漫天,似乎像是有一個什麼絕世珍寶幾‘欲’噴發而出。
但那兒離兩人所在之處卻不算近,起碼有數十里外,在外界來說還不算太遠,御劍騰空,估計只需要一兩炷香的時間便可到達,但此刻在北海遺址中,誰也不敢輕易御器飛行,因此雖然極目可至,但卻連常昊如此敏銳的眼識也看不分明。
“這是……?!”常昊眉角輕輕一揚。
“恐怕是有人觸動了北海遺址真正的樞紐,不好,常道友,在下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希望道友不要忘記咱們的鬥劍之約!”
劍癡面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急‘色’,向常昊拱了拱手,而後向那光華大盛、虹霞漫天之處疾奔了而去。
見劍癡走得急,常昊心中也是一動。
他自然知道那兒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甚至說不定是有真正靈寶級別的好東西出世,這樣才能夠勾動北海遺址地脈,引動天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讓遠在數十里之外的他都能夠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
因此,常昊心中也有些火熱了起來。
但他又回頭看了看這個雕龍刻鳳、靈光閃爍的大氣建築一眼,心中略一沉‘吟’: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那裡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情,況且已經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將已經進入了北海遺址中心的那一批天驕人傑給吸引過去,估計那裡很快就會成爲龍盤虎踞之地,還不如先將這個宮殿探索完畢,說不定還能有不少收穫。”
“如果有可能的話,在將這座建築探索完畢之後,再去探查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遲。”
常昊眼中閃爍着‘精’光,緩緩地上前幾步,仔細觀察起面前這座建築起來。
這座建築雕龍刻鳳、靈光閃爍,風貌卻與北海州現在各種建築的風貌有很大的差異,反而和乾元宗大元峰上的主殿有些類似。
雖然修仙無歲月,但北海遺址到現在畢竟經歷了上萬年的時間。
就算每一代都至少有一個元嬰老祖,每一個元嬰老祖壽元都有千載,那也需要整整十個輪迴的時間,在此期間、滄海桑田,北海遺址又與北海州幾乎完全隔絕,這建築風貌有所差異,自然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只是像乾元宗這樣傳承萬年的大宗派,底蘊深厚,自然留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線索。
但常昊的眉頭卻輕輕皺着。
因爲他發現在這座宮殿建築周圍還有一層非常強橫的禁制保護,儘管已經是上萬年沒有人發現過這裡了,禁制已經極其削弱,但以常昊現在的修爲和禁制造詣來看,還是很難或者說根本不可能將這層禁制給破除掉。
除非他動用自己手中的底牌。
“五行神雷”的確是可以暴力將這層禁制破解開,不過“五行神雷”本來是專爲殺敵所煉製的,用來暴力炸開這禁制卻是顯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大材小用了。
如果常昊真要動用“五行神雷”,那估計用不了三四枚,便可以將這層禁制給暴力炸開來。
只是常昊手中的“五行神雷”也不多了,用來破開這禁制實在是太過‘浪’費。
當初他在乾元宗兌換了十枚“五行神雷”,就是爲了北海遺址的安危而做的準備,而後進入了北海遺址中,又有些許斬獲,從戰利品中翻出了幾枚“五行神雷”來。
可是他雖然得了不少,但一路上用的更多,現在手中也只剩下七枚“五行神雷”了,自然不能這樣‘浪’費。
“看來只得動用師尊留給自己的那張‘五彩破禁符’了,希望這裡面的收穫不要讓我失望吧,至少不要讓這張‘五彩破禁符’‘浪’費吧。”
“五彩破禁符”乃是一種秘符,可以破掉金丹真人佈下的禁制,極爲不凡、十分罕見。
因此就算是機緣逆天的黃‘玉’,手中也只不過有這數張“三彩破禁符”和一張“五彩破禁符”而已,乃是他早年曆險所得,不過對於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而常昊恰好又要進入北海遺址探險,便將這幾張破禁符都賜予了常昊。
常昊曾經在北海遺址某個‘藥’園中消耗掉了一張“三彩破禁符”,但卻還有兩張“三彩破禁符”和一張“五彩破禁符”保留在手上。
可這
座宮殿前的禁制頗爲不凡,用“三彩破禁符”恐怕難以將其破開來。
想要在最短時間內進入這座宮殿,卻是非得動用“五彩破禁符”不可。
只是常昊依舊有些猶豫,因爲他看到了在這座宮殿兩側立有兩頭巨大的石獅,惟妙惟肖,雖然只是趴伏在地上,但也能夠感覺到一股‘逼’人的威勢傳來。
世俗間的高‘門’大戶也喜歡在‘門’前擺上兩個石獅,但一般只有兩個簡單的目的,一是爲了裝飾,二是爲了鎮邪。
可堂堂北海派遺址中的宮殿前怎麼可能會有世俗間用之鎮邪的石獅呢。
因此,這兩頭石獅絕對不簡單。
常昊眯眼望去,仔細觀察了片刻,但又可以確定,這兩頭石獅的確沒有什麼生機顯示,應該不是活物。
可是他心中還是隱隱約約感覺有些不妥,這兩頭石獅給他一種比劍癡、赤根等人都還要危險的感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生機顯示,絕對不是活物,也應該不是什麼法器,畢竟法器也許要有人御使,這北海遺址中心萬年未曾出世,根本不可能還會有人‘操’控這東西,但爲什麼給我這般危險的感覺呢?”
常昊不由喃喃自語了起來。
“難道這裡是一處陷阱,陷阱……,最常用的不是陣法禁制之類的嗎?修仙百藝中其他的也大多是輔助修煉或戰鬥用了……對了,我知道了,這兩頭石獅恐怕是兩件機關傀儡,而且還是那種已經設定好命令,守護這座宮殿的機關傀儡。”
想到這兒,常昊不由眼前一亮。
在修仙界裡,機關之術的普及程度要遜‘色’煉器之術許多,主要原因是因爲機關之術極難上手,只有天生神識遠比同階修士強大之人才算是勉強有幾分天賦。
但從本質上來說,機關之術和煉器之道可以算是各有千秋。
煉器之道煉製出來的法器從來都是修士所不可缺少的東西之一,修士在修仙界裡修行歷練,幾乎人人都離不開法器,一件好的法器也幾乎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實力高低,甚至有不少秘法也是專‘門’爲各種法器創造的。
而機關之術卻不比煉器之道差,從某方面來說甚至更勝一籌,因爲用機關之術所煉製出來的機關傀
儡都有一定的自主‘性’,或者說,它不像法器一樣需要消耗修士的真元,除了仍然需要修士隨時控制之外,機關傀儡幾乎已經和靈寵差不多了。
甚至常昊曾經在“易簡樓”中某塊零散的‘玉’簡上看過一個傳聞。
說是在離北海州相隔數千萬裡的某個州域中,就有一個‘精’通機關傀儡之術的牽機‘門’,而牽機‘門’中有一種秘法,能夠將修士的神魂和機關傀儡結合起來,讓煉製出來的機關傀儡擁有靈智,甚至不需要修士親自‘操’控。
當然,這種秘法太過邪惡,最終牽機‘門’也因此招來大禍、被人圍攻,而這種秘法也從此下落不明。
不管怎樣說,機關傀儡之術至少有法器所不具備的一個優點,那就是能夠讓修爲較低的修士能夠提前擁有修爲較高修士的手段。
譬如當年常昊還是練氣期時,就坐過那個機關木鴉,藉以長途飛行、
這是當初他憑自己的實力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機關傀儡也不那麼完美,還是有不少缺陷,不然也不會在修仙界裡不太普及。
首先就是機關傀儡極其消耗靈石,越是好質量好、威力強的機關傀儡,需要的靈石品階就更高,消耗靈石的速度也就越快。
畢竟機關傀儡也需要動力,之所以能不依靠修士的真元,從而展現出遠超於修士本身所有的威能來,自然需要靈石供應。
而修仙界裡大半都是苦哈哈的散修,自己修煉尚且還缺少靈石,怎麼可能會捨得使用機關傀儡。
就算他們能夠買得起一件機關傀儡,恐怕也用不起,事實上,一般的散修也連機關傀儡也買不起。
因此,機關傀儡在低端修士中基本上沒有多少市場。
其次,就是這機關傀儡的最大威力是一個固定值,幾乎無法提升,隨着修士修爲提升很容以就會被淘汰,而法器、特別是本命法器根據不同的法‘門’,可以和修士‘性’命相修,而後慢慢提升品階。
而且煉製機關傀儡相比起法器來更加繁複,越是高階的機關傀儡煉製也就越困難,所以在修仙界高階的機關傀儡極其稀少。
所以機關傀儡大多都是一時之選,沒有多少人會去特意鑽研。
更重要的是機關傀儡雖然可以讓修爲較低的修士暫時擁有修爲較高修士的部分手段,但也還是需要神識去‘操’控,越是‘精’細複雜的機關傀儡,需要的神識強度敏銳程度也就更高,而越往後面去這種差距也就越大了。
也就是說,如果練氣後期修士還可以勉強控制擁有築基期威能機關傀儡的話,那麼在築基後期修士中,除非是神識特別強大的,否則根本無法控制擁有金丹期威能的機關傀儡,就更不用說擁有元嬰期威能的機關傀儡了。
當然,很多時候機關之術和煉器之術也有‘交’叉的部分,甚至會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譬如常昊手中那件“青竹舟”,要真論這件法器的品階也不過是中品靈器級別罷了,畢竟“青竹舟”除了遁術在同階法器中較快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功用,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甚至比一般的中低階法器都還要差。
但這件“青竹舟”的價值卻不比一些高階靈器差了。
不僅僅是因爲它是一件飛遁之寶,還因爲它是一件用機關之術和煉器之術共同煉製出來的器具,既可以用靈石作爲動力,又可以用真元御使,甚至在兩者一同動用時可以發出超過原本極限三層的威能來、極其方便有效。
也正因爲如此,常昊才能夠憑藉這“青竹舟”幾次險死還生。
常昊謹慎地看着那兩個一動不動、彷彿是巨石雕刻而成的石獅,心中不斷思慮着。
如果這兩頭石獅真是看護這座宮殿的機關傀儡,那應該怎樣從這兩個傀儡的防護下進入這個宮殿中。
畢竟這裡是北海遺址中心,能夠在這裡興建這樣一座大氣磅礴的宮殿絕非一般人,留下的這兩頭機關傀儡的品階也肯定不低。
機關傀儡雖然需要人的‘操’控,才能夠有效發揮出它們的威能,但也有不需要‘操’控的時候。
倒不是運用牽機‘門’的那種詭異秘術,而是事先給機關傀儡下一系列的指令。
譬如這兩頭石獅就很有可能在事先下了指令,一旦有人不禁允許闖入,就會‘激’活它們,而它們也會向入侵者瘋狂地攻擊。
雖然這種攻擊會稍顯呆板,遠不如有修士‘操’控靈敏,但只要有絕對的力量,就足以轟殺任何闖進來的修士。
常昊絕不想成爲這兩頭機關石獅的口下亡魂。
可如何才能夠突破這兩頭石獅的防禦網呢?
常昊不由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難怪劍癡不發一聲直接就走,他先來此地,恐怕已經是觀察已久,知道這兩頭石獅不是什麼善物,估計他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闖進去,所以才順手推舟,做了一個人情。”
“難道我也要放棄?!”常昊擡起頭來,眉頭糾結着,仔細看着那兩頭石獅。
“可是就這樣離開總是有些不甘心,畢竟已經發現了這一座宮殿,機緣在前,只不過是有小小阻礙,怎麼能夠輕易退縮。”
常昊自我勸慰了一句,而後調整起‘精’神,下定決心,準備突入這座雕龍刻鳳、大氣磅礴的宮殿。
只見他輕輕一拍儲物袋,手中就翻出一張五彩繽紛的符來,正是那張“五彩破禁符”。
拿出這張“五彩破禁符”之後,常昊後退了幾步,然後真元一動,引動了手中這張符,符頓時化作一道流光,就向前方宮殿前的那道禁制疾飛了而去。
見到這一幕,常昊再次後退了幾步。
他雖然下定決心要探查這座宮殿,但也絕不會什麼準備都不做就這樣踏入其中。
至少,在破開禁制的那一剎那,他要先觀察那兩頭石獅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所以他纔會不斷後退,直至退到了一個進可攻後可退的位置才停了下來。
符化作的流光落在了宮殿前的禁制上,而後禁制一陣‘波’瀾起伏,彷彿是平靜的湖面中扔進去了一粒小小的石子。
常昊面‘色’一喜,果然有效!
這禁制雖然不凡,估計至少也是元嬰老祖佈下來的,但終究時間太長,在時光的洗禮之下,這禁制還是大大地削弱了,“五彩破禁符”雖然只能破解金丹真人佈下來的部分符,卻也能夠破解這道禁制。
‘波’瀾震動不停,而後那道禁制像氣泡一般,猛地破碎了開來。
而就在禁制禁制破開的那一瞬間,那兩頭原本閉着雙眼、趴在地上,彷彿雕塑一般的石獅陡然張開了雙眼。
雙目幽深,似乎沒有什麼焦距,像是深潭一般。
“吼!”緊接着一陣獅吼想起,帶起驚天威勢,向四周衝了過去。
這一聲獅吼中帶着一種強大的力量,帶起無數氣‘浪’,飛沙走石,這幾乎是向這座宮殿四周無差別的攻擊。
“果然!”
常昊心中一驚,連忙再次後退了幾步,辛虧他後退的比較遠,纔沒有受傷,但儘管如此,在這一陣獅吼中,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這兩頭石獅果然極其強悍,從這一聲獅吼來看,絕對不是築基期的戰力,至少也擁有金丹修士的戰鬥力。
常昊不由一陣苦澀,他想起來了,這北海遺址雖然能夠壓制修士的修爲和實力,但機關傀儡、法器符之類的東西卻不會受到多大的壓制。
所以,劍癡憑藉手中法寶便可以算是進入北海遺址中最頂尖的那一批人物中了。
而這兩頭石獅的戰力也至少相當於一名金丹期修士。
這是現在的常昊絕對無法抗衡的。
“看來只得放棄了,有這兩頭石獅坐鎮,北海遺址中恐怕也沒有幾人能夠闖進去,就算那幾個變態來了,想要進入絕對不容易。只是,就這樣‘浪’費了一張‘五彩破禁符’,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常昊不由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之‘色’。可是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那兩頭石獅卻突然不動了起來,又恢復成了那副雕塑的‘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