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已經發現我了,這不可能啊,《希夷斂息法》玄妙高深,連一般的金丹真人都看不出什麼痕跡來,這白雲飛修爲不過築基七重境界,我又全力運轉《希夷斂息法》,沒有‘露’出一絲氣息,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我的存在。”
常昊心中有些不相信,於是依舊謹慎地潛伏不懂,甚至連目光也從白雲飛的身上移了開來。
可沒想到那白雲飛卻直接將目光看向了常昊所潛伏的方向,而後淡淡笑道:
“道友,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麼秘法才收斂了全身氣息,但你一定要讓我動手將你‘逼’出來嗎?”
說話間,白雲飛手中那口飛劍猛地一動,就化作了一道白‘色’劍光向常昊潛伏着的位置斬了過去。
“真發現了!”
常昊只覺全身寒‘毛’一聳,陡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危險襲來,連忙縱身一躍,而後也喚出了“青萍”飛劍,一邊謹慎地防護四周,同時也一邊高聲叫道:
“道友,誤會,有話好好說!”
白雲飛劍光從常昊剛剛潛伏的地方劃過,將幾乎一人高的荊棘野草橫掃了一大片,接着在空中輕巧地轉了一個彎,最後又落在了白雲飛的手中。
常昊臉上帶着訕笑,畢竟暗中偷窺他人也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而且他自恃有《希夷斂息法》這‘門’秘術無人看破,結果卻輕易被白雲飛看穿了行跡,差點被他給一劍斬殺,自然是有些尷尬。
能夠列入黃榜,又是北海州年輕一代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這白雲飛果然不簡單。
白雲飛有些驚訝地看着常昊,而後面‘色’一肅,沉聲道:
“道友實力不低,但相貌卻十分陌生,而且又在躲在一旁鬼鬼祟祟不敢見人,莫非道友不是我們北海州人,哼!東邊的幽域,南邊的殷墟,西邊的吠陀州,不知道友是哪邊的人。”
說話間,他手中飛劍隱隱放出光芒來,似乎一觸即發,隨時都有可能發出猛烈一擊。
聽到這話,常昊連連擺手,疾聲道:“白道友,真是誤會啊,在下並不是其他州域之人,而是北海乾元宗內‘門’弟子,名爲常昊!”
說着他也連忙從儲物袋中掏出了自己的身份‘玉’符。
身份‘玉’符在常昊手中隱隱放着血紅‘色’的光芒,上面也有數個大字。
“乾元宗內‘門’弟子常昊”。
這些大字彷彿是用鮮血寫成一樣,散發這血紅‘色’的光芒,這正是身份‘玉’符在主人手中的現象。
見到常昊拿出這塊身份‘玉’符,白雲飛的臉‘色’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原來是乾元宗的常昊道友,唔,常昊?你不就是幾年前在貴派左神通左真人金丹大典上大發神威、擊敗過我們純陽宗楚寒的常昊,好,果然不凡,竟然修煉了一‘門’收斂氣息的絕妙秘術,連我都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如果不是我另外還有幾分手段,恐怕也發現不了你。”
白雲飛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他之所知道常昊的名字,還是在三年前乾元宗爲左神通舉辦金丹大典後不久,
楚寒敗於常昊之後便回宗刻苦修行,甚至還請教過白雲飛,所以白雲飛才知曉了常昊。
只不過當年常昊不過築基三重的修爲,和純陽宗青年弟子領袖白雲飛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物,因此白雲飛也只是聽過就算了,根本沒有將常昊真正放在心上。
但是現在碰到了常昊,白雲飛心中才陡然升起了一股驚訝之意來。
他不僅僅感應不到常昊的任何氣息,而且也看不出常昊到底是何等修爲,如果不是常昊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幾乎以爲自己前方空無一物。
白雲飛心中也暗舒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自己還有幾分手段,恐怕根本發現不了此人,果然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他在純陽宗裡幾乎是同輩無敵,頗有一點高處不勝寒的寂寥之感,因此也沒有多少朋友,每日以修煉爲樂,但他卻不僅僅只是修煉功法劍術,同時也還修煉各種各樣的秘術法‘門’。
不管是有用的沒用的,只要他感興趣,就會來修煉一下。
譬如他和崔皓對決時使用的《大有無雷音劍訣》,其實也只不過是修煉過一段時間而已,根本沒有在上面‘花’太多的功夫。
只不過他悟‘性’極強、天資絕‘豔’,因此儘管他在每一‘門’秘術法訣上‘花’的時間很短,但並不表示他修煉的就不得法,不成功。
事實上,白雲飛在《大有無雷音劍訣》的造詣
極高,因此才能夠遊刃有餘地和崔皓試招。
而他之所以能夠輕易的發現常昊,這也得益於他閒極無聊之下修煉的一‘門’秘術。
《天視地聽大法》。
這《天視地聽大法》是專‘門’修煉五感六識的法‘門’,準確地說是專‘門’修煉耳目這兩種‘肉’身感官的秘術,修煉小成之後,身週數十丈之內任何風吹草動,只需耳目一動便可以完全知曉,而相傳修煉到了極其高深境界之後,甚至可以天上地下無所不知。
當然,這肯定是有誇張的成分,而且對修士來說還顯得有些‘雞’肋。
因爲這種秘術最大的功用就是探查周圍的環境,而探查環境修士們一般相信自己的神識更勝於相信自己的五感六識,畢竟五感六識最容易‘蒙’蔽,但神識卻很難‘蒙’蔽,連一隻螞蟻都可以準確的尋找出來。
因此這《天視地聽大法》才顯得有些‘雞’肋,儘管不少宗‘門’中都有這‘門’法術的留存,但真正願意消耗時間去修煉的卻不多。
而恰好白雲飛在就是有這種閒心和時間的人。
他興趣之下曾經修煉過《天視地聽大法》,雖然很快就放棄了,但以他的天資還是將這‘門’《天視地聽大法》修煉到了小成,幾乎不用特意運轉法‘門’,就可以探知身週數丈之內的任何風吹草動。
所以,儘管沒有感應到常昊的氣息,但在常昊悄悄潛伏向前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常昊的到來,而且憑藉着常昊前進的細微聲音,就準確確定了常昊所在的位置。
常昊當然不知道白雲飛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因此心中也有些感嘆。
他自從修煉這《希夷斂息法》以來,幾乎無往而不利,甚至在不少金丹真人底下晃‘蕩’過,都沒有人能夠看出跟腳來,但這次卻被人輕易地識破了行藏,雖說這只是識破行藏,並不是真的看破了《希夷斂息法》的秘術,但也足以說明白雲飛不凡了。
兩人都不知道對方在讚歎自己,因此也都顯得有些謹慎。
白雲飛將飛劍收起,而後看了看常昊:“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不打擾常道友你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着他便要轉身‘欲’走,常昊連忙上前一步,低聲叫道:“白道友,請留步!”
白雲飛轉過頭來,臉上有些疑‘惑’和警惕,顯然還是完全沒有放下心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這裡是北海遺址,莫說常昊現在運轉了《希夷斂息法》看不出深淺來,顯得特別神秘,就算他真的顯‘露’了只有築基六重初期的修爲,白雲飛也絕對不會大意。
在這北海遺址中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陰’溝裡翻船的事情多的去了。
就譬如說當年北海遺址第一次大規模開啓,進入北海遺址的金丹真人中就有近半隕落在了其中,而這些金丹修士被北海遺址中的各種危險直接送命的很少,反而更多的是落在了同時進入北海遺址的那些修士中,才最終身死道消。
因此,就算常昊是乾元宗修士,而乾元總和純陽宗關係還算可以,白雲飛也不會大意。
看着白雲飛的樣子,常昊臉上不留‘露’出了一絲尷尬來,他剛纔潛伏在一旁的確是很容易讓人誤會,如果沒有發現還好,但既然被發現了,再想讓人家和顏悅‘色’就有些難了。
但常昊的確是有事想要問白雲飛,這是他突然想起來的,因此也顧不得尷尬,對白雲飛道:“白道友,我想向你打聽個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說着他頓了頓,然後又繼續道:“白道友,不知道你又沒有聽說過李克敵這個人?”
聽到這話,白雲飛眉頭一揚,嚴重過‘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而後搖了搖頭:“沒有聽說過。”
常昊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失望,喃喃自語道:
“沒有聽說過,不可能啊,他手中的那些東西明明都是純陽宗纔會有的,而且那幅畫……,難道是因爲純陽宗的人太多,所以白雲飛纔沒有聽說過他……”
常昊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副畫來,畫上上面描畫着一箇中年修士的樣子,揹負長劍,手持拂塵,頭上卻包着書生巾,留着三尺長的美髯須,身着羽衣,衣帶當風,有飄然之氣,似乎是神仙中人。
那人分明就是純陽宗的金丹真人,他曾經在心一劍派丁劍金丹大典上見過的。
見常昊沉默不語,白雲飛眉頭輕輕一揚,而後拱了拱手:“如果再沒有什麼好問的,那我就真的走了。”
常昊不由苦笑,對着白雲飛拱了拱手,而後說道:‘實在抱歉……“
說着他突然一怔,緊接着目光神光大放,上前一步急聲問道:“那道友有沒有聽說過李無敵呢,那應該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聽到常昊這話,原本就要轉身離開的白雲飛猛地一頓,而後擡起頭來看向了常昊,眼中放出犀利的神光:“李無敵?!你怎麼知道他的!”
看到白雲飛這個反應,常昊臉上不由‘露’出了一個微笑來:“看來你是知道這人的嘍,能不能給我講一下他的情況。”
雖然已經有數年沒有見過李若雨了,但常昊一直都將李若雨的事情記得。
包括她的身世,她父母的身份。
白雲飛眉頭緊皺,並沒有立刻回答常昊的話,而是沉聲說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人的,難道你見過他嗎?”
常昊點了點頭。
白雲飛不由上前一步,身上放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向常昊壓了過去:“他在哪裡?!”
見到白雲飛這個樣子,常昊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詫異來,稍稍沉‘吟’了片刻,覺得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於是便開口道:“他已經死了,大概在十多年前就死了。”
“什麼?!他死了?怎麼可能!”白雲飛臉上一片震驚,身上的氣勢也猛地鬆了下來,“他是怎麼死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你快給我說一遍。”
常昊眉頭輕輕一揚,然後便將從認識李克敵開始,到李克敵身死道消的過程簡要的說了一遍。
但不知怎的,他心中一動,沒有將李若雨說出來。
聽完常昊的話,白雲飛一陣沉默,而後搖了搖頭,低聲一嘆:
“沒想到當年外‘門’弟子第一,曾經在練氣期力斬築基修士的李無敵最後竟然會死在了一頭小小的三階妖獸口中,真是諷刺啊,不知道師尊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情到底如何,他老人家曾經最看重的弟子竟然就這樣死在了一頭小小的三階妖獸口中……”
常昊眉頭微微一挑,很明顯,白雲飛很瞭解李克敵的事情:“白道友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些他往事。”
白雲飛擡起頭來,深深地看了看常昊一眼,而後冷淡道:“你爲什麼想要知道這些。”
常昊一愣,然後笑道:“他在臨死
之前曾經託我幫他尋找一個人,我當時處於某種同情心理便答應了下來,雖然沒有刻意尋找過,但既然這回遇到了白道友你,自然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希望能夠從他的生平經歷中找出一些線索來。”
“他是不是讓你幫他找一個‘女’人!”白雲飛話中帶着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
常昊點了點頭:“沒錯!”
“哼!死不悔改,無可救‘藥’!”白雲飛冷哼了一聲,然後看向了常昊,“你真想要知道李無敵的舊事。”
常昊眉頭一揚:“當然。”
白雲飛深深看了常昊一眼,而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你還有一些東西沒有說,當年李無敵離開純陽宗的時候可是半步築基,而且實力極強,一般的築基修士都不會是他的對手,絕對不會輕易隕落在一頭小小的三階妖獸口中,
說着他擡起頭來,目光中‘露’出一絲悠遠的神‘色’:“不過他既然死了,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其實我也沒有見過李無敵,在我被師尊帶入純陽宗的時候,李無敵早已經失蹤數年了,但在當時純陽宗依舊流傳着李無敵的傳說”
“他是純陽宗數千外‘門’弟子之首,修爲是半步築基,曾經力斬築基修士,打遍純陽宗外‘門’無敵手,甚至讓人忘記了他的真名,而給他冠上了無敵的稱號,而後又拜入了真傳弟子‘門’下,只待有一日成功築基,便可以風雲化龍!”
“可是他卻失蹤了,數年沒有出現,別人都說是他已經死在了歷練之中,但我卻知道,他是闖了大禍再加之無言面對師尊,所以選擇逃離了純陽宗。”
白雲飛面‘色’有些冷,但語氣卻是淡淡的:“雖然師尊沒有和我說過什麼,但宗‘門’中人都知道,李無敵曾經是他最看重的弟子。”
“可是後來師尊卻受了幾乎不可逆轉的傷勢,金丹受損,只得從純陽宗真傳的位置上退下來,做了一名閒散的金丹長老,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李無敵,但李無敵最後卻失蹤了。”
聽到這裡,常昊心中有些明白過來,難怪李克敵會供奉那一副畫像,也難怪他不肯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
常昊看着白雲飛,眼中神光閃爍:“這其中又有什麼緣由呢。”
白雲飛一聲嘆息: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碰到了一個妖‘女’,結果和這個妖‘女’好了起來,但這個妖‘女’卻是別有用心,最後竟然通過他偷走了我們純陽宗的一尊秘寶。”
說道這兒,白雲飛有些咬牙切齒了起來:“宗‘門’下令,師尊親自追查,但卻遭到神秘阻擊,因而金丹受損,從此無緣元嬰,這一切都是因爲李無敵,枉費當年師尊那麼看重他,他就是這樣來報答師尊的。”
聽完白雲飛的話,常昊也不由一陣默然,原來李克敵有這般往事,那所有的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他擡起頭來,看了看白雲飛:“那你們有沒有追查到那個‘女’人的消息呢。”
白雲飛搖了搖頭:“那個‘女’人來歷神秘,而後背後有高手相助,不然憑師尊的實力絕對不會受到那麼嚴重的傷勢,師尊猜測那個‘女’人可能不是我們北海州的人。”
“不是北海州的人?”常昊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那個‘女’人極有可能是李若雨的母親,原本人海茫茫就極其難以尋覓,如果她是外域人士的話,就更加難找了。
“看來這事情也急不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常昊沉‘吟’了片刻,擡起頭來看向了白雲飛,然後拱了拱手:“多謝白道友了,雖然依舊難以尋覓,但總算是得了點線索。”
白雲飛冷哼一聲:“如果你真能夠找到那個妖‘女’,那不妨到純陽宗告訴我一聲,哼!告辭了!”說着他便轉身急縱離了開來,看着他的背影,常昊也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