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街道上的馬車越來越少,燈光漸漸熄滅,一座座街區變得一片漆黑。
在炮臺上,幾個士兵來回巡邏,突然其中一個士兵發現了什麼,他站在垛口旁邊探出身子往遠處張望,過了片刻,朝着警鐘飛奔而去。
眼看士兵就要敲響警鐘,突然旁邊伸出一隻手抓住鍾槌。
“別管,這件事和我們無關。”抓住鍾槌的那個人淡淡地說道。
“隊長,我看到了海盜!”準備發出警報的士兵急得滿頭大汗。
“當然是海盜,不可能不是海盜,但是這些海盜和我們無關。”那位隊長說的話讓人摸不着頭腦,緊接着他又朝着碼頭那邊指了指,道:“你難道沒有注意,入夜之後根本沒有看到有炮艇巡邏嗎?”
“嘶……”準備發出警報的士兵輕吸一口涼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怎麼可能不明白?
“他們把那小子逼得這麼緊,兔子急了還會蹬人,更何況是人?再說,你看過好脾氣的黑魔法師嗎?”隊長一臉輕鬆地說着俏皮話,這一次他們全都躲在一旁看白戲,心態異常平和。
“那小子膽子真夠大的。”士兵放下敲鐘的鐘槌。
“咱們的老大不也一直在準備造反嗎?這個國家馬上就要亂了。”隊長信步朝着炮臺邊緣走去,那裡有一架高倍望遠鏡,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城裡的情況。
想要看戲的話,當然要佔個最好的位置。
在底下,一艘艘船緩緩靠上碼頭,這些全都是拉佩的戰利品,有排槳船,也有快帆船,這些船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船身上有未曾鏟乾淨的油漆,那些油漆原本是編號。也就是說,這些船曾經隸屬於某些個政府部門,有些是緝私隊的船,有些是港口的公務通勤船,還有幾艘郵政船。
和往日不同,此刻的碼頭異常安靜,別說看不到一個工人,連在碼頭上瞎晃的人也沒有。
拉佩第一個從船上下來,其他人緊隨其後紛紛下船,他們乘坐的船總共有七艘,人卻只有三十幾個。
人數雖然很少,但卻都是精英,爲首的除了拉佩、傑克和安德雷之外,還有一位令人意想不到的大師,就是曾經替西弗擔當保鏢的孔塔。
能夠讓大劍客孔塔投靠過來,完全是意外之喜。
招募孔塔的是西弗身邊的美婦人,這個女人一直在幫拉佩招募人手,主要是西弗原來的手下。
西弗的賭場全都被充公並且拍賣,和當初的跑狗場一樣,這些賭場拍出一個不錯的價錢。
買下賭場的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原來的領班全都撤了,另外調了一批人過來,新的領班大多不懂得如何經營,只知道盡快收回成本,所以底下的人日子過得很艱難。
那個美婦人只是找了幾個人談了談,就拉了一大批人過來,全都是熟手,有些甚至是當初幫西弗撐場子的臺柱。
美婦人沒想過能夠把孔塔拉過來,畢竟大劍客想找一個新的地方並不難,沒想到孔塔是個聰明人,早就感覺到馬內的氣氛不對,打算到其他地方發展,聽一個賭場的同事說起這邊的情況,立刻來了興趣。
孔塔看中的不是錢,他可不窮,跟着西弗這麼多年,西弗給錢還是很大方的,所以他有錢,看中的是這邊的賭場生意。
孔塔已經厭倦打打殺殺的日子,跟着西弗的時候,他就很羨慕西弗那種躺着賺錢的生活,而跟在西弗身邊這麼多年,他雖然沒有參與過經營,但是耳聞目睹,對這一行早已瞭如指掌,現在他想擁有一家自己的賭場,想自己做老闆。
開賭場不只是要有本錢,還得有地盤和人,而這一切拉佩手裡都有,所以孔塔來了。
原本孔塔的自信很足,他知道拉佩身邊有一位大師,但一到這裡,他立刻發現拉佩身邊的大師不是一人,而是兩位,另一位還是大魔法師,緊接着他跟着拉佩和那兩個大師到了一座荒島上,拉佩用戴着十字戒指的手握着十字劍,變成僞聖靈劍客和他打了一架,之後他就沒脾氣了。
從此之後,天堂島上多了一家賭場,拉佩的身邊則多了一個幫手。
此刻,所有人都上了碼頭。
突然人影一閃,碼頭旁邊的一棵樹後面閃出漢德的身影,遠處的街頭巷尾還有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老大,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漢德連忙跑過來邀功。
“此刻市長在哪裡?”拉佩打斷漢德的話,問道。
“市長?”漢德迷糊了,問道:“目標不是那個鎮長嗎?”
“那傢伙暫時沒必要動他。”拉佩淡淡地說道。
拉佩當然不會告訴漢德,事後比格·威爾說他太過沖動,這時候動那個鎮長根本沒好處,只要再忍兩個月就什麼事都解決,到時候那個鎮長會向他求饒,問題是狠話已經說出去,不可能再收回來,只能另外換一個目標。
敵人固然可恨,背叛者更加可恨,所以殺掉市長貝爾福特子爵同樣說得過去,從身份和地位上說,市長絕對比鎮長高得多,也更有震撼力。
更重要的是,拉佩這麼做,不會被人認爲是退縮,反而會認爲他一開始只是放了一個假消息,避免對方有所準備。
“這可太好了,那個老胖子此刻就在市政廳。”漢德立刻換了一副表情。
漢德一揮手,從旁邊的街道跑出來幾輛馬車。
“沒必要。”拉佩搖了搖頭,現在是打仗,誰見過乘坐馬車上戰場的?
拉佩狂奔幾步,飛身一躍,踩着牆壁就上了房頂,當初刺殺比格·威爾的那個大刺客就是這麼做的,現在他也能做到。
其他人緊隨其後,安德雷直接用飛的:傑克更絕,他的身形一閃,立刻上了屋頂,他能在十米內相移,當初在馬內的時候,馬內的房子大多是四、五層的結構,每層樓在兩米和三米之間,這樣的高度有些勉強,塔倫這邊就不同,大多數房子只有三層,他絕對遊刃有餘。和這兩位相比,孔塔的做法就樸素多了,他只是一跳,就直接上了樓頂。
這羣人踩着屋頂往前跑,從這個屋頂跳到那個屋頂。
市政廳離碼頭並不遠,以這羣人的速度,片刻的工夫就到了,不過拉佩沒立刻闖進去,而是朝着安德雷點了點頭,安德雷隨手釋放一道羣體變形術。
這道變形術不是形態變化,而是樣貌改變,讓人認不出來,和拉佩手裡的那枚變形戒指一樣。
既然是海盜來襲,自然就要有海盜的樣子。
傑克猛地一揮手,相移飛刀在半空中閃爍跳躍,眨眼間又飛回他的手裡。
“你把負責守衛的魔法師都殺了?”拉佩問道,那幾個魔法師全都是高階,也不算對方陣營,如果因此而喪命,實在有些可惜。
“放心,我只是用刀背打昏他們。”傑克說道。
拉佩鬆了一口氣,緊接着他飛身跳下去。
此刻在市政廳大樓最高一層的會客廳內,幾個人正爭得面紅耳赤。
“這件事不能怪我,這是上面的命令,是陛下的旨意。”
“什麼陛下的旨意?當初陛下也曾經責令你徹查特使遇刺的真相,你不就敷衍過去了嗎?不久前陛下還以私人名義讓你對護衛隊加以限制,你同樣也敷衍得很不錯,這一次你怎麼就變性子了?”
“偶爾總要答應一次。再說,這次的情況和前兩次不同,之前國王雖然有旨意,卻沒有采取實際行動。這一次和那位男爵一起過來的還有一支大隊的人馬,他們的背後是南方艦隊。如果我違揹他們的意思,恐怕第二天早晨南方艦隊的戰艦就會開到港口。”
“你怕南方艦隊,難道不擔心秘密警察找你麻煩?”
“我當然怕,所以我才請你幫忙解釋。”
“我沒這個本事,誰拉的屎,誰去擦。”
“諾德,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咱們是一體的。”
“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暫時留在這個位置上,等到交接完畢,我就會回馬內。你們有本事的話,自己去說服格拉羅斯,上面的任命已經下來,他將接替我的職位。”
“諾德,你這不是在爲難我們嗎?誰不知道你的繼任者和那個小秘密警察是穿同條褲子的?”
“你不認爲我和那個小秘密警察也是穿同條褲子的嗎?”
“別意氣用事,我們都很清楚你和那小子只是互相利用罷了……當然還有一些小小的利益關聯,不過你可以放心,那邊承諾不管那小子給了你多少好處,他們一分都不會少給你。”
“只有蠢貨纔會相信這樣的鬼話,在一大羣侯爵和伯爵面前,你、我這樣小小的子爵算得了什麼?他們現在什麼都沒得到,自然可以隨便許諾。等到他們得到這裡的一切,你認爲他們有幾分可能兌現這些承諾?”
“你既然知道後面有一大羣侯爵和伯爵,就應該明白我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只能說你是蠢貨,當初的我也是,不過從馬內回來,我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現在一切都變了,什麼身份或地位根本沒用,真正有用的是實力。”
說這話的自然是安博爾·諾德,他的話音剛落,門突然打開,一羣樣子稀奇古怪的人走進來。
“你的評論完全正確,這傢伙就是一個蠢貨,百分之百的蠢貨。”一個身材矮小,體型顯得有些瘦弱,臉看上去好像五、六十歲,但是眼神卻顯得異常年輕,打扮像是海盜,但是一舉一動都像是個貴族的人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你們是誰?”貝爾福特子爵臉色大變。
“我們是海盜,我是海盜一號,旁邊是海盜二號、海盜三號,一直排到三十七號。”拉佩戲謔地說道,他甚至懶得起名字。
“海盜……不,你不是海盜!”貝爾福特子爵突然瞪大眼睛。
貝爾福特子爵會做出這樣的判斷,理由很簡單,那個勸服他的人曾經說過,所有海盜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所謂海盜來襲其實是爲了配合那位鎮長奪權,但這只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拉佩只改變外貌,卻沒有改變體型,而且一舉一動都毫無掩飾。
不只是貝爾福特子爵,旁邊的那些人至少有一半也認出拉佩,順便也認出另外幾個人。
這實在太好認了,海盜二號一臉慵懶,一進門就靠在牆邊,好像不這樣就站不直。海盜三號一臉木然,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兩腿叉開站立着,下巴微微擡高,用眼睛的餘光看着衆人,這正是拉佩身邊那兩位大師的招牌動作。
“我們是海盜,絕對是海盜,在場的各位都會證明這一點。”拉佩掃了房間內的每一個人一眼。
下一秒鐘,拉佩猛地衝到貝爾福特子爵身邊,雙手一分,咔嚓一聲輕響,貝爾福特子爵的下巴就被卸掉,緊接着又是一連串骨折的聲音,貝爾福特子爵的雙手、雙腳全都被折斷,劇烈的痛楚讓那張滿是肥肉的臉顫動不已,他痛急了,但是叫喊不出來,只能發出呵呵的輕響,很想昏過去,但是做不到。
“據我所知貝爾福特子爵已經做了七年市長,他的家產沒有千萬比紹,七、八百萬總是有的吧?”拉佩隨手把貝爾福特子爵扔到一個海盜的腳下,那個海盜身材同樣矮小,兩隻手一直插在口袋裡面。
“放心,我會讓他把每一枚比紹都吐出來。”那個矮小的海盜正是漢德,雙手插口袋正是他的招牌動作。
“你可得好好招待他。”拉佩笑道。
“那是當然,我會讓他擁有一次從來沒有過的享受,時間至少是一個星期,少一天的話,我把腦袋給您。”漢德的話讓在場大多數人感到毛骨悚然。
房間內頓時充滿一股尿騷味,那味道來自於貝爾福特子爵的褲子。
不只是貝爾福特子爵,還有幾個人也同樣充滿尿意,說實話他們確實沒想到拉佩會硬來,更沒想到會這樣狠,一點餘地都不留。
“你不怕南方艦隊找你的麻煩?”安博爾·諾德提醒道。
現在也就只有安博爾·諾德敢開口,其他人都擔心被拉佩誤解,會跟着貝爾福特子爵一起倒黴。
“南方艦隊最巔峰的時候,一級戰列艦就有三艘,二級、三級、四級、五級的各有五艘、六艘、九艘、十二艘,大型排槳船三十七艘、中型排槳船五十九餘艘,士兵一萬五千人、水手兩萬名。但你們知道現在南方艦隊還剩多少船了?”
拉佩事先早就有所準備。
“還剩多少?”安博爾·諾德連忙問道。
其他人也豎起耳朵,誰都知道南方艦隊早已爛掉,但是沒人知道它爛到什麼程度?
“戰列艦除了作爲旗艦的‘詹姆斯三世’號能夠使用,其他都處於半報廢的狀態,不但帆纜不全,有些甚至連船板都已經被腐蝕,完全成了一堆爛木頭。大型排槳船還有三艘,中型排槳船還有五艘,其他的全都租借給各個商行,同樣租借出去的還有那些水手,這爲南方艦隊每個月增添五萬比紹的收入,當然士兵是一枚比紹都別想得到,這筆收入早就被軍官分光,事實上現在士兵的數量根本就沒有一萬五千名,甚至連一半都不到,只有七千兩百多人,剩下的全都是空額。”
拉佩說的是實情,他反覆覈實過。
南方艦隊身爲南方沿海最大的一支武裝力量,對於拉佩的計劃肯定會產生影響,當然要弄清楚。
正是因爲知道南方艦隊虛有其表,拉佩纔會下定決心奪取班克納特羣島,沒想到對方還是打起他的主意。
說這番話的時候,拉佩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口。
在窗外,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着火的方向正是貝爾福特子爵的宅邸。
在塔倫的西面,緊靠工場區的地方有一座兵營,這原本是一座廢棄的兵營,幾天前被清理出來,南方艦隊的大隊就被安排在裡面,同樣那位新鎮長也在其中。
選擇這座兵營是那位新鎮長的建議,他想連同工場區一起吞下來,反正已經得罪了拉佩,不如得罪得更徹底。
此刻,幽暗的營房中士兵們全都穿戴整齊,手中握着火槍。
拉佩打算夜襲的消息果然已經泄漏,這邊早已做好準備。
時間一點點流逝,預料中的襲擊始終沒有到來,這讓幾個軍官感到焦慮不安,他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告,城裡出現了火光,看方位好像就在市政廳附近。”
“市政廳着火了?”爲首的軍官神情微變。
“上尉,我們是不是上當了?那傢伙根本沒打算對付我們,他真正的目標是市政廳的那些官員。”旁邊的一個軍官大驚失色,這個軍官身材很高,骨節寬大,年紀大概四十多歲。
上尉不由擡起頭,他快步出了營房,朝着營地正中央的瞭望塔走去,中年軍官緊隨其後。
所謂的瞭望塔只不過是一根二十多米高的木杆,看上去有點像桅杆,正中央是一根粗木杆,四周有繩索固定,連頂部讓瞭望手棲身的地方都和桅杆上的了。
上尉的身手倒也不錯,攀着繩梯上了頂上的瞭望臺,一到頂上,他就看到遠處的火光。
旁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中年軍官也爬了上來,不過他沒敢登上瞭望臺,因爲這裡沒有多餘的地方,他也不敢和長官平起平坐。
中年軍官叫盧塞,他從士兵一步步晉升上來的,是南方海軍中少有的平民軍官,能力遠比他的長官要高,一看之下,立刻知道着火的是什麼地方。
“上尉,那應該是市長貝爾福特子爵的宅邸。”
馬恩上尉倒抽一口涼氣,他知道拉佩肯定會有反應,卻沒想到反應會如此激烈,居然直接拿市長貝爾福特子爵開刀,而且不只是殺一個人,看樣子全家都沒有逃脫。
“真狠啊,一點餘地都不留。”馬恩上尉不由得搖了搖頭,殺人並不稀奇,但是到了這個層次,一般都是暗殺,要不然就是下毒,很少有明目張膽殺人的,更不用說殺掉對方滿門,再放上一把火。
如果是暗殺或者毒殺,上面或許不會追究,但是這種屠殺就不行了,性質太惡劣,想不過問都不可能。
“上面對他不也沒留餘地嗎?再說,他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推到海盜頭上。”盧塞腦子不錯,見識也夠,立刻猜到拉佩的做法。
“就算推到海盜頭上,他難道沒有一點責任?”馬恩上尉冷哼一聲。
“怎麼追究?他沒有擔任任何公職,塔倫遭到海盜攻擊,板子首先會落在市長頭上,其次是護衛隊,連警察都用不着爲此負責,更不用說他。”盧塞提醒道。
“有沒有罪責,還不是上面一句話?”馬恩上尉不以爲然。
“怎麼追究?他手裡至少有四位大師,從外面還可以借來兩位,已經是六位,賈克卜搖擺不定,但是瓦克利卻已經上了他的船,而瓦克利手下的那個大刺客說不定也會爲他所用,更可怕的是,誰都不知道這些大師從哪裡來的,萬一是秘密警察的人呢?”盧塞原本不想說這些,但是現在不得不提,他怕自己的長官傻乎乎地成了別人手裡的刀。
這也確實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周圍四下無人,離地面都有二十米,根本不怕被人聽到。
盧塞大着膽子湊到長官耳邊,低聲說道:“上尉,我一直想提醒您,咱們這次的任務未必是好差事,要不然司令爲什麼不派他的嫡系前來?他平時對您可不怎麼賞識。”
盧塞話說到這個程度,馬恩上尉也感覺到不對。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馬恩上尉連忙問道。
“咱們是護送鎮長赴任的,其他事和我們一概無關。”盧塞說道。
“別忘了,我們還有一項任務,要確保鎮長能夠行使他的職權。”馬恩上尉苦笑一聲。
“您又沒得到正式的命令,拿得出證據嗎?”盧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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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恩上尉頓時傻眼了。
見馬恩上尉回答不上來,盧塞趁機提醒道:“萬一事態惡化,兩邊發生衝突,他們把士兵全都殺光,把軍官關押起來,然後向上面提出質疑,我們的司令大人未必會承認他下過命令,十之八九會把罪責推到您的頭上。”
馬恩上尉心頭一緊,對於南方艦隊現在的處境,他心知肚明,南方艦隊早已爛了,從下面爛到上面,而且越往上越爛,那幾個將軍全都又貪婪又膽小,一個比一個沒有擔當,這種可能性絕對不小。
“上面拿他們沒辦法,但是我辦事不利的話,卻有可能受到處罰。”馬恩上尉一臉苦澀,別看他在這裡耀武揚威,實際上對於整個南方艦隊來說,他只是一個小角色。
“您身後又不是沒人,把這裡的情況報告上去不就行了?咱們這裡只有兩百多人,五位高階、十二個魔法師,憑這樣的實力怎麼去和六位大師抗衡?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讓他們派兵增援。”盧塞在一旁出謀劃策。
“你說得沒錯,我馬上報告上去。”馬恩上尉立刻爬下來。
警察這邊的效率倒是不錯,一到碼頭就找到那幾艘海盜船,新的刑偵處處長馬文此刻正牽着他的那條狗在其中一艘船上嗅來嗅去,他做了這麼多年,偵破不知道多少起案子,總算得到晉升。
可和往常不一樣,此刻馬文的心思根本不在破案上。
這起案件並不複雜,就算警察廳看門的老門房都能猜出兇手的身份,更不用說馬文。
問題是怎麼把兇手繩之以法?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馬文如果敢這麼做,死的肯定是他,甚至他的全家都會性命不保,只要看一下已經燒成一片廢墟的市長宅邸,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更讓馬文糾結的是,他聽說自己能夠坐上處長的寶座,完全是那個人提名的結果。
“別再糾結了,這就是政治,骯髒又醜惡。”曾經的刑偵處處長,現在的警察系統三當家吉爾斯特拍了拍馬文的肩膀。
“任何謀殺都是錯誤的,都是犯罪。”馬文固執地搖了搖頭。
“那麼戰爭呢?戰爭也是錯誤的,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停止過戰爭,你現在看到的其實就是一場戰爭。”吉爾斯特知道馬文有時候非常天真。
馬文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頭頂上傳來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
“好像是信鴿。”吉爾斯特擡頭看着天空,他當然什麼都沒看到,此刻夜色一片漆黑,他又不是魔法師,更沒有特殊視覺。
“不是普通的信鴿,除了貓頭鷹,其他的鳥到了晚上就什麼都看不見。”馬文比吉爾斯特知道的東西要多得多,他可以肯定這是某種魔鳥,專門訓練來傳遞消息。
突然又是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這一次是一大羣。
“真是好忙啊,這時候還在往外送信。”馬文嘲諷道。
吉爾斯特卻在思索,他有種感覺,肯定又會有什麼事發生,那邊被殺掉一個市長,肯定不會罷休。這邊被搶了鎮長的位置,更不會罷休,兩邊的衝突僅僅是開始。
馬文猜得一點沒錯,那些送信的魔鴿正是拉佩放出去的。
有幾隻魔鴿是飛往馬內,會在天亮之前到達蜜絲瑞爾侯爵夫人那裡,帶的信總共有三封,一封是給蜜絲瑞爾侯爵夫人,在馬內,除了費德里克,就只有蜜絲瑞爾侯爵夫人能夠得到拉佩的信任。另外兩封信是給費德里克,因爲蜜絲瑞爾侯爵夫人有辦法把信轉交給費德里克,這樣也更安全,兩封信中有一封是叫費德里克聯絡喬治·雅克,同時向幾家激進報社投稿,而稿子就是最後那封信。
在那份稿子中,拉佩把南方艦隊的內幕全都揭露出來,包括南方艦隊的現狀,也包括緝私隊和海盜的勾結。
這些內幕有的是投靠拉佩的海盜提供的,也有一些完全是編造,而拉佩從來不是正人君子,反正沒人會在意真假,只要南方艦隊的現狀是真的就足夠,其他只不過是堆積罪名。
除此之外,拉佩還以佩拉得的身份向賓尼派總部送去幾封信,分別交給讓、喬治和馬克西米,讓他們對沙利爾(南方艦隊駐紮地)的賓尼派分部發出警告,艦隊可能會強行抓壯丁,以補齊人員缺額。
只是提醒當然是不夠的,拉佩已經命令海因儘可能收集槍支,他還會運一批火炮過去,儘可能把沙利爾的民衆武裝起來。
如果有必要,拉佩甚至會親自跑一趟,既然對方可以上門找他麻煩,爲什麼他不能回敬過去?
拉佩把所有的魔鴿都放出去,這才下樓,此刻樓下早已坐滿人。
這次來的全都是拉佩的直屬手下,坐得最近的是漢德、吉雅、伯納、瑪格麗特、西爾維婭,除此之外還有夏洛克、弗雷多和維恩這三個尤特人。
“弗雷多,你之前提出擴大炮廠的提議,我已經同意了。維恩,你負責資金上的安排。漢德,你的工作最多,首先必須掌握住沙利爾那邊的情報,南方艦隊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其次,你給我搞定軍械廠那幫不聽話的傢伙,如果需要殺雞儆猴,你和弗雷多商量一下,同時你要注意監視,我們的軍械廠裡面有很多機密,我可不想因爲某個技師逃跑,把這些機密全都泄漏出去。”
拉佩一口氣下達一連串命令,以前他覺得擴大炮廠完全是浪費,但是現在他的想法變了,什麼效率或浪費都不管了,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準備,因爲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意外。
“如果有人逃跑,我可以殺掉他們嗎?”漢德問道,他在試探拉佩的底限。
“可以。”拉佩很冷漠。
隨着新的鑄炮工藝的成功,槍管的製造也採用類似的方式,直接用長條形的熟鐵片打造成一粗、一細兩根鐵管,然後套起來,鐵管的接縫在相反的方向,這樣保證不會漏氣,也更加牢固。
採用這種工藝,一臺鍛牀一天可以打造出四十多根槍管,總共十二臺鍛牀,一天就是四百八十根槍管,一個月就是一萬四千四百根,剔除不合格的槍管,每個月製造的火槍差不多有一萬三千多把。
這是拉佩的優勢,他絕對不允許因爲叛徒的緣故,導致優勢喪失,所以哪個技師想要離開的話,他只能讓那個技師進墳墓。
“你們商量一下,看看如何互相配合?”拉佩把手下全都召集起來,爲的就是這個目的,他佈置的這些任務全都需要配合,而且很多工作重疊,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起思考,搞出一套最有效的方案,省得因爲顧不到全局,每個人都忙得四腳朝天,實際上卻在重複勞動。
說完這些,拉佩朝着西爾維婭勾了勾手指,道:“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談。”
拉佩進了旁邊的一間房間,西爾維婭也連忙跟進去。
“我讓你辦的那些事,辦得怎麼樣了?”拉佩問道,一回到塔倫,他就讓西爾維婭聯絡她以前的那些兄弟。
“沒問題,他們都願意跟着你幹。”西爾維婭連忙說道。
真實情況當然沒西爾維婭說得那麼輕鬆,她哥哥的那些手下全都野慣了,拉佩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按照正規軍的方式進行整編,很多人接受不了,特別是接替她哥哥擔任首領的那個中年人,更不願意居於別人之下。
西爾維婭之所以能夠“勸”服那幫人,一方面是因爲她哥哥的影響還在,畢竟她哥哥去世才一年不到,新的首領還沒建立起足夠的威望,不過真正的原因卻是她的實力。
一年不到,西爾維婭的實力已經今非昔比,甚至超過當初她哥哥。
“那邊的事我不適合露面,全都交給你了,你不但要讓他們熟悉陸地上的戰鬥,同時也要熟悉水戰,特別是接舷戰。”拉佩打算把這羣強盜訓練成海軍陸戰隊。
海軍陸戰隊這個概念在古帝國時代就已經有了,但隨着古帝國的崩潰而消失。兩個世紀以前,航海時代開始,最先是西撒人開始海上冒險,爲了征服那些被他們發現的土地,需要大量熟悉海上生活的軍隊,所以恢復海軍陸戰隊這個概念。之後馬提蘭王國對這個兵種加以改進,因爲海上航行不可能帶太多人,所以海軍陸戰隊人數不多,主要的職責也不再是佔領,而是滲透和破壞。
現今海軍陸戰隊成了進攻型的部隊,是精銳中的精銳。
“你的時間不多,月底我可能就會給你一項任務。”拉佩向西爾維婭加壓,在他的計劃中,西爾維婭和她的海軍陸戰隊是最重要的一支武力。
“襲擊沙利爾?”西爾維婭跟着拉佩這麼長時間,已經學會像拉佩一樣思考。
“沒錯。”拉佩點了點頭。
“你不會讓他們去送死吧?”西爾維婭和漢德不同,對拉佩並不是唯命是從。
“放心,到時候那幫傢伙將自顧不暇,而且我會讓當地人配合你們,名義上是他們在和駐軍抗爭。”拉佩必須讓西爾維婭安心。
“我明白了。”
西爾維婭很清楚拉佩的做事方式,肯定是挑動當地人和海軍鬥,卻又擔心那些平民不是海軍的對手,所以讓她暗中幫忙。
“萬一海軍出動高階,甚至大師級人物怎麼辦?”西爾維婭還得確認一點。
“到時候我會親自到場,我們這邊的實力不會比他們弱。”拉佩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這樣才能給西爾維婭足夠的信心,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道:“你帶一批連發彈,讓那些手下熟悉起來,反正這東西沒什麼用處,乾脆全都砸在海軍的頭上。”
拉佩所說的連發彈是少有的幾種失敗的作品之一,當初他爲了提升火力密度,異想天開地借鑑禮花中的連珠彈的原理,製造一種連發武器,一開始是槍,可以在三秒鐘內連續射出十發子彈,不過射程和精準度實在讓人無語。之後他改成手提式火炮,三秒多鍾可以射出五發核桃大小的“炮彈”,採用大仰角發射的話,射程可以達到三百米。
拉佩一時頭腦發熱,下令製造兩千多把,原本想當作王牌使用,可在海盜襲擊塔倫的時候,他拿出一批連發彈試了一下,結果大失所望。
“那東西一點用處都沒有。”西爾維婭搖了搖頭。
“讓他們閉着眼睛往海軍營地裡面射,再沒準頭,也至少可以射中什麼東西吧?”拉佩不負責任地說道。
西爾維婭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
那玩意當初之所以被當作寶貝,就是因爲發射時的聲勢很嚇人,手快的話,一分鐘可以發射十幾把,每把五發,耳邊就聽到砰砰的發射聲,前方盡是爆炸的閃光和亂飛的鋼珠。
“你爲什麼不把這東西賣給海盜?”西爾維婭感到奇怪,這東西還是很唬人的,那些海盜只看效果的話,肯定會上當,兩千把連發彈很快就可以賣光,別說收回成本,甚至可以小賺一筆。
“這玩意雖然沒什麼準頭,但是威力不小,再加上很容易隱藏,我可不想有朝一日死在自己製造的武器之下。”拉佩實話實說。
克萊門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紅頭髮中年人,他的個頭很矮,卻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身爲《自由報》的主編,他也算是馬內的名人。
和往常一樣,克萊門鬆早早地出門,坐上馬車去自家的報社,眼看着就要到報社門口,突然一個小孩衝過來,隨手把一卷東西扔進車窗內。
克萊門鬆嚇了一跳,他不知道扔進來的是什麼,根本不敢去接。
要知道《自由報》是一家以言辭犀利著稱的報紙,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天曉得這是不是某個對克萊門鬆恨之入骨的人的報復?
看着那捲東西掉在車廂的地板上,克萊門鬆用手杖捅了捅。
好半天,克萊門鬆終於確定那只是一卷紙,好像是信紙,用一根絲綢繩子綁着。
感覺這東西沒什麼危險,克萊門鬆小心翼翼地把它撿起來,戰戰兢兢地解開繩子,謹慎地打開。
克萊門鬆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是一封揭發信,揭發海軍南方艦隊的內幕。
一開始克萊門鬆並不怎麼感興趣,對於軍隊的腐敗,他已經看得多了,自從莫尼坎戰爭過去後,這個國家的軍隊就一天不如一天,從上到下都充斥着腐爛的味道,最近還發生軍需部的人把攻城錘賣給黑幫的惡性事件,黑幫居然拿攻城錘攻擊國王大道的一幢宅邸,這絕對是打臉,狠狠地打臉。
克萊門鬆隨手翻了翻,突然一下子坐直身子,他看到與衆不同的地方。
其他和軍隊有關的揭發信,提到的不過是軍官吃空餉、盜賣軍用物資,或裝成盜賊殺人越貨。這篇卻不一樣,上面着重提到南方艦隊浪費的開支,最讓人心疼的無疑是那些變成爛木板的戰列艦。
一艘五級戰列艦造價接近六萬比紹,一級戰列艦的造價更是達到十五萬比紹,單單這些報廢的戰列艦就價值三百多萬比紹。
南方艦隊的每年預算是一千五百萬比紹,其中一千萬比紹是士兵和水手的工資,雖然他們的工資很低,但畢竟有好幾萬人。另外五百萬比紹中,有兩百萬比紹是軍官工資,另外三百萬比紹是各類維護費用。
實際上,靠吃空餉、侵吞維護費用、出租船隻和人員、勾結海盜和走私販子,南方艦隊的軍官一個個都滿嘴流油。
“老爺,到了!”車伕喊道。
克萊門鬆輕快地從馬車上下來,一進報社,立刻朝着衆人問道:“明天的頭條是什麼?”
“還沒發生。”其中一個編輯隨口說道,現在是清晨,頭條一般要到下午三點纔會確定,有時候甚至會更晚。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把這當作頭條。”克萊門鬆把那封信扔到正中央的桌上。
那幫編輯紛紛走過來,歪着頭看了起來,他們看得很快,只是粗略地看一下,瞭解大致內容——這是每一個報刊編輯必須擁有的能力。
“這好像並不怎麼稀奇?”一個編輯感到奇怪。
“僅僅一個南方艦隊每年就浪費一千五百萬比紹,整個海軍的預算是多少?浪費又有多大?”
克萊門鬆很清楚現在這個時候,什麼樣的話題最能夠打動人心。
不久前有一條新聞讓馬內人怒火中燒,王后居然挪用建造新戰列艦的錢,爲自己購置一條項鍊。
而那件事的影響還沒過去,現在又有人跑出來揭露南方艦隊的內幕。
和南方艦隊的貪污浪費相比,那串項鍊根本就算不了什麼,更重要的是,這是對軍隊開炮,偏偏又不是各個黨派正在拉攏的陸軍,而是和政局沒有任何關聯的海軍。
“要不要先覈實一下?”另外一個編輯問道。
“時間上來不及,再說,就算有點差錯,南方艦隊難道還能跨越幾個省,跑到馬內來控告我?”
克萊門鬆一點都不在乎,不過他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保守一些,道:“頂多加上一句,‘據內部人員透露’,這樣一來他們想控告都做不到。”
就在這時,報社的大門一下子打開,一個五十多歲,身材卻很高大的老人走進來,正是和拉佩共事過的萊戈尼格。
“安農。”萊戈尼格叫着主編克萊門鬆的名字,道:“我這裡有一份報道,你立刻幫我排版進報紙裡面。”
說着,萊戈尼格把一封信放到克萊門鬆的面前。
克萊門鬆和旁邊的幾個編輯看了這封信一眼,頓時感到很意外,因爲那篇報道正是他們剛纔在爭論的消息。
“這是怎麼回事?”克萊門鬆拿起自己的那份東西。
萊戈尼格一看就明白,不由得嘟囔道:“這傢伙下手倒是挺快。”
“這是咱們的人?”克萊門鬆晃了晃手中的那封信。
“和南方艦隊幹起來的那個人不屬於我們,不過我們的人和他做了筆交易。他已經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讓我們在南方的一個分部徹底控制那座城市。現在是第二次合作,如果成功的話,或許我們控制的城市又會增加一座,順便給南方艦隊一個沉重打擊。”
萊戈尼格的這番話當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三巨頭商量下來的結果。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賓尼派得替約瑟夫擦屁股,此刻只有那個人能夠提供大批廉價的槍支,第一批兩千把霰彈槍已經在路上,接下來還有第二批,然後是兩千把仿造的重槍管火槍,這足以讓他們度過眼前的難關,一個月後軍械廠就可以恢復生產。
“你說的是塔倫?”身爲主編,對於各種消息肯定非常敏感,《自由報》和賓尼派的關係又那麼密切,塔倫發生的那件事不只是對賓尼派,甚至對整個平民階層都是一種鼓舞。
“知道就好。”萊戈尼格看了周圍的那些編輯一眼。
“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我也是。”
“您儘管放心。”
那些編輯連聲說道。
“這樣說來,下一個目標是沙利爾?”
克萊門鬆有些興奮,他在考慮要不要派一個記者過去,突然他問道:“總部難道不給予一些支持?就算不派人過去,至少要提供一批武器吧?對了,新式火槍搞得怎麼樣了?”
萊戈尼格被嗆得說不出話,此刻他滿肚子苦水,現在最擔心的是爲了支持沙利爾,原本說好給馬內的槍支會延遲交付,偏偏他們還沒辦法抱怨。
一想到這裡,萊戈尼格對約瑟夫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愈發感到不爽,順帶對馬克西米的一些做法也產生疑問。
“我這邊要不要追蹤報道?”克萊門鬆又有了一個想法。
“完全可行,這段日子南邊一直新聞不斷。”萊戈尼格決定賣拉佩一個人情,他猜想拉佩肯定需要輿論方面的支持。
“聽說了,什麼海盜攻城、反攻海盜基地,好像還有仗勢欺人、搶奪別人成果之類的事。不過這些都和咱們無關,馬內人不喜歡這類新聞,所以我沒怎麼在意。”克萊門鬆在公衆面前顯得滿腔熱血,實際上卻是一個非常現實的人。
“現在有人感興趣了。”萊戈尼格指了指那封信,道:“把之前發生的事也加進去吧,民衆的利益無法得到保障,拼了性命打退海盜,背後卻還有更加貪婪的傢伙,反正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如何點燃民衆心中的怒火是你最擅長的。”
“沒問題。”克萊門鬆點了點頭。
“這條新聞什麼時候能夠見報?”萊戈尼格指了指那封信。
“明天早上,今天是來不及了。”克萊門鬆聳了聳肩,突然他似乎想到什麼,連忙問道:“怎麼?你還有別的動作?”
“我還得召集人往海軍部扔臭雞蛋。”
萊戈尼格很清楚如何發揮輿論的威力,只是在報紙上謾罵兩句可不夠,必須有進一步的表現,要證明民衆對此非常不滿。
“既然你要增加影響力,不久之前王后那串項鍊的事要不要再提一下?”克萊門鬆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新聞不一定在意時效性,有時候也可以炒一炒冷飯,只要有人看就行。
“我說過,你是這方面的專家。”萊戈尼格沒興趣越俎代庖。
隨後,萊戈尼格拿起自己的那封信,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還得跑另外幾家報社,今天夠我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