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世傑聞言,朝凌陽子好奇問道:“前輩似乎對那三百年前的劍神老人,一生事蹟知之甚詳。不知道您是從哪兒得知,這位劍神老前輩的生平事蹟?”
凌陽子聞言笑道:“敝派創始之初,爲弘揚我道家學說武學於天下。曾立下一條鐵律,並昭吿於天下。若有人能恃藝闖山成功,此人可於武當山天柱峰金頂之上,嗚鍾九響,昭告天下,憑此可揚名天下。
敝派開山立派五百年來,卻只有兩人以武闖山成功。前者就是三百多年前,那劍神求敗老人。而後者卻是六十年前一北燕國人,此人乃當時的北燕國皇子耶律正天。
而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此人當時年僅二十,卻悟得武與道家學說的融合之法。在此基礎上,還可自創武學,遂入一代宗師之境界!
歐陽世傑與慕容俊等人聞言,一臉驚駭,呆若木雞!而陸靈玉此刻卻再也憋不住了,忙出聲問道:“二十歲入宗師之境界,這怎麼可能?而前輩口中的這位名爲耶律正天的北燕國皇子,又怎麼會貴派的道家武學呢?”
凌陽子撫須微笑道:“這要說起來,可就話長了。今夜已過亥時,大家不如早點休息吧。從江陵府到徐州,尚有不短的路程。貧道一路上可以將此兩人的事蹟,慢慢講給諸位小居士知曉,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歐陽世傑與慕容俊等人聞言,立刻起身執禮道:“前輩言之有理,今日我等受益非淺。夜已深,就不擾前輩與諸位真人休息了。”說完,堂中衆人起身離席,各自回房歇息。
與此同時,北燕國帝都盛京城西北,三百里的茫茫大山深處。
月涼如水,晚風瀟瀟。十三道黑影如幽靈般迎風飛掠。
山頂已見初雪,一黑袍人負手立身於林中樹梢之上。寒風颳起黑袍裂裂作響,樹梢搖擺。
而黑袍人身形卻分毫不晃,只用兩道駭人的目光,俯視山下。
不待片刻,十三道黑影就掠至山頂。腳踏殘雪,單膝跪地,垂首寂靜無聲……
“老夫上次交代的事,誰是具體執行人?”樹梢上黑袍人人聲音,如這雪夜晚風般冰冷。
殺氣!捲起殘雪,漫天飛舞。地上,十三道黑影,瑟瑟發抖……
“嗯?回老夫的話!”
樹梢的黑袍人,大袖一揮。一股強勁至極的罡氣,將地上的十三道黑影,掀飛跌落數十丈外。
只見一道黑影㤺忙起身,跪於黑袍人身下。擡頭道:“學生辦事不利,請老師責罰!”
黑袍人展袖落身,腳踩殘雪上前怒斥道:“紅楓,老夫猜就是你這愛耍小聰明的蠢貨!”
跪求於殘雪上的黑影,聞言如遭雷擊,目光中卻盡顯絕望。擡起頭來,用一臉的不解與徵詢之色,望着面前負手立身的黑袍人。
“爾等十三人,皆是老夫自小撫養成人。傳文授武,專攻兵法詭謀之道!紅楓你天資不低,卻無謀者之胸懷大氣。你可知謀者賣弄小聰明,等同作死?”黑袍人揹負雙手,冷冷問道。
跪於殘雪之上的黑影紅楓,聞黑袍人之言。頓時頭顯虛汗,手足冰涼。
而方纔被同時掀飛的另十二道黑影,則跪於三丈之外,受訓聆聽。
黑袍人行至黑影紅楓身前,伸手輕撫其頭道:“詭謀一道,的確有可無信這一條。也的確推崇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戰果。但是所有的這一切手段,都不可違反謀劃佈局的最終目的!”
黑袍人踏雪而行,朝山頂殘雪上的另十二道黑影。冷冷說道:“就爲了那區區的黃白之物,紅楓自作聰明,擅自違背老夫之意,失信於追魂樓。提供殘缺不全的人物目標情報給予對方。妄圖以追魂樓從未失約於僱主這一條,拿捏追魂樓。
從而導致至追魂樓折損殺手五人。且還讓目標人物抓住機會,逃得生機不說,反使離間一計,讓追魂樓對我們心生不滿。
紅楓自作聰明,導致老夫佈下的這一局附水東流。打草驚蛇不說,還留下一堆亂攤子讓老夫頭痛,其罪當誅!
黑袍人話音剛落,只見跪於前方殘雪之上的紅楓。身體慢慢傾斜倒地,氣絕而亡。
此刻,山風呼嘯,捲起落葉,如舞秋山……
黑袍人揹負雙手,望着滿天的落葉,嘆了口氣。伸手拈住一片楓葉,喃喃而道:“你本可於夕陽下印紅秋山,爲何要離枝而去?妄想着自在飛舞,卻不思枯枝的托葉之恩,最終還是得隨秋風遠去,腐朽於塵土。”
山頂月印殘雪,跪於地上的十二道黑影垂首道:“弟子們謹記先生今夜的教誨,自當引以爲戒!”
黑袍人大袖一揮,只見其手中的那枚紅楓葉,隨着秋風遠去,消失於月夜之中……
“紅楓已去,接下來追殺歐陽世傑的事,就由流蘇接手。老夫已親手修書一封,你拿着書信交於追魂樓後,應無大礙了。而接下來的事,老夫相信你應該知道怎麼做。”黑袍人說完,從懷中掏出信封,朝跪於殘雪上,那名爲流蘇的黑影激射而去。
黑袍人做完這一切後,冷冷說道:“隱墨留下,爾等帶着紅楓回去吧。將他葬於謀冢,樹碑留名。”
“諾!”
山頂殘雪之上的十一道黑影,應聲而退。寒月依舊,人去無痕……
黑袍人行至山頂崖邊,一道黑影緊隨其後。“老夫心裡有時也會想,咱們詭謀一道真能以謀亂天下?”
身後的黑影,前行一步躬身道:“老師學究天人、謀冠天下。世事如局,您執子落盤足矣!”
黑袍人嘆道:“百謀千詭變化無窮,唯順應天道不可變!七分人謀,三分天定。咱們必竟還是逆了天道,這就有了變數。”
山風呼嘯,隱墨無語。
黑袍人轉過身來,取出一信封道:“咱們安插在丐幫總舵的暗子,傳來消息。丐幫將於下月十五,在徐州丐幫分舵,召開幫主傳位大會。屆時,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將會雲集徐州。再加上咱們的暗子充當內應,老夫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隱墨將信封收入懷中,單膝跪地垂首道:“老師的意思,學生明白了。自會按書信內䆟,見機行事,定不讓老師失望!”
黑袍人聞言,點頭道:“你向來辦事沉穩善隱,這點老夫很欣賞。此行記住一句話:七分人謀,三分天定。既有變數,就得備好殺手鐗與退路。好了老夫言盡於此,你也去吧。”
“諾!”
隱墨踏雪,飛掠而去……
天空又飄起了雪花,山頂秋風蕭瑟。
黑袍人負手立身於山涯邊,目送着隱墨遠去。口中喃喃而道:“孩子,一路順風,請願諒老夫的狠心。你其實並非孤兒,你姓南宮!”
說完,黑袍人大袖一展,縱身掠下懸崖。隨着滿天飄舞的雪花,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