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藍王府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杜澤正眉頭緊鎖的站在門口,遙遙的望着可兒回來的方向。
可兒心中一緊,怎麼又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去,問道,“怎麼了,吳月,她沒事吧?”
“老樣子!”杜澤黯然道。
可兒舒了一口氣。雖然不見好轉,好在也沒有惡化嘛!
“王爺回來了!”杜澤進一步黯然道,“在吳月的屋裡!”
可兒一驚,藍王成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是被他看到了他的愛妾昏迷不醒的悽慘模樣,再加上那個小丫頭的添油加醋,估計真沒有那麼容易放過她。
不過……好在她機靈,將黑木崖帶來。等一會兒,黑木崖的仙丹一下,吳月起死回生,藍王喜極而泣,估計,就不會再責怪她了。也許一個高興,允許她光明正大的出府也說不定啊!
“跟我來!”可兒看了一眼黑木崖,急匆匆的在前面帶路。
很快就到了吳月的別院。
裡面安靜的很。可兒原本以爲裡面會哭聲震天……
輕輕的推開門,就看見面色冷沉、坐在桌前紋絲不動的藍王。
看到可兒,藍王的目光冷的如同結了冰,“還知道回來?”
可兒被藍王的氣勢怔住了,很快回復過來,回頭看看黑木崖,禮貌到,“太子請!”
黑木崖站着不動,也定定的看着可兒,似笑非笑道,“你叫我什麼?”
可兒只是覺得頭上一陣燥熱,硬着頭皮道,“木崖,請!”
黑木崖滿意的點點頭,步履矯健的與可兒並肩走了進來,看着藍王,不慌不忙道,“藍王!”
藍王站了起來,語氣卻仍是淡漠的讓人心酸,“深夜到訪,有何貴幹?”
“聽聞月夫人昏迷不醒,前來探望!”黑木崖對藍王的淡漠不以爲意,站在藍王身邊,目光卻已經越過了藍王,看向牀上躺着的吳月。臉色蒼白,氣息不穩,確實是寒涼襲體!
“多謝!如無他事,請回!”藍王目光逼人,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木崖,她怎麼樣?還有救麼?好像已經睡了很久了……”可兒站在黑木崖身邊,仰起頭看着他的側臉,好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讓自己驚喜的回答。
黑木崖收回了目光,低頭看着急切不已的可兒,忽然很想在她的額頭落下一記輕吻。卻,只是笑着看着她,從袖中取出一粒白色的藥丸,遞給可兒,溫柔道,“溫水送服,明日即可醒來!”
“真的”可兒驚喜道,如獲至寶的接過,崇拜的看着黑木崖,真誠道,“木崖,實在是太感謝你了!你,你真是個好人!”
“你高興就好!”黑木崖淡然道,掃視了四周,繼續說,“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有事情,隨時找我!”
藍王看都不看黑木崖一眼,長袖一甩,冷冷道,“送客!”
杜澤忙不迭的跑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請走了黑木崖。
藍王坐在桌邊,看着他的王妃小心翼翼的擡起吳月的頭,將藥丸塞入她的口中,再向她的口中送了溫水,抵住她的咽喉,幫助她吞嚥進去。
而後,輕輕的將她放下,蓋好被子,這才緩緩的轉向藍王,迎上他幾乎快要噴出火來的目光。
“明天,明天,吳月就沒事了,你不要擔心……”周圍沉悶的讓人膽戰心驚,可兒猶豫着開口。
半晌無言。
安靜的好像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可兒屏住氣,不敢大聲呼吸。
“真有那麼好麼?”藍王冷不防蹦出一句話,砸的可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是說?呃,會的,一定會好的……我想,他堂堂太子,不會騙人的,他說會好,就一定會好的!”
“他真有那麼好麼?”藍王繼續冷冷的問。
還是那句話,可是如果你仔細辨別的話,會發現這句話前面加了一個主語,讓整個句子更加完整,卻更加難以理解。
他是說他居心叵測,不會那麼好心給吳月治病?
不用這麼多疑吧?人家現在在你的境內,犯得着沒事惹的一身騷麼?
還是耐下性子安慰,“他真是一片好意,你不用懷疑。到底是不是有效明天早上就可見分曉!”
藍王卻是失去了耐心了,站了起來,一步一步逼近了可兒,拳頭握緊,好像隨時隨地可以開手打人,聲音也是暴戾的讓人膽戰心驚,“本王,真有,那麼,不堪麼?”
可兒一驚。
把藍王前後說的話,聯繫起來一想。忽然意識到大事不妙。
不會這麼倒黴吧?
背後說人壞話被人聽到了……
好慘啊!
慘絕人寰啊……
悲劇啊……
藍王一把抓起可兒胸前的衣領,狠狠的瞪着可兒,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掩飾不住的怒氣好像隨時隨刻會噴薄而出……
一眼掃到了可兒已經被仔細包紮的手臂,那精巧的巴扎痕跡深深的刺痛了藍王的眼……
她拒絕他爲她療傷,卻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爲她包紮……
她充滿崇拜和感激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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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親密的叫他木崖……
她和他並肩向他走來……
看着藍王成幾乎快要噴射出火來的雙眸可兒一陣膽戰心驚,語句也變得不連貫,“你,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藍王冷冷發問,捏的手指咯咯作響。
可兒的大腦剎那間很不配合的斷電了。
對了,解釋什麼?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她確實是說了人家壞話,儘管她說的是真話。
可是,真話,此時顯然不方便說。——估計她說了以後立馬就可以駕鶴西遊去了……
真是倒黴。
人要是倒了黴了,連喝涼水都塞牙!
她招誰惹誰了?充其量不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麼?連這個都不行?
“那不是我的心裡話!”可兒在藍王成強大的氣場下已經自顧不暇,隨便撿來一句就說。
擡起眼,卻驚喜的發現,這句話卻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藍王的怒氣好像在慢慢的散去,暴戾的情緒得到了片刻的平靜,冷冷一下笑,“哦?是嗎?”
“當然!”可兒煞有介事的點頭,心裡卻像揣了一個小兔子怦怦直跳,和心思難測的人鬥智鬥勇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那個……因爲月夫人昏迷不醒,我……我很擔心……她是王爺的寵妾,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王爺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那……多不好啊!杜澤說了,大夫束手無策……所以我,我就想到了請太子幫忙救治。可是,可是,太子刁難我,我……我救人心切,也,也沒有辦法。所以,所以請王爺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我說過的話,其實,我真不是那個意思……王爺……你懂的!”
藍王,“懂什麼?”
可兒,“懂我的意思!”
藍王,“你什麼意思?”
可兒,“那個,我不是故意說你壞話的,我,我是爲了救人。其實,其實,您挺好的……真挺好的!”
藍王,“好在何處?”
可兒,“……”思索中,一雙漆黑的眸子無辜的轉來轉去。
藍王,“你能說出本王的三個優點麼?”
可兒,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NND,好難啊……爲什麼要一而再而三的折磨她脆弱的小神經?
“第一……”可兒抖抖索索的開口,大腦徹底空白,重壓之下,連編纂的能力都沒有了……眼睛瞄了一眼牀上的吳月,“王爺,我好像看到月夫人動了一下……她是不是快要醒了?”
藍王一雙如鷹一般的眸子灼灼的注視着她,好像能夠把她看穿一般,即便是一言不發,還是讓可兒覺得全身冷汗直冒。
良久,藍王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到窗前,目光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帶着蕭蕭的寒意。
空氣裡瀰漫着某種緊張的氣氛,讓可兒的心緊張的皺縮了起來。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死刑犯,等待着最後的判決……
“滾!”藍王終於開口,可是隻有一個字,而且,非常粗魯低俗。
“啊?”可兒一愣,一時間又驚又喜,不知道是福是禍。
“滾!”藍王重複了一遍,音調很平淡,和這個字所體現出來的含義大相徑庭。
可兒終究是反應了過來,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火燒火燎的出了門。好像生怕慢了,藍王就會改變主意一般……
聽着可兒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藍王緩緩的轉過身來,面色蒼白,額頭滲出點點的汗珠。
他快步走到了桌邊,右手顫抖着捂住了胸口,眉頭緊鎖,粗重的呼吸着。
爲什麼,胸口疼的這麼厲害?好像整顆心都被挖去了一般,壓榨的他幾乎無法呼吸。
難道是,舊疾又犯了?
自己倒上了一杯水,大口飲下,閉上雙眼,凝神靜氣。
好半天,那嗜人的疼痛,才漸漸的散去,好像被人揪住的心被一點點的鬆綁。
耳邊好像又傳來古可兒匆忙離去時急切而凌亂的腳步聲,對他避之如瘟疫……
藍王再次站起身來,大步走向窗前,猛的推開了窗子,寒氣撲面而來,夾雜着絲絲的細雨,拍打在臉上,帶來陣陣寒意。
戰事在即,大敵壓境。
此時此刻,他應該頭腦清醒,鬥志昂揚纔對,可是,爲什麼現在他只感覺到心亂如麻?
此時此刻,他應該胸有成竹,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纔對,可是爲什麼他還在爲了一個女人的去留和皇兄爭執不已?
是時候把古國的奸細一網打盡了……
還在等什麼?
內心深處好像還有什麼期盼未了——以至於遲遲不動手!
那期盼,到底是什麼?
既然已經決定要拉攏黑木崖,今晚怎麼會以那樣一種態度來對待他?
該死,太失態了!
不是早就說過,古可兒留不得麼?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猶豫不決了?
這還是號稱戰神的藍王麼?
還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