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闖瞅了一眼摳腳的黑臉大漢指着的角落,隨後扭過頭,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問道:“我爲啥要睡那?牀鋪不是還有地兒麼。”
大闖說的傻乎乎的,任誰看着都像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兒。
“呀,這還特麼是個雛兒啊。我問你,爲啥進來的?”黑臉捏着腳上搓下來的泥問道。
大闖眨了眨懵懂的眼睛,說:“我偷人自行車,讓個老孃們給逮住了,她抓着我不放,我就揍了她。”
黑臉一聽,嘖了一下說:“嘿,你挺行啊,就爲這?”
“啊。”大闖點了下無知的小腦袋,說:“誰特麼知道,那老孃們的老公是個姓胡的警察。”
“得,你這算是撞槍口上了。”黑臉還看着一臉憐惜的說,隨後,就衝他身邊的一個長得挺乾巴的瘦子說:“六子,你過去教給新來的,咱這剛進來的規矩。”
“哎!”那個叫六子的瘦子一聽,就倆眼放光的答應了一聲,隨即麻利兒的從鋪上竄下去。
黑臉往牆上一靠,抱着雙臂饒有興致的說:“讓六子好好教教你,我敢保證你在這待的幾天一定會豐富多彩,不會寂寞的。呵呵!”
六子走到了大闖的跟前,指着他說:“你看好了啊!咱這號子的頭鋪是黑哥,進來的人都得聽他的。”
“哦……”大闖好像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隨後問:“那你是啥?”
“我啊,我是‘順滅子’,就是專門管教給你這樣新來的“災滅子”規矩的,我這也不好乾啊。”六子咧着嘴,言不由衷的搖了搖頭,好像這個差事無奈中還多了些驕傲似的,隨後又說:“等你把‘紅旗飄飄’、‘燕子東南飛’、‘前三後四’、‘蝦子過河’這些都玩過來一遍了,你也就算順利畢業了。”
說着話,六子就走到了蹲坑跟前,身子呈九十度向下彎曲,倆手背後,撅着屁股說:“看到了嗎,這是你剛進來的第一課,今晚上你就照着我這姿勢,先站着,後面咱還有別的項目。”說完,就站直了身子問道:“看好了吧,過來,照着我這個做!”
此時,被叫做黑哥的黑臉大漢,小拇指摳着耳朵,衝大闖皮笑肉不笑的說:“你要不來,今晚都沒有項目了,先照着六子教你的做,規矩一個個的再給你立。”
大闖瞅着這個黑哥,呵了一聲,隨後又看向了六子,說道:“你剛纔做的我也沒看仔細,要不,你再做一遍唄。”
大闖話說得態度之誠懇,就跟真事兒似的,讓人都挺沒法兒拒絕……
六子聽後,先是一楞,隨後說:“你這是真他媽笨啊,我剛進來都不用教就會了,你這還得讓我再演示一遍,費勁勁兒的。”說着,就又彎下腰說:“再看一遍哈,看好了的,再看不會老子特麼踹死你!”
說完,他就又照着剛纔的動作做了一遍。
黑哥此時眉頭微微皺着,也不靠着了,身子坐直了,盤着倆腿,虛着眼盯着大闖。
“會了不?”六子又演示完一遍後,站直了身子,說:“就你這傻頭傻腦的,還偷啥自行車啊,知道自行車幾個軲轆嗎?來,照做一遍,做不好,踹死你逼養的,快點兒!”
大闖點了點頭,說:“你這做的倒是挺規範的啊,挺有天賦。”
“那是……我艹,你特麼啥意思啊?”六子突然反應了過來,擰着眉毛問道。
大闖一笑:“呵,我也沒別的意思,我是問,咱進來的人,都得這麼做嗎?”
“基本是的,趕緊的!”六子還催促着說。
“基本是?”大闖一聽,就指着坐在頭鋪的號長黑哥,問道:“那他也做嗎?”
“你特麼是不是傻,黑哥當然不用做了,他是給咱立規矩的!”六子有些不耐煩了,瞪着眼說道。
黑哥此時已看出了大闖根本就不是塊生肉。
隨即,他身子往前挪了下,探着脖子,虛乎着眼衝大闖說:“小B崽子,我告訴你,到這地兒來了,是龍,你得給我盤着,是虎,得給我臥着!我不管你在外面怎麼着,在這就特麼得聽號長的,我就是天!”
大闖晃悠着身子,挺漫不經意的瞅着黑哥,說:“規矩是你立的哈?行,你要這麼說,今個兒我也給你立立規矩,算你這大年二十九也沒白過!”
“我艹!”黑哥磨着牙,盯着大闖說:“你是真不知道大哥行幾啊!”說完,盤着的倆腿放了下來,與此同時,在他一旁的那些人也蠢蠢欲動,已經有三四個人躥下了鋪。
大闖掃了一眼衆人,見這個架勢,就笑着說:“呵呵,玩兒隊形啊!”
“艹!你個小B崽子,還真想跟咱我們試吧哈!”六子一見,這是要動手的節奏了,瞬間也氣勢十足的說。
大闖掰了兩下手腕,說:“我發現你挺逗哈,那別滲着,來吧!”
這話剛說完,六子過去奔着大闖臉上就是一拳。
大闖瞬間一個側身,輕鬆躲過,緊跟着“啪”地一下,攥住了六子伸過來的手腕,跟着使勁向後一撅。
“你不是就喜歡這姿勢嗎?”大闖問道。
“哎呦呦,放手啊!”六子被大闖撅得直呲牙,跟着喊道:“大夥兒快過來啊!”
沒等六子喊完,大闖一拳下去猛擊在他後脖頸上。
“艹,弄他!”
一時間,三四個人已經朝大闖竄了過來。
大闖放開手,一推六子,跟着照他屁股上就是一腳,直接把他踹向衝過來的那幾人。
與此同時,一個衝在最前的人躲開了摔過去的六子,暴喝一聲,一拳朝着大闖轟過來。
大闖見這一拳打來,身子一閃,跟着一拳從下至上,瞬間掏在那人的腋下。
那人悶哼了一聲,隨即大闖腳下一個絆子,把他掀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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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着,又上來一人,揮拳朝大闖面門打過去,大闖下意識一躲,但那人這一拳其實是虛的,緊跟着擡起一腳,照着大闖肚子上猛踹過去。
吃了這一腳的大闖,身子向後倒退了兩步,緊跟着,另一人迅速撲了上來。
大闖順勢向後又撤了兩步,隨即倆腳用力蹬地,身體迅速彈起在半空,一把薅住了那人的頭髮,使勁向下一扯,雙腳落地的同時,又迅速擡起一腳,奔着那人的臉上猛地踢了過去。
此時,另一人從側面繞過來,一下扯住大闖胳膊就往外拽。
大闖沒管他,哐哐幾腳,把面前那人踹了個滿臉開花,隨即鬆開手,一個勾拳掏在那小子一側的腮幫子上。
“哎!我草尼瑪的,你是不知道死啊!”黑哥大喊一聲的同時,挽着袖子,從鋪上跳了下來。
就在這時,鐵門外傳來一聲大喊:“瞎鬧啥啊!都給我消停點!”
這聲喊完,號子裡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門口。
“嘩啦”一聲,在管教打開鐵門後,一個剃着光頭,穿着號服的矮個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