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一斧子幹掉從賭局上向山下送錢的青年之後,把屍體塞到車裡,坐在駕駛位鼓搗了接近十分鐘,才學會了該如何把這臺車啓動,然後向着山下拐去,開進了之前邵榮準備活埋他們的荒村裡。
車燈照耀之下,白天衆人留下的腳印還在,而且遠處的地面上,還有着不少血跡,那口本來準備活埋他們的枯井,依舊如同一張巨口,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印記。
“沙沙!”
張鶴拖着青年的屍體,亦步亦趨的挪到枯井邊上,將其推了下去。
“嘭!”
屍體落入枯井,泛起了一聲悶響,張鶴也蹲在地上,用一塊石頭砸爛了青年的手機,然後認真的清理了一下地上的血跡,然後驅車回到了通往荒村的山路上,再度的清理掉了沿途的輪胎印記,驅車駛離。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卡羅拉趕到了安壤隔壁的縣城,打着轉向燈拐進了一家廢品站院內。
“汪汪汪!”
隨着車輛停止,院裡的幾條狗開始狂吠不止。
“咣噹!”
裡面一個亮着燈的平房裡面,廢品站老闆聽見外面的聲音,推門走到了門外,張鶴也隨即推門站到了車下。
“哥們兒,你咋又來了呢?”廢品站老闆認出張鶴以後,笑着打了個招呼。
“這臺車,開個價!”張鶴沒有跟老闆廢話,拍着卡羅拉的車頂開口,此刻他已經搶了一百多萬,手裡並不差錢,之所以開車來到這裡,就是因爲這家廢品站裡面有廢鐵打包機,可以把車徹底銷燬。
“一天之內賣兩臺車,你是幹啥的啊,哥們?”廢品站老闆看着車上有傷,但成色很新的拉羅拉,眼中閃過了一抹狐疑。
“怎麼,不收啊?”張鶴看見老闆的目光,狀若隨意的把手搭在腰間,準備隨時抽出斧子。
“收!賺錢的活兒,我憑啥不幹啊!不瞞你說,就因爲我這有廢鐵打包機,所以不少偷車的人,都喜歡往我這送,而我也從來不問車的來路,不過這個價格……”老闆笑呵呵的開口。
“價格你開,給錢就賣!”張鶴果斷開口。
“這樣吧,這車我給你五千塊錢,也不銷燬了,我留着自己開,行嗎?”老闆開出了價碼。
“不行,這車必須銷燬!”張鶴搖頭。
“銷燬的話,我最多給兩千五!”老闆把價格砍了一半。
“一千五!但必須現在就幹活!”張鶴微微搖頭。
“行,那有塑料管子,你先把油箱抽空,我打電話叫工人回來加班!”老闆聽完張鶴的話,感覺這件事挺賺錢,當即答應了下來。
……
與此同時,保雙村賭場內。
“嘭!”
一陣拍桌子的聲音陡然從楊文琢的辦公室內泛起,緊接着就是他的吼聲:“你怎麼想的,腦瓜子有泡啊?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交給了一個伺候局的服務生去辦?!”
“大哥,這件事,的確是我草率了!那個新來的,辦事一直挺靠譜的,我以爲他能信得過!加之今天后山那邊,有一場十萬一注起底的賭局,來的人全都是全國各地的大老闆,所以我就把手下的兄弟,都分配到了那邊,實在是沒人用了,這才讓那個服務生跑了一趟!”阿豹面對楊文琢的憤怒,一點沒敢犟嘴,低聲道:“你別生氣!如果那個服務生真的卷錢跑了,那這錢我自己掏腰包補上!”
“扯淡!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咱們的感情根本不是用錢能夠衡量的!如果只是因爲丟了一百萬,我絕對不會這麼憤怒!重要的東西不是丟的那點錢!而是箱子裡面的珠子!這東西有多重要,還需要我提醒你嗎?!”楊文琢臉色冷峻的問道。
阿豹聽見這話,低着頭一聲不吭。
“大老闆那邊,已經來電話問我兩次了!所以這事肯定瞞不住,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跟他說了!他在電話裡也對我大發雷霆!你應該也知道,一旦那珠子落在別人手裡,會是什麼結果!”楊文琢看見阿豹這副模樣,深深地嘆了口氣:“這件事,關乎到你我兄弟的飯碗!所以東西必須追來!懂嗎?”
“你放心吧大哥,我已經盡力在查了!這東西,我肯定給你找回來!”阿豹看着楊文琢陰鬱的目光,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不是給我!是給你自己!東西一旦丟了!你也得折!”楊文琢調整了一下情緒:“這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咚咚!”
這時候,辦公室再度響起了敲門聲,然後一個青年推開門,探頭看着阿豹:“豹哥!那臺卡羅拉的GPS信號有了!在隔壁周平縣!”
“讓人集合!咱們馬上走!”阿豹聽見這話,聲音激動的喊了一嗓子,然後看向了楊文琢:“大哥!我先去看一下!”
“東西必須追回來!注意安全!”楊文琢點頭。
……
三十分鐘後。
周平縣修配廠內。
“哐哐!”
隨着廢鐵打包機開始工作,已經被拆去零件的卡羅拉在壓力之下,很快被壓縮成了一個紙殼箱大小的鐵塊。
與此同時,離開了修配廠的張鶴,在附近的一個碎石堆旁邊把藏好的現金取了出來,開始往在廢品站那邊拿來的一個蛇皮口袋裡面裝。
有錢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煩惱,這句話用在張鶴身上,可謂相當合適。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生活無望,根本不知道自己將要何去何從的張鶴,還覺得自己爛命一條,想要到處去跟人拼命,但是現在手裡有了這麼多錢,他忽然感覺,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就充滿了希望。
我們平時看新聞,經常看見許多搶劫犯、殺人犯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在被捕的時候,已經成爲了千萬乃至億萬富翁,這是因爲他們身上揹着事,活的更加謹慎,而且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將會被捕,所以也更加的珍惜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終結的時光,努力生活,自然就有回報。
此刻的張鶴就是這樣,之前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他痛恨整個世界,覺得這個社會一點人情味沒有,活着都特別累,而此刻手裡有錢了,他又忽然間感覺到,這個世界上美好的事情有很多。
這一刻,張鶴揹着上百萬的現金,心情也變得美好了起來,而且心中那個準備復仇的念頭也越來越淡,不爲別的,就因爲有了錢之後,張鶴也想去享受一下不用被人瞧不起,可以由自己做主的生活。
寂靜無聲,連路燈都沒有的鄉鎮道路上,張鶴揹着一個旅行包,沿着道路邊緣向着遠處行進,準備回到自己的老家看一看,給爺爺奶奶和父親修個墳,然後就換一個地方,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刷!”
一抹車燈在遠處傳來,照亮了張鶴的臉頰,跟幾個小時之前相比,張鶴的眸子變得十分明亮,已經不見了死氣沉沉。
“嗡!”
前方的車輛只是一晃而過,緊接着便向着遠處疾馳而去,與彷彿重獲新生的張鶴比起來,車裡的阿豹臉色相當難看,不斷地催促着司機加快油門,原本需要接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已經被司機縮短了一半,但阿豹仍舊急的不行。
“吱嘎!”
大約五分鐘以後,阿豹所在的越野車停在了路邊,一個青年用手機軟件看了一下,對阿豹點頭道:“豹哥!根據GPS顯示,那臺車最後出現的位置,就在這一帶!但是咱們走到一半的時候,信號就消失了!”
“媽的!看來那個服務生是真的有問題!他絕對是把GPS給拆了!”阿豹恨恨的磨了磨牙,舉目四望:“在這附近找一下,看看有沒有可以拆卸GPS的修配廠,或者經過改裝,能夠屏蔽GPS的車庫之類的!”
“好嘞!”車裡的幾個小青年聞言,紛紛推門下車,開始向着周邊尋找了起來。
阿豹所處的方位,是周平縣通往其他城市的一條鄉道,已經超出了城區的範圍,屬於絕對的郊區,所以周邊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住戶,街道兩側的建築也不多,阿豹沿着路邊溜達了一圈,並未發現卡羅拉的影子,轉身準備離開,但目光一掃,卻忽然發現路邊一個用鐵絲網圍起來的廢品站當中,擺放着很多的報廢車,還有被拆乾淨的汽車殘骸什麼的。
在看見院子裡那些報廢車以後,阿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那個服務生如果真的吞了車裡的一百三十多萬現金,完全沒必要再開着那臺容易暴露身份的車,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車已經被銷燬了。
這時候,幾個跟阿豹一起來的青年,也很快聚攏到了他身邊:“豹哥,我們幾個轉了一圈,在附近都沒有什麼發現!”
“走!進這個院子去看看!”阿豹點點頭,帶着幾人邁步向院子裡走去。
“汪汪汪!”
隨着阿豹等人進入廢品站大院,正跟幾個工人在屋裡喝酒的老闆再度走向院外,看向了阿豹等人:“下班了!有事明天再來吧!”
“哥們,我不是賣廢品的,跟你打聽個事!”阿豹邁步走上前去,調出手機裡服務生的照片給老闆看了一眼:“這個人,今天來過你這嗎?”
“沒有!不認識!”老闆語罷,轉身要走。
“那你這裡,今天收過一臺新款的卡羅拉嗎?”阿豹再問。
“你這話說的真沒勁!我這是廢品站,也不是二手車行!”老闆擺擺手就要走。
“豹哥,那個好像就是那臺卡羅拉的坐墊子!”就在這時,一個青年順着平房窗子透出來的燈光,忽然指向了牆角的一堆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