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內,楊東看見打來的本地號碼,還以爲是於金柱聯繫到了對方家屬那邊,頓時從牀上爬起來,搓了搓臉之後接通了電話:“喂,你好!”
“哥們兒,我他媽好不了!你快救命吧!”魯超的聲音順着對面傳了出來。
“魯超?你在哪呢?”楊東見魯超給自己打來電話,頓時一愣。
“我在看守所呢,馬上就被送監室了!哥們,你得抓緊撈我出去!要麼我感覺自己可能要出事!”魯超此刻已經沒有了那股頤指氣使的氣勢,說話的語氣不僅軟了,而且嗓音都有點哆嗦了。
“你別急,怎麼回事慢慢說!”楊東聽見這話,也感覺情況似乎不太好。
“我們幾個,都已經被送到了看守所這邊,馬上就要送監室了,剛纔管教讓我簽字的時候,我發現我那個監室裡面有兩個死刑犯!我他媽就是個打架鬥毆,但是被關在了重刑犯的班房裡,這不是對方擺明了要收拾我嘛!我們被送到看守所,連家屬都沒讓通知,如果不是你昨天找了一個市局的輔警,我能在來廁所的時候借他手機給你打個電話,估計你都找不到我!”魯超焦急的迴應:“那個輔警只讓我給你打電話,不讓我給家裡打!”
“你別慌,我已經把關係支上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楊東聽完魯超的話,眉心也擰成了一個疙瘩,如果魯超說的是真的,那他進去之後,最輕也得挨頓好揍。
“支關係沒用,咱們得見效果啊!我家的條件你知道,我手裡不差錢,家裡底子也厚,如果能把我撈出去,出點血我也認了!這事你如果處理不了,就給我爸打電話……行了,我這邊來人了,不說了啊!”魯超扔下一句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楊東聽着電話裡的忙音,心情也有些複雜,但是並未準備通知魯超的家人,因爲他現在已經在支關係了,而魯超家裡雖然有點閒錢,但關係網也僅限於沈Y本地,離開沈Y之後,還未必有楊東好使呢,想到這裡,楊東翻找通話記錄,再度撥通了於金柱的號碼。
“哎,小楊啊!”於金柱的聲音傳出。
“於叔,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你了!”楊東雖然急,但畢竟有求於人,所以還是挺禮貌的。
“不打擾,我也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我剛接到消息,你那幾個小哥們被送到看所守去了!”於金柱直言開口。
“沒錯,我也接到這個消息了,於叔,對面的關係,你查到了嗎?”楊東見於金柱主動提起了案子的事,就把話接了過來。
“小楊,關於這個案子,我勸你一句,別插手,也別干預!你的情況我瞭解一些,優秀企業家,而且身上還帶着光環,這種事你沾上不太好!”於金柱隱晦的開口。
“於叔,你這話是啥意思呢?”楊東頓時愣住。
“這麼跟你說吧,你朋友這次遇見的案子,別說你了,就連我這個本地人都插不進去手,這麼說你還不明白嗎?”於金柱頓了一下:“抽空你來一趟市局吧,我把那張銀行卡退給你!”
“別呀於叔,送出去的禮,哪有往回收的道理!”楊東聽見於金柱的話,心裡咯噔一聲,接着繼續問道:“於叔,即便這件事情你不能幫忙,但是能不能把對方的關係告訴我,讓我自己去談啊?”
“這事,我感覺你自己去了也白扯!昨天你們打的那羣小孩,其中有一個叫做孫斌,他親叔叔叫孫赫良!是赫麟集團的老闆!”於金柱思考了一下,把對方的底細告訴了楊東。
“這個孫赫良,是幹啥的啊?”楊東對於本地沒有任何瞭解,自然也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
“以前是個江湖混子,每年嚴打都有他,這個人前半生幾乎就是在監獄裡度過的,而且沒什麼起色,後來去京城混了幾年,再回來的時候,就成立了赫麟集團,不過沒聽說這個公司在本地有啥生意,總之挺神秘的,不過赫麟集團成立之後,孫赫良就搖身一變成爲了明星企業家,身上的光環不比你少,而且赫麟集團做的項目,到處都是一路綠燈,有傳言說他是攀上龍脈了,但沒人印證!”於金柱頓了一下,繼續開口道:“孫赫良身家不菲,唯獨沒有子嗣,而你們打的那個孫斌,雖然管孫赫良叫老叔,但實際上就是他哥哥過繼給他的一個兒子,你的朋友在本地惹了赫麟集團老總,這事挺麻煩,我說句難聽的,以孫赫良現在的地位,你就是找到市裡的一把手,這個面子他都未必會給!小楊,我不是不想給你牽橋搭線,而是以我的身份,還有我身邊的朋友圈子,根本接觸不到孫赫良,請你理解!”
“嘖!”
楊東聽見這話,猛嘬了一下牙花子,思慮片刻後,嘆着氣開口道:“於叔,既然這件事你無能爲力,那我也不強求,但你畢竟是公安口的人,你看能不能跟看守所那邊打個招呼,幫我照顧一下我那幾個朋友,別讓他們遭罪啥的!”
“我儘量吧!當年老周對我有提攜之恩,你們倆既然有親戚,這事我肯定全力幫忙,你給我的錢,我一分不留,會全部送出去,但至於能辦到哪一步,我就無法保證了!”於金柱很坦誠的開口。
“於叔,謝謝!”楊東重重點頭。
“聽我一句勸,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事最儘量別參與!這話是我看在老周的面子上纔對你說的!”於金柱扔下一句話,隨即掛斷了電話。
這下楊東卻是犯了難。
對於張曉龍他們這次的案件,楊東本以爲就是一場很尋常的衝突,而對方也無外乎就是有點小關係,想要藉助本地人的優勢壓一壓他們,而楊東他們只要願意多賠點錢,這事也就解決了,但是卻沒想到遇見了孫赫良這種在本地商界具有絕對統治力的茬子,按照於金柱的說法,對方可能壓根就不差錢。
楊東打出去無數電話,最終才讓周航幫忙找到了一個於金柱這種關係,但也僅僅是查清楚了對方的背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這還是楊東運作的結果,如果把魯超父母那種僅在當地有些影響力的商人派過來,估計會更加麻爪。
給彭文隆打電話,讓他在京城找關係?
這個念頭僅僅剛剛冒頭,就被楊東給否決了,因爲於金柱也說了,他遞來的消息都是謠言,真實性未經考證,就算彭文隆在京城找人,但總得知道孫赫良的底細,才能對症下藥,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去慢慢摸索,就算楊東能等,估計在看守所裡的魯超等人也等不起。
想到這裡,楊東直接從牀上爬起來,去衛生間進行簡單洗漱之後,下樓攔了一臺出租車。
“去哪啊,哥們?”出租車司機等楊東上車後,笑着對他問道。
“赫麟集團!”楊東報出了目的地。
“在哪啊?”司機眨了眨眼睛。
“不是說這個集團在本地很出名嗎?”楊東聽說這個地方連出租車司機都找不到,微微一怔。
“確實出名,但我還真不知道這個地方在哪!”司機搖頭,在導航上鼓搗了一下:“你看,導航都沒有位置!”
“你稍等,我問一下!”楊東聞言,再度撥通了於金柱的電話,聊了幾句之後,對司機開口道:“五一廣場,浩騰大廈!”
“好嘞!”司機聞言,這纔開始驅車上路,咧嘴一笑道:“不瞞你說,我開了這麼多年車,還是第一次知道大名鼎鼎的赫麟集團在哪!”
“這個集團,有這麼出名?”楊東也接着話茬聊了下去,畢竟出租車司機這個行業,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接觸,對於一些時事新聞、江湖往事都有所瞭解。
“其實話也不能這麼說,因爲赫麟集團並不出名,真正出名的是赫良大哥!”司機笑了笑:“我們本地人提起孫赫良,都叫赫良大哥,他這個人挺傳奇的,他最早是在農貿市場賣菜的,九幾年的時候,他跟菜市場那邊的地痞起了衝突,給那個帶頭的捅了,然後他莫名其妙地就把那夥人收編了,開始從每天被威脅的角色,變成了收保護費的人!”
“呵呵,他是混子出身啊?”楊東笑了。
“對唄,他最早就是個‘水老公’,就是街痞的意思!”這個出租車司機挺能侃,似乎聽出楊東是個外地人,所以也就多說了一些:“說實話,孫赫良早些年其實混的狗屁不是,就在菜市場勒索那些菜販,那時候我還年輕,就在孫赫良勒索的菜市場旁邊住,經常看見他跟菜販起衝突,那時候他捱揍都是常有的事,後來市裡嚴打,給他判了三年,他出來老實了一陣子,又開始撮湯鍋子、帶籠子……哦,就是詐騙、合夥誆人的意思,詐騙、拉皮條、詐賭、盜竊,他啥事都幹,在長S的社會上,壓根就沒有他的地位,如果不是他後來出名了,估計壓根沒人關注這種地痞,我也是過了很多年之後,偶爾看新聞,忽然發現有個叫孫赫良的,捐贈了十個億,用來無償給城市升級基礎建設,開始以爲是巧合,一看照片,那不就是當年那個整天捱揍的‘夏皮’嘛!”